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在太子爺這方面, 簡言沒有多說。
他巴不得裴缺這輩子都不要知道主角攻的存在。
他從這話題上跳開,裴缺便也沒放在心上。
晚上睡覺時,裴缺老老實實地睡在他的折疊床上。
那小小的折疊床, 一米八幾的身軀睡在上面搖搖欲墜。
簡言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半響後,他還是伸手關了燈。
小孩兒長大了, 或許現在正在試探地脫離他的羽翼。
簡言便也就不管了。
可能是因為昨晚适應後的緣故, 今晚裴缺很快便睡着了。
他重複做了個夢,是傍晚在沙發睡着後做的夢。
夢見了許久未見的媽媽。
其實他打心底并不想叫她媽媽的,夢裏的臉還是一樣的猙獰。
裴缺以為這麽多年過去了, 他已經忘記了。
其實并沒有,他甚至記得每一個細節, 每一處表情變化, 他好像又回到了那個讓人害怕的地方。
不過這次多了一個人,他的父親。
——那個被他母親林芝口口聲聲罵挨千刀的賭徒, 家暴分子。
這場悲劇的始作俑者。
但他的結局是好的, 好得讓裴缺生恨。
如果再遇見這個人……
不,不會的, 他這輩子都不會再遇見他的父親。
裴缺睜開眼時, 天還未亮。
他翻過身, 目光在黑暗中牢牢地鎖住床上的身影。
簡言翻身時,他才倏而垂下眸子, 腦袋縮進被子裏, 随後沒有聽見才又悄悄地擡起眼睛看過去。
只是一個虛影,他也能看許久。
裴缺抿唇, 輕輕地攥緊手中的被子, 閉上眼睛淺眠。
……
太子爺大駕, 公司早就煥然一新。
簡言到的時候,幾位實習生已經把各個地方都打掃了一遍,比平時候幹淨了不少。
簡言唔了一聲:“還真是大動幹戈啊。”
薛高樂連忙把他推走:“快走,組長通知開會。”
簡言手裏的包子還沒來得及吃完呢,他把包子塞嘴裏,腮幫子鼓起,含糊道:“你慢點,讓我吃完。”
薛高樂道:“也就你心大,人都要到了,你還吃。”
簡言咀嚼完,毫不優雅地打個嗝兒:“來就來,難道還能因為我吃個早飯開除我?”
薛高樂無言以對。
“簡哥?”突然一聲,簡言下意識地回頭看。
看見一張眼熟的臉。
“你是?”
陳嘉樹穿着一身西裝,他似乎就是為了抗争,頭發染成了紅色,不倫不類的,讓人看着想笑。
陳嘉樹微微擡手:“簡哥忘了我?”
“我是陳嘉樹。”他眼睛亮亮的,自我介紹道:“ 我聽裴缺說起過你。”
簡言怔在原地,想起自己什麽時候見過陳嘉樹了。
是在某天送裴缺去學校的時候,是裴缺身邊的同學。
但他當時沒有放在心上,轉頭就忘了。
他不知道這人會是主角攻陳嘉樹。
以至于簡言下意識地扯出一個笑容,卻有些不自然:“你好。”
經理本來還在靜候太子爺光臨,便眼睜睜地看着簡言和陳嘉樹倆聊起來了,頓時吃驚。
他不甘示弱插話:“陳少,你和小簡認識啊?”
陳嘉樹雙手插在兜裏,笑了笑:“見過。”
經理頓時看了一眼簡言,一副覺得簡言十分不厚道的樣子。
簡言有苦說不出啊。
他是真不認識陳嘉樹,甚至連句話都沒說過。
不過簡言的注意力放在了陳嘉樹和裴缺身邊。
那這麽說,裴缺和陳嘉樹早就認識了?
裴缺為什麽不跟他說?
甚至他主動問起,裴缺撒謊說不認識。
簡言微微皺眉。
眼下不是糾結這事兒的時候。
陳嘉樹道:“沒想到會在這裏遇上簡哥。”
簡言笑了笑:“先進去吧,大家都在等陳少。”
陳嘉樹好像一下子收斂了身上的刺,頓時乖乖地走進會議室。
經理落後走在後面,擡手拍了拍簡言的肩膀:“你這次立了大功了。”
簡言詫異:“怎麽了?”
經理:“我早聽說這太子爺脾氣不好,愛死命折騰,我今天都準備好接受他一頓折磨了,沒想到這麽爽快就答應了。”
他拍拍簡言的胸脯:“怕都是看在你的面上。”
簡言:“得了吧,那還是經理您有面兒,太子爺來了都敬你三分。”
雖然這話一聽就是拍馬屁的,但經理還是身心舒暢不少:“快進去吧,別讓貴人等急了。”
陳嘉樹果然不像傳聞中那般不好說話,至少他全程都不作妖,經理對接工作時,他翹着二郎腿抱着手機,不說什麽,也不反駁什麽,比之前預想的好太多了。
經理擦了擦額頭,心裏的一塊大石頭總算是落下來了。
“不過……”紅發少年眯眼笑:“能不能讓簡哥帶我?”
經理和簡言皆是一愣。
簡言率先道:“不行。”
陳嘉樹看着他,有些疑惑。
簡言扯了扯嘴角:“我實在是才疏學淺,學的東西不多,交不了什麽。”
陳嘉樹好脾氣道:“沒關系,簡哥會什麽,我學什麽。”
簡言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麽。
經理拍板道:“那行,小簡你帶帶陳少。”
簡言心累地點點頭:“行。”
陳嘉樹唇角的笑容擴大。
“簡哥這是做什麽?”簡言領着陳嘉樹參觀公司。
簡言道:“那是打印機。”
陳嘉樹了然點頭:“我還是第一次見。”
簡言一時無言。
他總不能問你家那麽大連臺打印機都沒有嗎?
“這是咖啡機,可以手磨,也有包裝的。”簡言介紹道:“每個部門都有兩臺咖啡機,你到時用得上可以在這邊用。”
“二樓是産品部,三樓是策劃部和銷售部。”簡言道:“我們現在是在銷售部門。”
陳嘉樹道:“簡哥在這裏待多久了?”
簡言:“在分公司不到一年。”
陳嘉樹點點頭,他有些好奇:“裴缺沒有說起過我嗎?”
簡言一頓:“沒有。”
陳嘉樹撇撇嘴:“我就知道。”
“什麽意思?”
陳嘉樹沒好氣的:“裴缺他可能是覺得我不務正業,不想和我來往,自然也不想讓簡哥和我有關系。”
簡言挑眉,深覺得裴缺看人的眼光還不錯。
陳嘉樹這人有家業支撐,但裴缺沒有,若是裴缺和他來往較密,到時說不定真會荒廢學業。
陳嘉樹則是有些生氣。
前幾日跟裴缺鬧了不愉快,本來已經消氣了,但今天知道裴缺壓根沒在簡言身邊提他半句,或是心中本來就看不上他。
陳嘉樹更為憤怒。
簡言沒在這話題上停留,看起來主角攻和小裴缺的關系沒有很好。
這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他得好好叮囑裴缺離陳嘉樹遠一點。
陳嘉樹又絮絮叨叨地拉着簡言說了一堆有的沒的,旁人都能看出來,陳嘉樹似乎是真的挺喜歡簡言的。
簡言倍感壓力。
只能硬着頭皮,端着笑臉一一解惑。
經理路過時,他連忙扯着經理的衣袖,忙道自己要去工作。
經理拍拍他,複而給陳嘉樹一個笑容:“小簡你的工作就是和陳少聊聊天。”
簡言秒變苦瓜臉。
陳嘉樹似乎也看出了他的為難,主動放他一條生路,讓他去工作,而他自己去四處轉轉。
簡言愣了一下:“你可以嗎?”
陳嘉樹一笑:“怎麽不可以?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兒,我還能迷路不成?”
簡言猶豫:“算了,要不我繼續帶你?”
陳嘉樹擺擺手:“真沒事,簡哥你快去吧,要是裴缺知道我死拽着你,他非弄我不可。”
簡言猶豫半響:“那好,你有事叫我。”
陳嘉樹點點頭。
他的目光有些肆無忌憚地掃射男人的腰,心裏琢磨着這不比狐朋狗友發出來的帶勁兒?
陳嘉樹是被養廢了的,父母離異後,母親那邊沒有他的容身之處,父親工作忙,世界各地飛,他小時候就是由保姆帶大的,青春期時家庭破裂,他更是肆無忌憚。
裴缺是他認識的第一個能交心的朋友,他什麽都想跟裴缺說,但裴缺寡言寡語,和他道不同不相為謀。
想到裴缺,陳嘉樹便有些心煩。
宋微言說裴缺精神上有問題,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的。
他暗想,有證據說不定還能拿去威脅裴缺,到時候裴缺肯定會害怕,然後乖乖聽他的話。
不過這樣就沒勁兒了。
和那些因為他的錢在他屁股後邊打轉的人有什麽區別?
陳嘉樹啧了一聲,踹了一腳旁邊的垃圾桶。
沒想出好的法子。
簡言今天是在熬,熬到下班,他火速沖出公司。
薛高樂在社交軟件上打趣他像是在逃命。
簡言心想不就是在逃命嗎?
再晚一秒,他都害怕自己會不會原地死翹翹。
今天下雨,沒有開車。
簡言打着傘走向公交站臺。
日子快步入十一月了,天越來越冷,簡言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襯衫,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正想去看看公交到哪個位置了,一輛奔馳便急剎在他跟前。
車窗搖下來,陳嘉樹那頭紅色毛發格外招搖:“簡哥上車。”
簡言捏着傘柄的手微微一緊:“不用了。”
陳嘉樹揚眉:“簡哥,上車啊,後面的車都堵着,再不走我就要挨罵了。”
後面果然響起了鳴笛聲,似在不耐的催促。
進退維谷。
簡言咬着牙收了傘坐進副駕駛。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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