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橫濱當再生師的日子

第45章 追逐

紅色的異能力光芒穿破黑夜, 平川雅集摟緊中原中也的腰，一路尾随異化夜交藤前進。

夜交藤在地面上蜿蜒，葉片摩擦地面發出“沙沙”的聲響, 随着他們不斷向前，平川雅集聞到空氣中越發濃郁的刺鼻味道。

那是一種植物被碾碎出汁液的味道, 但是要更加濃郁上頭，聞久了熏得人頭疼。

見他呼吸逐漸變得急促, 中原中也意識到不對，在一隐蔽處停下掩住身形，從外套裏掏出一塊手帕遞給他。

“先用帕子遮一下。”

平川雅集輕嗯一聲, 用手帕堵住口鼻。

喘了幾口氣, 他面上的蒼白才漸漸消下去, 而此時他後背已經出了一層虛汗, 被夜風一吹, 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指尖冰涼。

中原中也感受到手心下的顫抖，不由抿緊唇，外套一裹，将他緊緊罩在大衣下。

平川雅集順勢借力靠在他身上，小聲說：“稍等一下, 我找個東西。”

他微熱輕淺的呼吸落在中原中也頸側敏感的血管上, 癢得他不禁喉結滾動。

平川雅集額頭抵着他的帽檐，微微阖目, 意識進入系統背包中。

一通翻找後，從角落裏翻出兩枚手指長的翠綠葉片, 以及放在旁邊的口罩。

“中也。”他睜開眼, 小聲喚了聲。

中原中也下意識轉頭看他, 下一刻感覺口唇上被蓋了層東西，棉線挂在耳朵上，一層清涼的氣流在口鼻間湧動，頓時腦中清明。

他擡頭看向正認真給他整理口罩邊緣的雅集。

月光灑在他的側臉上，借着月光甚至能夠看清對方臉頰上細微的絨毛，他心中一跳，突然意識到兩人此刻的距離好近好近，遠遠超過了普通朋友的親密距離，而他甘之如饴，忍不住盯着雅集低垂的眉眼細細賞看。

平川雅集滿意地給他戴好裝了【氧氣葉】的口罩，剛要解釋氧氣葉的功效，一擡眼，卻正好看進他的眼中。

口罩遮住了他的下半張臉，卻将他眉眼的不馴與桀骜更凸顯出來，此刻裏面滿滿的都是他的倒影。

“怎，怎麽了？”他說話磕絆了一下，微微移開視線。

中原中也盯着他，輕輕搖頭，沒有回答。

只是接過他手中的口罩，同樣給他戴上了口罩，并捏正他的下巴正對着他，力道柔和地捏了捏口罩上緣的金屬條，使其貼在雅集高挺的鼻梁上。

半晌，他嗓音喑啞道：“好了。”

平川雅集想要捂住酥麻的耳朵，也想要往後退一點拉開兩人的距離。

但是他們站在別人家狹小又隐蔽的陽臺外沿，他基本上是墊着腳尖，完全靠中原中也才能夠站穩，一點都拉不開距離，只能任由剛剛還寒顫的身體一點點沾染對方炙熱的體溫。

這一刻，中也似乎有種異樣的強勢。

他不禁手心濡濕，睫毛和心尖像嫩豆腐一樣顫抖。

這是一場意外的博弈。

在博弈的最後，他像鹌鹑一樣縮起身子，企圖用柔軟的羽翼抗拒對方的攻勢，卻被毫不留情地撬開外面的貝殼，十指指縫相貼，柔軟的指腹被帶着黑色手套的手抓住。

平川雅集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孩子，他很明白空氣中蠢蠢欲動地是什麽欲，念，但是他腦中空白，生不起半點反抗。

他顫着指尖低下頭，夜風吹散他的長發，露出一截皓白柔軟的雪頸。

中原中也覺得自己也是昏了頭，忍不住在對方顫抖的頸上留下點點紅，痕，或許是被涼水壓下的藥意還在體內殘留，沉寂了一段時間後，帶着燥火再次襲上腦海。

直到，他注意到對方忍不住靠在他身上顫抖，卻因為他們正站在一個僅容一腳掌之地的半空中，無法拒絕他的時候，他的理智才終于清醒，心中懊惱。

啊，欺負過了頭。

毛絨絨的尾巴掃在他臉上，帶着一抹嫌棄的意味。

他擡起頭，看到被兩人忽略的赤也爬上雅集的肩頭，睜開猩紅的眼睛看着他。

中原中也似乎能夠讀懂裏面的無語。

欲，念純粹的荒神不理解他為何突然退縮，明明在它看來，剛剛中也的野性直覺已經占據主要思想，而對方也沒有拒絕。

但是中也除了拉拉小手，啥都沒幹，浪費大好機會！

中原中也不為所動，拉上口罩，下巴抵住雅集的頸窩，深深喘氣按捺住某些燥意。

而後安靜地一手抱緊他，掌心安撫地拍拍他顫抖的背，低聲在他耳畔輕語：

“抱歉。”

嗓音中還帶着熱意，情緒上已經冷靜下來。

平川雅集砰砰直跳的心髒因為他的安撫緩緩平緩下來，耳蝸中洶湧的血流聲也漸漸平息。

他閉閉眼，已經分不清剛剛心跳加速，是因為那種在半空中退後一步就會踩空的刺激感，還是因為情緒失控。

泛上水意的眼眨了眨，逐漸恢複了正常的溫潤。

但是，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另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沒有半點收回去的意思，微微強勢的力道覆在他的手背上，手心滾燙。

···

猝不及防的意外并沒有耽擱正事，他們和異化夜交藤基本上是同一時刻趕到了目的地。

也就是紅谷橫町的全民健身公園。

躲在距離公園最近的一棟樓的樓頂，平川雅集向下望去，這個位置剛好讓他能夠将整個公園的情況攬入目中。

因此，他也看清了公園中的情況，瞳孔不由一縮。

與此同時，同樣看清了下面情況的中原中也下意識撇撇嘴，低聲嘟囔：

“啧，居然是那只青花魚。”

平川雅集沒有注意，他的注意力集中到公園中心的東西上。

相對于公園中心的那個東西，從四面八方彙聚而來的夜交藤只能算是冰山一角。

樓下整片區域用一個詞來形容最為合适——“植物地獄”。

數不清的藤蔓如巨蟒一般從地下翻湧出來，互相糾纏盤繞，在黑暗中，好像地獄深處探出來的陰影，扭曲、蠕動。

只是瞥了一眼，平川雅集就感到頭皮發麻，感覺眼睛像是看到了某種辣眼睛的存在，十分不适。

這種詭谲的東西，要是讓其他人過來看一眼，san值都得掉幾點。

但是他又不得不忍着不适仔細瞧，因為他看到了太宰治。

他就就好像童話故事中被巫師詛咒，沉睡在枯萎城堡中的公主，暗色的剪影被困在那團巨大的陰影中，周圍蠕動的枝蔓在他周圍形成一個半球形的牢籠，不敢觸碰他，又不甘心放他走。

而他半蹲在中間，低着頭一動未動。

平川雅集忍不住俯身，頭往天臺外探了探，想要看清楚太宰治的情況。

而好像是感覺到他們到來一般，一動不動的太宰治突然擡起頭，眼睛精準地看向他們的方位。

一瞬間，平川雅集看到他眼底沉得像深淵，沒有一點光能照進去。

他不由擔心起來。

這時，中原中也眼中閃過一抹異彩，好似想明白了什麽，突然在他耳邊“切”了一聲，嘀咕了一句：“可惡的繃帶浪費裝置。”

“嗯？”平川雅集疑惑中也怎麽突然這麽說。

下一刻，就看到被囚在植物牢籠裏的太宰治歡快地站起身，朝他們揮揮手臂，遠遠地喊：

“漆黑小矮人，你遲到了十分鐘！”

“嗯？”平川雅集繼續疑惑，兩人什麽時候聯系了嗎。

中原中也不舍地捏了下雅集的手心，而後跨步跳到天臺邊上站定，不耐煩地扯着手套，桀骜的眉眼因為暴躁而明豔得像朵熱烈的紅玫瑰。

下一刻，“玫瑰”轉過頭，沉靜的钴藍色雙眼看向雅集的時候，仍然有一絲柔和。

“乖，幫我拿一下。”他聲音很輕，像天邊柔軟的雲朵。

脫去了手套的指尖落在他的耳畔，指腹貼在他的臉頰上一劃而過，好像點燃火柴的那道劃痕，微微粗糙，卻點燃了一連串火焰。

“汝……勿複吾之覺醒”

似乎是啓動的口令。

平川雅集看到猩紅與漆黑交纏在一起的神秘銘印，從中也的肘上、鎖骨下向外擴散，恐怖的能量威壓從他的體內湧出，将他死死壓在原地。

他接住帽子，将對方最後遞來的手套塞到口袋中，眼睛盯着毫不猶豫，一躍而下的中原中也。

這一刻的中也，好像降臨世間的神明。

周圍空間随着他的前進出現一道布滿細小空間裂痕的軌跡，地面上密密麻麻的枝蔓慌忙避讓，亂得好像一鍋煮沸的粥。

當中也終于落地時，從他的腳下開始，一整個大區域的地面被砸得皲裂，殘存的餘波漣漪般炸裂擴散。

有幾根夜交藤被能量餘波觸碰到，發出大分貝的噪音，剛一出聲，一個黑紅色的能量球砸在它們身上。

噪音瞬間戛然而止。

而它們所在的地面出現一個深十米的巨坑，裏面原本盤根錯雜的根系和植物完全被蒸發掉。

狂風從天地間席卷而來，平川雅集不由擡起手臂遮掩，風沙砂石一股腦被卷起，飛沙走石。

在沙石遮眼中，他朦胧地看到中也失控一樣将下面所有的植物摧毀，整個地面好像橡皮泥一樣被反反複複捶打了幾十遍，到處都是坑坑窪窪。

狂風稍歇，周圍被吸引而來的詭異從四面八方而來，中也唇角溢出鮮血，無神的雙眼擡起來。

1vsX。

平川雅集已經數不清他到底發出了多少攻擊，只能看到各種各樣的詭異被能量撕成一片片的碎片，在恐怖的能量中煙消雲散，他的特殊任務界面，進度條正在瘋狂上漲。

等來襲的詭異被清空，太宰治不知從那個廢墟後施施然走出來，向着失控的中也靠近。

平川雅集趴在天臺邊，心中焦急。

而太宰治還有閑情逸致跟他打招呼，而後絲毫不害怕地走到了中也身前，中也注意到了這個狂妄的人類，手中的能量球凝聚，打算讓眼前的唯一生物也跟其他詭異一樣煙消雲散。

下一刻，一雙手從能量球中毫發無損地穿破出來，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異能力——人間失格】

仿若白色的雪花，淡藍色的異能力光芒閃過。

中原中也的身體僵住。

他身上，恐怖的能量來得突然，走得也格外幹脆。

黑紅的銘印重新封鎖，中也眼中逐漸恢複了神智。

他醒來第一句就罵罵咧咧：“混蛋噠宰，你又算計我！我遲早要把你關到港口的審訊室裏，讓你……咳咳咳——”

他捂住唇，指縫中不斷湧出血來，堵住了他要說出口的話。

太宰治叉腰，翻了個白眼：“誰叫某個小矮子半路上發，情，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滾，你才發，情。”中原中也嘴硬道。

太宰治眼神微妙地看了他一眼，而後一把将他抗在肩上，中原中也胃部被怼的要吐了，在他肩上掙紮，太宰治陰側側地笑了聲，低聲說：

“雅集醬一會兒要下來了哦，別怪我沒提醒你，苦肉計可是百試不爽的方法。”

中原中也頓了下，不吭聲了，過了一會兒悶聲說：“你放我下來，我要吐了，吐你身上。”

“诶，惡心！我還不想抱男人呢，你以為我想扛着你嗎？”太宰治罵罵咧咧。

哼的一聲将他丢到地上，居高臨下道：“一會兒你一定會求着讓我扛你，蛞蝓你信不信？”

“混蛋噠宰！”中原中也摔了個屁股墩，惱羞成怒。

更惱火的是，雖然他很氣太宰治的态度，但是以他們對彼此的了解，他知道太宰治絕對沒有騙他，他後面真的會主動求着他，讓他來扛自己。

啊，讓他死了吧，惱火！

中原中也心中第xxxx次生出了想全滅青花魚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