第85章 前塵,今生,來世
咒起。
一道通天的藍色火柱在孤神殿的祭壇之中竄起!
天空中形成了一道巨大的漩渦!
那上百個祭品一瞬間被火焰吞噬, 發出凄厲無比的慘叫聲。
瞬間,整個九天穹廬之上電閃雷鳴, 一道道藍色的閃電從九重天落到人間, 劈到了妖界。
藍光瞬間将整個三界籠罩,三界生靈在一點一點地消失。
窮奇莫名地看着這一切,臉色變得蒼白。
只見銀發祭司一步一步向藍色火焰的祭壇走去。
窮奇一愣, 這是要做什麽?
獻祭?
又或是自戕?
他法力深厚, 擁有金身,不像其他祭品那樣碰到藍焰的瞬間就灰飛煙滅, 甚至連痛苦都感覺不到。
他一點點承受着被焚燒的痛苦。
藍色的火焰舔舐着他的白衣銀發, 他蒼白的皮膚。
那舉世無雙的容顏一點一點被藍色的火苗舔舐, 一點點起水泡,然後露出粉色的皮肉,最後被燒焦成炭火。
整個過程猙獰而可怖,然而他卻沒有呻/吟過一聲,自始自終站立在祭壇的火焰之中, 甚至發出了一陣釋然的笑聲,在那祭壇之間回蕩, 與那些凄厲的慘叫聲合成一道讓人不寒而栗的絕響。
Advertisement
像是在自罰, 像是在贖罪。
又像是一種帶着無限希望的解脫。
直到他的人影在烈火中慢慢化為灰燼,一顆鮮紅的心髒掉落出來, 在抽動中再次被藍焰包圍吞噬, 變為焦炭。
幻象戛然而止。
即便是窮奇此刻也震驚地看着容遠, “這到底是什麽?”
他話音一落,在他疏忽的頃刻之間, 識海之中容遠占了上風。
……
虎身鷹翅的窮奇在天空中飛翔, 全身傷痕累累, 奄奄一息。
墜落的一瞬間,它為了節省體能的消耗,縮小了身體,收起了翅膀,落入了雪堆之中。
此刻貓一般的窮奇在雪中第一次感覺到了冷,感覺到生命正在一點一點流逝。
沒想到自己強橫一世,卻被容遠那奸賊追捕,最終要孤零零地冷死在這人間的冰原之上。
在他眸色漸暗之時,一片茫茫的白雪之中似有什麽在跳動。
他聚攏目光,只見一只拳頭大的白兔奔跑而來。
那是一只看起來有點呆,卻又不得不說有些可愛好看的兔子。
通身雪白,沒有一根雜毛,一雙紅色的眼睛也圓溜溜水靈靈的。
兔子發現了雪堆中的窮奇,她用自己粉色的肉墊踩了踩窮奇的臉,踩了踩窮奇的腳,踩了踩窮奇的肚子。
窮奇沒有想到有一日虎落平陽被兔欺,等他好了,等他好了,他一定扒她的皮,吃她的肉。
然而……
窮奇知道,他好不了了。
他一世兇名,征戰無數,最終被容遠算計,要冷死在這片人間的雪地之中。
就在他冷得失去知覺的時候,兔子躺在他的旁邊,用毛茸茸的屁股擠了擠他,貼在了他旁邊。
絲絲溫暖傳來,他發現,這只兔子在救他。
她皮毛上的體溫,讓他麻木的意識漸漸清醒。
然而他知道,自己和這蠢兔子都活不過這一夜,都會冷死在雪夜。
他自己現在居然是連吃了這只蠢兔子的力氣都沒了。
不想,空中天光大作,仙霧缭繞,這人間雪地之上突然數百宮娥仙官從天而降。
窮奇沒想到自己倒黴到這一步,若是平時這些仙娥都不夠他塞牙縫,而現在怕是來送他上路的。
但很快窮奇發現她們提着一盞盞仙燈,焦急地在尋找什麽。
口中不斷地喊:“夫人!夫人!您在哪裏啊?”
估計是九重天上哪個大仙官的女人在人間走丢了。
窮奇心中謾罵,哪個蠢貨能夠在人間走丢?
招來了這幫催命鬼,不然他至少還能活到五更!
然而不想,他們找的“夫人”竟然就是這只兔子。
他覺得這仙界的仙官怕是有什麽大病,居然給一只寵物取名叫“夫人”。
老子要被這只蠢兔子拖累死了。
這些仙娥的法力發現不了他是窮奇,但是能夠感受他身上的妖氣,咔嚓一下就能将極為虛弱的他解決掉。
他不願承認這麽一個亂世的枭雄居然要死得那麽無聲無息。
一切都和他料想的一樣,卻在仙娥準備解決掉他的時候,兔子擋在了自己前面,用兩條短腿比劃比劃。
宮娥翻譯道:“夫人說她想把這妖貓帶回去當寵物?”
妖貓?寵物?
窮奇恨不得一口吃了這傻兔子!
然而,他最終與她一起上了九重天,入了大仇人容遠的後院。
原來把一只寵物兔喚作“夫人”的神經病居然是容遠這傻/逼。
容遠有要事在外,并未在生司閣。
這生司閣中地位最高的居然是這只凡間兔子。
要說這只兔子排面之大,大到讓他無法想象,光是給她做蘿蔔素餐的廚子,都有三千人,全是從人間點上來成仙的,除此外每日給她梳毛的,磨指甲,撓耳朵的仙娥可以從生司閣排到三清殿。
容遠這個神經病是有什麽大病吧。
這只兔子在九重天就跟活佛一樣被供着,因為她一點法力都沒有,也不像其他靈兔那般通人語,這些宮娥們就為了她去學兔語,每日怕她傷風感冒,怕她意外走失。
一群宮娥成天為了一只兔子提心吊膽。
容遠這個神經病到底是有什麽大病?
容遠沒有嗅覺這件事,仙妖兩界皆知,這算他的一個弱點。
無法辨別氣味,容易中毒。
但他為什麽突然沒有嗅覺,大家猜測了很多版本,每一個都轟轟烈烈,比如大戰混沌饕餮之時被毒氣所傷……等等。
但一切都是猜測,直到窮奇在生司閣宮女的八卦中得知真相的時候,他的貓下巴都差點掉了下來。
容遠的嗅覺是自廢的,不僅如此,他的鼻子都是個漂亮的擺設。
因為他對兔毛過敏,自他把“夫人”帶回來後,他自廢了嗅覺,因為他晚上睡覺因為過敏時不時打噴嚏吵到了夫人。
這時候窮奇心中萬馬奔騰,已經不是覺得他是神經病了,這他娘的是個瘋子吧。
自己居然被這麽一個瘋子追殺了那麽久?
窮奇是妖,學兔語什麽的那是比這些宮娥快得多。
交流後,覺得這兔子真的就是一只普通兔子,蠢蠢的,有些天真,有些呆萌,還嬌滴滴的。
喜歡用那因為養尊處優柔嫩得過分的小腳肉墊踩自己的臉,也喜歡用頭蹭人,晚上也黏人,想要跟自己睡。
但是因為自己在宮娥眼中是只“公貓”,要說自己被宮娥們“驗身”的那一刻,真是他此生的奇恥大辱!
總有一天他要殺光這些宮娥!
踏平九重天!
自己一到晚上就被宮娥們帶走,說是若讓祭司大人知道怕他會介意。
容遠這厮介意個錘子!
自己一只上古兇獸看得上一只傻兔子?
老子都不介意容遠你這厮介意個錘子!
還真把這兔子當老婆了嗎?
窮奇問她:“诶,你叫什麽名字?”
兔子偏了偏腦袋,揉了揉耳朵,“夫人。”
窮奇:???
“哪裏有正經兔子叫夫人的?”
她說大家一直叫她“夫人”,“夫人”應該就是她的名字。
窮奇沒辦法叫她夫人,看着她一身雪白的皮毛,長得嬌嬌小小的,便道:“那我叫你小白吧。”
兔子撓了撓耳朵,表示也行。
小白以寵物之名将自己接了上來,但實際上沒有将自己當成寵物,而是将自己當玩伴。
但窮奇還是極為不滿意在宮娥眼中自己始終是她寵物貓的身份。
他想來想去,在一棵月桂花樹下對兔子道:“我看我們有緣,要不我們結拜兄妹吧。”
雖然這招有些可恥,但是這樣就能讓自己在仙宮之中身份變得顯貴,不再被那些宮娥當寵物看。
之後,他一個上古兇獸居然靠着一只兔子的裙帶關系,兄憑妹貴在這個九重天上終于有了非寵物待遇,甚至有點皇親國戚的感覺。
就連睡覺的軟墊都換成了金絲靈玉的。
日子過得還不錯。
但是每當他看到這九重天上圍着一只兔子團團轉的仙,腦中就忍不住冒出兩個詞:
有病,有大病。
好日子在容遠戰勝歸來的那天戛然而止。
現在他重傷還未愈,萬一被容遠給逮着……
他左思右想,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命留不住,自己那寶貝留住那也是好的。
于是,他挖出了自己的眼珠,将它給了小白。
以這兔子的身份,這九重天上可沒誰敢搜她的身,這寶貝放她這裏也相對安全。
他心中暗罵真是便宜了這蠢兔子,不知道這兔子到底是哪裏修來的機緣,有這等福氣。
不想兔子居然不收。
窮奇莫名其妙,最終逼着自己說了一些花言巧語,說這是送給她的禮物。
他将眼睛捧給她的時候,她兔子眼睛更紅了,顯得有幾分悲傷難過,一直用屁股對着自己生了好久的氣。
窮奇也冒火,說她不知好歹。
結果兔子說她根本不想要禮物,自己不該這麽傷害自己。
窮奇第一次發現,小白不僅沒和他搶寶貝,反而因為自己傷害了自己而生氣。
她在為自己難過?
這世間居然會有誰為自己難過?
或許那是第一次,他開始把她當做了妹妹。
再後來容遠回來,那自恃聰明的蠢貨居然沒有認出自己,只是把小白從自己身邊抱走了。
窮奇萬萬沒有想到這蠢貨再也沒把他的小白抱回來過。
天天霸占着他的小白。
窮奇開始有些寂寞,他開始沿着圍牆,爬上房頂偷偷去找小白,不幸的是每次都會遇到容遠那蠢貨。
他看見容遠将她放在桌上和他一起用膳,吃她剩下的素食。
知己知彼方可百戰不殆,所以他調查研究過容遠。
這厮不是極為潔癖嗎?
哪個潔癖的家夥跟寵物同食
自己怕是調查了個寂寞!
容遠會親自給她洗澡,随後将她抱在腿上用毛巾給她擦幹,用法術給她吹毛,再用一把靈玉小梳子認真地給她梳着毛發。
有時候會在她兔子頭上畫一個花钿。
雖然給寵物化妝這事有點不像話,但是不得不說,小白額頭上有花钿的樣子還怪好看的。
像只小仙兔。
有時候會在她毛茸茸的臉頰上塗兩團粉嫩的腮紅。
那樣子就……怪萌的。
一瞬間窮奇覺得這哪裏是養兔子,這簡直就是養老婆啊!
然後突然想到小白的“名字”……
“夫人”不是小白的名字,而是容遠對她的稱呼!
容遠真的把她當成了夫人!
然後,他見容遠将她捧了起來,然後……
他居然舔了舔她的嘴!再轉過頭來看了自己一眼,帶着敵意與占有欲!
當時窮奇只覺得五雷轟頂!
不是吧不是吧!
他雖然是妖,但是沒有哪只妖會喜歡上一只純種的,沒有靈識,沒有意識的凡兔!
因為它們根本沒有充沛豐富的七情六欲,也不懂“愛”。
更何況容遠是九重天第一上仙!
他不會真的愛上了一只凡兔吧!
瘋逼!變态!神經病!
此後窮奇久久不能釋懷。
他不想再關注容遠這變态,也準備做些正事。
于是用貓的身份在這裏打聽一些消息,希望探得到一些機密,不想到容遠這厮謹慎異常,半點破綻都不留。
自己真就成了容遠不在時小白的玩伴,容遠一回來就會立刻将她霸占,讓都不讓自己多看她一眼。
堂堂上古兇獸活脫脫被那厮用成一只工具貓。
就這樣日子一日一日地過去,一轉眼五年就過去了。
然後,小白死了。
是的,她死了。
窮奇當時大腦一片空白。
當時整個生司閣宮娥跪了一地,全部換上了喪服,白茫茫一片,比初見小白時的那片雪原還要白得刺眼
窮奇不明所以,用兔語問宮娥:“為什麽她突然死了?”
宮娥們一個個也顧不得貓為什麽會說兔語,只是傷心道:“夫人已經十二歲,是壽終正寝。”
十二歲?
窮奇有些愕然,莫說十二年,就連一百二十年對他們來說都是彈指一揮間。
她卻壽終正寝了?
窮奇似乎久久不能接受這個回答。
小白死的那日容遠從戰場十萬裏加急趕了回來。
那向來目下無塵高高在上的男子,在沖入靈堂的一瞬間跪在了小白的屍身之前,緊緊将已經僵硬的小白抱在了懷中。
陰影遮住了他的臉,窮奇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他看見了,他臉上流下來的淚,是紅色的。
那向來最愛裝逼,最注意自己儀容的白衣祭司沒有擦自己的血淚,而是直接從袖子中取出了一把靈玉小梳子,溫柔仔細地梳着她潔白的毛發。
又取出畫筆,給她塗了兩團腮紅,還在她額頭上一筆一筆描摹着一朵月桂花狀的花钿。
那一次窮奇沒有嘲笑他是神經病。
甚至那時候,窮奇覺得他看起來有些可憐。
給小白畫好妝後,他将小白抱在懷中,貼在胸口,似是想用他的體溫将她溫暖。
然而,僵硬的身體再也無法變得柔軟。
容遠抱着小白在靈堂跪了七天七夜,窮奇也在樹上躺了七天七夜。
他親眼看見容遠一頭青絲在七日之間慢慢變成灰色,灰白,最後變成了霜雪一般的銀色。
一個擁有萬年壽命的仙君,在七日之間為一只兔子白了頭。
小白口中含着定屍丹,但是她是肉/體凡胎,這般脆弱的屍身哪怕在九重天暴露太久也終會腐壞。
容遠不得已将她放在了一個小小的水晶棺椁之中,卻沒有讓棺椁入土,而是睡覺放在枕邊,出行就帶在身邊,就連上朝都不例外。
有時候會把她從棺椁中拿出來,給她重新梳理整齊的毛發,給她頭上換一個花钿的畫案,給她雙頰換一種顏色的腮紅。
有時候看他思念狠了,會将她從棺材中拿出來捧着她用臉蹭着她的頭。
不知為什麽窮奇看着他知道他明明沒有半點傷,卻知道,他很痛,就連呼吸都是痛的。
整個九重天都覺得他瘋了,但是卻沒有誰敢置喙那時候已位高權重,一手遮天的大祭司。
終于,容遠再次出征,将那場與梼杌沒打完的仗給打了。
這次他沒帶走小白,而是将她的棺椁留在了九重天。
或許因為此戰兇險,他怕毀了小白屍身。
容遠一走,窮奇就不斷地尋找自己給她保管的眼睛,然而哪怕掘地三尺也找不到。
他懷疑那東西在小白的屍身之中。
容遠用水晶給她造了一座房子,周圍種滿了月桂樹,中間種着胡蘿蔔 ,放着各種她喜歡的玩具,精致的人偶,還有一個會唱歌跳舞的音樂盒子。
說是叫什麽流水仙音盒。
即便大條如窮奇也都能看得出,容遠恨不得将世間她喜歡的一切掏給她。
無論她生前還是死後。
除了容遠本人哪怕連只靈蟲都飛不進那間房,窮奇每天守在水晶房子外打轉。
這一打轉就是将近一百年。
其實一百年對他們來說,只是彈指一揮間。
他只是偶爾感慨,這兔子居然已經死了快一百年。
但是對容遠來說好像并非如此。
小白在世時候,他還看見那厮眼底眉梢間的笑意,可是自從她走後,他雙眼如瞬間冰封。
好像活在這個世間的只是一具行屍走肉的漂亮軀殼。
窮奇總覺得,容遠的靈魂早就死在了小白離開的那一年春天。
他似乎随時想追随她而去,但是又像還有什麽事沒有做完,不得不艱難而孤獨地活在這世間,每一刻都是煎熬。
這一熬就是一百年。
直到有一日捷報傳來:容遠生擒了梼杌,準備生祭梼杌。
窮奇終于在容遠的臉上看到了一絲解脫之色。
至于梼杌,同為兇獸,窮奇聽到這個消息不僅沒有半點痛心,反而有些幸災樂禍。
那場祭祀在孤神殿的祭壇之上。
不僅梼杌,這一次容遠還準備了上百個祭品。
這些祭品不僅有仙妖,甚至還有凡人。
據那些八卦的仙娥說這些祭品都是十惡不赦的罪人,比如凡人中就有淫殺幼女卻因為有權有勢逍遙法外的。
窮奇不知道容遠葫蘆裏賣什麽藥,曾經無澤在位之時偶爾會用活人生祭孤神,但容遠上位後廢除了繁雜的祭祀程序也廢除了人祭。
但這一圈跪着的又是什麽?
不僅有人還有仙、妖。
容遠這厮要為民除害,根本沒必要将他們帶上九重天,還放在孤神殿前。
況且向來獻給孤神的都是最純潔的生靈,哪裏有給孤神獻這些腌臜玩意的?
窮奇越想越是好奇。
反正生司閣和孤神殿也就一牆之隔,于是他爬到最高的那棵扶桑樹上去看熱鬧。
他看見那上百個惡貫滿盈的祭品圍着祭壇跪了一圈。
他們被失了法術不能動彈,但是眼中都露出無比的絕望和恐懼。
祭壇中間的祭品不是別人,正是窮奇的老對手兼老朋友——梼杌。
祭壇之上孤神像下正站着一位白衣白發的青年。
三千銀絲落地,一身白袍散發着淡淡的光華。
他眼神冰冷漠然,口中念的是窮奇再熟悉不過的法咒——燃魂術!
對于大祭司使出了妖界大名鼎鼎的惡咒,萬般驚愕的不僅是周圍的仙官,還有最善于使用,且以為世間只有自己一人會用燃魂陣的窮奇。
燃魂陣當年萬妖之祖的絕技之一,他因為做了幾萬年妖祖的坐騎這才學會。
容遠這厮,怎麽連這都會?
突然之間梼杌身上迸發出一陣白光,白光似焰,燃去他的七魂六魄,燃去他通往來生的可能。
也在一瞬間,梼杌的力量空前爆發,掙脫法術要向容遠撲去。
窮奇:容遠到底在搞什麽?
這個至邪的燃魂陣就是燃燒被施法人的魂魄,讓它的力量在瞬間強大到十倍以上。
所以一般是殺敵時所用的兇陣。
容遠對梼杌施這個咒法,不就是在跟他自己過不去?
但就在梼杌正要撲向容遠的一瞬間,容遠低喝一聲:
咒起!
一道通天的火柱在孤神殿的祭壇之中梼杌腳下竄起!
梼杌慘叫着被這藍色的火焰包圍,而這火焰嗜得梼杌的力量後竄得比容遠識海中那次更高,直可通天。
天空中形成了一道巨大的漩渦!
梼杌周圍那上百個祭品一瞬間被火焰吞噬,與梼杌一起發出凄厲無比的慘叫聲。
那藍色火焰的餘波之間将窮奇從樹上震飛下來,掉入了孤神殿。
他站在地上哇一口吐了一口血,身體被燒焦了一半。
擡頭一看,頃刻間整個九天穹廬之上電閃雷鳴,一道道藍色的閃電從九重天落到人間,劈到了妖界。
藍光瞬間将整個三界籠罩,窮奇眼睜睜地看見周圍的一切在一點一點地消失。
此刻容遠從小小的水晶棺材中取出小白,抱着她一步一步,向藍色火焰的祭壇走去。
小白小小的屍身瞬間化為灰燼,容遠卻不然。
藍色的火焰慢慢吞噬着他的白袍銀發,在他完美無瑕的皮膚上烙下處處焦痕。
那舉世無雙的容顏變得猙獰而可怖,他卻沒有呻/吟過一聲,自始自終站立在祭壇的火焰之中,臨死前還是以一個環抱兔子的姿勢毅然而立。
烈火熊熊燃燒,燃去前世,燃去了今生。
我因你而去,你因我而來,前塵改不了,今生留不住,來世兩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