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出浴
你對我過于重要,恕難從命
容遠問她前世?
“像這一世一樣進了九重天,被妖軍所捉,你救了我……”
接下來的話她不想去回想,不想去說。
因為那是自己圍繞他轉的一生,被他作為棋子的一生,又傻又天真的一生
容遠:“繼續。”
顯然,容遠并不準備就這麽放過自己。
天嬰吸了一口氣:“然後我把你當成救命恩人,你卻像養牲畜一樣養着我,等到一百年後就把我拿去獻祭了。”
天嬰沒有說謊,事實也是如此。
她說完後,容遠沉默。
蘇眉聽着她的話,心中像飄過一朵黑壓壓的雲,塞得他喘不過氣。
容遠看着鏡子裏的兔子,想從她神情中捕捉出漏洞,然而,沒有。
她像是陷入了不好的回憶,然後努力讓自己抽離,臉色比剛才還要蒼白,眼中的光也漸漸暗淡下去。
容遠道:“我們改日再談。”
天嬰沒有應聲,在她看見周圍結界退去之時,突然道:“你別監視我。”
容遠卻道:“你對我過于重要,恕難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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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遠好聽的聲音,說出的話也讓人覺得纏綿悱恻,若是天嬰不知真相,定又會因她這句話夜不能寐,神魂颠倒。
如今,她清楚地認識到一點:他确實沒有說謊,但是對他重要的不是天嬰,而是這具身體,這個容器。
天嬰不想再開口,沉默不語。
容遠也結束了這次談話。
青風回來,被天嬰氣得臉色鐵青,問蘇眉怎麽看,蘇眉兩手一攤:“你覺得呢?”
青風:“我信她才有鬼!若非她是草種容器,我早就将她劈成兩半。”
“神君,您怎麽看?”
容遠只是揮揮手,示意他們出去。
蘇眉出去後在回廊上與青風并肩而行,“如此荒謬的事,神君怎麽可能會信,只是以他性格,在有充分決斷前不會輕易下結論。”
青風:“你說得不錯。”
蘇眉笑問:“痛不痛?”
青風:“什麽?”
蘇眉:“被兔子咬的感覺如何?”
不提還罷,一提青風火氣上湧。
天嬰曾經多麽希望容遠能夠天天看自己,看着她精致的妝容,看她整齊的房間,
而如今活在容遠的視線之中,她只覺得窒息。
她查了每一處可能被監視的地方,甚至床底都鑽了,仍然一無所獲。
最終她還是覺得在哪裏跌倒哪裏躺下,報複性地把房間弄得更亂了些,一日幾十餐都在床上吃。
一會兒化兔子,一會兒變人形,怎麽舒服怎麽來。
希望容遠能夠知難而退。
但容遠再也沒有發出過聲音,天嬰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還在監視自己。
就在這日天嬰又收到了許多饕餮的賞賜,行賞的大妖只是暧昧地看着她笑,讓她這幾日好好準備。
天嬰只覺得頭皮發麻。
他們離開後,天嬰泡了個澡,她随便裹了一件中衣,将外衣的腰帶随意一系便出了淨室。
正在彈琴的容遠擡眼冷眼看着鏡中的小妖。
她頭發濕漉,全部梳在了後面,露出光潔的額頭,她身上還有水痕,地板有一個個她留下的腳印。
容遠明明難以習慣她這随意的生活方式,但看了幾日卻也被迫習慣了。
見她在貴妃椅上一趴,托着腮看着窗外,腿不安分地翹起,掩住小腿的衣擺滑下,露出了一截雪白如瓷的小腿。
她前後晃着小腿,口中唱着小曲消磨着時間。
濕漉漉的長發将後背打濕了一片,她發現後将頭發捋到了身前。
留下一塊打濕一片的後背。
濕透了的白色中衣緊緊貼在她身上,透出了她白皙的膚色,透出了少女姣好的曲線,從腰到臀,宛如一筆勾勒而成。
容遠掃了一眼鏡中少女的身影,目光沒有停留,卻也沒有避諱。
天嬰哼了一段小曲,也想了想自己的前路,想了想以後該怎麽過。
她突然站起身來,頭發已經将她身前的衣服也打濕,她覺得不舒服,将頭發再次撥到了身後。
這一撥,身前的美景就若隐若現地顯現出來。
她有一張清純得帶着幾分稚氣的容顏,但衣衫下藏着一具妖嬈女子的身材,纖細的四肢以及腰肢,但是身前和身後卻是豐盈的。
若非衣衫半濕,這妖嬈的身材就會牢牢藏在她的衣衫之下,也會被她那過于清純的容顏所掩蓋。
但這樣的容顏和身材能夠給男人極大的沖擊。
終于,容遠彈錯了一個音,并移開了目光。
天嬰翻出了箱子,又打開了一瓶催熟藥仰頭灌了進去。
她喝得有些快,被嗆了一下,用手背捂着唇咳嗽。
她喝這個藥是做什麽,容遠自然知道。
不過是為了應對饕餮的恩寵。
容遠停下了撥弦的動作。
他看着她手中的瓶子,想着饕餮迷亂的生活,看着她纖細的四肢,那幾乎不經一折的腰肢……
淡淡開口:“你可以求我帶你出去。”
天嬰聽到那個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仿佛從天際傳來的一般。
天嬰這才發現,原來容遠還是一直冷眼監視着自己。
她本能地轉了一圈,“你……你真的無聊到每天都在監視我嗎?”
容遠:“若我是你,會先找件衣服穿上。”
天嬰這才低頭發現身前因為頭發濕了一片,幾乎變得半透明,
然後氣得咬了咬牙齒,從牙縫裏擠出一個聲音,“變态。”
容遠淡淡道:“你自己不拘小節。”
天嬰:“我在自己房裏,需要拘什麽小節?”
容遠:“沒有哪個女子如你這般。”
是的,他從來沒有見過從來不理床鋪,碰倒了東西從來不扶,在床上吃飯,濕漉着頭發就從淨室出來的女子。
天嬰天性是散漫的,但是前世為了容遠,她努力讓自己克服這些不好的習慣,讓自己像那些仙女那般端莊賢淑。
可她本來就不是什麽端莊賢淑的仙女,她是妖啊。
她往椅子上一坐,就是不穿衣服,反而拿了一把團扇搖了起來。
“有句話叫非禮勿視,不知祭司大人看夠了嗎?”
她語氣說得随意,刻意帶着幾分輕佻,希望容遠能夠知難而退。
容遠自然一眼看出她的心思。
道:“還好。”
天嬰扇子頓在了空中,什麽叫還好?
“祭司大人身為衆仙表率,又是孤神在世間的聖使,這樣做難道不覺得不合适?”
容遠:“佛門有句話叫萬物皆空,女色皮相也是亦然,我若回避反而顯得心中有障。”
天嬰語塞。
前世她沒有和容遠針鋒相對過,怎麽沒發現他居然能将這麽無恥的事說得那麽清晰脫俗。
她扯了一件厚厚的外衣将自己裹上,“你剛才說什麽來着?”
容遠看着她那張被氣紅的小臉,也不與她計較,再次重複了一遍:“你若求我,我可以帶你出去。”
就在此時,青風與蘇眉出現在了九重樓。
天嬰自認為了解容遠,他不會平白無故地做好事。
于是道:“條件呢?”
容遠微微頓了頓,沉默了片刻,“告訴我知道這一切的真相,別拿重生來敷衍我。”
天嬰心想,果然,不愧是容遠。
天嬰也知道容遠不會向人抛兩次橄榄枝。
但凡自己錯過這個機會,哪怕自己的靈魂腐爛在這個後宮,只要自己的肉身還能供養草種,他都不會再管自己。
但她仍是毫不猶豫地答:“謝謝大人好意,但我不知道我有什麽理由要出宮?”
聽到這個回答,容遠轉了轉手上的玉扳指,眸色暗了下來。
旁邊的青風聽到後大怒,他狠狠拍向桌子,撐着桌子對水鏡道:“神君好意救你,你不要不識好歹!”
天嬰擡頭看着房梁,像是在尋找聲源處,她問:“你們監視我,準備殺了我,為什麽會覺得将我帶出宮就是在救我?”
青風:……
天嬰繼續道:“為什麽你們一句話我就要放棄我的同族,和你們一群要我命的仙在一起?”
青風一下子語塞。
饕餮暴虐荒/淫,三界蒼生苦不堪言,而在她口中說得他們連饕餮都不如,但偏偏自己居然無法反駁。
容遠靜靜地聽着這些,轉着手上的玉扳指。
青風被她堵得說不出一句話,一張臉漲得通紅。
房間中異常的安靜,只有一縷縷香煙從六角香爐中袅袅升起。
容遠神色依然淡然,只是停止了轉動扳指,“你既然想給饕餮當後妃,我不幹涉你。”
他聲音冰冰冷冷,沒有一點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