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許明明的私人工作室裏不僅有玻璃窯,還有繪圖室,以及一個堪比小型圖書館的開放式閱讀空間,堆積着數不清的精裝限量版畫冊,簡直就是每一個藝術生的天堂。
卓烨像導游一樣帶姜萊參觀了一圈,接着在門口給她錄了指紋,讓她可以出入方便。
做完這些,他告訴姜萊說自己還有工作要做,就先離開了,留她自己在工作室。
姜萊已經沉迷在許明明的藝術天堂裏,整個人暈暈乎乎的,甚至都沒注意到卓烨是什麽時候走的。
過了好一陣她才稍微回過神來,找出手機給許明明發了個微信。
雖然卓烨說她可以随意使用工作室裏的東西,但姜萊還是決定先問許明明一聲,免得許明明回頭發現自己的東西被人動了不高興。
許明明那邊倒是很大方,立刻就同意把工作室借給她,還興致大好地表示要來和她一起搞創作。
這還真不是說着玩的,發完信息不到一小時,姜萊就看到她的白色邁巴赫歪歪斜斜地擠進了窗外的樹林裏。
“哇,好久沒來這兒了!”許明明大步走進工作室,滿眼懷念地轉了兩圈。
然而東摸西看一陣後,她卻突然有些失望地自言自語道:“這地方怎麽跟我記得的都不一樣了,以前有這麽大嗎?好像沒有,還有這些書,我覺得都沒見過哎……”
“哎明明姐呀,你有沒有作品在這裏呀?給我看看嘛!”姜萊一臉激動,忍不住打斷了許明明的碎碎念。
她早就對許明明這個資深學姐的作品大感興趣了,只是之前不敢擅自在人家的工作室裏亂翻。
“呃-啊?”說到這個,許明明卻愣了一下,幹笑兩聲,“咳,那個,我的作品,啊,全部都被人買走了呀,呵……”
說罷便立刻擺擺手岔開了這個話題,“哎呀我都餓了,咱們吃飯去吧!”
離開工作室沒走兩步,許明明又想起自己的包忘在裏面了,回去拿的時候,她突然注意到姜萊是用指紋開的鎖。
“卓烨給你錄了指紋?”她一把抓住姜萊的肩膀,高高地挑起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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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是啊。”姜萊老實地點點頭。
“哇,那是不是那邊那棟灰不溜秋的房子你也可以進去?”許明明眼睛一亮,說話間擡手遠遠指着另一邊卓烨的房子,莫名帶着點發現寶藏的興奮感。
“嗯,可以啊。”姜萊眨眨眼睛。
她不就是來幫卓烨打理那棟房子的嘛,當然能進去了。
“走走走,帶我去翻翻卓烨的老巢!”許明明大笑一聲,扯着她就掉頭往林子外的草坡那邊走,連包都不拿了。
“吶,就是這個破房子,”穿過草坡時,許明明忿忿地指着卓烨的房子對姜萊抱怨,“卓烨當個寶似的,從來都不讓我們進,矯情死了!”
從許明明嘴裏,姜萊得知那棟房子是卓烨童年時與父母和外祖父共同居住過的地方,但自從十幾年前外祖父與卓父相繼離世後,卓烨與尚雲霄就搬離了這裏。那之後,尚雲霄曾多次想要将房子拆除,但卓烨不同意,一直留着這棟老宅。
不過雖然如此,他卻從未回來住過,也不歡迎別人來到這裏,幾年前重新整修過後就更是鎖得死死的,據說連尚雲霄都進不來。對面山林中的工作室就是他為了不讓許明明打改造老宅的主意,才特地為她修建的。
“快快快開門!”到了門口,許明明一臉興奮地催促姜萊。
姜萊有點兒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先打電話跟卓烨說一聲,可還沒等她糾結完,許明明就抓住她的手按在了指紋鎖上。
進了屋,許明明晃了一圈,然後領着姜萊鑽進了看似最神秘的書房。
然而興致勃勃地在一排排高大的書櫃之間翻查了一陣,她卻是一臉的大失所望。
“嘁,還以為他藏了什麽大寶貝呢,原來就是些破爛兒呀!”
姜萊在一旁有些好奇地透過櫃門玻璃看着裏面的一個小相框,許明明見狀便順嘴告訴她:“那是卓烨他爸媽的結婚照,啧,這還留着幹什麽!”
姜萊有點吃驚,忍不住把那張照片多看了幾眼。
書房很大,靠牆兩排高大結實的木質書櫃,其中除了書籍之外還陳列着不少小物,有點像是一個小型博物館。
據許明明說,這些東西都她小時候見過的,比如說其中有一只紅色馬鞍,曾經屬于卓烨幼年時期喂養的一匹小馬,還有一副陳舊的老花鏡,屬于她和卓烨共同的姥爺。
姜萊先前跟着卓烨進來這間書房時并不知道這些小東西的歷史,現在聽許明明講起,才逐漸開始感覺到這地方彌漫着一種特別的溫度,勾得她自己也零星地回想起一些童年的事。
憶起已經去世的爸媽和她的那個小山村,總感覺傷心之中帶了點幸福,或者是幸福中帶了點憂傷,由此她又想,不知卓烨每次回到他的這座“往昔博物館”,是否也是同樣的感覺。
他之前說這地方對他來說很重要,現在想來那一定就是真的了。
姜萊忽然覺得一顆心都被這滿屋子的小東西牽住了,肩膀上“小管家”的責任好像又變得更重了,一邊有點惶惶,一邊又不知為什麽有點疼惜的感覺。
她很想将這些小物件一件一件看過去,再聽聽它們的遙遠故事,然而許明明可沒那個耐心全部講給她聽。
許明明把卓烨書房裏的小玩意兒統稱為“破爛兒”,只随便看了幾眼睛失去了興趣,敷衍了姜萊幾句就拉着她出去,說肚子餓了,要吃飯。
在被許明明拖出書房的時候,姜萊的眼角餘光劃過一只表盒。
黑絲絨的表盒擺放在書櫃一角,開着蓋,裏面躺着一只與其極不相稱的哆啦A夢電子表。
姜萊心裏突突地跳了一下,一眼睛認出了那只破舊的兒童電子表。
不過因為許明明催得太厲害,她也沒來得及多看一眼。
接下來,兩人來到一樓的廚房,許明明發現冰箱裏塞着不少新鮮食材,于是心血來潮地撸起袖子,表示好久都沒親手燒過菜了,今天要給姜萊露兩手。
話雖然這樣說,她最終在燒壞了一口鍋之後失去了全部激情,丢給姜萊去接手了。
姜萊有些哭笑不得地替許明明收拾了殘局,然後重新準備了食材,炒了幾樣小菜。
吃完飯,姜萊獻寶似地把哔哔從狗舍裏抱給許明明,沒想到許明明卻不甚感興趣,有些意興闌珊地癱在客廳的長沙發上,好幾次看着她欲言又止。
“又想問顧老師?”姜萊脫口一句,畢竟對許明明臉上那種糾結的表情已經很熟悉了。她也搞不懂許明明和顧晨之間到底是什麽劇本,成天問起對方,又從來不肯見個面好好說。
“啥呀,”許明明照例不肯承認,斜眼看着姜萊,帶點兒扭捏地掐着嗓子,“不過話說,顧晨今天難道沒問起我麽?”
“沒有。”姜萊很誠實地搖了搖頭,“今天又沒課,我都沒見到他。”
說完想了想,她又補了一句,“昨晚倒是見到了,但是他也沒問起你。”
許明明聽完,砰的一記悶拳捶到沙發上,把旁邊趴着的小狗哔哔吓得嗷一嗓子。
“你都這麽在意了,直接約他見面嘛。”姜萊把吓壞的小狗抱起來,一邊有點無語地看看許明明。
“憑什麽我約他,他怎麽不約我?”許明明翻了個白眼。
“顧老師可能不敢……”姜萊摟着小狗弱弱地說,“不過我覺得他應該挺想跟你聊聊的。”
她其實更想說你們兩個快別玩了,我在中間當間諜好辛苦。
許明明聽完姜萊的話,鼓着嘴沉默了好半天才扔出一句“我考慮一下”。
姜萊也不好再勸,就約她回工作室一起燒玻璃。
然而許明明表示心情欠佳,已經無心創作,需要去溫泉酒店療愈一下,還試圖說服姜萊翹掉卓烨給安排的工作一同去,被姜萊婉拒之後便電話約了另外的朋友,自己離開了。
許明明走後,姜萊花了兩個小時整理了一下上午卓烨交代的一系列要求和注意事項,給自己畫了個工作安排表,還聯絡了卓烨指定的一些工作人員。
做完這些,她就把剩下的半個下午消磨在許明明的夢幻工作室裏了,直到天黑才戀戀不舍地從一堆畫冊中回過神來,想起該回學校了。
她本打算走前給卓烨發個信息說一聲,沒想起身去找手機時,就意外地見到了他本人。
卓烨正坐在靠近窗戶的一張弧形沙發上,半倚着靠背。
“诶?你什麽時候回來噠?”姜萊有些驚喜,步伐輕快地來到卓烨面前。
卓烨在雪白柔和的燈光下悠然地看着她笑,聽她問話就擡手曲起食指,輕輕地敲了敲腕上的表,然後慢慢勾起了嘴角。
“按時回家,我乖不乖?”
姜萊一怔,突然想起昨晚自己好像是莫名其妙地說過一句“按時回家才是乖寶寶”。
她一下子就怪不好意思起來,敷衍地沖卓烨笑笑,接着忙亂地轉頭去收拾自己的書包。
“我也要快點回學校去了。”邊收拾,她一邊說。
“還不算晚,不如吃過飯再走?”卓烨跟上來,一邊幫她整理散落滿桌子的筆和稿紙,一邊語調很輕地詢問。
不等姜萊答話,他又補上一句:“剛才從那邊過來,聽到小狗一直叫喚,說不定是在找你。”
想到哔哔那個小可憐蟲,姜萊都沒什麽力氣猶豫了,直接又跟着卓烨回到了那棟水泥灰的大房子裏。
晚餐竟然是卓烨親自下廚,做了她印象很深刻的那種淋着綠色醬汁的魚。
看到卓烨站在廚臺前脫下外套,慢條斯理地将襯衫的袖口卷起時,姜萊突然有種微妙的穿越感,好像時間又回到了幾個月前,他們還在那個鋪滿白色月光的斷崖上,屋外甚至隐約又傳來那棵老銀杏樹的沙沙聲。
微辣的綠色醬汁嘗起來與那晚的一樣鮮美。
“喜歡麽?”卓烨坐在餐桌對面,目含笑意地看着她,“我記得你是很喜歡的。”
姜萊吃得很認真,鼓着腮幫子無暇作答,于是高高地挑起眉毛,眼睛亮亮地沖他豎了個大拇指。
被她放在身旁座椅上的哔哔都饞壞了,一邊嘤嘤地哼唧,一邊掙着往她大腿上爬,她只好驚慌地護住自己的盤子,嗚嗚地向狗狗求饒,逗得對面的卓烨笑彎了眉毛。
飯後,姜萊照例堅持由自己刷碗。
這是從小老爸立的規矩,任何事情都應該分擔,別人做飯,她就應該洗碗。
廚房是寬敞的開放式,她在仔細擦洗廚臺的時候,看見門口有人送來一只黑色的小行李箱,卓烨開門接下來,放在了客廳另一側的旋梯口。
姜萊知道,樓上就是卧室和健身房了。
“你要搬回來住?”她立刻開口問卓烨,沒有注意到自己語氣中那一絲沒來由的小期待。
“嗯,”卓烨看着她,淡淡地點點頭,“以前覺得這裏太冷清,現在既然有你照看,我想,偶爾回來住一住應該也不錯。”
“但是我不一定管得好哦,你可能會住得很不舒服。”姜萊低下頭偷笑了一下,故意這麽說。
“啊,那樣的話,恐怕我就會找你的麻煩了。”卓烨說這話時表情很嚴肅,可話音剛落,就嗤一聲笑了。
姜萊吐了一下舌頭,沒有說話。
手上利索地将廚房收拾完畢,她便急匆匆地拿上包準備走了。
到門口時,發現外面不知什麽時候飄起了小雨。
“真不巧。”卓烨一手扶着門,有些遺憾地看了一眼外面細雨飄飛的黑色夜空。
“不如明天再走,反正樓上也有你的房間。”
姜萊回頭望了一眼身後客廳深處籠罩在溫暖燈光下的旋梯,笑笑地搖了搖頭,“不了吧,我還是早點兒回學……”
話還沒說完,就看見哔哔一扭一扭地追到腳邊,圍着她一個勁兒地嘤嘤嘤。
姜萊彎腰把狗抱起來,小狗就立刻把臉埋進她的臂彎裏,繼續嘤嘤。
“它好像很舍不得你啊。”卓烨笑道,“畢竟一只小狗自己住在這裏,好可憐的,你說的。”
姜萊抱着哭唧唧的小奶狗,一邊感覺心髒都要化成水了,一邊有點迷惑地眨了眨眼睛。
“你不是要搬回來了嘛?”她想了一下,擡頭看着卓烨。
他在,哔哔就不是自己住了啊。
“它又不喜歡我,只喜歡你。”卓烨微微一聳肩,答得很順溜。
在他說話的同時,小狗居然真的回過頭兇兇地沖他吠了一聲,他于是拿出一副更無辜的眼神,朝姜萊把手一攤,“瞧!”
姜萊忍不住咯咯地笑起來。
但最後,她仍然背着書包離開了那棟房子。
她也不是不願意留下,只是覺得不太妥當。
回想起從卓烨在中心公園的家裏搬走的那個晚上,她很清楚那是她不願意再經歷一次的時刻。
卓烨跟出來送她,撐着一把寬大的黑傘,為她遮着雨。
開車回到她的學校後,他停好車,又步行送她到宿舍樓下,然後收起傘,塞進她手裏。
姜萊本想把傘還給他,卻被他用指背一擋推回來,又聽見他說:“如果想回去,随時給我打電話。”他指的是回山上那座老宅。
“那太麻煩你……”姜萊摸摸頭,想說她已經查過公交路線了,有車直達那邊山口,還挺方便的。
“放心,如果我沒時間,會叫司機接送你,”卓烨笑了笑打斷她,“這也算是最基本的工作福利。”說完朝她輕輕一擺手,轉身離開了。
姜萊在樓下站了幾分鐘,直到看見他的修長的背影消失在蒙蒙的細雨中。
雨絲被路旁昏黃的燈火着了色,透着暗暗的金光,顯得異常柔軟溫和。
上樓時,姜萊走得很慢很慢,将那柄長長的黑色雨傘當做手杖,一下一下點在腳下臺階上,癡癡地聽着金屬傘頭與瓷磚地面輕輕碰撞的“噠、噠”聲。
傘柄彎彎的,溫潤又紮實的漆木質地,很趁手,姜萊把它握在手心裏,感覺到它的溫度逐漸與自己的手掌變得一致。
她突然意識到,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拿着這把傘了,早還在山中的時候,她就曾把它帶回家過,還差點被蛋花那個愛出風頭的小孩順到學校去,而現在,它又一次到了她的手裏。
她與它,好像很有緣。
這麽一想,她就立刻把傘提起來兩手抱在懷裏,還摸了一下傘頭,低頭查看有沒有被地板刮花。
回到宿舍,蘇绮雯迎上來,很熱情地把一盒打開的巧克力放在她桌上。
“萊萊,我朋友從布魯塞爾快遞回來的,今天剛收到,你吃你吃!”
“這麽好,謝謝哦!”姜萊放下書包洗了手,笑着從盒子裏拿了一小塊巧克力放進嘴裏。
“工作到這麽晚,辛苦不?”蘇绮雯見她吃完,就一邊将巧克力盒子蓋好放回自己櫃子裏,一邊關心道。
“不辛苦啊。”姜萊搖搖頭,答話間從書包裏拿出下午在許明明工作室裏畫的一摞草稿,認真整理起來。
一旁的蘇绮雯笑嘻嘻地靠過來,捧着一杯奶茶,半倚在她的書桌上,“哎,你那個老板看上去挺好的麽,他叫什麽名字,哪的人?”
“喔,他叫卓烨,家就在這。”姜萊從畫稿裏把頭擡起來,笑了一下,“他就是很好的。”
“那他是幹嘛的,開那麽貴的車?”蘇绮雯很感興趣地湊近了一些。
姜萊眨眨眼睛想了想,低頭恰好瞥見別在畫稿上的一支圓珠筆,就順手取下來遞給蘇绮雯,“他好像有個公司吧,喏,就是這個。”
她不知道卓烨的車有多貴,也不太清楚他具體是幹嘛的,只聽許明明随口提起過家裏的公司。
蘇绮雯從姜萊手裏接過印着尚雲集團中英文名稱的圓珠筆,立即瞪大雙眼抽了一口氣。
“不會吧,不會這麽巧吧?你說的這個卓烨,就是尚雲的那個太子爺?”她滿眼驚訝,“早就知道他了,沒想到真人顏值還挺高!”
姜萊摸摸頭,默默覺得“太子爺”這個說法好土。
“哎呀萊萊,我這麽問,你別介意喔,”另一邊,蘇绮雯沒等她說話便又湊近了些,稍微壓低聲音,“你跟你老板,是不是……那種關系呀?”
感受到蘇绮雯詭秘的眼神和語氣,姜萊立即聽明白她話裏的意思。
“呃不、不啊。”她連忙搖頭,借着整理畫稿的動作努力表現得随意一些。
“那他是不是在追你啊?”蘇绮雯卻仍然不打算放過她,一邊彎腰探身來看她的臉,一邊追問道。
姜萊往後一縮躲開,垂下頭企圖讓頭發遮住自己突然開始發燒的臉。
“沒有啦。”短暫的思考後,她含糊道,“我們只是……唔,盆友。”
蘇绮雯盯着她的臉看了幾秒,之後直起身,松口氣似地笑了笑。
“嗨,我想也是的。”她說着,吸了口奶茶停頓一下,看姜萊的眼神裏又帶上了點同情,“畢竟像你這樣的,跟他也不會有什麽好結果。”
姜萊手裏動作一頓,下意識地掀眼看向蘇绮雯。
“哎呀,你別介意啊,”蘇绮雯忙賠了個笑,親熱地上前來攬住她的肩膀,“不是說你不夠好的意思,但是社會就這麽現實,對吧,你們的家庭條件差距這麽大,他又那麽優秀,啧……”
蘇绮雯沒有把話說完,只留給姜萊一個“你懂”的眼神。
姜萊垂下眼沒接她的目光,也沒回話,專心整理着畫稿。
一旁的蘇绮雯繞着她的座椅溜達了一圈,卻也沒有走開,反而又擠到她身邊來,一屁股坐在了她的書桌上。
“萊萊,”她看着姜萊,咧嘴甜笑了一下,“既然你跟你老板不是那種關系,那能不能把他電話給我呀?我有點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