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別讓我等太久
晚上宋清堯随便煮了碗面吃,洗過澡後坐在電腦前面看一份有關血液病的研究報告,查數據時手機響了,是分診臺的來電。
這種電話通常都是有緊急情況需要處理,他接起來,值班護士小劉說來了一位中年男性患者,酒後不明原因胸痛,合并嘔吐發燒等症狀。患者自述無冠心病史,五分鐘前出現心前區的短時劇痛,高醫生已經給患者舌下含服了10毫克的硝苯地平,症狀有所緩解,随後又反複。
高醫生只是住院醫,今晚值班的負責人是唐靜晏,不過她帶着林壑和譚茜去産科配合一臺腸壞死手術,一時間回不來。
“有沒有找心內來會診?”宋清堯邊起身邊問,小劉說:“找了,但是心內今晚也忙不過來。”
“報告出了幾項?你馬上發給我看看。”
趁着小劉發報告的時間,宋清堯用最快的速度換好衣褲出門,等電梯時看完報告,說:“安排患者做個主動脈的CTA,鎮靜止痛,再複查心電圖和心肌酶三項。”
“好的。”
“讓高醫生盯緊點,我現在去醫院。”
挂斷電話,宋清堯在樓下攔了出租車,到的時候小劉已經在急診大門口等他了,去留觀病房的路上向他解釋患者現在的情況,到床邊後,他接過高醫生遞來的幾份檢查報告,又聽高醫生說完判斷便拍了拍患者的肩膀:“黃先生,能聽得到我說話嗎?”
患者眼皮微微顫抖,含糊地應了一聲但沒睜開眼,宋清堯用手電檢查他的瞳孔,問道:“黃先生,能不能跟我描述下現在是什麽樣的痛?”
患者的喉結滑動了幾下,眉心緊蹙但沒聲音發出來,一旁的高醫生解釋道:“患者從幾分鐘前就說不出話了。”
用聽診器做了檢查,宋清堯又拿起複查的報告翻看片刻,說道:“可能是Boerhaave綜合征。小劉,馬上确認下心內和胸外今晚有哪幾個值班的?現在誰能接電話。”
小劉“哎”了一聲便跑去查了,兩分鐘後拿着通話中的手機跑回他面前:“心內馬醫生的電話。”
宋清堯接過來,話剛說到一半就聽到身後急促的腳步聲,轉頭看去,臉色頓時沉了幾分。
胸外的安醫生帶着普外的楊霆巍快步走到他面前,見他在講電話,安醫生便去看高醫生:“什麽情況?”
高醫生簡述了病人的症狀,說完宋清堯也結束了通話,對安醫生道:“我剛和心內的老馬溝通過,患者應該是Boerhaave綜合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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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話時沒有去看安醫生旁邊的楊霆巍,但能感覺到楊霆巍的視線毫不掩飾地落在他臉上。安醫生看了檢查報告單,同意他的判斷,說:“做個左胸腔閉式引流吧,确診一下。”
“你做我做?”宋清堯問。
安醫生去看他戴着護具的右手:“你不是還在休假中?我來吧,免得林院知道了怪我不體貼你。”
由于唐靜晏的丈夫是胸外科的一把手,因此胸外的幾個醫生和急診科關系都比較好。安醫生也只是在打趣,宋清堯卻沒想到林院長批他假的事會傳那麽遠了,不免有些尴尬。
他點了點頭,對高醫生說:“你跟安醫生配合,有問題再找我。”
他說完往外面走去,楊霆巍的目光追逐着他,随後對安醫生說自己還有事先去忙了。
快步追出去,楊霆巍發現宋清堯已經要走到走廊盡頭了,這時有護士從旁邊的門裏出來,看到是他便打了個招呼:“楊醫生。”
宋清堯回頭一看,立刻加快了腳步。楊霆巍之前是急診科的醫生,那位護士許久不見他便聊了幾句,他耐着性子,等到護士離開時也不見宋清堯的身影了。
想着這裏到處都是熟人,楊霆巍回頭去坐電梯,在電梯門打開時被一個低頭走出來的人撞了一下。
林壑放下正在看的檢查報告,轉頭想向對方道歉,話剛出口就看清撞到的是楊霆巍,頓時住嘴了,冷冷地掃他一眼,去看前面的走廊。
楊霆巍是普外的醫生,這裏是急診樓層,正常來說除非有會診必要,否則不會特地拐過來。
楊霆巍也認出了林壑,想到眼前這個青年就是近期在醫院裏流傳的院長私生子,不免收斂了臉色,主動道:“不好意思。”
林壑的目光在前後掃了一圈,記起宋清堯正在休假,不可能出現在醫院裏,便懶得搭理楊霆巍,丢給對方一個背影就走了。
等電梯門在身後關上了,林壑也走到分診臺邊,把報告拿給護士登記。小劉接過來,看到是他就提了一嘴:“林醫生,剛才宋主任來了哦,你要不要去跟他打個招呼?”
正在按壓筆帽開關的手指停下了動作,林壑想到才看到的楊霆巍,不禁疑道:“他怎麽來了?”
“剛才你們跟唐醫生在手術,臨時來了個麻煩的病人,我看高醫生搞不定就打給宋主任了。”小劉用手背擋住臉的一側,壓低聲音慶幸道,“還好宋主任有接電話,要是打給劉主任肯定要被罵。”
林壑才不關心劉繼濤的為人:“他現在在哪?”
“應該回辦公室了吧,那個病人交給胸外的安醫生了。”
小劉邊說邊低頭翻報告,看到第三頁右下角林壑還沒簽字,想擡頭叫他補上,結果只看到他消失在拐角的背影。
“哎怎麽這麽急啊,”小劉哭笑不得,“宋主任又不會跑。”
推開辦公室的門,林壑一眼就看到穿着白大褂,正對着電腦在敲鍵盤的宋清堯。
大夜班的辦公室很安靜,除了宋清堯之外只有另一個同事在看資料。礙于有人在場,林壑收斂了些,走到宋清堯面前說:“宋主任,出來一下,有事找你。”
宋清堯正在記錄剛才那位病人的情況,看他一眼後繼續盯着屏幕,手指沒停地回答:“我這還沒完,你不是在跟手術?”
“唐姐負責的部分結束了,”林壑說道,“我去分診臺交報告,碰到楊霆巍。”
後半句話林壑壓低了嗓音,宋清堯又擡起眼皮看他,林壑皺着眉問:“他是不是還在纏着你?”
連貫的思路被惱人的問題打斷,敲鍵盤的動作進行不下去了,宋清堯靠到椅背上,擡起左手按壓眉心骨:“我說過很多次,這是我自己的問題,你別插手。”
“學長,”林壑彎腰靠近他,“要是不想我在這裏親你就跟我出來。”
睜開眼睛,宋清堯去瞪林壑,不過林壑完全不覺得剛才的話有問題,還直起上身看着他。看到他不得不移開了視線,将屏幕上的文檔關閉,起身跟自己出去。
穿過走廊上了樓梯,林壑把宋清堯帶到二樓角落的洗手間門口。
推門往裏看了看,林壑拉住宋清堯的手,一起進了最後那扇隔間裏。
宋清堯想不通林壑說什麽非要來這種地方,正想問就被抵在隔間的門板上,林壑低頭在他嘴唇上咬了一口。
痛感順着神經直抵大腦,眉心一動,他聽到林壑問:“剛才你們說什麽了?”
宋清堯幾乎無語了:“你非要在這種地方說這種事?”
“我忍不到下班,”林壑把手伸到他腰間抱住,下巴靠在他肩頭,盯着門板上用來挂包的不鏽鋼挂鈎克制着情緒,“我一想到你跟他還有交集就很不舒服。”
“學長,我難受。”
林壑的呼吸聲逐漸變得急促,是類似臨床呼吸過速的頻率。垂在身側的雙手動了動,宋清堯撫上林壑的後背,說:“冷靜下來,他剛才沒找我,我和他一句話都沒說。”
“怎麽可能?”林壑不信。
“他是過來了,不過是跟胸外的安醫生一起,”宋清堯耐心解釋着,“我交接完病人就回辦公室,你也看到了,辦公室有別人他不會進來。”
懷中的人沉默了片刻:“你說真的?”
“嗯,我跟他以後就算碰面也只會是工作上的交流,沒其他的了。”
現在就和林壑解釋這些不太合适,但是宋清堯确實不希望楊霆巍再影響到自己的生活,尤其是不想林壑一再提到他。
“那你跟我呢?”林壑問。
斂下眼眸,宋清堯沒回答。
肩上的腦袋動了動,随後他感覺到右側的白大褂領子被剝下來一點,有溫熱柔軟的東西貼到了頸側皮膚上。感覺到疼痛的一瞬間他就反應過來了,想推但晚了,林壑在他脖子上又留下一枚吻痕。接着沿下巴親到了嘴角,趁他想躲的間隙将舌頭伸過來。
雙手按住林壑的肩膀,宋清堯用力推了幾下未果。林壑清楚怎樣的吻會讓他有反應,也顧不上這裏是醫院了,盡可能地挑逗着他,想要他盡快正視對自己的感覺。
宋清堯的眼眸微睜着,濕熱的,糾纏在一起的舌帶動了身體的記憶。過往和林壑那些激烈的擁吻像浮萍一樣遮蔽了水面,他沉在其中,呼吸如同溺水般越來越困難,手指也從林壑的肩膀上滑落到臂彎處撐住。
彼此的喘息聲夾雜着他偶爾洩出的呻吟,充斥在這一方小小的空間裏。他感覺到自己再一次被林壑的吻撕裂成了兩半,一半游離在清醒之外,提醒着自己要推開林壑。另一半的自己卻被林壑拉着沉淪,一起共享這片刻的隐秘時光,做着越來越解釋不清的親密舉動。
看到他睫毛下有些失焦的眼眸時,林壑總算肯停了,将他抱在懷裏,右手輕撫着他的後頸。
心跳亂了規律,宋清堯靠在林壑頸側大口呼吸着,眼前的世界還有些颠倒,意識卻逐漸回歸清醒,更讓他察覺到自己竟然因為一個吻就在工作環境裏起了生理反應。
垂眸看着彼此身前的白大褂,寬大的衣袍足以幫他遮掩丢臉的窘況,但他不敢直起腰,怕林壑會發現,會做出他更推不開的舉動。
緩了一會兒後,林壑的聲音終于從頭頂傳來,穿過耳膜裏的心跳聲直達腦海深處:“學長,我知道你也開始喜歡上我了。”
溫柔的吻落在了滾燙的耳朵上,他緊閉着眼睛,卻無法阻止林壑的聲音繼續侵入他的世界。
“別讓我等太久,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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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的話給點海星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