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竹林
這是藍琳第二次來到含光寺，含光寺外的竹林依然濃霧彌漫，像極了藍琳現在的心境，寺外的男女老少來來回回，一臉的虔誠、面帶善意。藍琳剛要誇進寺院，卻被孟羽攔住，随即取下身上的包袱遞給藍琳：“面對佛祖可不能撒謊，還是換上女裝吧。”
藍琳沒想到孟羽會如此細心，原來包袱裏是給自己換的女裝。是啊，孟羽可從未讓藍琳失望或者着急過，以藍家大小姐的的身份現在倒應該呆在含光寺裏。只是藍琳男兒裝進去又女兒裝出來的時候，被躲在寺廟大樹旁的六夫人窺到，還以為自己花了眼，不停的揉着眼睛。直到滴溜溜轉了幾轉眼珠時，一臉恍悟的表情，看來，她似乎發現了什麽秘密。
再次女兒裝扮，藍琳雖看不見自己的身容，單看自己腰上纏的綠色緞帶就覺得女兒氣質又回來了。還是藍琳上回穿的衣服，只是孟羽很貼心的将褂子換成了長衫，綠羅裙隐隐蓋在青衣下面，若隐若現更是藏不住的嬌俏，雖然頭飾少了些，但修長的脖頸更顯細白，整個人看上去清爽無瑕。
“好看麽？”藍琳瀑般黑亮的長發攏在耳後，頭上随意的飛雲發髻微微斜着，對于穿越的藍琳來說，會這樣的發髻已經不容易。藍琳随手采了一朵黃白相間的小花插在自己的頭上，她展着裙擺，像小姑娘一般的轉了一圈，孟羽有些臉紅，微微點頭。藍琳自問自答般的在心裏念叨：我這容貌不算傾國也算傾城吧。
而二人在人群嘈雜的環境裏竟也沒發現六娘的尾随，便徑直進了寺廟。
寺廟煙火缭繞，藍琳再一次想起那仙境般的竹林。比起上一次大典人們極其肅靜，鴉雀無聲的祈願，這次無論老人還是小孩兒各自歡快愉悅着。這讓藍琳想起了現代的游樂場，充滿了歡聲笑語、充滿了正能量。
跟着孟羽，藍琳跪在佛祖面前，想到菩薩這麽靈驗，便在心裏默念着：佛祖啊佛祖，真是對不起，我不是有意來古代騙人的。我也是身不得以，請原諒我吧。
藍琳眯着眼睛，偷眼看看孟羽的樣子，他閉上眼睛的時候酒窩如此平整，這讓藍琳打消了自己以前奇怪的想法，因她以前總覺得孟羽不笑的時候臉上也有酒窩的。看着孟羽整個人像是睡着了一般，修長的睫毛微微閃動着，很是寧靜、可愛。
藍琳又閉上眼睛繼續默念：我來這裏只為夢中一人，雖然不知道夢中的人找沒找到，但我覺得他就是珠钰。可是，珠钰現在對我誤會很深，我又不能公開我的身份，所以請佛祖給小女子指引，或者讓他忘掉一切。想到這裏，藍琳又猛地睜開眼睛默念：不行，如果什麽都不記得了，那豈不是傻了。
藍琳內心戲十足，一會笑嘻嘻、一會兒又在嘆息，這讓經常用心看人的孟羽似乎猜到了大半。
兩人都站了起來，孟羽問道：“剛才你許了什麽願？”
藍琳笑着的搖搖頭：“不能說。咦，不過，你為什麽不叫我将軍了？”
孟羽左右看看，小聲道：“這裏叫你将軍不合适。”
藍琳托着下巴想了想道：“也是，那藍琳比你大。哦不，我比你大，你也應該稱我姐姐。”藍琳趾高氣揚準備認個弟弟，可孟羽卻第一次的不給情面，撿起地上裝有藍琳男裝的包袱，就跑出了大堂。
藍琳趕忙追了出去，正想用手擰孟羽耳朵的時候，她突然呆住了，自語道：不會吧，佛祖居然這麽靈？
佛堂門口，眼前正望着兩人的是珠钰，他看上去憔悴了很多，看藍琳的眸子裏有些深沉，卻也有些許久未見的激動。
孟羽也看到了珠钰，他有些擔心，詢問的眸子看看藍琳，可如今藍琳的眼裏只有珠钰。似乎那消失已久的光華又重新顯現出來，那常常失神的表情又美好的凝聚了起來，裏面有些許悸動。是啊，藍琳何時會用這樣似有千言萬語卻似有難言之隐的羞澀之情看着孟羽，孟羽對藍琳輕聲道：“我在門口等你。”哪怕他都不确定藍琳是否能聽得到。
藍琳已然不記得有多少人從自己身邊擦肩而過，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看着自己呆滞的表情而發笑，同樣的，珠钰也是。似乎兩人周圍的所有人都消失了，時間就此停止。
不遠處，一個小孩兒脫離了大人的看管奔到藍琳身上，差點從藍琳身旁的臺階掉下去的時候，藍琳一把抱住孩子，敏捷矯健的伸手同時喚醒了仿佛被定住的兩個人。藍琳扶正孩子，擔心問道：“沒事吧。”
孩子似乎受到驚吓，瞬間大哭了起來，孩子的娘親趕來對着藍琳道謝，藍琳再次起身的時候卻對上珠钰那懷疑的目光，她剛才似乎忘了自己是弱不禁風的藍琳。
藍琳僵硬的一笑，充滿了尴尬，珠钰慢慢走上臺階，藍琳的心都要跳出來了。他離着她很近，就像夢裏那麽近的距離。低沉的聲音打破了藍琳的幻想：“藍姑娘，我有些事想問你，可否去竹林一談。”
藍琳點點頭，兩人一前一後的進入竹林，身後的藍琳望着珠钰的背影，那背影還是如此俊逸、缥缈。
珠钰置身霧裏，一襲白衣恨不能跟霧氣融為一體，似乎在這裏任何的感情都能被濃霧籠起，可以掩飾起那不經意流露的真情。
珠钰聲音低沉卻摻雜了些溫柔口吻問道：“不知藍姑娘可知你哥哥藍若跟珠良國在晖城的戰事？”
藍琳點點頭：“聽說程老将軍不幸殒命。”
“是你哥哥藍若殺死的。”珠钰說這句話也有些猶豫，但還是完整的講了出來。
藍琳微微皺眉，揚高了聲調：“你可親眼看見？”
“可，師父身上的那把劍就是藍若的玄鋼劍。”
“哥哥是被人陷害的。”
“藍若可跟你說起過？”珠钰一把将藍琳籠住，手心的溫熱傳入藍琳體內，但稍有些用力。
珠钰似是覺得自己舉動無禮，連忙道歉：“對不起藍姑娘，我想知道真相。”
藍琳覺得有些可笑，冷哼一聲：“我哥哥不止一次說過不是他做的吧？你不信他卻來問我這個只見過兩次面的人？”
珠钰搖搖頭：“不知道，我覺得我跟你很熟悉，我總是不自覺的相信你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程遠山是我的師父，他死在暗劍之下，我希望能為師父報仇，讓他九泉之下得以安息。”
藍琳聽到珠钰話語，猶如穿心之箭，她反問道：“如果真是哥哥殺的呢？”
珠钰沒有做聲，眼睛裏微微失去光彩：“我不知道，如果真是藍若......”珠钰沒再說話，他的表情依然告訴了藍琳他想說的話。
心碎原來真的可以有聲音，那聲音藍琳聽到了，在自己的胸口碎成幾朵，重重落下濺起片片血花。珠钰的表情像是無情的劍，穿透藍琳的心，想到夢中珠钰的眼神，藍琳眼睛裏升起一團霧澤。不過還好，在霧氣彌漫的竹林裏，珠钰是不會發現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