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
,他的妻子卻走了過來。她走路的姿态優雅而高貴,聲音也很動聽:“我叫薛可人,站在那邊的,就是我丈夫夏侯星。”
燕十三淡淡道:“原來是紅雲谷的少莊主。”
薛可人道:“兩位既然聽說過他的名字,也該知道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燕十三道:“我不知道。”
薛可人道:“他是個天才,不但文武雙全,劍法之高,更少有人能比得上。”
女人們就算佩服自己的丈夫,也很少會在別人面前這麽樣稱贊自己的丈夫,就算稱贊了幾句,也難免會有點臉紅。她卻一點都不臉紅,連一點難為情的樣子部沒有,美麗的眼睛裏,充滿了對她丈夫的愛慕和尊敬。
燕十三心裏在嘆息——能娶到這麽樣一個女人,真是好福氣。
慕容秋荻聽了這番話,卻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她看向薛可人,清澈通透的眸子似乎要将薛可人的那點小心思都看穿,她一邊摸着小弟的頭,一邊微微笑道:“夏侯星?聽說這人名聲不錯,只不過為何一聽到神劍山莊的名聲,就怕得乖乖讓出地方來了?小弟,你說是不是?”
小弟哼了一聲,道:“世上總有那麽一種人,名氣大得很,膽子卻小得跟老鼠屎一樣。”語氣頗有些少年老成的味道。
慕容秋荻敏銳地發現薛可人的眼中劃過一道充滿着輕蔑和鄙夷的光,但她很快又微笑着柔聲對小弟道:“我丈夫敬佩神劍山莊,因而對這位小弟弟禮讓三分,怎到了你口中,變成了我們怕你?你小小年紀就滿口謊言,虧得我丈夫大度,不與你計較。”
“薛可人,管好你自己,”慕容秋荻的手環着小弟的肩,冷冷對她道,“這個孩子怎麽樣,輪不到你來多嘴!”
薛可人一從樹林出來就注意到了慕容秋荻,她覺得這個女人有幾分熟悉,但卻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最重要的是,這個女人很年輕也很漂亮,身形柔弱,氣質優雅而帶着幾分捉摸不定的飄忽,目光卻冷銳得很。
大凡美麗的女子,總會在心中對和自己同樣美麗的女子暗暗做比較。薛可人已經在她的心裏和慕容秋荻較過勁了。
于是,她柔柔一笑,道:“不知這位夫人貴姓?”
慕容秋荻梳着婦人髻。
“不想告訴你,”慕容秋荻輕輕笑了一下,悠悠道,“你家夫君若是不打算要我們的眼珠子和舌頭了,就快點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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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鴉很是應景地嗤笑了一聲。
薛可人的臉色變了幾變,勉力一笑,道:“雖然不知幾位是什麽來頭,但我丈夫想要的東西,就沒有得不到的!幾位可知,他不但家世顯赫,自己又那麽了不起,你們若跟他動手,豈非雞蛋碰石頭,所以我勸你們還是……”
燕十三接口道:“還是乖乖的割下舌頭、剜出眼睛來送給他?”
薛可人嘆了口氣,道:“那樣子雖然有點不方便,至少總比送掉性命的好。”
燕十三又笑了,忽然道:“你這位文武雙全的公子爺是不是啞巴?”
薛可人道:“當然不是!”
燕十三道:“那麽,這些話他為什麽自己不過來說?”
烏鴉冷冷道:“就算他是個啞巴,□總有的,這些屁他為什麽不自己來放?”
慕容秋荻聽得忍不住笑出聲來,她突然覺得烏鴉實在是很毒舌。
這時候,燕十三和烏鴉兩人又一唱一和起來,燕十三道:“他既然不過來,我們為什麽不能過去?”
烏鴉道:“能。”
“是你去?還是我去?”
“你!”
燕十三道:“據說他的藕斷絲連、滿天星雨千蛇劍,不但是把好劍,而且是把怪劍!他若死了,他的劍歸誰?”
烏鴉道:“歸你!”
“你不想要那把劍?”
烏鴉道:“想!”
“你為什麽不搶着出手?”
烏鴉道:“因為我懶得跟這種兔崽子交手,我一看他就讨厭。”
一句話沒說完,眼前人影一閃,夏侯星已到了他面前,鐵青着臉,冷冷道:“我要找的卻是你!”
烏鴉道:“那就快拔你的劍!”
夏侯星的劍已出鞘。
藕斷絲連、滿天星雨千蛇劍。
這的确是把怪劍。他的手一抖,一把劍就真的好像化成了千百條銀蛇,化成了滿天星雨。這柄劍竟像是突然碎成了無數片,每一片打的都是要害。只聽“卡”的一響,千百片碎劍忽然又合起來,刺向他的咽喉。
這柄劍上裝着有種奇巧特別的機關,可合可分,合起來是一柄劍,分開來時就變成了千百道暗器。
燕十三在嘆氣,道:“這一戰應該讓我來,這柄劍我也想要。”
就在這一剎那間,烏鴉也刺出了七七四十九劍,每一劍都刺在千蛇劍的一片碎劍上。
千蛇劍就軟了下來,就像是條銀光閃閃的長鞭,烏鴉的劍已卷住鞭梢。夏侯星的臉色變了,身子一轉淩空飛起,鞭梢已随着他身子的轉動脫出劍鞘,“卡”的一聲,又合成了一柄劍。
燕十三立即搶着道:“這一戰你們就算不分勝負,現在由我來!”話音未落,他已被身邊那個女人狠狠地踩了一腳,慕容秋荻瞪了他一眼,道:“你急什麽?沒看到薛可人跑了麽?”
燕十三一愣,往旁邊一看,這才發現那個青衣孩童被點了穴,而薛可人早已跑得無影無蹤。
夏侯星同樣發現了這一點,他的臉色一下子青了,顧不上和烏鴉的一戰,一腳踢開孩童的穴道,厲聲道:“誰下的手?”
孩子哆嗦道:“是……是夫人?”
“夫人呢?”
“夫人已跑了!”
孩子剛說完這句話,夏侯星就一陣風似的追了出去。
烏鴉嘆道:“可惜他的那把千蛇劍我還沒到手。”
慕容秋荻笑:“會有機會的。”
“你早就知道薛可人會跑?”燕十三問。
“她試圖逃離夏侯星已不止一次兩次,只是江湖很是有人知道而已,”慕容秋荻微笑道,“她剛剛說了那麽多奉承夏侯星的話,目的就是要夏侯星拉不下面子離開,一旦夏侯星和我們打起來,她就有機會逃跑。”
燕十三默然。他本來以為這對夫妻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佳偶,誰知妻子轉眼便抛棄丈夫跑了。燕十三不知道她為什麽要跑,但他覺得很悲哀,他的悲哀,是為了人。
——誰知道人類有多少不如意、不幸福、不快樂的事,是隐藏在如意、幸福和快樂中的?
慕容秋荻看懂了燕十三的沉默,便道:“夏侯山莊的破事多了去了,只不過今天被你們恰好撞到而已。薛可人一直就讨厭夏侯星,而且她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喜歡的男人。”頓了頓,她淡淡道:“她喜歡謝曉峰。”拿夏侯星和謝曉峰作比較,女人會選哪一個?傻子都知道!
聽見那個名字從慕容秋荻的口中吐出,小弟的身子微微僵了一下。
烏鴉問:“你又是如何知道的?”看樣子,薛可人根本不認識慕容秋荻,慕容秋荻又如何知道她喜歡的是誰?
慕容秋荻笑了一下,正欲說話,而這時候,燕十三替她回答道:“因為她是個消息販子。”
作者有話要說:我也喜歡燕十三!但我不能忽略一個事實,那就是原著裏燕十三一出場就已經“人到中年”了怎麽着也是個美大叔了啊!估計那個時候慕容是二十三歲,燕十三起碼比慕容大十歲以上。
故……
我在考慮日更的可能性……
咳咳,這兩章的原文有點多【臉紅~
下章不會了。
還有,王憐花的話,大家覺得C誰比較有愛?我說的是BG哦! 30、更新
烏鴉一愣,随即指了指慕容秋荻,然後竟将驚愕的目光投向了燕十三,他訝然道:“你和她已經有了孩子?!”
燕十三的臉一下子就黑了。
慕容秋荻咬着嘴唇,幾乎要笑出聲來。
“你覺得小弟和十三哥長得像嗎?”慕容秋荻一手輕輕捂着笑得有點痛的肚子,一手指向燕十三,朝烏鴉問道。
烏鴉摸了摸自己蒼白瘦削的下巴,仔細回憶了一下小弟的樣貌,對燕十三慢慢道:“中年得子,也不是什麽丢人的事。”
“烏﹑鴉!”燕十三從牙縫裏冷冷迸出兩個字。
“哈,哈哈……我,我可以作證,”慕容秋荻咬住下唇努力憋笑,咬得嘴唇都泛白了,她晃悠悠地舉起一只手,道,“小弟真不是我和這人生的。哈,烏鴉你,你太有想象力了!”
此時,燕十三的殺氣越發濃烈。
烏鴉很警覺地往後跳開兩步,解釋道:“我不過随口一說。”
“就是就是,十三哥,你要是不甘心,我讓小弟認你做幹爹也行。”慕容秋荻看着燕十三黑得要滴墨的臉色,心生愉悅,搭上燕十三的肩,唯恐天下不亂地補充了一句。
烏鴉瞅着慕容秋荻一臉幸災樂禍的神情,暗自嘆氣,心道沒想到慕容秋荻竟是這麽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兒。
——也不想想他自己又是副什麽德行。
就在這是,樹林裏的琴聲突然停頓。
三個人馬上都不說話了。
就在這時,他們聽見一陣腳步聲傳來,踏在落葉上,走得很輕,很慢。走在最前面的就是剛才把綠絲帶系上樹枝的那個孩子。兩個大人慢慢地跟在他身後,一男一女,看來像是對夫妻。他們的年紀都不太大,衣着都很考究,風度都很好。
男的腰系長劍,看來英俊而潇灑,女的不但美麗,而且溫柔。如果他們真的是夫妻,實在是很令人羨慕的一對,只不過現在兩個人的臉都有點發白,心裏仿佛有點氣惱。
他們本來是要上馬車的,但看見燕十三等人後,似乎忽然改變了主意。兩個人拉過那個青衣孩子,低聲囑咐了幾句,然後孩子很快地朝這邊跑過來,大聲問道:“你們是不是已經來了很久?剛才的事你們都看見了?”
燕十三點頭。慕容秋荻卻看着那對男女,神情淡淡,沒有動作。
“你們知道我們是從哪裏來的嗎?”孩子的口氣和神情都很老練,他認真道,“我們來自火焰山,紅雲谷,夏侯山莊。”
夏侯山莊作為武林四大世家之一,家規最嚴,高手如雲,若從總體看來,算是四大世家中最不好惹的。
烏鴉卻“嗤”了一聲。
慕容秋荻笑着彎腰,道:“孩子,你叫什麽名字?”
“你不必問我的名字,我也不是跟你們攀交情來的,”孩子板着臉,斜着眼看了烏鴉一下,道,“我們公子想問你們借三樣東西,每個人三樣!”
烏鴉嗤道:“哪三樣?”
孩子道:“兩只眼睛,一根舌頭!”
烏鴉和燕十三都笑了,兩個人忽然同時出手,一個人抓臂,一個人抓腿,同時低喝:“飛吧,小子。”孩子就飛了上去,“呼”的一聲,就像是導彈般直沖上天。然後,烏鴉和燕十三又同時出手,輕輕地将他接住﹑放在地上。孩子已吓得兩眼發直,連褲裆都濕了。
燕十三微笑着拍了拍他的頭,道:“沒關系,我小時就常常被人這樣抛上去。”烏鴉道:“這麽樣可以練膽子。”
那位公子背負着雙手,好像根本沒有看見,但他的妻子卻皺了皺眉。
此時,孩子翻了翻白眼,已經準備開溜。
“等一下,”慕容秋荻上前一步,按住孩子的肩,柔聲道:“你要的東西沒有拿回去,你該怎麽交差?”
孩子讷讷道:“我……”
“我教你一個法子,”慕容秋荻微笑道,“你回去告訴你家公子,他既然想要這三樣東西,為什麽不自己來拿?”
孩子點點頭,白着一張臉跑掉了。
“你們怎麽還不走?!”突然,從那兩個大人背後傳來一個稚氣的童音,語氣很是不滿。
“小弟,過來。”慕容秋荻笑眯眯地朝小弟招了招手。
出現在那對男女身後的孩童正是小弟,看見慕容秋荻在喚他,他點點頭,踮起腳将樹枝上系着的紅絲帶解下來,換上了手中的綠絲帶,然後向慕容秋荻跑去。
那個俊俏公子原本面無表情的臉微微變了一下,然後道:“你們是神劍山莊的人?”
綠絲帶——是翠雲峰﹑綠水湖﹑神劍山莊的記號。
燕十三皺了皺眉,剛想開口反駁,卻聽見慕容秋荻已經先他一步回答:“不是。”
公子将冷冷的目光投向小弟。
小弟毫不示弱地迎上他的目光,道:“你瞪我做什麽?我又沒有說自己是神劍山莊的人。”
他的确沒說自己來自神劍山莊,他只不過将那條綠絲帶在這個公子的面前亮了一下,然後對這個公子說——“這武林中夠資格﹑又敢用絲帶标示禁地的可不止夏侯山莊一家。”
接着他又對這個公子說——“若論背後的實力,你們那條紅絲帶的分量遠遠不及我手中這條綠絲帶,不信,要不要試試?”
是那公子自己聯想到神劍山莊的,與他無關。小弟一想到這件事能讓神劍山莊背黑鍋,他就高興。
娘的法子真不錯。
小弟不屑地瞥了那公子一眼,想着剛才這人一聽見神劍山莊就僵硬無比的神色,很是鄙夷地翻了翻白眼。
公子當然知道小弟的白眼是翻給他看的。但他的涵養似乎很不錯,居然忍着沒有發怒,臉上的表情也沒有太多變化。
而這時候,他的妻子卻走了過來。她走路的姿态優雅而高貴,聲音也很動聽:“我叫薛可人,站在那邊的,就是我丈夫夏侯星。”
燕十三淡淡道:“原來是紅雲谷的少莊主。”
薛可人道:“兩位既然聽說過他的名字,也該知道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燕十三道:“我不知道。”
薛可人道:“他是個天才,不但文武雙全,劍法之高,更少有人能比得上。”
女人們就算佩服自己的丈夫,也很少會在別人面前這麽樣稱贊自己的丈夫,就算稱贊了幾句,也難免會有點臉紅。她卻一點都不臉紅,連一點難為情的樣子部沒有,美麗的眼睛裏,充滿了對她丈夫的愛慕和尊敬。
燕十三心裏在嘆息——能娶到這麽樣一個女人,真是好福氣。
慕容秋荻聽了這番話,卻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她看向薛可人,清澈通透的眸子似乎要将薛可人的那點小心思都看穿,她一邊摸着小弟的頭,一邊微微笑道:“夏侯星?聽說這人名聲不錯,只不過為何一聽到神劍山莊的名聲,就怕得乖乖讓出地方來了?小弟,你說是不是?”
小弟哼了一聲,道:“世上總有那麽一種人,名氣大得很,膽子卻小得跟老鼠屎一樣。”語氣頗有些少年老成的味道。
慕容秋荻敏銳地發現薛可人的眼中劃過一道充滿着輕蔑和鄙夷的光,但她很快又微笑着柔聲對小弟道:“我丈夫敬佩神劍山莊,因而對這位小弟弟禮讓三分,怎到了你口中,變成了我們怕你?你小小年紀就滿口謊言,虧得我丈夫大度,不與你計較。”
“薛可人,管好你自己,”慕容秋荻的手環着小弟的肩,冷冷對她道,“這個孩子怎麽樣,輪不到你來多嘴!”
薛可人一從樹林出來就注意到了慕容秋荻,她覺得這個女人有幾分熟悉,但卻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最重要的是,這個女人很年輕也很漂亮,身形柔弱,氣質優雅而帶着幾分捉摸不定的飄忽,目光卻冷銳得很。
大凡美麗的女子,總會在心中對和自己同樣美麗的女子暗暗做比較。薛可人已經在她的心裏和慕容秋荻較過勁了。
于是,她柔柔一笑,道:“不知這位夫人貴姓?”
慕容秋荻梳着婦人髻。
“不想告訴你,”慕容秋荻輕輕笑了一下,悠悠道,“你家夫君若是不打算要我們的眼珠子和舌頭了,就快點滾。”
烏鴉很是應景地嗤笑了一聲。
薛可人的臉色變了幾變,勉力一笑,道:“雖然不知幾位是什麽來頭,但我丈夫想要的東西,就沒有得不到的!幾位可知,他不但家世顯赫,自己又那麽了不起,你們若跟他動手,豈非雞蛋碰石頭,所以我勸你們還是……”
燕十三接口道:“還是乖乖的割下舌頭、剜出眼睛來送給他?”
薛可人嘆了口氣,道:“那樣子雖然有點不方便,至少總比送掉性命的好。”
燕十三又笑了,忽然道:“你這位文武雙全的公子爺是不是啞巴?”
薛可人道:“當然不是!”
燕十三道:“那麽,這些話他為什麽自己不過來說?”
烏鴉冷冷道:“就算他是個啞巴,□總有的,這些屁他為什麽不自己來放?”
慕容秋荻聽得忍不住笑出聲來,她突然覺得烏鴉實在是很毒舌。
這時候,燕十三和烏鴉兩人又一唱一和起來,燕十三道:“他既然不過來,我們為什麽不能過去?”
烏鴉道:“能。”
“是你去?還是我去?”
“你!”
燕十三道:“據說他的藕斷絲連、滿天星雨千蛇劍,不但是把好劍,而且是把怪劍!他若死了,他的劍歸誰?”
烏鴉道:“歸你!”
“你不想要那把劍?”
烏鴉道:“想!”
“你為什麽不搶着出手?”
烏鴉道:“因為我懶得跟這種兔崽子交手,我一看他就讨厭。”
一句話沒說完,眼前人影一閃,夏侯星已到了他面前,鐵青着臉,冷冷道:“我要找的卻是你!”
烏鴉道:“那就快拔你的劍!”
夏侯星的劍已出鞘。
藕斷絲連、滿天星雨千蛇劍。
這的确是把怪劍。他的手一抖,一把劍就真的好像化成了千百條銀蛇,化成了滿天星雨。這柄劍竟像是突然碎成了無數片,每一片打的都是要害。只聽“卡”的一響,千百片碎劍忽然又合起來,刺向他的咽喉。
這柄劍上裝着有種奇巧特別的機關,可合可分,合起來是一柄劍,分開來時就變成了千百道暗器。
燕十三在嘆氣,道:“這一戰應該讓我來,這柄劍我也想要。”
就在這一剎那間,烏鴉也刺出了七七四十九劍,每一劍都刺在千蛇劍的一片碎劍上。
千蛇劍就軟了下來,就像是條銀光閃閃的長鞭,烏鴉的劍已卷住鞭梢。夏侯星的臉色變了,身子一轉淩空飛起,鞭梢已随着他身子的轉動脫出劍鞘,“卡”的一聲,又合成了一柄劍。
燕十三立即搶着道:“這一戰你們就算不分勝負,現在由我來!”話音未落,他已被身邊那個女人狠狠地踩了一腳,慕容秋荻瞪了他一眼,道:“你急什麽?沒看到薛可人跑了麽?”
燕十三一愣,往旁邊一看,這才發現那個青衣孩童被點了穴,而薛可人早已跑得無影無蹤。
夏侯星同樣發現了這一點,他的臉色一下子青了,顧不上和烏鴉的一戰,一腳踢開孩童的穴道,厲聲道:“誰下的手?”
孩子哆嗦道:“是……是夫人?”
“夫人呢?”
“夫人已跑了!”
孩子剛說完這句話,夏侯星就一陣風似的追了出去。
烏鴉嘆道:“可惜他的那把千蛇劍我還沒到手。”
慕容秋荻笑:“會有機會的。”
“你早就知道薛可人會跑?”燕十三問。
“她試圖逃離夏侯星已不止一次兩次,只是江湖很是有人知道而已,”慕容秋荻微笑道,“她剛剛說了那麽多奉承夏侯星的話,目的就是要夏侯星拉不下面子離開,一旦夏侯星和我們打起來,她就有機會逃跑。”
燕十三默然。他本來以為這對夫妻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佳偶,誰知妻子轉眼便抛棄丈夫跑了。燕十三不知道她為什麽要跑,但他覺得很悲哀,他的悲哀,是為了人。
——誰知道人類有多少不如意、不幸福、不快樂的事,是隐藏在如意、幸福和快樂中的?
慕容秋荻看懂了燕十三的沉默,便道:“夏侯山莊的破事多了去了,只不過今天被你們恰好撞到而已。薛可人一直就讨厭夏侯星,而且她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喜歡的男人。”頓了頓,她淡淡道:“她喜歡謝曉峰。”拿夏侯星和謝曉峰作比較,女人會選哪一個?傻子都知道!
聽見那個名字從慕容秋荻的口中吐出,小弟的身子微微僵了一下。
烏鴉問:“你又是如何知道的?”看樣子,薛可人根本不認識慕容秋荻,慕容秋荻又如何知道她喜歡的是誰?
慕容秋荻笑了一下,正欲說話,而這時候,燕十三替她回答道:“因為她是個消息販子。”
作者有話要說:我也喜歡燕十三!但我不能忽略一個事實,那就是原著裏燕十三一出場就已經“人到中年”了怎麽着也是個美大叔了啊!估計那個時候慕容是二十三歲,燕十三起碼比慕容大十歲以上。
故……
我在考慮日更的可能性……
咳咳,這兩章的原文有點多【臉紅~
下章不會了。
還有,王憐花的話,大家覺得C誰比較有愛?我說的是BG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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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更新
“什麽消息販子,多難聽,”慕容秋荻斜了燕十三一眼,順手将碎發輕攏至耳後,微笑着對烏鴉道,“我做情報生意,有什麽想知道的來找我,給你算便宜點。”
烏鴉驚:“天一閣?”
“噓——”小弟将手指放在唇邊,小聲道,“黑叔叔,這是機密啦,你知道就好,不要到處亂說啦!”
黑叔叔……
烏鴉大概真的能感覺到此刻在頭頂上有一群烏鴉飛過。
他只是穿得比較黑而已……
慕容秋荻輕敲了一下小弟的頭,道:“這是什麽怪稱呼?要叫烏鴉叔叔。”
小弟從善如流:“烏鴉叔叔。”
烏鴉僵硬地點點頭。
燕十三嘆氣:“現在還進去走走嗎?”
本來要進樹林裏走走的,被夏侯星夫婦這麽一攪合,什麽心情都沒有了。
慕容秋荻果斷道:“當然要進去!”
“不過——”她轉頭對烏鴉笑了一下,笑得烏鴉頭皮發麻。
“你要做什麽就直說。”烏鴉冷着臉道。
“請你在這裏留一下,車夫會給你送酒喝的,”慕容秋荻微笑着攬過燕十三的胳膊,道,“我和十三哥有點話想單獨說。”
燕十三很詫異地偏頭看了慕容秋荻一眼,動了動唇,卻沒有開口。
烏鴉自以為會意,眼神古怪地看向燕十三,點了點頭,語氣促狹:“我在外面等。”
慕容秋荻笑着點了一下頭,牽過小弟的手。
然後和燕十三一同走進了林子。
樹林裏和平而寧靜,連腳步踏在落葉上,聲音都是溫柔的。走到林木深處,秋也更濃了。
木葉已枯黃的老樹下,鋪着張新席,席上有一張琴,一爐香,一壺酒。
——這顯然還是夏侯星留下來的,他離開這裏時,走得顯然很匆忙。
慕容秋荻走上去,盤腿坐在那張新席上,理了理衣裳,然後将那張琴安放在自己的膝上,雙手輕輕按在弦上。
小弟安靜地在一旁站着,他不知道母親為什麽進林後就一言不發,如今還擺上了琴,但他相信母親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燕十三也同樣疑惑。
而這時,慕容秋荻的手動了。
——琴聲起。
不知是什麽曲子,忽而激昂铮越,忽而蒼涼沉郁,如泣如訴、如怨如怒,悲恨如熾,寂寞如雪。
燕十三不由大恸,直覺一口氣郁結于胸,一時間神思不定、氣血翻湧,他緊緊握着拳頭,筆直地站在那裏。
忽然,燕十三仰頭清嘯一聲,拔出腰間長劍,對空一劍刺出,劍氣如虹,殺氣四溢,只那麽輕飄飄地一刺,渀佛割破了這沉寂又蕭瑟的秋,現出陽光,而這陽光,并不是溫暖和煦的陽光,而是流金礫石的烈日,其紅如血的夕陽。
燕十三淩空一個翻身,又刺出四劍,每一劍都渀佛有無窮變化,卻又完全沒有變化,渀佛飄忽,其實沉重,渀佛輕雲,其實毒辣。
琴聲突然慢了下來,輕緩悠揚,婉轉凄涼。
燕十三的劍勢也慢了。他一劍揮出,不着邊際,不成章法。可是這一劍,卻像是吳道子畫龍的眼,雖然空,卻是所有轉變的樞紐。無論敵人怎麽動,只要動一動,下面的一劍就可以致他死命。
這笨拙而遲鈍的一劍慢慢地淩空刺過,忽然,化作了一片花雨。滿天的劍花,滿天的劍雨,忽然又化作一道匹練般的飛虹。
七色飛虹,七劍,多彩多礀,千變萬化。
這時候,琴聲一下子高亢起來,節奏越來越快,越來越急。
燕十三的劍在此時忽然也有了想不到的變化,只見他一劍揮出,如夕陽,又如烈日,如彩虹,又如烏雲,如動又靜,如在左,又在右,如在前,又在後,加快又慢,如空又實。
這是奪命十三劍的精髓——第十四劍。
琴聲漸漸慢了下來,緩緩地,輕輕地,如同沉在海平線下的太陽,靜靜的,悄無聲息地失落、隐去。
一曲終了。
小弟在一旁已經看得癡了。
燕十三收劍而立,微微喘息,看向慕容秋荻。
慕容秋荻擡眸朝他一笑,清麗絕塵。
“這是什麽曲子?”燕十三問。剛才一路舞下來,只覺步步暗合琴聲,胸中郁結之氣漸漸散去,待十四劍全部使出,郁氣已散,頓覺心中一空,通體舒暢,神清氣爽。
“偶得的古琴譜,沒有名字,”慕容秋荻微笑,悠悠道,“你覺得就叫它《奪命十三劍》好不好?”
“不好。”燕十三道。
“那叫它《燕十三》呢?”
“不好。”燕十三冷然。
“那就再想想好了,”慕容秋荻将膝上的琴重新放回地上,起身理了理衣服,然後朝燕十三攤出一只手,道,“把你的劍借我一用。”
燕十三雖有不解,但他還是将自己那柄鑲了十三顆明珠的殺人利器交到了慕容秋荻的手上。
對于一個劍客而言,劍就是他們的生命、他們的夥伴,将自己的劍交到別人手中,這簡直不可想象。
但燕十三也只可能把自己的劍交到她手上。
慕容秋荻的手剛剛觸到劍柄,她的眼中就現出攝人的殺氣,一種只有殺人無數的高手才有的殺氣!
她本就是最一流的劍客。
當她的手完全握住劍的時候,她的人又變了。那種無堅不摧、不可抵禦的殺氣已不僅在她眼睛,已在她身上。
無處不在。
“你看着,這不是我的劍法。”慕容秋荻低低說道,然後舉劍揮出。
一種極緩慢、極優美的動作,就像是風那麽自然。可是風吹來的時候,有誰能抵擋?又有誰知道風是從哪裏吹來的?
這一劍,從最不可思議的部位刺了出來,刺出時忽然又有了最不可思議的變化。
慕容秋荻忽然一個轉身,招式一變,淩空又刺出一劍,如清風般自然,如夕陽般絢麗。
渀佛無論是什麽樣的攻擊,都會在這清風般的劍光下完全瓦解,就像是柳絮被吹散在微風中,冰雪被溶化在陽光下。
一陣風吹過,帶着秋意的涼。
慕容秋荻的動作還在繼續。
燕十三的眼已看得直了。他的瞳孔在收縮,冷汗漸漸從額頭冒出。
小弟也瞪大了眼睛,他直覺這劍法精妙無比,破綻全無,無一處不好。
但慕容秋荻從未教過他,她甚至從來沒有在他面前演示過這套劍法。
小弟在想,慕容秋荻現在所用的劍法,和燕十三的奪命十三劍比起來,誰更高明?
他不知道。
但劍法的高明,并不完全在于招式,更在于使劍的人。高明與否,只有通過真正的對決,才能得知。
慕容秋荻的動作已經停止。
“你沒有舞完!”燕十三立即道,“這套劍法還沒有完!”
慕容秋荻點點頭:“我記得的只有這麽多。而且——”慕容秋荻将劍遞還給燕十三,道:“我只用了他五分之一的速度,起碼七年前他的速度是如此。”
他?!
他是誰?!
燕十三在看慕容秋荻舞劍的時候,心中就已經有了答案,他看着慕容秋荻,緩緩道:“你說的他,是他?”
慕容秋荻颌首:“是他。”
燕十三的心中忽然一片清明,許多事都有了答案。這樣獨一無二的精妙劍法,只可能屬于那個人。而那人的劍,一旦使出,幾乎沒有活口,但為什麽慕容秋荻能知道他的那麽多劍招?
最可能的答案是——因為他們曾經相愛過!
燕十三扭頭看向小弟,有些不可置信道:“小弟是他的孩子?”
“是。”慕容秋荻再次颌首。
小弟擡頭看着燕十三,臉上淡淡的,沒有什麽表情。
燕十三的目光漸漸冷下來,他對慕容秋荻道:“你是來阻止我去神劍山莊的?”
慕容秋荻不答,卻道:“你看我剛才使的劍法中,有沒有破綻?”
這是在暗示他?!燕十三眼前一亮,似乎明白了慕容秋荻讓他來林子中的用意。對一個天下無敵的劍客來說,他劍法中的破綻,就是他最大的秘密。思及此,燕十三不但眼睛發光,心跳也加快了。他也是個練劍的人。他也已将自己的生命和愛全都貢獻給他的劍。
而得勝時那一瞬間的輝煌的光芒,已足以照耀他的生命。他練劍的目的本是求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