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自己唯一想要的戰利品
容遠的一番話讓天嬰舒服了不少。
她問:“饕餮怎麽樣了?被降服了嗎?”
她話音剛落只見海的漩渦之中一道直徑十丈的青光沖天而去。
容遠看着那道青光, 道:“看來并未。”
那道青光将無數仙妖從中震出,其中大多數都變成了碎屍。一頭帶着黑翼的猛虎在天上翻滾。
天嬰看着那頭白毛黑紋, 身長黑翅的猛虎, 落入了她旁邊的海中。
這是窮奇的真身。
窮奇從海面上翻滾起來,踩在銀浪之上抖着毛上的水,随後狠狠地用獨眼瞪着容遠, “你個奸賊, 老子在前面賣命,你在這裏釣我妹!”
容遠攏了攏廣袖, 淡然道:“能者多勞。”
窮奇:“我呸!我能你老母!你要臉不要?”他呸了這一下, 竟然是吐出了三顆帶血的虎牙。
窮奇:“孤神一點殘力都能讓這死胖子如此強橫……”
難怪能夠制霸九重天。
“不如這樣, 老子祭出燃魂陣,你把你的七魂六魄還有這條狗命都獻祭了,我試試能不能殺了饕餮這死胖子。”
容遠幽幽看向了窮奇,“我使燃魂陣,你把你的命還有七魂六魄都獻祭了, 我看也能與饕餮一搏。”
窮奇:“你他娘……怎麽連老子魔界的燃魂陣都會……”
Advertisement
容遠:“因為我腦子好用。”
窮奇:“你要不要臉?你們不是講究自謙嗎?”
容遠:“這是事實,無需自謙。”
窮奇:……
這是腦子好不好就可以解釋的事?
燃魂陣有兩種, 一種是魔界的, 就是窮奇的絕技,來自萬妖之祖, 燃燒陣中人七魂六魄, 他們死後永不入輪回, 卻能在頃刻之間爆發數倍的力量。
這樣也就是窮奇之軍的可怕之處。
但是現在很明顯,一般的燃魂者殺不了饕餮, 而容遠這厮明顯不願意獻祭自己。
而窮奇自己, 當然也不願意自己送命, 讓容遠這厮坐享其成,收漁翁之利。
還有一種是仙界的燃魂陣,燃燒施陣者的仙壽,讓陣中之人數量翻倍,被施陣的人年紀越輕,數量越多。
窮奇:“不如你就燃一把壽命,變出十個我來,興許也能和饕餮一戰。”
容遠看着他,緩緩道:“你覺得自己很年輕麽?”
這一句話顯然是把窮奇給噎着了。
對于一只上古神獸,自然有數十萬年的壽命。
容遠這厮雖然不知道到底生在何時,但顯然沒有幾十萬歲的壽命給他揮霍。
于是,陷入了一個死局。
窮奇化成了人形,往身後的海浪上一倒,道:“罷了,就這麽等死呗。反正你剛才說了,戰死是武将的宿命和榮耀。”
天嬰:!
她剛才和容遠的話居然被窮奇聽了去。
容遠:“你屬下知道你那麽愛聽牆角嗎?”
窮奇:“老子怕你對我妹圖謀不軌。”
容遠:“天嬰沒你這個便宜兄長。”
天嬰:“……饕餮發現我們了,你們真的準備在這裏吵下去嗎?”
窮奇兩手一攤:“我随意。”
“戰勝再戰,戰敗裹屍,早死晚死都是死。”
一副自暴自棄的模樣。
天嬰:……
而這時容遠看着天嬰,道:“天嬰,只有你能夠打敗饕餮。”
窮奇:“?”
天嬰:?
窮奇:“你知道你在說什麽鬼話嗎?”
“老子還沒窩囊到要把一只母兔子塞上前線幫我們送死的地步。”
天嬰轉過頭,“什麽母兔子!”
窮奇:“妹,咱們得坦承接受自己的出身與性別。”
天嬰:……
容遠道:“你我對付不了的并非饕餮,而是孤神的殘力。”
天嬰:“我還是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窮奇,"他說的鬼話你一個字都不要聽。他就是想騙你。"
容遠悠悠轉過頭看着他,輕飄飄道:“真想死麽?”
窮奇:“怎麽,威脅老子?要不咱們幹一架。”
天嬰,“好了。”這哪裏是內讧的時候。
容遠這才移開冷冷落在窮奇臉上的目光,收回了其中的淩冽之意。
窮奇哼了一聲,轉過了頭,“跟他從來不是一夥,何來什麽內讧?”
天嬰看着容遠:“你繼續說。”
容遠道:“能克孤神之力的,只有你,天嬰。”
天嬰看着容遠的目光,然後順着他的目光看到了自己的丹田。
她道:“你是說……草種?”
窮奇此時也豎起了耳朵。
容遠看着她:“對,草種。”
天嬰摸了摸自己的丹田,此刻丹田發出了微弱的藍光,草種像是被什麽所呼喚。
“可是它太弱了,還沒有長成。”
容遠看着她:“有我。”
窮奇:“燃魂陣!”
容遠點了點頭,“對,仙族的燃魂陣。”
“天嬰,若算壽命,你其實才一歲,我可以燃燒我的壽命,化出千萬個你。”
窮奇第一次覺得原來年輕還是有點好處。
啧,自己這妹子居然才一歲。
容遠你個不要臉的老賊。
天嬰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就在此刻遠處漩渦之上那道發狂的青光慢慢地收攏,變成了一只羊身人面,面目猙獰的巨獸饕餮。
那身形竟然是比雷稷山還要大,海中的銀龍與他相比都顯得嬌小了。
天嬰吸了一口氣。
窮奇:“這胖子這些年是吃了多少?胖成這樣。”
容遠沉默不語。
饕餮一口咬住了海中銀龍的身體。
只聽銀龍在海面上痛苦長鳴掙紮。
當時銀龍一口吞下燭比,而此刻饕餮居然是一口咬住了銀龍的身體,然後慢慢地将其吞噬入巨口。
鎮守無妄海的銀龍居然被吃了!
就連窮奇也都幸災樂禍不起來,孤神不愧是世間唯一的神,一點殘力都能讓饕餮恐怖如斯。
容遠只是眉頭緊蹙,看着吞掉銀龍還在變大的饕餮。
他對窮奇道:“幫我護陣,別讓他過來。”
窮奇雖然不情不願,但是看着向他們沖來的饕餮,也不情不願地再次化為了原形。
疾空傘在天空之中旋轉,一道道白光從天而降,保護着三人。
容遠單手掐訣,廣袖浮動。
只見天空之上風起雲湧,而那饕餮踩着帶血的銀浪飛奔而來,窮奇飛躍而出,撲向了饕餮。
窮奇的身體在此刻饕餮面前顯得嬌小可欺。
海面的驚濤之上,容遠黑發與白衣一齊飄舞,一個光陣将天嬰籠罩。
天嬰閉着眼,感覺着丹田之中草種的力量與容遠的燃魂之術。
她額頭上的汗大滴大滴地落下。
【天嬰,你可以。】容遠在她心中道。
被饕餮咬住了背脊的窮奇也向天嬰露出一絲痛苦之色。
突然間只見天嬰身上藍光綻放。
就在窮奇眼中露出希望之時,卻見天嬰居然化成了一道藍光,沉入了海中。
容遠的瞳孔一縮。
窮奇:“小白!”
這時饕餮甩下了窮奇,發出了極為古怪似嚎叫似怪笑的聲響。
饕餮對天咆哮道:“想要殺本王,你們真是癡人說夢!”
然而他話音剛落,卻見整個海面開始泛起了藍光。
窮奇一看,“藍色的海藻?”
容遠也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景象。
頃刻之間,銀色大海變成了絢麗的藍色,泛着藍色的熒光。
數萬條海藻從海中生出,就像一張通天的巨網一般将饕餮網住。
饕餮的利齒咬不開柔韌的藍藻,只見藍藻像蟬蛹一般慢慢将他包裹。
無論怎麽掙紮,都掙脫不掉。
窮奇不可置信地看着這片藍色的海洋:“這是什麽?”
容遠沒有回答。
只是看着這千千萬萬的藍藻。
這便是草種之力。
在陸為藤,在海為藻。
世間最柔韌最強大的平凡。
就如天嬰一般。
就如這世間最平凡的人一般,擁有世間最強大的力量。
只見饕餮身上的力量也一點一點被這藍色的海藻所引入了大海,歸還給了大海,歸還給了天地。
萬物歸元。
海藻松開了已被化去神力的饕餮。
此刻饕餮再次化為了人形,虛弱地随海浪淘打。
銀色的海中,千千萬萬個藍衣少女人魚一般,在海中游動,長發與藍衫如海藻一般。
又在一瞬間,這些少女合為一體,沉入海中。
容遠飛身入海将海中的少女抱了起來,緊緊摟在懷中。
少女在他懷中昏睡,他看着少女蒼白的臉,低聲道:“天嬰,你做得很好。”
此刻遠方行來一葉小舟,上面站着一位嬌豔無比的紅衣女郎。
饕餮突然睜眼,一把抓住小舟,并爬了上去,看着上面紅衣女郎,道:“九尾,你來接本王了?”
六尾狐将饕餮扶了起來,任由他摟着自己,面色卻是帶着幾分冷淡。
饕餮抱着六尾狐,“九尾,帶本王回去,本王一定還能東山再起。”
六尾看着他,一改曾經風情萬種的妩媚之色,只淡淡道:“大王,你已經輸了。”
饕餮:“九尾……”
六尾狐妖道: “大王,你從來沒有叫對過我的名字。我不是她。我是六尾。”
饕餮看着眼前的神情疏冷的紅衣女郎,恍然大悟。
道:“你,你也是容遠安插在我身邊的……”
是她提出要在這裏對容遠施沉海之刑,讓他把所有的妖官游船全部彙聚在海上。
六尾沒有否認。
饕餮突然對天空大笑。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好一出連環計。
此刻一代枭雄的饕餮,反而釋然了。
權謀路上,敗者為寇。
他沒有震怒于六尾的背叛,而是對容遠揮了揮帶血的大手,“罷了,罷了。敗在你手中,我也不失顏面。有酒嗎?”
容遠對六尾狐淡淡道,“備酒。”
六尾狐向容遠伏了伏身,“是,主上。”
她法術一施,那葉孤舟變廣了許多,然後上面有一矮機,上面溫了一壺酒。
饕餮對容遠道:“容卿,來陪我最後一程。”
容遠并未猶豫道:“好。”
饕餮又對窮奇揮了揮手:“老弟,咱們鬥了十幾萬年,也坐下來喝一杯吧。”
窮奇挑了挑眉,也坐了下來。
饕餮嘆了口氣對容遠道:“你要的盛世,本王确實給不了,不過,本王這一世,也不虧!”
窮奇:“你他娘的也吃了半個天下,還吞了條龍。肚子變那麽大,虧個屁!”
饕餮杯酒下肚:“說得對!”
然後在這孤舟之上他們把酒言歡,暢談天下,談雲天壯志,談心中野望。
饕餮也說起了他少年時的愛人,九尾。
他道:“若我死了,把我葬在青丘狐山吧。”葬在她旁邊。
最後容遠沒有要饕餮的命,而是将他收入了鎖妖塔中。
饕餮被收時,六尾掉了一滴眼淚。
六尾舉起鎖妖塔:“饕餮已被收,爾等不要再抵抗。”
六尾的聲音在九重天每一個角落徘徊,他們通過各種鏡像看到鎖妖塔中饕餮的妖氣時,紛紛繳械投降。
躺在一旁小舟裏的天嬰也緩緩睜開了眼。
這是一個結束,卻也是新的開始。
容遠新的征途也将拉開帷幕。
窮奇已經回去收兵。現在除了自己只剩容遠和六尾。
她聽到六尾向容遠請示:“蘇眉大人問:不願投降的怎麽辦?”
天嬰半夢半醒中聽到了六尾的身份,知道她也是容遠安排在饕餮身邊的棋子。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以容遠謀算,六尾這樣的內應在饕餮身邊不知還有多少,所以蘇眉才能在這個時候之間在三清殿舉兵造反。
六尾問的問題,天嬰知道答案。
那些不願投降不願意離開九重天的妖,會被容遠殺死,吊在扶桑樹上。
那個景象,讓她至今難忘。
而容遠也發現天嬰已經醒了。
想起他血洗九重天的雷霆手腕,天嬰心中不禁升起了一分恐懼。
所以後來她對容遠深愛之中藏着幾分怕。
此刻她發現容遠看自己的目光深了許多。
六尾狐何等會察言觀色,她默默地退下,駛着孤舟離開。
無妄海上此刻已經風平浪靜,只是自己在這小舟之中輕輕搖擺。
容遠目光深邃,看着自己的目光帶着幾分深幽,每次他戰勝回來,都會被他一陣折騰。
她此刻竟然情不自禁地用手捏了捏自己的衣襟,腳趾頭也情不自禁地蜷了起來。
容遠看着舟中的小妖,她此刻像被捉上來的小人魚,幾分驚慌地看着自己這個獵人。
他不疾不徐地踏着浪走到她面前,坐在她旁邊。
他目光剛移到她臉上,她立刻将唇抿成了一條直線,将唇瓣直接給藏了起來。
那傻傻的樣子讓容遠又好氣又好笑。
容遠理了理自己的廣袖,“那些不願投降的妖,你覺得我該怎麽辦?”
天嬰擰着眉看他,一雙濕漉漉的眼睛在這海上顯得更是波光粼粼。
她慢慢松開了唇,唇瓣被她用力抿了後,此刻顯得更加的紅潤。
“你什麽意思?”
容遠看向她,道:“我可以将那些不願投降的餘孽交給窮奇。”
天嬰一愣。
那些不願投降的,多是不願向仙族低頭,但不代表不願意歸順窮奇。
天嬰有些驚訝,看着容遠眨了眨眼。
容遠看着她那雙帶着疑惑的眼,終于她眼中的恐懼少了些許。
容遠淡淡一笑,“這對我來說是放虎歸山,如此大的損失,你總得拿些什麽和我交換吧。”
青年的目光落在天嬰的臉上。
那雙飄落的眼中神光內斂,向來少有溫度的目光中帶着柔和,然而柔則之中帶着靜谧的危險。
拿什麽,跟他換?
六尾化了一片綠葉作輕舟,少女此刻正坐在輕舟之上,海水将她身上沾染到的血跡洗淨,夕陽的光照在本就銀色星點的海面,像星河一般璀璨。
星河之中的小妖女,那般嬌俏,那般可愛。
濕透的衣裳包裹着她玲珑的身體。
凹凸有致,像清甜的蜜桃。
即便經歷那麽多,她的臉還是帶着天真和清純。
是他喜歡的模樣。
他輪廓分明的喉結上下動了動。
他從小被教育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勝不驕敗不餒,所以每次勝利他都淡然處之。
好像快樂本不該屬于自己。
曾經勝利蘇眉和青風也會給他慶功,他總是拂袖淡然道:不用。
這一切都是他使命所在,都是他命中注定,沒有什麽值得歡喜。
于是三兩次後,蘇眉青風也就不再慶功,不再叨擾自己。
直到她的出現。
每一次他出征,她總會翹首以盼,幾乎可以說是不眠不休地等自己回來。
每次大戰歸來,看着她眼底挂着的黑眼圈,笑得卻很燦爛,他覺得她真傻。
她會把自己喜歡的菜肴,全部變了法地做一遍,然後還會溫一壺月桂花酒,為他慶功。
他亦是覺得麻煩。
後來更甚,她說她學了古神語,天天幫他念禱詞 ,希望他平安歸來。
聽着她發音完全不在調上的禱詞,他覺得她真是傻得可憐。
然而她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從未更改。
只要自己出征,她總會在門口翹首以盼,望眼欲穿。
只要自己歸來,她總會喜笑顏開,布一桌的宴,溫一壺酒,然後用一次比一次說得好的古神語,訴說她的思念。
他沒有制止她,也沒放在心上。
就像這一切如太陽每日都會升起一般理所當然。
卻不知草種早在他心中生根發芽。
直到,那一次,他大敗饕餮,三日之間将妖軍全部趕下了九重天,結束了萬妖之亂。
舉世歡騰。
那一日蘇眉青風還是給他設了宴,他依然沒有參加。
而是轉身回到了他的西廂回廊。
而他到門口,沒有看到燈火通明,沒有看到那個在門口笑盈盈地等着自己的身影。
那一瞬間,他的心中一空。
他推開門,桌上空空如也,也沒有桂花酒香。
那一瞬間,他有一種心中空空蕩蕩的感覺。
“天嬰?”他沉着嗓子喚出了聲,依然沒有回應。
他一瞬間慌了神,會不會有哪個膽大包天的仙将她誤殺了。
一瞬間,他幾乎是準備下令将三清殿口的屍堆清理,将她給找出來,那種不可抑制的憤怒讓他一瞬間殺氣淩然。
然而前世的自己,居然可笑的以為,自己的憤怒恐懼是因為草種。
不是害怕失去天嬰,而是害怕失去草種。
就在他準備縮地離開之時,只聽見一個又輕又弱的聲音響起,“大人?”
容遠一轉身,看見那嬌小的身影就在後門門口。
“到哪去了?”容遠冰涼的聲音中帶着幾分愠怒。
最會察言觀色的少女卻晃了神一般,在門口道:“我在院裏反思。”
容遠想起,□□之中她孤身來找自己,但自己因為她眼中對那些冥頑不靈死去妖族的憐憫拂袖而去。
他冷冷問:“想通了嗎?”
他那時沒有意識,又或者說不願承認,他當時的怒氣是因為沒有在第一時間看到她。
夜幕中的天嬰茫然地答,“還沒有。”
他臉色更冷了一些。
少女沒有過來的意思,也不像原來那樣會撲入自己的懷中,圈着自己的腰,訴說她的擔心,她的思念,還有自己戰勝後她的喜悅。
他的心是空的,懷抱也是空的。
奇怪的感覺在他心中滋生,這種感覺叫失落。
她道:“大人,我還沒有反思好,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
在世人面前,包括在蘇眉青風面前,他都是冷淡的,他是天命所歸的大祭司,本該無喜無悲。
他戰亦或是殺,都是天命。
然而她,卻一次次呼喚着他心底的本性,他的狂妄,他的虛榮。
每次他的本性都可以在她這裏得到釋放。
不想他來到這裏,等待自己的卻是一盞黑燈,她讓自己回去。
他冷冷道:“趕我走?”
他冰冷的語氣,還是讓少女有些惶恐,擡起了那雙帶着幾分惬意的兔子眼睛。
“大人……”她看了看清清冷冷的房間,“可是,我什麽都沒準備。”
容遠“嗯”了一聲。
沒酒,沒菜,沒明燈。
确實是缺了些什麽。
可是這些都可以沒有。
但是自己大勝歸來,不能沒有“你”。
這句話他沒有說出來,而是緩緩走到她身前,擡起了她的下巴,在烏黑的夜色下,俯身在她唇上一咬。
她吃痛剛想反抗,卻被他抗在肩上,帶回了屋中。
她是他的戰利品。
唯一想要的戰利品。
……
天嬰看着容遠變得深沉的雙眸,也想起了前世他大戰饕餮回來的時候。
那一夜的他有些吓人,甚至是有些粗暴。
她不知道他為什麽生氣。
大戰歸來,本該高興才是。
又或者他把他的興奮用在了別的地方。
現在想來那簡直是一場浩劫。
後來她哭泣求饒,本以為他會憐惜,沒想到反而取悅了他。
就像自己是他搶奪來的妖族戰利品一般。
想起這些往事,再聽他剛才的話,他讓自己拿東西與他交換同族的命。
她不聰明,但也沒傻到這一步,容遠要什麽……她除了草種還能給什麽……
她的心猛地一下漏了一拍。
前世是自己纏着他,讓他破戒開了葷。
可是今生到底是為了什麽?
她道:“容遠,喜歡你的女仙多的是。”
容遠看着她:“我不喜歡女仙。”
天嬰一下子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秀才話本裏有一種禁/忌戀,越不讓在一起的人設就偏要在一起。
仙妖越不能通婚,他就越要這麽做。
難怪了,前世他會看上自己。
容遠看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覺得她什麽都不明白。
天嬰道:“若你喜歡禁/忌,實在是不喜歡女仙,願意委身于你的妖女多的是,饕餮後宮不就一堆現成的。”
容遠的眉頭擰了擰,眼中的魅惑化去,目光中顯現出一絲火焰。
天嬰:“這沒什麽好惱火的,星辰還不是饕餮後宮中出來的,你還不是接盤了。”
容遠:“我何時接納過星辰?”
天嬰:“你沒接納她,為何讓她住進你院子?”
容遠停下了揉太陽穴的動作,凝視着她,幽幽問道:“你猜,為什麽我讓她住進來?”
天嬰:“我不想猜。”
容遠知道天嬰雖然有那滴水穿石的本事,但她有時候的一根筋也讓自己頭疼。
他雖不擇手段,但是利用星辰把她騙入自己房中确實不是什麽光彩的事,容遠自己倒也不想再提。
天嬰道:“你既然喜歡妖,你讓你那細作六尾幫你介紹幾個漂亮狐妖。”
容遠:“我不喜歡狐妖。”
天嬰:“對了,你不喜歡這種妖豔的。你喜歡星辰那一款的。”
容遠太陽穴突突地跳動,沒想到話題居然又能到星辰身上,他确實見識到了女人翻舊賬的本事。
"天嬰,我從來沒有喜歡過她。"
天嬰:“可能你不知道,你前世親口所言,你喜歡她那一型的。”
容遠後悔自己一時失言,居然成了兩人之間一道不可逾越的溝壑。
禍從口出不過如此。
他用手指揉了揉太陽穴:“我說了,我不喜歡女仙,更不喜歡星辰。”
然後他放下手指,看着天嬰:“我只喜歡兔妖。”
“兔妖挺不錯的。” 天嬰避開他的目光,“我在妖界認識幾只雄兔,到時候讓他們給你介紹幾只雌兔。”
聽到那幾只雄兔,容遠輕笑了一聲。
但這聲笑不僅沒有半點笑意,裏面還盡顯冰涼。
“夠了。”,他垂眼看着她,“我要的只有你。”
天嬰雙瞳顫了下,一張小臉上寫滿了緊張:“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容遠捉着她的手将她按在懷中。
道:“你懂。”
容遠全身是傷,然而天嬰重重撞在他身上,他卻渾然不覺一般。
她柔軟的身軀貼近自己的一刻,幾乎是勾出了他內心深處所有的欲/望與惡念。
他幾乎是孤注一擲地用命換來了這場勝利提前了三十年。
三十年對他來說不過彈指一揮間,白駒過隙般不值一提。
他铤而走險不過是為了博她一笑。
因為凡人的一生太短暫。
為了讓她的桃源村,讓她的妞妞能早日見到太平盛世。
他們與自己沒有太大關系,甚至這場勝利本身對他自身而言沒有太大意義。
自己唯一想要的戰利品,唯有她。
但是她卻再也不會為自己喝彩為自己吟唱。
他低下了頭,湊近她的耳廓。
天嬰撞在他鎖骨上,覺得有些痛,而這時他低頭在耳邊低語,聲音低沉,帶着磁性。
“你的妞妞可以早日看到太平盛世,這些妖我可以放他們去妖界,天嬰,你能給我什麽?
他溫熱的氣息讓天嬰耳朵發麻,清冷的聲音帶着蠱惑。
他知她會拒絕,還不待她開口他繼續道:“我們玩個游戲。”
“你數到三十,我就停手。”
說完,輕輕咬住了小巧白嫩的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