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大雪山上
好不容易冒着狂風暴雪爬上山頂，隊伍裏就剩下三個人了。紅玺內力有限，無法用內力禦寒，因此留在了半山腰。
邵千落看雪的興致也消耗得一幹二淨。原來雪也不是傳說中那麽好看的，至少現在不是，在半山的時候還覺得很詩情畫意，可到了山頂卻又是一番景象了，光要催動內力禦寒這一點她就很郁悶了，還沒試過那麽長時間不間停地使用內力。
身邊的謝一塵和簫白煉好似都沒受什麽風雪的影響，步履穩健，一步一個深深的腳印，和在山下沒什麽區別。
一路上簫白煉都在邵千落身邊不停地給她介紹着大雪山的歷史，想拉攏他和邵千落之間的距離。
原來這大雪山上住的乃是雪山門的後人，自從雪山門沒落後他們就開始以收集江湖上的情報為生，專門給各門各派提供他們想要的訊息。現在僅剩不多的門人都由一個叫支無涯的人在統領，但也不是什麽人都能見到他的，能上這雪山來的人功夫都不會差，不然半路就已經凍死了。
而且支無涯有三不見：沒錢不見；不喜歡的人不見；心情不好不見。
對于沒錢不見這點，邵千落很能理解，但其他兩點她很疑惑也很好奇。不覺問：“如果是沒見過的人呢？怎麽知道喜歡不喜歡？”
謝一塵走在前面沒回頭，簫白煉見謝一塵擺架子，忙說：“支無涯無所不知，當然知道來的人自己想不想見。”
邵千落點點頭，“有道理。可你們怎麽知道他今天心情好不好？”不好豈不是要白跑一趟？這雪山爬起來可是很費勁的！下去後又不知道要睡多久。
謝一塵繼續沉默，簫白煉應道：“他肯見就說明他今天心情好。”
邵千落繼續點頭，“好似有道理。”但又覺得哪裏怪怪的，不覺看了簫白煉一眼，帶着點兒不信任的感覺。
簫白煉愣了愣，仙子這是什麽表情？
邵千落見到那個傳說中無所不知的人住的地方就更有點兒質疑了，山頂上除了一間可以避雪的小石屋，再沒有別的大宅子。難道簫白煉口中說的那個曾經輝煌過的雪山門，竟沒落至此？她搖了下頭，恐怕曾經的輝煌也很有限，一定是他言過其實，否則怎麽連個像樣的房子都沒有？
簫白煉見她搖頭，有點兒奇怪，不覺問：“邵姑娘這是怎麽了？”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嗎？
邵千落嘆道：“雪山門真可憐。”
簫白煉：“……”
謝一塵已經在石屋前一丈距離停下，負手站在雪中，山頂的寒風并沒影響他那張清俊絕塵的容顏。反而那些飄落的雪花附着在他的鬓發上，随風擺動，仿佛岸邊低垂的白色柳絮，閑雅清淡。身姿卻又令人仿似見到了一棵傲立雪中的青松，身邊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他只是他，世間僅有……
紅潤且輪廓分明的薄唇微啓，聲線清冷，“誰先？”
簫白煉對他現在的樣子很反感，非常反感，從來沒覺得他這麽礙眼，“當然是仙子先請。”這是風度問題，連這都不懂，難怪到現在都是孤家寡人，白長了一張驚世駭俗的臉。
謝一塵淡淡看了邵千落一眼，“請。”
邵千落一點兒都不客氣，走了兩步發現二人沒跟上，又回頭來看謝一塵，“你打算站在雪地裏？”
謝一塵沒應話，算是默認。
邵千落純潔的大眼睛眨了眨，“這可不行，你病了怎麽辦？誰……”
“多謝！不必。”謝一塵打斷了邵千落的話。
“我知道你內力深厚，但萬一呢？還是別逞強。”
“邵姑娘，先請吧！”
“其實我要問的事情不怕被人聽見。”
“謝某當真不冷。”
“現在不冷，等會兒冷了怎麽辦？”
“……”
簫白煉見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直看得他下雪天都感覺有點兒汗顏，忙道：“既然邵姑娘誠意相邀，謝少谷主又何必拒人于千裏呢？簫某就沒你這麽客氣。”他也很好奇仙子有什麽問題想問，如果謝一塵不進去，他也不太好死皮賴臉。
邵千落看看他，“你想進去？”
簫白煉：“……”原來她沒算他的份？
邵千落續道：“不過如果冷，你也可以進來。”說完又将臉執着地轉向謝一塵。
謝一塵皺了下眉頭，轉身朝石屋走去。簫白煉被人無視，心裏有點兒忿忿的，如果從他跟着老頭子那天算，行走江湖已經二十年了，還沒有一個人敢這樣蔑視他的。可憤慨歸憤慨，美人心事又忍不住想窺探，那就自認自己功力不夠怕冷吧！
三人走到石屋前，謝一塵拱手道：“點星谷謝一塵有事請教敝派門主。”
簫白煉也上前自報家門：“魔教簫白煉有事叨擾。”
邵千落伸手抓了下頭，正猶豫該怎麽通報自己，石屋的門吱呀一聲開了。門前站着個年近花甲的老人，目光奇怪地看了看他們，對三人說：“請進。”
邵千落跟在前面兩人身後走進石屋才發現原來這裏空空如也，什麽都沒有，不覺又搖了下頭。簫白煉見到她的目光已經知道她恐怕又在“無端”可憐人家了，沒再出聲，只是暗笑。
那老人伸手摸了下牆，腳底一塊石板緩緩随着機杼聲平移，赫然露出一個大洞來。
邵千落眼睛睜得大大的，往裏面看了看，嘆道：“原來別有洞天。”
謝一塵和簫白煉已經習慣她這樣沒事冒出一句來，沒太大反應，只是覺得頭頂好似有片烏雲又不經意地飄了過去，兩人默然……
老人不知是聾子還是過于淡定，竟然也絲毫沒有反應，沖三人伸手示意，請他們入內，自己卻站在旁邊仿佛沒打算替他們引路。
邵千落随二人下去，石頭開鑿的階梯下面已經有人候着，那人一句話不說就開始引路。邵千落一路東張西望，有點兒好奇，發現原來這下面竟是一個溶洞，四周點了不少長明的油燈，洞內景象在昏黃的燈光中若隐若現。這裏比外面似乎暖和了不少，成片的鐘乳石仿似無聲的瀑布挂在頭頂，說不出的奇妙。
簫白煉望着那張如仙的俏顏，讨好般地在她耳邊輕聲提醒：“等下見到支無涯可別亂說話，惹怒了他，指不定他就不肯回答你的問題了。你只管問自己想問的，別的就不用多說了。”得建立下自己在她心裏的光輝形象。
邵千落收回目光，對他微微一笑，“嗯。”
說話間，幾人來到一處凹陷的石室前，引路的人才對三人說：“三位請。”
邵千落已經有些迫不及待，立馬領頭走進了石室，進去才發現裏面比起路上見到的奇景更顯得神秘莫測。內裏燈火通明，宛如白晝，裏面仿佛還有一間小屋，中間挂着七彩珠簾，一人的身影在珠簾後若隐若現。
她正想朝那人走過去，簫白煉一把拉住她，對她搖了下頭，放低聲音道：“支無涯從不露面，站在這裏就可以了。”
邵千落還沒反應過來，珠簾後響起一串咯咯的笑聲，好似十歲孩童一般。一把帶着幾分稚嫩的聲音響起，“今日無涯平生第一次感到意外，點星谷少谷主和魔教教主居然結伴來此，真是武林近年來的一大奇事。”
謝一塵面容淡淡沒出聲，簫白煉笑道：“世間的事，本就無奇不有，支門主不用太驚訝。”
支無涯隔着珠簾問：“說吧！你們想知道什麽？”
簫白煉對邵千落笑了笑，“在簫某請教問題之前，望支門主看在本座面子上能先回答這位仙子幾個問題。”
支無涯沉默了一陣，仿佛在隔着珠簾端詳外面的人，一會又聽見幾聲咯咯的脆笑，“這位姑娘白衣勝雪，長绫飄舞，猶如九天仙女入凡塵，令人賞心悅目。即使簫教主不說，無涯也會知無不言。”
簫白煉對邵千落微微點了下頭，邵千落順了下自己的白绫，看着裏面朦胧浮現的人影，問：“你就是無所不知的支無涯？”
支無涯輕笑，“在下正是。難道這就是姑娘想問的問題？”
邵千落搖搖頭，“聽說在這裏問問題要收錢？不知道怎麽算？”
支無涯道：“要看姑娘想知道的事情值多少錢。”
邵千落覺得挺合理的，又問：“那如果你答不上來呢？”
旁邊的謝一塵微微朝三人進來的門邊轉了下臉，簫白煉直接就左手托着右肘，右手撐着額頭。雪山門自從替人收集消息以來，還沒人在支無涯面前這樣質疑過人家吧？他也感到十分無言……
珠簾後的人咳嗽兩聲，“姑娘請放心，無涯一向明碼實價，若答不上來定不會收姑娘一文錢，當然這個問題必須是有答案的。如若給不了姑娘答案，無涯可以按問題的難易賠償姑娘。”
邵千落伸手摸了下自己的鼻尖，“那如果我有答案，你卻不知道又該怎麽算？”
石室內一片寂靜，謝一塵看門的視線又扶正了一點，簫白煉捂臉的手張得更大，好似怕他那只手遮不住他那張英俊的容顏似的，從來沒這麽不想讓人看臉。
須臾，支無涯咳嗽兩聲，“如果姑娘肯賜教，無涯定當重金酬謝。”
邵千落莞爾一笑，贊道：“那我可要開始問咯？”
作者有話要說：完了，完了！不知道這個支無涯會怎麽樣？
妹紙們有沒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香香覺得背心冷飕飕的……
真替支無涯捏了把汗啊！！！！！
捂嘴，掩面！奔走，碼字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