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天道寵兒小敦敦
雲端之上，神界王庭正殿，死一般的寂靜。
複年界塌了。
一片焦黑的廢墟，墳頭冒着凄慘青煙，仿佛在嘲笑衆神。
塌了塌了塌了塌了塌了塌了塌啦……
所謂複年界，就是以一定年數為一個輪回的非正常世界。
一個輪回結束之後，一切都會恢複到初始。
沒有過去，沒有未來。
可以說只是載體。
複年界并不能無限輪回下去的。
往往會有一個臨界點。
臨界點一到，界內一切歸于塵土和死亡。
複年界會孕育出一段新的故事和新的人物取而代之。
而這一次，更加特殊。
如果失去最後一次機會，複年界不是重新開始，而是徹底消失。
大殿冰冷華美王座之上，高大的男人臉頰輪廓分明，眼角下一顆藍色淚痣。
猶如寶石般閃耀着淡淡的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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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貴俊美，渾身散發着讓人不敢靠近的冷氣，猶如冰塑的美人。
天帝，六界之主，世界至尊。
此時的天帝，左手撐着額頭，右手撐在大腿上，猶如受傷的猛獸，盤踞在王座之上，死死盯着臨空的畫面。
“陛下，複年界第九次坍塌了……只剩下最後一次機會了。”
言官上前小心說話。
順便撿起被陛下踩爛的假胡子。
“朕看見了！朕又沒瞎！”
一說話，天帝陛下高冷的氣質就消失幹淨了。
衆神對視一眼。
陛下暴走了……
天帝的眼前，浮現出秦棄深臨死前的笑容。
溫柔，安靜，卻充滿惡劣和挑釁，吹滅了粉色光芒世界下，可愛的生日蛋糕小蠟燭。
一想到他的臉，天帝就嘴抽抽。
“該死的秦棄深！！第九次，第九次了！！
他是有毛病嗎？！他想死自己去死就好了？！毀滅世界？！簡直喪心病狂！！”
“陛下，您先別罵秦棄深，萬一……萬一秦棄深就是失去記憶的儲君殿下呢……？”
畢竟儲君殿下央措君進入複年界後，究竟投在誰身上，神界并沒有掌握到。
萬一罵了半天罵到儲君殿下身上該如何是好啊……
“放屁！！秦棄深那厮，會是吾兒央措？！”
天帝氣得冷笑。
“央措吾兒，身為神界儲君，身份尊貴至極，心懷天下，仁慈濟世。
為了鎮壓魅，保全六界生靈，舍去自身，不顧危險毅然決然進入複年界。
秦棄深呢？！陰冷殘暴外加臭不要臉，他就會自殺，然後帶着全世界一起死！！
你說說這兩個人，怎麽可能是同一個人呢？！
秦棄深怎麽可能是吾兒央措？！
吾兒央措君，就算放個屁都是香的！！香噠！
秦棄深就是個屁！！”
衆神：……
央措君從小生活在陛下的無腦彩虹屁吹噓中，還能長成一個優秀的儲君而沒有長歪，真是極為不容易……
陛下有個小本本專門用來收集贊美央措君的成語。
衆神齊齊擡頭，又齊齊低頭。
雖然，雖然沒有證據啦……
可那秦棄深左眼眼角下那顆藍色淚痣，卻是和央措君，以及陛下……一模一樣來着……
縱觀六界，沒有人有這顆淚痣了。
所以，除了天帝，誰也不敢罵秦棄深。
哪怕他只是一個凡人而已。
大殿畫面內，坍塌的複年界內爆發出一股磅礴的靈力群。
不是磅礴……
而是磅磅磅磅磅磅磅磅磅磅磅磅磅磅磅磅磅磅磅磅磅磅礴礴礴礴礴礴礴礴礴礴礴礴礴礴礴礴礴礴礴礴礴礴礴礴！！
衆神瞬間起身，四面八方走入大殿中央。
随着天帝起身，王冠下如絲綢的烏黑長發和白金色帝王長袍垂下。
天帝沉聲。
“立刻去查靈力群的去向。”
“衆卿随朕前往複年界。”
“是——！”“是——！”“是——！”
天帝撩袍而下王座，衆神跟随其後。
粘上扮老成的假胡子，天帝又是那個冷靜沉穩又可靠的帝王了。
複年界只剩下最後一次機會了。
如果失去複年界的鎮壓，六界将生靈塗炭。
也許這道靈力群的去向，會是六界最後的希望。
**
還差最後一步，就能功德圓滿了。
靈力群全部進入了小敦敦的身體內，一滴不漏。
渾身劇烈的疼痛很快提醒了小敦敦她在幹什麽。
小敦敦從小祥雲身上拿起金果子，再一次咬在嘴裏。
“加油，孩子，最後一步了。”
老爺爺不斷鼓勵着小敦敦。
身上的疼痛比起之前更厲害了。
仿佛在壓制敦敦擡起腿腿的力氣。
純白色的幻境裏，再一次響起小奶娃“呀呀呀——！！”的聲音。
因為擡不起腿，所以才喊叫。
還是擡不起腿。
沒辦法了……只能用手撐着。
可小奶娃的手臂力氣實在小的可憐。
小敦敦用手拖着往前，一點點一點地挪。
不斷地摔倒，栽倒在荊棘地毯上。
然後再艱難地爬起來。
爬起來再摔，摔倒了再爬起來……
不斷重複着這個過程。
最後一點點的路，爬了好久好久。
摔了不知道多少次。
終于……還是爬出來了。
小敦敦爬出荊棘地毯了。
她爬出來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敦敦傷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卻還是在笑。
“呀！”
小奶娃銳生生嫩尖尖的聲音。
舉着金果子遞給老爺爺。
老爺爺撫摸着小敦敦的腦袋。
“孩子，想好了嗎？
把果子給我，你的族人就能活過來了，但你就此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
敦敦傻傻地笑。
“我知道你聽得明白，确定了是嗎？”
“呀！”小家夥依舊傻傻地笑，燦爛得像個照亮人心的小太陽。
“那好吧。”
老爺爺嘆了口氣，手一揮，黑色的消融之門直接到了敦敦的面前。
“你是個好孩子，可惜你不聰明，做了個錯誤的決定，所以你不能活。
不過你放心，作為交換，你的族人們都能活過來。”
敦敦看着嚴肅的老爺爺，也不再傻笑了。
仰着受傷的小臉，沖他無齒微笑。
敦敦還舉着金果子。
老爺爺搖搖頭，“你都快沒命了，這顆果子給你吃了。”
“咔吧！”
敦敦一聽，毫不含糊，立刻往嘴裏塞。
真是好甜好甜的果子哦！
老爺爺被逗樂了，“真是個傻孩子。”
“推開門，那你就是你最終的去處。”
敦敦看看老爺爺，慢慢推開了消融之門。
她看着老爺爺，小小的身軀在門中的光芒包裹下，慢慢消失。
老爺爺也看着敦敦。
再見，傻孩子。
**
巨大靈力的席卷，秒殺了現場起碼一半的魔魅。
剩下一半的的魔魅也陷入重傷。
水族平民們和魔魅們的戰争局面，立刻發生了質的變化。
“殺呀——！！”
水族的士氣重新振作。
大強者們壓抑不住的歡喜都寫在臉上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那麽強大又友善的靈力是哪裏來的？
小殿下又再次煥發出強大的生機了？！
不用半個時辰了。
馬上，小殿下馬上就要出世了！
“大家！不要灰心！小殿下馬上就要出生了！
我們大家，要站好最後一班崗！”
這一次，真的是最後一班崗位了。
這一刻，水族盼了多久……
所有人，屏息倒數之中。
十，九，八……
被靈力重創的魔魅們，在水族平民們以大強者本命法器的捕殺下，拼死反擊。
一只高階魔魅，被幾十名水族奮力撕咬，臨死之際，将帶着劇毒的法器奮力擲出。
那枚法器冰冷的尖頭劃破海水，直直地飛向那九圈大強者。
十圈大強者，死了十個人，現在只剩下了九圈。
紫發少女阿蓉渾身是傷地擋住了很多對大強者們的攻擊。
她第一次知道，原來她可以是一個這麽堅強可靠的人。
她真的很喜歡這樣的自己。
她想和她的養祖母分享她發自內心的驕傲，卻發現來不及了。
那枚法器，刺向的方向，就是她的祖母！
“不——！！”
阿蓉眼淚橫飛地飛身而去，來不及了，已經來不及！！
她只能以身相撲，用自己的身體來擋住這枚法器。
大長老早就聽見了那枚破水而來的法器。
她知道自己躲不過。
大強者們已經犧牲了十人了。
別人可以，她也可以。
作為宗室大長老，她接受這樣的結局作為自己最終的歸宿。
可她的後背突然撞擊上來一具溫熱的身體。
“呲啦……”
法器貫穿身體的聲音。
大長老瞥見了一縷紫色的頭發。
大長老雙目瞪大，表情驚恐萬分，喉嚨裏像是不會說話的嬰兒一樣，不斷發出咿呀的聲音。
良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阿蓉——！！”
法器貫穿阿蓉的心髒，靈力和海浪将阿蓉的身體從後推進了大長老的懷裏。
“阿蓉——！！我的孩子——！！”
大長老眼睜睜看着她的孫女為了救她，就這麽倒在她懷裏，卻因無法動彈，連擁抱她都做不到。
“阿蓉……嗚嗚嗚……阿蓉……”
大長老哭得像個失去全世界的孩子。
阿蓉勉強揚起一個笑容。
“奶奶……以前你老是罵我……你說我今天……棒不棒……？
你會不會……為我驕傲一次……”
她的奶奶說，“棒，棒！你是最好的孩子，最好最好的孩子！
我為你驕傲，我為你驕傲啊阿蓉……
可是我寧願你像以前一樣不懂事……”
她還沒有聽到答案，就沒有了呼吸。
這次懂事的代價，太沉重了。
如果一定要生離死別的懂事，那麽長輩寧願孩子們永遠嬌氣任性。
起碼，可以看到你無憂無慮的鮮活笑顏。
七，六，五，……
水晶宮中，正在散發前所未有的巨大生機和靈力波動。
魔魅們受這股祥瑞之氣影響，死傷更加嚴重。
魔魅們相互之間逐漸形成默契。
他們如此重創水族，那些大強者們一旦可以動彈，必定将他們千刀萬剮。
與其如此，不如來個同歸于盡！
他們活不了，在場的水族也別想活！
要死大家一起死！
四，三，二……
大強者們觀察到了一個很壞的情況。
“不好，魔魅一族打算集體自曝！”
如此成千上百的魔魅一起自曝的話，別說生靈，這片海底都會夷為平地。
時間來不及了，哪怕是立刻力竭而亡，也要立刻将小殿下推出母體！
“我族同僚們，不要再保存任何一絲靈力！
全部輸出！”
“是！”“是！”“是！”“是！”“是！”
靈力全部輸出完畢的瞬間，大強者們就會力竭而亡。
他們已經做好了全部殉難的準備。
懷抱裏躺着阿蓉的大長老，嘴角揚起了笑容。
孩子，等着奶奶。
一……
純白色世界裏，小敦敦渾身是傷地進了消融之門。
小家夥還沒有真正活過，就要迎接死亡。
小敦敦害怕地抱緊了她棉花糖一樣的小祥雲，捂上眼睛，縮成一團。
幹幹淨淨的小祥雲又被她擦上血跡了。
敦敦不要看……
“小敦敦，睜眼吧。”
咦？老爺爺的聲音。
他也死了？
“你沒死。睜眼吧，孩子。”
老爺爺的聲音似乎有重音。
小敦敦以為會看到滿世界的荊棘刀刃地毯，小家夥很慢吞吞，極為不情願地放下手睜開眼睛。
哇……藍色！！
雖然混雜着紅色，但這是海洋！！
居然沒死？！
居然還活着？！
敦敦驚奇地往下望。
下面是一座巨大的白色宮殿群。
宮殿群周圍游着各種各樣的小魚。
宮殿群裏虛弱地卧着兩條巨龍。
一條白的，一條透明泛着黑色。
唔……黑色的那是死氣。
敦敦本能地喜歡他們，想在他們懷裏撒嬌打滾。
敦敦繼續往外看。
宮殿群外層層疊疊漂浮着幾十個盤腿打坐的人。
各種顏色的光芒從他們身上發出來。
再往外看，是慘烈的場面。
只是，所有的一起，都是靜止的。
敦敦不管從哪個方向看，他們都像石頭一樣，一動都不動。
哪怕是翠綠的海草，也在波動中靜止。
“呀”
意思是這是啥呀？
老爺爺身上圍繞着兩團光芒，光芒過後，出現了兩個一模一樣的老爺爺。
一個老爺爺笑眯眯，另一個很嚴肅。
難怪有重音，原來是因為有兩個老爺爺同時說話。
敦敦仰着腦袋，好奇地在兩個老爺爺中間看來看去。
小祥雲坐在她的小腦瓜上。
看起來就像戴了一朵雲帽子。
“呀？”
敦敦指着老爺爺。
意思是你是誰啊？
“我們，是天道的意識化身。
天道即吾，吾即天道。”
老爺爺們的聲音回蕩在每一個角落裏。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
天道平衡博愛，雖嚴不苛。
孩子，你有這一顆本能愛護族人的心，雖未通大義，卻願意舍身纾難相救。
如此赤子之心，難能可貴。
與此同時，水族全族，都做到了舍自己而保傳承，是為赤誠大義之族。
否則，他們也不配擁有你。
你和你的族人，都已經通過了考驗。
去吧孩子，你可以出生了。”
難怪天賦高強的大族繼承認夭折率那麽高，能出生的屈指可數。
原來天道考量的不僅是繼承人本身，還有他們的族人。
兩者必須都得到認可，繼承人才能出生。
敦敦整個人漂浮了起來。
從兩個老爺爺身上出來的金光包圍了她。
“呀！”
小家夥驚奇地看着自己的身體。
那些金光補充進她傷橫累累的身體，原本可怕的傷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愈合。
不僅完好無損，身體比沒受傷的時候更加充斥着磅礴的力量。
敦敦渾身散發着耀眼的金光。
現在是個金娃娃了！
“那顆果子，是我給你的獎勵。
出生奇跡。”
“去吧，孩子，你的族人為你受盡苦難。
現在帶着你的功德，去擁抱他們吧。
你要，盡你所能，好好守護水族。”
兩個老爺爺同時手一揮，敦敦消失了。
一顆金光小球彙入了水晶宮中龍後的腹中。
笑眯眯的老爺爺搖搖頭。
“你呀，說你什麽好，這麽個小娃娃，給她吃了這麽多苦頭。”
嚴肅老爺爺撫摸着胡須。
“你總是孕育那麽多天縱奇才，害我很為難。
不經過篩選，難道誰都能随意出生。
再說了，不經歷磨難怎麽成長。”
“這還多？五萬年了，這才第二個。”
“你就是偏心神族。五萬年前那個是神界儲君，現在這個是水族儲君。
兩個孩子，都落在神族了。”
“誰說我偏心了，我是天道，最公正了……”
天道的博愛和平衡說着話走遠了，身形消失。
現實世界中，時間再次滾動。
零……
作者有話要說： 的确是秦棄深救了小敦敦和水族。
小劇場送給大家：
暴躁天帝：豹子你說，秦棄深是不是央措吾兒？
吾兒英俊潇灑 風流倜傥 玉樹臨風 風度翩翩 氣宇不凡 才高八鬥 學富五車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無所不知無所不能 ……
豹子：給我閉嘴吧你彩虹屁精。
天帝：朕絕對不相信秦棄深那個滅世狂魔是吾兒央措！完全兩個人，反差太大了。
你說你說你說你說……
豹子：這個，那個，其實，大概，有可能……你猜？
天帝：朕要找找靈力群去哪裏了，看看哪個倒黴蛋能救吾兒。
豹子：我會跟龍族告密的你放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