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哪位師弟受傷了?!”季安鷺急急地打開門向外探去,沒有計較青禾對她的稱呼。
謝雲衍還未歸來,銜月姐弟也不知被妖抓去了何處。
莫栀栀不假思索,緊随其後往外跑去,別是謝雲衍回來的路上又遭遇了妖族的伏擊!
經過門口的時候,她驀地一頓。
她好像感受到門口有什麽東西?
莫栀栀尚來不及細想就被季安鷺拉着一起往樓下跑去。
路過隔壁的時候,她下意識看了一眼,房門緊閉,燭火未燃。
許是沈棠已經下去了。
當三人到客棧一樓時,門口圍着許多人。
但見謝雲衍一手執劍,另一手扶着一人,他褴褛的麻布藍衣上暈開了大片的血跡。
他的身側倚着同樣渾身是血的銜燭。
小少年臉色慘白,雙目緊閉,呼吸微弱,束起的發尾完全披散開來,身上淡藍色雲紋的弟子服被鮮血染得幾乎看不出本來的樣貌。
“怎麽...會這樣?”莫栀栀趕緊跑過去,幫着季安鷺扶着兩人。
“師姐..師姐先救銜、燭。”謝雲衍虛倚在攙扶他的莫栀栀肩頭,忍着喉口的腥甜,一手緊緊抓着莫栀栀的手,掙紮着說,“他、傷得很重..”
莫栀栀艱難地托着他的胳膊,試圖将人帶回樓上,一邊應承他,“好,我們先進去治傷,其他的慢慢再說可好?”
謝雲衍身高至少八尺,脫力壓在莫栀栀不足五尺的身子上,她險些站不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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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着季安鷺将銜燭攙扶回樓上的青禾見狀趕緊過來搭手,然而還沒來得及碰到莫栀栀的衣袖就被人搶了先。
紫衣墨發,身形如電,穩穩地扶住了莫栀栀。
“大師兄,你——”青禾一喜,下一秒藍色身影就被送來了他面前,他下意識接着,虛弱的謝雲衍就這樣順勢倒在他懷中。
青禾&謝雲衍:......
謝雲衍淡漠的眸子定定地注視着沈棠攬着莫栀栀的那只手,蒼白的俊臉更顯蒼白,終是沒能忍住,一絲血順着嘴角溢出。
沈棠扶穩莫栀栀後,沒有将放在她腰間的手拿下來,而是轉身看着發愣的青禾喝道:“還愣着幹嗎?帶謝師弟先上去治傷。”
餘光與謝雲衍對上,又轉瞬移開。
莫栀栀将将到沈棠的胸口處,被他如此攬着,甚至能聽見他的心跳聲。
平穩、有力。
而她的心跳卻在慢慢加速。
莫栀栀努力穩定了自己的心神,想起剛才下來時并沒在人群中看到他,微側首擡眼問他:“大師兄?你方才在外面?”
沈棠憋着郁氣,眸光如冰,自己這才離開多久,她就去抱別的男子。
見莫栀栀若無其事地問自己,他冷哼一聲,搭在她腰際的手微微用力,“小芝,倒是還記着我在不在此地?”
“!”莫栀栀被問得莫名其妙,腰還被掐了一下,着實郁悶,不知他發的腦門子火氣!
她聽見了熟悉的竊竊私語聲,他們又被白天那群吃瓜群衆圍觀了!
沈棠也聽見了其他路人的議論,暫時壓下郁結之氣,松開手轉而拉着她回客棧二樓。
感受到沈棠身上散發的陣陣寒氣,路人修士紛紛轉過身去,假裝沒看到他們。
當兩人踏上樓梯時,莫栀栀卻聽見了這麽一句話,“現在這些小道侶之間的感情真好。”
她險些一個踉跄從樓梯上滾下去。
沈棠眼疾手快拽住她,嘆息一聲,放柔聲音,“小心些。”
“嗯..”莫栀栀吶吶應聲,細若蚊蠅。
再次回到房間內,屋子內的血腥氣已是止不住了,撲面而來。
莫栀栀生理性不适地皺起眉,下一瞬,微涼的指尖輕輕撫上她的眉頭,帶着淡淡的杜若香氣。
兩人離得極近,沈棠的低音在耳畔響起,“若是見血不适,這邊就交給我,你先去隔壁休息,嗯?”
“不、不用了。”莫栀栀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彎曲,眼睛眨了兩下,睫羽正好掃過他的手心。
沈棠若無其事地撤回手,也不再喊她離開,黑眸掃向屋內的其他人。
“栀栀,快來幫我按住銜燭師弟。”忙得不可開交的季安鷺見莫栀栀來了,趕緊上前喊她過來幫忙。
銜燭背部朝上卧在床榻,後背的衣服被剪開一道口子,露出了內裏深可見骨的抓傷,傷口處泛着黑氣,看起來十分駭人。
而季安鷺淡藍色的衣裙上,此刻也因為救人染上了點點血跡,額間冒着汗,目露凝重。
莫栀栀從未見過如此認真的季安鷺,這可能就是所謂的醫者仁心罷!
她正待上前幫忙,紫色的身影越過她,玉白的大手先她一步按住了浴血的銜燭。
“狐妖的爪痕。”沈棠微眯雙眸詫異道,“難道是那狐妖竟真的去而複返?”
季安鷺取出驅妖毒的藥丸捏碎後灑在銜燭背上,強烈的藥性與妖毒起了作用,灼燒之感迫使少年微微弓起背部,昏迷中的他開始劇烈掙紮起來,被沈棠輕松按住。
季安鷺趁機拿小刀替他刮去糜爛發黑的壞肉,撒上止血的藥粉,快速包紮完畢。
莫栀栀暗籲了一口氣,沈棠在這倒是讓她們省心了許多。
另一邊青禾在季安鷺的指揮下,上前準備解開謝雲衍的上衣,查探受傷程度。
謝雲衍受的內傷頗重,吐出內府淤積的血後靠着床欄阖目調息,猝然被青禾觸碰時他的眉狠狠蹙起,薄唇緊抿,條件反射地想要推開他。
青禾本就不會伺候人包紮傷口,這一被推心中也存了幾分無奈。
荀日峰的小師弟似乎待誰都冷淡疏遠。
莫栀栀轉視線過來時正巧看到這一步,見謝雲衍不配合,她暗自嘆了口氣上前幫忙。
然而走了沒兩步,她發現自己動不了了。
“大師兄?!你幹嘛定我?”莫栀栀愕然,這是沈棠第二次對她下定身咒了。
上一次還是在小橋村。
沈棠這邊壓制着銜燭不能脫身,但見莫栀栀朝着謝雲衍走去,臉色瞬間就沉了下來,想都沒想就丢了一個定身咒過去。
離他極近的季安鷺打了個寒顫,不由加快了手中的動作。
太冷了!還是得她去處理那邊的情況才行,不然這房間的人能被大師兄凍死。
“讓青禾來。”沈棠看着莫栀栀,話卻是對着青禾所說。
莫栀栀:......
她妥協,沖着沈棠眨眨眼,後者立刻收回了定身咒舊shígG獨伽。
莫栀栀老老實實坐到圓桌邊,倒了杯茶,托腮發呆。
她感覺這新官上任的男友占有欲似乎有點強?這可怎麽辦?
接收到師兄指派的青禾雖不知為何會出現這種情況,但也明白眼下替謝雲衍處理傷口才是首要之事。
他俯下身子壓低聲音湊到謝雲衍耳側與他打商量,“謝師弟,師兄知你不喜他人接觸,但為了治傷你可否稍微忍耐下?”
這可能是青家二少爺自出生起第一次哄人,哄得還不是自己的妻兒。
謝雲衍霧霾藍的眸子裏不見喜怒,平靜地看着房內的情形,終是點了點頭,讓青禾替他處理。
所幸他外傷并不嚴重,青禾很快就替他處理好了傷口。
這邊季安鷺也包紮完畢,銜燭在藥力的作用下安靜了下來,沉沉睡去。
她來到謝雲衍身邊,青禾向後撤了兩步,将位置讓給她,猶豫着和她搭話:“安...安鷺,他的外傷無甚大礙,身上的血跡應該是銜燭師弟的。”
季安鷺額頭挂着細密的汗,青禾正待拿出巾帕遞給她,但見她擺擺手,拿袖子抹了一把,“不用,你不叫我安小鳥我就謝謝你了!”
青禾語塞,輕哼一聲轉向別處。
等她替謝雲衍檢查完,那邊坐着喝茶的莫栀栀已經和沈棠大眼瞪小眼了許久。
季安鷺走過來給自己倒了杯茶,“栀栀,你的回春丹還有嗎?”
“有,我拿給你。”莫栀栀巴不得有人過來解圍,聞言趕緊避開沈棠的目光,從芥子手鏈中取出白天拿出來的藥瓶遞給她。
沈棠支着下颚意有所指,“小芝待師弟亦如此貼心。”
莫栀栀裝傻,“同門友誼!”
沈棠輕笑一聲沒有跟她在這方面計較。
謝雲衍接過季安鷺遞來的藥丸,默默吞下後開始自我調息。
一時間屋內衆人都沒說話,大家都在等謝雲衍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突然,季安鷺像是想到什麽,轉向青禾,難得态度很好地與他說話:“青禾你不是同哥哥一起去玉崇宗搬救兵了嗎?怎麽只有你一人回來了?!”
青禾臉皮一緊,就知道她會問,假意咳了一聲,“季付擔憂你的安危,讓我先回來看着你,這才在路上遇到了受傷的兩位師弟。”
“哼,要他關心。”話雖如此,季安鷺的嘴角卻翹了起來。
青禾轉過頭沒有接話,他才不會說是自己擔心她這才跑了回來。
莫栀栀覺得季家兄妹的感情真的神奇,在昆吾宗時她幾乎很少見到兩人和諧地在一處呆着過。
“你是在從鴻碩城回莫問鎮的路上遇到了謝雲衍和銜燭?”沈棠抓住了他說話的重點。
莫栀栀這才想起她離開那裏時确實沒有注意在哪個方向。
原來竟是距離鴻碩城不遠的地方嗎?
可那妖族怎麽敢在離玉崇宗這麽近的地方關着他們?
“對,距離鴻碩城不足五百裏。”青禾一愣,似乎沒料到他會這麽問。
“我撿到銜燭時,他的手中攥着一塊令牌。”清冷的聲音自床邊響起。
是謝雲衍,他調息好了。
莫栀栀詫異:“什麽令牌?”
謝雲衍扶着床欄站起身,方才面白無色的俊臉此刻恢複了些血色,“我尚來不及看就被人奪走了。”
沈棠黑眸微眯,直視謝雲衍,“何人?你可看清?”
謝雲衍對上他的眼睛,搖了搖頭,“不知,但我見過他。”
“此人修為已至渡劫,亦是在莫問鎮府衙打暈我,帶走我和師姐的人。”
那會莫栀栀已吐血昏迷,倒不知後來還來了個人。
“咳..玉...玉崇宗有...妖族奸細。”!!
作者有話說:
謝雲衍:師姐,包紮。
沈棠:哪邊涼快哪呆着去!
青禾(小聲):栀栀和大師兄什麽關系啊?我怎麽看不明白了?
季安鷺(敲打):別說了,我也在震驚中沒緩過來!
半夜也許還有一更,我在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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