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橫濱當再生師的日子

第46章 解除

安靜黑暗的樓梯間中, 只有平川雅集的腳步聲匆匆踏過臺階，因為太黑看不清楚臺階，他差點踩空摔下去, 拽着扶手才穩住, 手心被磨出幾道滲血的劃痕。

周圍漆黑一片, 他感覺自己的胸口處心髒在劇烈地跳動，快得要從裏面蹦出來的那種。

這個過程中，他的腦海中一直回放着剛剛的場景——

廢墟上，中原中也低垂着頭，淩亂的橘紅色發絲擋住了他大半臉, 只能隐約看到他勾起的唇角, 和唇邊不斷溢出的血。那血好像綿綿不盡一般，怎麽擦都擦不停, 将手背染上血色, 血順着他的下颌, 滴滴答答垂落在廢墟上。

而他身體周圍遍布空間裂隙和黑紅色的重離子能量球，不詳的黑紅色銘印在他裸露在外的胳膊、手和臉上游走, 恐怖的能量将詭異碾為塵土, 也讓他的皮膚表面裂開一道道傷痕。

平川雅集攥住中也帽子的手微微顫抖。

在他看來，這種恐怖程度的能量根本不是人類的軀體可以承受得了的，而中也是人, 人的軀體是有極限阈值的, 當所承受的能量超過這個阈值, 就像不斷向一個密封的玻璃容器中充空氣，壓力越來越高, 直到爆·炸從內部産生, 玻璃上出現蜘蛛網狀的裂痕, 最後炸開。

那湧出的血和他皮膚上的裂口，就是證明。

他現在特別特別害怕中也身體內出現這種的傷勢，擔心他脆弱的內髒是否能夠承受能量的沖擊，是否已經造成了不能挽回的損傷。

他感覺自己的腦子有點不好使，思維無法控制地朝着最壞的情況思考。

他甚至已經在思考系統獎勵給他的“再生之種”，如果他的內髒真的損傷了，或許可以考慮用“再生之種”再生成新的，但是那需要時間，風險很高。

他胡思亂想着，腳步絲毫沒有停留。

從小區門口氣喘籲籲地跑出去，他看到廢墟中一坐一卧兩個身影。

事後他已經回憶不起自己當時是以一種什麽樣的表情和心理跑過去的，只記得當時喉嚨因為劇烈運動甜鹹澀疼。

他蹲在中原中也身側，手指第一時間放在他的頸動脈上，眼睛盯着他的胸廓，确定頸動脈還有搏動，胸廓也在起伏呼吸，他腦中應激性的木僵才逐漸緩解。

還活着。

一雙手從他身後重重搭在他的肩膀上，他出神地回過頭看到太宰治正張口跟他說着什麽。

愣了一會兒，他才反問：“你說什麽？”

太宰治眼神有點微妙：“中也沒有事，這是他開了‘污濁’狀态的後遺症，好好休養一段時間，就能繼續活蹦亂跳了。”

“污濁？”平川雅集下意識呢喃一句，想起前不久了解中原中也時，看到的一行信息——

“中原中也的異能力【污濁了的憂傷之中】有一個“污濁”狀态，開啓後戰力呈幾何倍劇增，但是身處這個狀态的他會被異能力主導，無差別攻擊視野內的所有個體，無法自主解除該狀态，無法交流，會戰鬥至死，唯有太宰治的異能力【人間失格】可以解除。”*

當時他看到時還想着，中原中也那麽強，完全不需要去用這個不可控的狀态，而且誰會願意失去理智去換取攻擊力，并将自己的性命交給其他人，萬一太宰治來不及救他，或者他失控狀态下做了什麽自己無法原諒的事情，那後悔都已經晚了。

但是……他有點恍惚。

資料上的一句話，卻真的發生在了他認識的人身上。明明人類有趨吉避兇的本能，為什麽在他身上失效了呢？

他劇烈地咳嗽起來，這時才感覺到胸口一陣悶疼，喉嚨也好像灼燒一般。

似乎是被他的動靜擾醒，躺在地上的中原中也睜開了眼，手指抓住他的指尖。

平川雅集看着自己指尖上染上的血跡愣了下，而後反手回握住中原中也的手，俯下身問：“你現在感覺怎麽樣，哪裏不舒服？”

中原中也視線在他臉上轉了圈，落在他另一只手的帽子上，低聲說：“不用擔心，我休養一段時間就能恢複。”

說着，他撐着胳膊就要坐起來，一用力，胳膊上的傷口再次流出血來。

平川雅集蹙眉，拿着帽子的手一把按住他。

“不行，我送你去醫院。”

中原中也搖頭拒絕，想說一會兒他回家，等明天去港口mafia的醫務室看看就行。

“雅集，你不是也會處理外傷嗎，要不帶他先回你們家？你看着他，等到白天你們再去醫院。”

太宰治突然插嘴，打住了中原中也即将說出口的話。

中原中也眼睛頓時望向太宰治，眼神問：你怎麽這麽好心？

太宰治朝他眨眨眼，用眼神回：好心？沒有，我只是想看蛞蝓求我的樣子~蛞蝓欠我一個大人情，快求我，快求我！

中原中也磨了磨牙根，心中被太宰治挑得暴躁。

但不得不說太宰治的這波提議，實在是讓他無法拒絕。

跟雅集回家……

他心中漾起漣漪。

平川雅集沒有看出兩人間的微妙對話，想了想太宰治的提議，确實可行。

他點點頭說：“那就這樣，只是……阿治哥，可能需要你幫幫忙把他送到我家裏。”

他的體力實在是爆發有餘，持久性不行，讓他把中原中也背回去，有點困難。

太宰治：“噢~好呀，但是啾也，作為當事人你是不是也需要有點表示呢？”

他挑挑眉，眼神催促。

中原中也抿唇，眼睛轉向遠處，問：“雅集，你看那是不是赤也？”

平川雅集腦子懵了下，往周圍看了一圈，對哦，赤也呢？

剛才他光想着中原中也的傷勢，沒來得及注意赤也，赤也平時太令人放心了，黑貓的靈性也讓它自然會趨吉避兇。

可能剛剛中也身上的能量吓到它，所以躲起來了。他猜測。

他順着中原中也指的方向去找，原地留下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兩個人。

···

平川雅集去轉了一圈，在考慮是不是中原中也看錯了的時候，赤也突然自己從一處灌木叢中跳了出來。

“喵嗚~”輕輕蹭着他的褲腳。

“啊，赤醬，你在這裏啊。”平川雅集抱起赤也，見它身上的毛發有點炸，心疼極了。

“不怕啊，等會兒去看一下醫生，我們就回家。”

雖然赤也看起來沒有什麽異常了，但是他還是覺得找專業人士再看看比較放心。

赤也伸出舌頭舔舔他的臉，聲音綿軟軟的像撒嬌。

當他抱着赤也回去時，發現太宰治正捂着肚子，好像泛了胃病，但周身莫名有種歡脫的氣息，而中原中也臉頰通紅，閉着眼睛把臉轉向另一邊。

難不成是發燒了？

他擔心地摸摸中原中也的額頭，不是很燙啊？

···

平川雅集掏出鑰匙打開房門，太宰治把中原中也往沙發上一丢，就趕着去執勤了，臨走前，還隐蔽地朝中原中也比劃了一個“上”的姿勢。

等太宰治離開後，室內一片寂靜。

平川雅集将赤也抱到貓窩裏，赤也打了個哈欠，團起身子閉上眼，似乎睡着了。

平川雅集關上貓窩周圍的燈，這才小心翼翼地回到客廳。

此時，中原中也已經坐了起來，正在脫自己已經成了乞丐裝的外套，布料擦過他手臂上的傷口，他不禁微微皺眉。

“等等，我來！”

平川雅集按住中也的手，翻出一把剪刀，小心地從連接處将外套剪斷。

當把外套完全去掉，借着燈光，他才看清楚中原中也身上各種新舊不一的傷疤，很多甚至在致命的位置，不過因為異能力者自愈力強大，很多疤痕看起來很淡，除了幾個當時傷得比較重的地方，比如他腹部的一處刀傷。

他伸手摸了摸那道疤，凹凸不平的疤痕看起來有六七年了，也就是在他十五六歲的時候就已經面對過生死危機，當時傷他的人一定抱着要他命的心，所以這一刀傷得很深。

中原中也裸着上半身，感覺疤痕上微癢的觸感，伸出手，将平川雅集的手指攏在手心把玩，同時心中輕輕嘆息一聲，他身上疤痕不少，新舊不一，但是他卻偏偏選中了這條疤痕，或許這就是冥冥中注定的緣分。

他的神色越發柔和。

平川雅集被他把玩着手指，從敏感的指尖，到細嫩的指縫，再到柔軟的手心、滑嫩的手背，似乎每一處都沒他細細揣摩，一點點染上他的氣息。

明明沒有什麽過分的舉動，但是他卻感覺到自己整個人被對方侵染的感覺，一種酥麻的過電感從指尖一直沖到脊骨，順着尾椎向上，又酥又麻。

空氣似乎熱了起來，距離被中也一點點拉着縮短。

他感覺到中原中也拉着他的手放在他的腹部上，不知是不是巧合，正好覆在剛剛他觸摸的那道傷疤上。

他不由心中一跳，感覺到一種危險感。

兩個人擠在沙發上，保持着一個不是很舒适的姿勢。

中原中也的眸色漸漸沉了下來，像是橫濱外波濤洶湧的深海。

他擡手輕輕将雅集耳畔的長發抿到耳後，露出他精致的臉頰，淡色的唇在燈光下顯出似珠光般的光澤。

“雅集……”他呢喃出聲。

“嗯？”

疑問沒有人回答。

中原中也力道輕柔卻強勢地按在雅集的腦後，阻止他退縮，眼睛盯着他唇形姣好的唇，一點點逼近。

掌心中已經被他按揉得柔軟下來的手，随着他的靠近，重新緊張起來，無措地想要抓緊什麽，卻被他牢牢抓住，擠占着每一個指縫，逃脫不得。

鼻尖輕輕碰觸，像野獸咬住到嘴的獵物一般，死死咬住。

“嗯……”平川雅集眼底泛上一點點濕意，有點可憐地懇求着他。

中原中也粗喘着，氣息間都是熱意，但是他卻感覺遠遠不夠。

于是，放在對方腦後的手一點點下滑到柔軟卻是人類死穴的脖頸上，控制住那抹軟肉。

平川雅集就像被揪住後脖頸的小貓咪，不得不微微仰着頭，腰身向後懸空，全靠脖頸處的力量撐着沒有倒下去。

他屏息着，肺內的氧氣被一點點耗盡，仿若墜入夢中。

他恍惚地盯着眼前的人看，看到那雙總是澄澈的钴藍色眼睛中沉着某種恐怖的東西，就像野獸一般緊緊盯着他，讓他有種哪怕是眨眼都會被對方吞吃入腹的感覺，但是頸後的力道卻不容他掙紮，他感覺自己像砧板上的魚，只能被動地接受，無法有一絲反抗。

第一次親，吻就被如此強勢地壓制，平川雅集有點撐不住了，眼底的水意越發密集。

中原中也卻惡劣地想要讓他更可憐一點，或許赤也貓貓本來就是他自己本能的化身，而他就是如此惡劣。

直到一滴生理性的淚水從雅集的眼尾墜出，他的胸口處被一點點綿軟卻堅持的力道推着，他才意猶未盡地最後舔舔對方的唇珠，等對方瑟縮，才滿意地看着上面染上一點點豔色。

平川雅集感覺到淚意失控，推着他的胸口遠離他一點，唇珠顫了下，連忙別過頭，抽回被揉得發熱的手擦着眼角。

唇上酥酥麻麻又有點濡潤的感覺存在感超強，讓他迫不及待想要逃避。

而他打從心底，不想承認剛剛被親哭了的人是他。

太狼狽了，好丢臉QAQ。

他吸吸鼻子，拒絕回想剛剛的意外。

但是，有人很回味。

“嗯，再來一次——”中原中也舔舔自己的唇，雙手摟住雅集的腰，額頭在他發上親昵地蹭着。

“你……”

平川雅集驚訝地轉過頭，除了眼尾還有點紅，已經完全看不出剛才被他欺負哭的模樣，想要說什麽，但是看到他依然充滿掠奪性的眼睛，和湊上來的臉，驚得連忙別過臉。

于是，一個吻便落在了他的側臉上。

“嗯……”中原中也心中頗為可惜。

“你都受傷了！”平川雅集忍不住抗議，想要從沙發上下去。

中原中也連連點頭，敷衍着說：“嗯嗯，我受傷了，現在需要雅集醬親親。”

他的胳膊像鐵箍一樣，死死地将他困在原地。

明明平時看起來又負責又勞模，十分符合港口良心的稱號，此刻卻又果然是血液中浸着港口mafia黑色的血液，有着mafia經典的得寸進尺，并且絲毫沒有羞意，放開後，對自己的欲，念表現得十分直白。

襯得他比個小學生都不如！

港口mafia果然沒有好人！

平川雅集在心底憤憤想道。

而某mafia也不讓他失望，糾纏着又按着他親了一回。

見中原中也似乎還要得寸進尺，平川雅集真的不敢縱容他了。

捂着嘴推開他，逃跑似的跑到櫃子前去翻醫藥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