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陳嬸子很快就告訴了她答案。
“遲遲啊，你這孩子真的是……”
她一副痛心疾首，難以言說的表情，“之前你讓二妹幫忙做那個什麽蚝油，做完了不說還給了她一大壇子。我回來聽她說是用那石頭魚做的，于是也不當一回事，吃着覺得味道好還給家裏的親戚們都分了一些。”
“可你怎麽不說是要拿去賣銀子的啊！”
“還是八兩一壇！”
八兩銀子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孩子他爹跟着大伯出海一趟，有時候賺的不止八兩但有的時候還要倒虧。而自己的大女兒大妹去年辛苦趕海一年，賣了一大袋子幹鮑魚幹海參以及其他的幹貨也只存下了十一二兩銀子。
所以當她知道唐遲遲送過來的那一壇子蚝油能賣八兩銀子的時候，整個人都驚呆了，早上做飯的時候是猶豫了再猶豫，才敢小小地放一點。
倒不是說他們吃不起這樣貴重的東西，而是漁民們朝不保夕，節儉慣了，找到了貴重的東西一般都是先拿去賣錢，只有賣不了錢的才會留着自家吃。所以當知道了那壇‘蚝油’那麽貴重的時候，陳嬸子就一直想找唐遲遲說明白。
“遲遲啊……”
陳嬸子語重心長地說道：“你這個方子是不是你娘告訴你的啊？我記得以前聽人說過你娘，也就是葉子做菜很好吃的。”
唐遲遲沒有反駁，認下了這是她娘告訴她的話，“是啊，我娘以前告訴了我很多好吃的要怎麽做，我現在好了便都想起來了。”
想了想，她還打了一個補丁，“不過也就只有我知道，我奶那個人嬸子你是知道的，她不讓我娘浪費家裏的東西，所以這些東西我娘以前都不敢做。後來她生病之後，更是說都沒說過了，也就分了家我才敢做出來。”
陳嬸子毫不懷疑。
肖老太太對跟海有關的東西是多麽的厭惡，這全村都是知道的，就比如今天這樣的趕海吧，村子裏的婦人姑娘們很多都經常來。像她們家的大妹和二妹，從小就跟在自己的屁股後面，在沙地上瘋玩了。
但肖老太太不一樣，她從來不讓自家人來趕海。
以前唐小花還沒嫁人的時候，陳嬸子倒是見她來過，海葉子身子還好的時候也來過，但唐家的兩個兒媳婦以及兩個孫女她卻很少看到，一個月就一兩回吧，還都是大潮退去，遍地都是海貨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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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全村都熱熱鬧鬧地出動，但他們家也是撿得最少的。
所以聽到唐遲遲說這個蚝油的做法是她娘海葉子告訴她的，陳嬸子語重心長地說道：“遲遲啊，這個是你們家的秘方，可不能往外頭說啊。”
她感慨，“還好這回我們都沒告訴外人，就只有我和二妹知道，你放心我們兩個都不會往外頭說的，我也囑咐過二妹了。”
鄒二妹不知道什麽時候也走到了她們身邊，聽到她娘的話後她鄭重點頭道：“遲遲你放心，我不會往外頭說的。”
陳嬸子又再度重申，“這回就算了，以後啊還是不要讓二妹去給你幫忙了。不對，你忙不過來的時候可以讓她去給你打下手，但你就不要再分那麽多蚝油給她了，這麽貴重的東西分她個一碗就頂天了。”
漁民們若是發現了哪裏有魚群，一般都不會保密，因為魚是會游動的，即使是保密也不能保證第二天再去的時候還能有大收獲。
所以保密根本沒有意義。
也因此當誰家在某片海域豐收的時候，別人問起多半不會隐瞞，但像是唐遲遲做出來的豆腐、蚝油這種能夠讓自家子孫受益無窮的東西的時候，就不會有人不識趣地去問到底是怎麽做出來的，秘方是什麽了。
之前鄒二妹拿着一壇黑乎乎的東西回來，說是唐遲遲做出來的調料，叫做‘蚝油’，因為自己有幫忙所以分了一些給家裏。這聽起來就好像是自家做了醬菜，分給鄰居們一樣啊，所以陳嬸子當晚就半信半疑地這個蚝油燒了菜給家裏人吃。
他們吃了之後發現這蚝油不管放到了什麽菜裏，都會讓菜變得更鮮更美味，又看到壇子裏還有很多，于是陳嬸子就拿碗給大伯和大姑家都送了一些。
剩下的她還準備送一些給娘家。
但沒想到今天早上卻突然得知，這蚝油原來這麽值錢，城裏寶豐樓的掌櫃，那個非好貨不收的金三樓出八兩銀子一壇來收呢。
她當時就驚呆了。
所以現在見到了唐遲遲，她連忙把事情說清楚，自家可不能因為遲遲這丫頭病剛好，就欺她不懂事，不明白這裏面的道理。
想到這裏，陳嬸子又強調，“遲遲啊，你們家這個方子，可不能再告訴別人了。這是能賣錢的，你們家以後有的是地方用錢呢。”
唐遲遲安靜地聽她說完，表情也呆住了。
身為一個現代人，她還真的沒有保密的想法，也不是不會保密吧，就是‘蚝油’這種基本上大半個國家都知道制作方法的調味料，也沒有保密的需要啊。只要上網随便搜一搜，不管是各種百科、視頻網站亦或者是菜譜APP，馬上就知道做法了。
大家還非常的喜歡分享，還會全程拍攝視頻呢。
在現代之所以大部分人還是會從外面買蚝油，并不是因為大家不會做，而是因為自家做起來會非常非常貴，得不償失。
也就只有像唐遲遲家的海鮮酒店那樣要靠味道取勝的地方，才會購買大量的生蚝回來自己做蚝油，因為外面賣的蚝油裏面很可能沒有一點蚝汁，只是用味精、醬油、糖、澱粉等調出來的‘假蚝油’。
所以在唐遲遲看來，蚝油的做法沒有什麽可保密的。
而即使是她不說，但只要自家繼續挖生蚝熬蚝油，那麽總有一日會被人發現的。因為在熬制蚝油的這件事情上，根本就沒有技術含量，多試幾次也就會了，頂多就是熬出來的蚝油在味道上有差別罷了。
真正有技術含量的，還得靠味精、雞精等等，它們的做法唐遲遲就準備要捂得結結實實的，誰也不告訴。
于是聽完陳嬸子的話，唐遲遲就笑道：“嬸子你放心，我不會再告訴別人的，另外我還想請二妹幫忙做豆腐和蚝油。”
說到這裏，唐遲遲嘆了口氣，“嬸子你也知道我們家的情況，除了我和我爹之外，不管是書書還是絲絲都還很小呢，幫不上什麽忙。上次我們家做了那麽多的豆腐，還是托了餘大嬸的福，要不是她肯定沒那麽快。”
“現在家裏又要做豆腐，又要做蚝油，每次還都是那麽大的分量，單靠我和我爹兩個人就有些忙不過來了，而且我爹過些日子還打算出海。他一開始出海，怕是連他自己的事情都做不完。”
“正好二妹也有時間，不知嬸子你願不願意讓她過來幫我？”
唐遲遲熟練地開工資，“我除了豆腐還有蚝油之外，每個月還會給她一兩銀子，如果她做得好還會再漲。”
陳嬸子和鄒二妹面面相觑。
鄒二妹是很想答應的，但她的性子又讓她不敢繞過她娘說出這樣的話來，于是咬着下唇既緊張又期待地看着她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