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珠之誘拐未遂

第4章 (4)

個時辰內就吃下了一串葡萄兩個梨子三個楊桃還有數不清的棗子——天知道胤禛在批折子時候是怎麽注意到的——

“球球，哪裏不舒服？”胤禛把小鳳凰從雕刻成小船模樣的西瓜皮裏捧起來。

他很好，沒哪裏不舒服啊？小鳳凰歪歪腦袋，吐出幾粒葡萄籽，揚揚腦袋任由胤禛拿手帕把他擦幹淨。

“輕了！”每天吃那麽多點心，像永璂都養得圓滾滾的，怎麽這小家夥反而輕了呢？

“啾！”小鳳凰開心了，驕傲地展示自己輕盈的身體。

左右打量兩眼，“胖了！”

——！！！你眼花了！小鳳凰挺胸收腹瞪圓兒眼表示憤怒。

“你今天只吃了水果。”胤禛用食指輕劃小鳥兒的頸部，舒服的感覺讓繃緊的小身體迅速放松下來。

诶？随心吃着感覺裏喜好的食物的小鳳凰驚訝地眨眼——原來如此，難怪他覺得這幾天喝水少了呢原來是水果補充了足夠水分啊！

……。眼角微微抽搐了下，胤禛捋着那鮮豔的修長的尾羽，轉移話題，“身體有哪裏不妥？”

“啾？”小鳳凰閉眼感覺了下，搖頭，他很好很健康哦！

好吧，看來他家這鳥兒就是想改變一下食譜而已。雖然似乎還有哪裏不妥……胤禛勉強放下心，把注意力放到坤寧宮的防護上面。

這兩年來乾隆跟那拉氏的關系很奇怪。因為乾隆的态度沒有惡化，因為那拉氏的态度沒有變好，乾隆總是各種找碴，可是都被四兩撥千斤地擋回去，事後又會找個緣由說是賞賜給十三阿哥永璟，實際上大部分賞賜都由皇帝近侍的吳書來送到皇後那兒去。

英明神武如雍正爺表示他根本無法理解這抽風兒子的思維！

乾隆率王公大臣、八旗精兵去西山圍場秋獵了，這一路上浩浩蕩蕩最是彰顯大清氣勢卻也是最容易出事的，這麽重要的防衛任務，乾隆竟然交給了所謂最寵信的一品大學士福倫。

——鄂爾泰傅恒都還在呢什麽時候輪到一個文官來對秋獵護衛指手畫腳了！

福倫的兩個兒子，大兒子福爾康越過富隆安鄂寧等真正的八旗精英淩駕于前，二兒子福爾泰作為五阿哥永琪的伴讀跟着五阿哥趾高氣揚。

——區區一個妃子的遠房親戚，真當自己是皇親國戚了不成！烏喇那拉氏和鈕钴祿氏的都還沒發話呢！

胤禛對自己兒子這偏心起來就沒邊兒了的性子徹底無語了。不過，這個令妃……胤禛屈指敲着桌面，表情嚴肅，乾隆大概還沒發現，令妃在對他吹枕頭風的時候，事實上已經算是幹涉朝政了。

“永璟，吃多點吧，怎麽就瘦了那麽多呢。”餐桌上，那拉氏一如往常給永璟夾菜。

“就是就是，永璟你看哥哥我多壯啊，永璟要吃多點以後才能做大清的巴圖魯呢！”永璂挺挺胸膛，夾了個大雞腿給永璟。

小十三表示就是為了同住一個身體的皇瑪法的形象他也絕對不會長成永璂這軟乎乎的包子樣！

蘭馨仰臉腦補着總是一臉嚴肅的永璟像永璂那樣圓滾滾的樣子，眨眨眼，掩嘴輕笑。

這時候，容嬷嬷神情緊張地走了進來，讓本來還溫柔笑着的那拉氏凝重地沉下臉。自從她看開以來，都好久沒看見容嬷嬷這麽緊張的表情了。

基本上，每次打擾坤寧宮溫馨氣氛的都是乾隆，沒想到即使乾隆人不在宮中，也還是他的關系！

聽容嬷嬷耳語兩句後，皇後急忙讓幾個小孩退下，事關乾隆的名聲，她總不好在孩子面前說皇帝的風流史。

比起容嬷嬷得來的模糊不清的消息，胤禛從粘杆處得到的情報更加具體，具體到乾隆五阿哥福倫一家的言行舉止都寫得清楚，五阿哥射鹿反而射到女子，疑似刺客卻吼了一句“皇上你還記得十九年前的夏雨荷嗎！”，皇帝臉色大變帶隊回宮——丢臉丢到蒙古去了混賬！

“啾！”好獵奇的故事！是新出的話本麽！小鳳凰蹲胤禛肩上，跟着他看完了折子。

——乾隆你丢臉丢到異族去了！

“事有蹊跷。”胤禛立即遣人去調查十九年前，以及大明湖畔。

看在胤禛的面子上，小鳳凰也吩咐了自己的飛禽網去調查。

——至于為什麽小鳳凰對這個故事全不知情——睡前故事是“康熙爺與太子爺不得不說的二三事”，啓蒙讀物是“皇太極與多爾衮不為人知的一二事”，期末作文是“論雍正與廉親王相愛相殺因愛成恨之因果”，日常聊天話題是“關于數字軍團配對可能性”，在興趣的偏好之下，在大哥的看管之下，他沒有接觸那類獵奇話本的機會啊！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到還珠開篇了萬歲！！！

☆、迷路救命！

小鳳凰的作息時間是非常規律的，日出而起，過午則息，入夜則醒，午夜則眠——括弧，穿越之後。

而十三則是五更天便起身鍛煉，也因此可以瞧見，日出東方，第一束陽光穿破雲層劃破昏暗之初，沖上雲天的華麗身影。

胤禛不知道那是什麽種類的鳥兒，比孔雀更華麗雍容而不顯俗氣，比蒼鷹更高傲矯健而更顯高貴出塵，甚至比朝陽更為耀眼奪目。

那是他家的球球，胤禛知道。

小鳳凰一直以為自己在外人眼裏就只是一只長着翎羽的尾羽長了點的紅隼，也一直随心所欲慣了，大概是沒想到會被看到鳳凰掠影——事實上封印後的鳳凰身姿的确不是普通人所能看到的。

而每當多雲或是陰天時候，小鳳凰便會沖上雲層享受過陽光之後就會趕在早膳之前回來。

題外話結束，這又是一個多雲天氣，胤禛略帶遺憾地看眼天空，便把心放在小十三的體能鍛煉上了。

想當年康熙朝的皇阿哥，個個拿出去都是真正意義上的文武雙全不帶一點兒水分的頂多就是偏好不同罷了。

同樣是被偏心寵着的皇阿哥，拿五阿哥跟太子爺比那都是侮辱了絕世風華的太子爺，太子爺那手鞭子據說都能在武林裏排上號。

再次感嘆一下這孫子輩怎麽都那麽弱。

大明湖畔的神秘來客的情報沒有影響坤寧宮溫馨的早膳時間，永璟一邊吃着包子一邊聽蘭馨跟皇後聊着後宮裏瑣碎的小事，而胤禛默默地神游太虛。

球球沒有回來。

早膳過後，因為皇帝不在那拉氏索性免了妃子們的請安，只有純貴妃等幾個比較溫順的妃嫔過來跟那拉氏喝茶聊天。

——感謝令妃靶子，皇帝的後宮莫名的和諧。

球球還沒有回來。

晚膳時候，主菜是果枝烤鹿，由遠在西山圍場的皇帝射下後快馬送來，由于并無外人知悉，所以沒有按例分給其他妃嫔。

球球仍然沒有回來。

胤禛皺眉，如果早點時候還可以說是因為連日陰天所以喜好陽光的小鳥兒忘了時間，那麽現下都午時了，怎麽還沒回來！

同樣是寵着小鳳凰的永璟也坐不住了，不住地往天空張望，就希望着下一刻能看見那鳥兒能從天而降。

——從前，有一只喜歡陽光的小鳳凰，沖上雲霄與日争輝——回到雲層之下時，默默地，迷路了。

——這是什麽地方啊救命！被雲層中的電流擊中而墜落的小鳳凰欲哭無淚。

“诶喲！”

“金鎖，怎麽了？”

“有什麽砸到我頭上了，好痛！咦，小姐你看，這是什麽？”

“這鳥兒受傷了，帶回去包紮吧，可憐的小東西。”

“下雨了！小姐快回房吧！咦，這是什麽鳥呢？”

“唔……我也不知道呢。唉，不知道小燕子怎麽樣了，聽說受了傷……”

看似受傷昏迷的小鳳凰其實一直神志清醒——他只是因為被電到肌肉抽搐無法動彈而已！

心思單純，氣息有點熟悉的兩個處子，這是小鳳凰對兩人的印象。

就是包紮手藝實在是差了點，啧啧啧看這繃帶綁的，真醜。小鳳凰窩在兩個小女生用棉花團團鋪着的小籃子裏，唉聲嘆氣。

這都過午了，不知道胤禛發現他不見沒有，發現了的話就快把他帶回去吧，他該午睡了，可是這陌生地方陌生人類，他睡不着啊。

“金鎖，小鳥兒看着很低落，是怎麽回事呢？”

——可以感知到他的情緒？奇妙。小鳳凰懶洋洋瞥了眼這個穿着紫花素服的女子。

“小姐，小鳥會不會是餓了呢？我去拿些花生米來。”

——還好不是蟲子。小鳳凰又瞥了眼另外一個粉衣女子——對于人臉識別能力有待提高的小鳳凰而言，容貌什麽的都不比衣服更耐看好認——就像在人類眼裏每只麻雀都長一個樣。

瞧着遞到跟前的花生米，小鳳凰撇頭，不是誰都有資格喂他的。

“小鳥兒，你可是不喜歡吃花生米？那肉末呢？雞蛋？水果？”大家小姐可不知道小鳥愛吃什麽，只能柔聲列舉——話說不是每只小鳥都通人語的喂！

小鳳凰團起身體不作理會，他不想吃。下雨了，空氣濕氣太重，他不喜歡。胤禛，你發現我不見了麽，快來接我吧。

——大雨時候鳥兒們都歸巢了他找不到下屬使喚啊嘤。

“小姐，小鳥睡着了。”

“希望小鳥兒能快點好起來。金鎖，我們回房為娘親念經吧。”

這天，粘杆處接到一個特殊的命令——尋找一只有着長尾羽的紅隼。京城那麽大，地方那麽多，他們要到哪去找一只小鳥啊！可是命令就是命令，他們也就只能上蹿下跳地四處尋找了。

這邊宮裏頭的胤禛吩咐下去後還是不放心，球球長得好看如果真讓廚子抓住了多半不會宰了吃，只是萬一被用籠子關起來怎麽辦，下雨了，萬一淋了雨怎麽辦。

胤禛從不知道自己也會有這為了些許小事擔心的一天，只是他也沒覺得不妥，從來都是為了國事操勞的矜貴腦子這一次為了他的小鳥兒而動。

“胤禛！”

腦子裏突然響起一聲小小的呼喚，明明是沒聽過的嗓音，他卻知道，是球球在喊他。

“皇瑪法？”見他失神，在一旁觀摩雍正帝條紋有理下達命令的永璟小聲提醒。

“出宮。”胤禛讓人傳信給永璋，讓他找個理由進宮把十三阿哥帶出宮“散心”。

——溫潤如玉而不會多問的三阿哥比其他阿哥（十二十三除外）更得胤禛青睐，解說完畢。

作者有話要說： 為什麽要讓紫薇救了小鳳凰呢？因為NC得罪人太多了，沒這分相救之恩在，他們活不到含香入宮啊！

☆、尋找加油！

雨越下越大，本就是烈焰中誕生與水天生相克的小鳳凰被封了印又受了傷，陌生的地方陌生的氣息，可憐的娃兒蔫耷耷又焦躁不安，越發委屈了。

胤禛，胤禛，快找到咱吧。

聞訊同來陪伴的永瑢幫永璋打着傘，跟着固執地堅持自己打傘的胤禛走過四九城的大街小巷，多隆帶領侍衛跟在後頭。

也還好皇帝秋獵帶走了王公大臣八旗子弟，不然他們都不知道要怎麽解釋自己為什麽要在雨天時候出來——散步？

冥冥中有一種玄妙的感覺指引着胤禛穿過大街小巷，來到一處名叫大雜院的四合院前，隔着大雨看着稍顯破舊的院牆，有種不真實的微妙感。

“胤禛！”這回的聲音更清晰了，糯糯的，有些口齒不清的感覺，叫人心裏軟軟的酥酥的。

大雜院的老老少少驚奇看着這穿着富貴帶着下人的兄弟倆，柳青柳紅連忙迎上前，“不知兩位公子……”

永璋看看十三弟那板着臉掩飾着擔心的臉，上前爾雅淺笑，“舍弟愛寵因意外落入院中……”

胤禛沒去聽永璋跟百姓的對話，只循着心裏感覺往裏走，直到停在一扇房門前。

“小公子，有什麽事需要幫忙麽？”

“你可撿了一只紅隼？”是胤禛的聲音！小鳳凰微微眯開眼。

“紅隼？小姐，這位小公子尋的莫非就是那只受傷了的小鳥？”

“受傷？！！！”

“小公子莫急，小女子這就帶你去小鳥兒那兒。”

熟悉的一雙小手，熟悉的氣息，小鳳凰舒了口氣，往胤禛懷裏蹭。

一下子就安心了，胤禛依然板着臉不過周身氣場柔和了些許，“謝二位姑娘好心救助。”

身後的多隆識趣地上前一步，遞過去一個錦囊。

“小公子客氣了，上天有好生之德，小女子不過順手之勞。”溫溫柔柔的聲音變得有些冷清，倒是讓胤禛高看了一分。

“球球是我重要的……朋友，這點謝禮不及其萬分之一，姑娘不必多想。”不等女子再行推辭，胤禛示意多隆把錦囊放桌上後轉身離去。

看着那小公子垂眸看着小鳥的眼神盡是溫柔寵溺，心知他所言不假，暗自感嘆一句真情可貴，再想着這筆銀子能給大雜院置辦些過冬物事，主仆二人還是收下了錦囊。

——不過裏面竟是幾張一百兩的銀票，只能讓人感嘆說出手慷慨了。

胤禛為小鳳凰擔心了半天，安心之後想要教訓一頓以免還有下次，可看着平日裏總是神氣得意的小鳳凰蔫蔫的模樣，心軟成團，雷聲大雨點小地說了幾句就算揭過了，連之前腦子裏那叫喚聲都沒問——他的球球不是凡物，區區傳話豈在話下。

雨漸漸地停了。

“三哥，你看十三弟那架勢，比平民人家寵兒子都要過呢。”永瑢往永璋靠近一步，貼着他耳邊笑語。

“胡說什麽。”永璋屈指敲下他額頭，溫潤眸裏漾着笑意。

永瑢吃吃笑了聲，緊挨着他不再說小十三，轉而聊些閑暇瑣事。

這時候，一個粘杆處的侍衛急匆匆跑到胤禛身邊，低聲轉述，“五阿哥把西山圍場中箭女子放置延禧宮。”

皇家顏面何在！為了大清江山甘願背負吵架皇帝罵名的雍正爺面無表情，若不是顧着手裏的是嬌貴的小鳳凰，若是手中的是些茶杯花瓶的玩物，估計都碎一地了。

“十三弟，怎麽了？可是家裏出什麽事了？”永璋隐隐聽到說五阿哥。

“啧，莫不是那大明湖畔的……”已經出宮建府的永瑢也在一些未去秋獵的八旗子弟交流中知道了些事兒。

就算知道西山圍場的事會傳出來，胤禛還是忍不住瞪眼碎嘴的永瑢，“速回！”

這大雨傾盆的，兩個作為兄長的總不好放弟弟一人回去，既然都送到宮門了也不好說轉身就走，索性便一起去給那拉氏請安，路上還遇上了同樣聽聞消息生怕皇後暴怒前去安撫的蘭馨和永璂。

好吧，看到胤禛難看的臉色，姐弟倆思索着可能得先安撫這嚴肅得不像四五歲孩子的弟弟了。

“荒謬！那五阿哥還把本宮放眼裏麽！”幾個小的來到坤寧宮門口，就聽到裏頭重重拍桌聲，皇後不悅的叱喝。

“額娘，別氣別氣。”永璂趴那拉氏膝上，握着她的手貼臉上，仰頭眨着狗狗般水汪汪大眼，蘭馨從容嬷嬷手裏接過茶盞遞給皇後。

胤禛把身體讓給永璟，自個兒忍耐去了。永璟同樣心生不忿，不過見皇後臉色不好，也放下了自己的思緒，上前安慰。

“皇額娘且放寬心，這事還需得推敲。”永璋溫聲附和。

“橫豎不過一個私生女，皇宮養得起，和親的格格從來不嫌少。”永璟沉聲講訴。

本來也正在生氣的皇後倒是給逗樂了，伸手捏捏那還帶着嬰兒肥的小臉，“永璟還小，別整日老氣橫秋的，太不可愛了。”

“就是呀，十三弟就是太嚴肅了。”永瑢也湊趣捏了把。

“永璟很可愛的呢。”蘭馨見那拉氏消了氣也松了口氣。

“額娘！”被調戲的永璟鼓着腮漲紅了臉，逗得永璋也食指大動跟着捏臉。

有兒萬事足的那拉氏見兒子女兒都這麽護着自己，心情大好，一開始聽聞乾隆風流事跡還多了個私生女時的痛心瞬間被治愈了，容嬷嬷忠心耿耿一心為皇後着想，就更不會在這時候火上澆油了。

“不過按規矩本宮還是得去看看的。”那拉氏站起身。

“額娘，帶上三哥六哥十二弟十三弟還有我吧！”蘭馨狡黠一笑，在自家兒女面前，乾隆就是再不靠譜也得顧慮一下的。

“鬼靈精。”看穿她的打算，其他幾人相視一笑，跟着皇後走向延禧宮。

——有人記得還被永璟捧着的小鳳凰嗎救命！

這理由竟然還真有人信。

皇後暗自扶額，臉色有點陰沉了，“原來如此！那麽你總不至于不會家鄉話吧！說幾句山東話給我們聽聽！”

只能說皇後還是低估了一個市井混混的應變能力和能力範圍。小燕子愣了愣，臉色一正用山東腔拉長聲音叫賣起來，“包幹饅頭豆沙包……又香又大的包幹饅頭豆沙包……熱呼呼的包幹饅頭豆沙包……”

那腔調正宗的呀，皇後還真不能說不是，嘴角抽了抽。

宮女太監們都在下頭拼命忍住笑，肩膀一聳一聳的。乾隆和令妃對看有些啼笑皆非，倒是沒有往別處想。

皇後淡定了，反正你個愛新覺羅弘歷都沒把愛新覺羅的面子放心上，她一個不受寵沒權力的皇後難不成還得上趕着讨嫌？“好了好了說點別的。”

“別的？”小燕子想了想就用山東話流利的說了起來：“在下小燕子山東人氏。我為了尋親來到貴寶地，不料爹沒找到我又生了一場大病差點送掉小命！身上的錢全用完因此鬥膽獻醜，在這兒表演一點拳腳功夫給大家看看！希望北京的老爺少爺姑娘大嬸發發慈悲有錢出錢。讓我籌到回鄉的路費各位的大恩大德小燕子來生做牛做馬報答各位！”

絕對順溜嗷！

[ 這話好熟啊唧唧！ ]

[ 街頭不都是這幾句話咩？ ]

[ 叫毛線小燕子！真素诋毀我們燕子的名聲！ ]

小鳳凰慢慢從十三阿哥的手心蹭上十三阿哥的肩膀，意味不明地朝窗外瞥了眼，窗外叽叽喳喳的聲音瞬間消音，莫名的壓迫感在心頭蔓延。

皇後沒有察覺那邊的動靜，随口問道，“這詞兒真新鮮！講得也挺溜！”

“我練過好多次了！”小燕子得意忘形，脫口而出。

“練這個做什麽？”一直沉默不語臉色跟着小燕子的話變化的乾隆突然開口，眼中閃過幾絲交錯的懷疑和茫然，眼神不由變得銳利。

還不算完全沒腦子。胤禛擡手輕輕安撫肩上的毛團。

粗神經的小燕子僅僅是吃了一驚，大眼睛一轉飛快地轉着念頭找着借口，“如果再找不着爹我身上又沒錢只好去街頭賣藝了！”

令妃注意到了乾隆那瞬間的威壓，忍不住往後退了步，擺着一臉的憐惜卻是不敢插話了。

乾隆的眼神幾番變換，“你還會一點拳腳功夫？你娘居然教你這個？”

如果說小燕子除了闖禍外還有什麽特長，那就是撒謊了，當然如果她撒謊時眼珠子不要亂轉都能算上專家了。既然謊都扯開了，她也就順勢往下編，越說越溜了，“是啊！我娘說姑娘家不學一點功夫容易被人欺負要我學拳腳可惜我不用功什麽都沒學好。”

“你娘這樣栽培你你的學問一定挺好！你的皇阿瑪能文能武詩詞歌賦樣樣強，想必你也學了詩詞歌賦！背兩首詩來聽聽吧！”皇後小吃一驚，乾隆的口味不都是嬌柔如水的才女麽，什麽時候還迷上個練武的了。

小燕子吓了一大跳，這才覺得問題來了。別說詩詞歌賦了，她就是連字都沒好好學過啊。看看皇後又看看乾隆，她有些慌了，說話也有些吞吞吐吐了，“我娘沒教我作詩……”

“這就怪了，你娘教你說北京話教你拳腳功夫不教你作詩？那麽四書五經總讀過吧？”

小燕子額上冒汗了，心裏一急什麽無賴耍橫的功夫就出來了。背脊一挺惱羞成怒的豁出去的喊了起來，“我是沒有什麽學問也沒念過多少書！皇後這樣審我是不是皇阿瑪不要認我了？不認就算了嘛！用不着考我！”

皇後默默看到十三阿哥手裏拿着的茶盞都在顫，總覺得下一刻那茶盞要不就是在他手裏碎成渣要不就是在小燕子頭上碎開花，趕緊轉移注意力，把話頭拉回皇帝身上，不再糾結小燕子，“皇上！您看她這是什麽态度？難道我問問她都不行嗎？”

乾隆看眼皇後又看眼小燕子，嘴張了張還沒說出什麽，小燕子已經急乎乎地吼了起來，“我娘她就是很奇怪嘛！她教我這個教我那個就沒有好好的教我做學問！她說姑娘家學那麽多幹什麽？她現在已經死了我也沒辦法問她為什麽？反正我也弄不清楚我也不明白……你再問我還是不明白……”

小燕子拿出了平日坑蒙拐騙的功力，一臉悲戚羞憤，看上去很是逼真了不少。

也不知乾隆到底想了什麽腦補了什麽，眼神一變面色凄然地接口，“你不明白朕明白！”

小燕子也傻了，她就是随口胡謅的，連自己都不明白自己說了什麽皇帝居然明白？“啊？皇阿瑪明白？”

乾隆重重的一點頭，“是，朕什麽都了解了！”他嘆了口氣，“唉！你娘是個真正的才女呀！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樣樣都行！當初就是她的才氣讓朕動了心可是卻讓她付出了整個的一生！她的怨是這麽深刻她不要你再像她一樣……唉！女子無才便是德真是用心良苦呀！”

小燕子喉嚨裏咕嘟一聲，咽了一口口水，如釋重負。

不對勁，可是到底哪裏不對勁？皇後疑惑極了，下意識把目光投向十三阿哥，永璟同樣是一頭霧水，只覺得肩上那暖呼呼的毛團的溫度上升了不少。

“那麽小燕子、你娘臨終是怎樣對你說的？除了交給你的兩件信物以外還有什麽‘夜半無人私語時’的話嗎？”

“夜半什麽？半夜什麽……”小燕子頭昏腦脹，“半夜沒人的時候我娘就死啦！”她哀怨的看乾隆，“皇阿瑪我可不可以不說我娘臨死的事？我……我……我……”聲音顫抖着一半由于害怕一半由于技窮。

令妃看看小燕子，再看乾隆也是一臉疼惜，心下有了決定，只當剛剛的壓力是自己的錯覺，趕緊抓住機會委婉地插嘴了，“皇上！咱們別問了吧！這不是很殘忍嗎？您瞧小燕子已經快哭了。何必再折磨這孩子呢？她才十八歲已經受過這麽多痛苦了。好不容易冒着生命危險從鬼門關轉了一圈才找着了親爹，現在咱們還要她一件一件的說，一件一件的回憶，不是讓她再痛一次？難道她的傷口還不夠多、不夠深嗎？”

乾隆的表情是早已心痛極了的，看上去令妃的字字句句是敲進他的心坎裏。立刻站起身大聲吩咐，“小燕子你什麽都不用說了，朕已經完完全全的相信了你，肯定了你！再也沒有絲毫的懷疑！從今以後誰都不許再盤問你什麽，你就是朕失而複得的‘還珠格格’！”

——救命，他要被皇瑪法凍死了。永璟哀怨地扁嘴。

乾隆又喊，“令妃！”

“臣妾在！”令妃得意地大聲應着。

“你幫朕好好的教她！”

“臣妾遵命！十天之內一定給您一個儀态萬千的格格！”令妃心中叫苦，面上還是答得有力充滿信心面有得色。

這态度變化的太詭異，皇後對小燕子一肚子狐疑，她知道這個來歷不明的小燕子疑窦重重，絕對有問題，但是在乾隆的百般庇護和自圓其說下，她也無可奈何。

只能寄望于之後能不能通過別的途徑找到真相。

小燕子知道過關了好生得意，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忍不住炫耀又得意地掃了皇後一眼，一臉勝利的驕傲。

胤禛朝暗處打了個手勢。

卻不料在皇帝令妃小燕子離去後，小鳳凰就張開翅膀飛了出去，尾羽飄揚，如同君王般落在了樹梢，如火焰般鮮豔而耀眼的身影在陽光和樹影的交錯中若隐若現，不是平日習慣了的可愛呆萌也不是曾經見過的神聖無瑕，而是一種奇異的美麗。

胤禛忍不住追了出去，站在屋檐下仰臉望着那高昂着腦袋，直視太陽的火紅。

小鳳凰的憤怒和不屑夾雜在氣場裏擴散，皇宮之內瞬間鴉雀無聲，沒有鳥兒敢在小鳳凰立威的時候動彈，連帶些貓貓狗狗的各種非人生物都靜默地伏身臣服。

烏雲彙聚漸漸遮住了太陽，天空呈現出幾重詭異的顏色。

凡人凡物所聽不到的聲音在九天之上如響雷，聲音是鳳凰特有的清脆，還有小鳳凰不曾讓胤禛知道的冷冽和霸道。

“這就是你的公平？外力幹涉幹擾思維。”

“別跟本殿說什麽命運命道什麽原定劇情，如果真的是命定的根本不需要你插手。”

“你以為本殿真當那落雷是自然現象？別開玩笑了。”

烏雲遮擋了凡人的視線，所以他們都沒有看到，烏雲之上血色的火燒雲覆蓋了半邊天空，還有隐隐往四周擴散的跡象。

“該女子是法則要庇佑的靈魂！”有個聲音給了回應。

小鳳凰嗤笑一聲，火燒雲停止了蔓延，顏色卻是在繼續加深。正好有山上之人窺探到了雲上異狀，還以為是天上着火了。

“本殿不管你們怎樣天道法則庇佑命道亂七八糟的，只是你們都給本殿記住了。

若是你們敢把算計放到坤寧宮，本殿不介意屈尊為你們這麽個低層的世界，展示一下什麽是，鳳，臨，天，下！”

籠罩在坤寧宮的怪異氣壓消散，坤寧宮以外皇宮以內還是有着微妙的氣感，小鳳凰便知道這是天道的妥協和堅持了。

真是個欺軟怕硬還會鑽空子的家夥，難怪養出了像五阿哥小燕子這樣的奇葩。

小鳳凰沒有動搖，一直等到天上烏雲盡散露出了黃昏的金色，才緩緩飛回胤禛伸出的手心裏。現在他還背着十重封印，雖然氣勢是有的，可是真要論起來還不足以跟世界硬碰硬。

當然，如果這世界的天道或是法則真過分了冒犯到他的頭上，他還能召喚兄長大人咧。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之成年儀式（上）

九天極夜，九天極晝，九十九座封印煉塔，九十九道劫雷天降，烈焰涅槃方成鳳，萬鳥來朝。

火光染紅九重天，鳳鳴清嘯響徹九霄——純血種雙生鳳凰的另外一只，劫數已過，經涅槃而成年！昔日有所觊觎有所惡意的，可千萬小心了！

萬物失色卻也生機盎然，火海翻滾中肆意張揚着獨屬于鳳凰的高傲和仁慈。

自鳳煜黎入鳳族傳承聖殿，極夜降臨之時便一直擔心的胤禛終于放下心來，他的小鳳凰沒有輸給傳說中九死一生的成年儀式。

擡頭遙望展翅翺翔的豔麗大鳥，胤禛的眼裏是滿滿的驕傲和愛戀——那是他的小鳳凰，過去，現在，未來，都會一起度過的小鳳凰啊！

舒展翅膀暢快遨游過一圈，迎着那人專注的目光，小鳳凰回到聖殿上空，他不會再迷路了，天地之大，他都找得到回到那人身邊的路。

赤紅的鳳凰在胤禛面前飛過，兩目相對的瞬間勝過萬千言語。胤禛追前，修長尾羽掃過手心，鳳凰飛遠。

——怎麽回事！眼看着那身影被層雲遮擋，胤禛雙目赤紅，雙拳緊攥，腦裏不斷閃過各種不祥不安的念頭。

“傻子，魚魚在你們家裏等你呢。”辨認出鳳影所去方位正是小鳳凰的赤炎鳳殿，兄長大人家那位頂着壓力上前拍拍胤禛。

“啧。”鳳殿之主瞪眼還傻愣的人，狠狠踹了腳自家那位，轉身就走——他家寶貝弟弟哦，就這樣真成別人家的了。

“你這小子可真幸運吶。”某家那位想起自家那只鳳凰當初成年時候可是在九天禁地間出沒，等他好不容易追到了還被狠狠揍了頓咧！誰知道明明是同胞雙生兄弟，做弟弟的那麽純良那麽乖，就懂得回家等人——“寶貝，等等為夫呗——”

——明明你們樂在其中啊抖M的老男人！

好吧，他是關心則亂了。胤禛一口氣飛回赤炎鳳殿，火山之上白玉打造，胤禛與鳳煜黎的家。

內殿之中本就稀少的侍從都被打發到了外殿，得到上頭主兒信任的地位相對比較高的執事長老管家參謀官見到他時都露出了促狹的暧昧的微帶羨慕的眼神——當年鳳凰兄長成年時候與其伴侶的轟轟烈烈顯然并不是什麽秘密。

內殿已經變成了熟悉的密林模樣，沿着鳳羽草生長的小路往前走，路的盡頭是頂天立地枝繁葉茂的千年梧桐樹，小鳳凰鳳煜黎便是從此生，從此長，涅槃于此。樹幹上頭，浮現出一個門把。

門被推開，他的小鳳凰，就在門的另一側，等着他。

昔日十二歲粉雕玉琢的男孩兒已經長成了約莫有十八九歲的絕美少年，披散的黑發及膝仍在發梢帶着火焰般的漸變色，不變的是頭上那根赤紅色迎風招展的發絲，不變的是那純粹溫柔的眼神。火紅的祭祀禮服層層疊疊繁複華麗，此時看來便如喜服一般，高高在上，真正的神袛。

“胤禛！”少年的聲音還是帶着點獨有的鼻音，也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