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他們都沒覺得不好,你為什麽非要覺得不好?
這幾年的新年項天澤過得都挺孤單。雖然有金師傅跟他一起過年,但老頭子除了烹饪之外,其他的事情都漠不關心,也不是一個喜歡聊天的主兒。項天澤跟他學會了喝酒,但卻被勒令不許吸煙。因為金師傅認為,廚師的手要接觸食材,一旦被煙味兒「熏制」之後的手,再接觸到食材會影響食物的味道。所以現在的項天澤酒量很好,別說是不到兩瓶的啤酒,就是不到兩瓶的白酒他也不會倒下。
躺在炕上,項天澤一點兒都睡不着。聽着炕頭那邊小小的呼嚕聲,他心裏很溫暖很踏實,同時也很平靜。他覺得這是家的感覺。自己一直以來都在尋找的那種家的感覺。可是平靜的思緒總是很快就會跑偏。他先是想了一下辛躍入股養殖場的事。
說實話,他之前只想過貸款,卻從沒想過拉人入夥。他太不喜歡那種親近的人因為錢財而鬧得非常難看的場面了。甚至跟金師傅和盧二寶,他都是錢財分得很清楚。薪水歸薪水,但股份他不會給。最低限度他得保證自己有絕對的話語權,他不喜歡被其他人左右。
辛躍說要跟他合作,甚至是出資入夥的時候,他是有過遲疑,但也就那麽一瞬,然後他就欣然接受了。不過他也沒有打算讓辛躍拿出那麽多。一來他不需要,二來就算是辛躍,他也不能讓自己的話語權旁落。帶着這個弟弟賺錢沒問題,不過怎麽賺還是得聽哥的。
這個當然沒有太多可想的。因為在什麽地方能夠買下或者是祖下合适的牧場這還是未知數。他不會做無意義的糾結。緊跟着他就又想到了自己那個所謂的「家」,還有那明明就是自己血緣至親的父母兄弟。
他不是想回去見他們,他自認不會去做犯賤的事。但文新市也就這麽大,萬一碰到了呢?他們鬧起來怎麽辦?他們知道了自己在彙安有生意,賺了很多錢怎麽辦?這麽一想,他就困意全無,直到天都有些發白了,他才剛剛睡着。而此時辛躍已經醒來了。因為每天早上四點半他都會準時起床點火燒起大鍋。把頭一天做好浸泡了一夜的鹵味進行加熱。五點就會有他們雇的人來取,辛躍就會跟着一起回家,幫着姐姐忙活到七點,然後飛速騎車到學校。
因為鹵味需要早點加熱,所以辛躍跟他們雇的林二叔是換班來這邊住的。基本上是辛躍住的多,林二叔住得少些。不過每天運貨都是林二叔騎着三輪車來的,今天也不例外,四點四十五林二叔就到了。他知道昨天晚上辛躍跟他朋友在這邊住的,但沒想到小哥兒倆還喝酒了。他看到啤酒瓶子趕緊問:“你喝酒了?”
辛躍摸了摸鼻子:“就一點點。我哥沒敢讓我多喝。”
“一口你都不應該喝!你們這些小子就是膽子大!你剛從醫院出來幾天就敢喝酒?不要命了?”林二叔是個直脾氣。雖然他們兩口子是兩姐弟雇來幹活的,但關系處得卻特別好。頭幾天辛躍住院的時候,店裏的大多數事情都是他在忙後,他這麽說,辛躍也不覺得被冒犯了,反而還有些心虛。
“啊……我就纏着他非要喝兩口的。不過我沒事兒。你看我這後蹦亂跳的!”說這辛躍還真的跳了兩下。
林二叔趕緊按住了他:“诶我的天吶。你還是趕緊消停點兒。別真把自己個整犯病了。行了知道你沒事兒了。不過小孩子家家的,喝什麽酒,那可不是什麽好玩意兒。以後別喝了。”
辛躍還是知道林二叔過往的。知道林二叔就不喜歡酒,他也沒敢在說什麽,而是趕緊點頭。然後兩個人就忙活了起來。
他們這邊把東西都裝好了車,辛躍進屋去看項天澤,發現他還在呼呼大睡,一點兒都沒有因為小院兒裏折騰的聲音影響到睡眠,他就留了一張紙條,然後把鑰匙和鎖頭都給留下來了。就直接跟林二叔一起回家了。
項天澤醒的時候已經中午十一點多了。剛一醒他就聞到了米飯的香味兒。昨晚酒是沒喝多少,但是主食也沒吃多少,這睡了整整半天,哪兒能不餓。睜開眼就穿好鞋,衣服也沒披就出了裏屋。見辛躍正在竈臺邊忙活,他輕咳了一聲,然後才說:“你沒去飯店?”
辛躍聽到聲音扭頭,見項天澤穿這個背心兒就出來了,他嘴角抖了抖。這大冬天你擱這兒秀什麽肱二頭肌啊!“我都忙活一上午了。我大鍋菜都炒好了。到時候誰要什麽我姐他們直接一盛就完事兒了。而且你也沒給我去送鑰匙,我就知道你還沒醒呢。那不得餓麽,我是過來給你做飯的。诶呀你快去把衣服穿上。知道你體格好,但大過年的折騰病了多不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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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躍早上臨走之前給竈坑裏添了柴,這一上午炕稍的位置都是熱乎的。項天澤從被窩裏出來正熱着呢。這二十出頭的大小夥子,又沒在院子裏感受冬日的北風凜冽,關門閉戶在外屋他是真不覺得冷。不過接了一盆冷水洗臉,他還是打了個哆嗦,然後就自動自覺地回去穿衣服了。
距離新年還有一周的時間,辛躍本來把救人的時候就抛到腦後了。卻沒想到,那天那位被救的老人帶着她的兒女來給辛躍送禮了。
年根兒的時候辛躍他們家的小飯館兒生意也是極好的。不過中午的小炒盒飯這些就差點兒意思。但是鹹菜和熟食都特別吃香。別看現在好多人都下崗了,但花錢卻越來越大方了。而且買肉食的人跟買鹹菜的人一樣那麽多,這不得不說生活水平上升了。
不過辛躍做的鹵味也不光是肉。除了本地人年節都喜歡買的豬蹄兒豬頭肉豬耳朵這些之外,他還放做了很多雞鴨和下貨。尤其是這些下貨,處理起來雖然很麻煩,但做出來的味道卻極好。而且價格也不比豬耳朵什麽的便宜。
老人家帶着兒女來的時候,辛躍正在廚房洗豬大腸呢,正洗到第二遍,味道可不怎麽樣。見到老人家來了,他那一剎那相當尴尬。“不不好意思啊,我幹活呢,這味道不咋樣。”
看到這麽大的孩子大冬天的弄得雙手通紅的在洗東西。老人家感慨:“這孩子太懂事兒了。”然後又說了一大堆感激的話。
正好也有幾個來買東西的人進來,都是附近這一片住着的,頭幾天只知道辛躍和辛怡頭幾天沒在家。
卻沒想到是因為小辛躍見義勇為被打傷了,辛怡去醫院照顧他。這麽一來這左鄰右舍就跟着一起把辛躍誇起來了。
也是這時候,老人家才知道辛躍的父母在他七八歲的時候就不在了。他姐姐十五歲就開始帶着他頂門立戶過日子。雖然有親戚的幫襯,但誰家都有自己的日子過,他們兩姐弟也有本事,把日子過得可紅火了。
這時候項天澤從外面進來,進來的那一剎那非常的尴尬。因為那老人的女兒是他二堂嫂的同事。之所以他認識,是因為這個女人也去過他家。幾年前是給他大哥介紹對象。不過這姑娘年紀比他大哥大三歲,他爸媽看不上,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雖然不是什麽親戚,但到底是以前見過的人。不過項天澤認識人家,人家卻不認識項天澤。畢竟當初的項天澤才十幾歲,現在都過了這麽多年了,這些年在外面風吹日曬的也黑了不少。加上塊頭大了很多,個子也高了不少,一個只見過一面的人記不住太正常了。
辛躍見項天澤見到來的三個人愣了一下,就明白裏面肯定有他見過的。而對方沒看到有什麽特別反應,就說明這三個人不記得項天澤。但即便這樣他也不願意讓項天澤冒風險,于是趕緊說:“哥你來啦?這是李奶奶,李奶奶,這是我哥。”
項天澤會意,立刻對這位李奶奶說:“老人家您好。我是躍躍的表哥。”
李奶奶是沒見過項天澤的,自然也不會有任何懷疑。她看着這人高馬大的年輕人,點了點頭,然後又是一頓誇。辛躍以廚房裏還有一堆活要幹為由讓項天澤進去了。好在李奶奶他們也沒有留太久。畢竟辛躍這邊是做生意的,來來往往這麽多人,他們也不好多打擾,也就半個小時就告辭了。當然他們留下了電話號,也要走了辛躍家的號碼。老人家直說她和她孫子都是辛躍救的,往後他們得當親戚那麽走動。
可算是送走了李奶奶他們,辛躍趕緊去廚房。卻見項天澤怎麽的在清洗大腸:“我就是讓你裝個樣子,也沒讓你真的洗啊!多味兒啊。”
項天澤笑了:“平時清理鴨舍的時候不比這個還髒麽。而且那麽多鴨子你知道一天得有多少屎麽?我基本上每天都會揮屎如土,這兩盆大腸算什麽。”
“呃……”好家夥。咱倆是在這兒比誰的工作髒嗎?“行,你贏了!”
“剛才那個老人就是你救的那位?”
辛躍點頭:“嗯。我沒想到他們還能找到家裏來。之前也沒告訴他們住址啊。”
“去打聽呗。咱們文新才多大。而且你住院那麽多日子,家裏又開了買賣,跟誰聊天的時候都興許帶出一兩句來。不稀奇。不過那個老人家的女兒,跟我二堂嫂是同事。好多年前我二堂嫂把她介紹給我哥來着。不過我爸媽嫌棄她年紀比我哥大,就沒同意。就見過那麽一面,但是我但是印象挺深。不過她估計是不記得我了。”
“我看到你愣了一下,就猜到你應該是見過她。不過你跟之前差距特別大,不是熟悉人根本不可能認出你來的。別那麽緊張。再說了,就是見到了又能怎麽樣?他們最多就是罵你一頓,就你現在這塊頭,他們還打得了你嗎?”
項天澤輕笑了一下:“就是以前我也是練武的。只要我還手他們就沒人能打得了我。我就是覺得……”
“你就是覺得他們是你的血緣至親,你伸手不好。可你也不想想,他們先打的你,他們都沒覺得不好,你為什麽非要覺得不好?”
項天澤點頭:“是啊。現在想明白這個道理了,以前是真的缺心眼兒。”不缺點兒腦子,怎麽可能還會去妄想自己本來也得不到的東西呢。
作者有話說: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