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噓
說出分開的時候,心裏像是放下了一塊石頭,沉重卻又空蕩蕩的。
其實,也沒有那麽難,不是嗎?只不過是兩個字,說出來就好了。
我想崔勝铉有話要說,但是他什麽也沒有說。
那麽就不要再說了,我不想再痛苦一點。
回酒店以後我沒回房間而是去了找了永裴。他一臉沉重地看着我聽我說我和崔勝铉之間故事的完結。講完以後,我看着他,他說:“你哭什麽?”
哭了嗎?眼前的世界有點模糊,有溫熱的液體流淌下來。
“心裏難受為什麽還要和他分開?”
“心裏難受是一回事,分不分開是另一回事。”我躺在永裴的床上抱着枕頭閉着眼,“我難受不是因為和他分開,而是因為和他一起生活了很久。而分開,因為我累了。”
永裴給了我一個溫暖的擁抱,說:“睡吧。”
和崔勝铉完全不同的擁抱。
我夢見了山莊,是還沒有完工的山莊。我坐在地板上畫着水仙花,在牆上。我坐在梯子上畫着星空。我坐在陽臺上抽着煙,看着太陽一點點落下去。
崔勝铉在很遠的地方說:“權志龍,你太狠心。”一遍又一遍,直到我都留下眼淚來,他走到我面前說:“我恨你。”
我想說我并不恨他。也是,我們只不過是在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只不過我們走到了分叉路口,然後各自選擇了自己的未來,不一樣的未來。
沒有誰規定我們不能離開彼此。
雖然知道自己在做夢,我也不想讓自己醒過來。說不清原因。
回國以後,我徑直去了公寓,打包了自己所有的東西,準備搬去和永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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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血的事情往往會在這種時候發生,比如我剛讓工人把東西搬上車,自己回去拿包準備要走的時候,崔勝铉出現了。他拖着行李箱,一臉疲憊,顯然是剛下飛機。
看到我,他錯愕了一下,我醞釀着要說點什麽,他說:“你要走了?”
我受不了他的眼睛,只點點頭,擡腿就要走,卻被他拉住:“晚上和我吃頓飯吧,最後一次。”
散夥飯嗎?最後的晚餐?
我考慮了一下,表示接受:“可以,你在山莊裏的東西什麽時候可以搬走?”
“下午就去搬。”
對于他的答案我也不驚訝。崔勝铉也不是那種死纏爛打的人,沒道理像怨婦那樣哀怨。
但是當我窩在沙發裏把這件事情告訴永裴之後,他卻一本正經:“我覺得崔勝铉晚上多少會挽留你一下。”
我說:“不太可能。”
永裴說;“你就對他這麽沒信心?”
不是我對他沒信心,是我害怕。
永裴的房子很大,但還是被我塞得滿滿當當的。不光公寓裏,山莊裏的東西我也都搬來了。我要重新設計山莊。那裏沾了別人的氣息。我不可能在永裴家住一輩子,又不可能去公寓住,也不想在去找地方,所以,我要把別人的氣息抹光。
像是心上的一根刺,想要徹底好,就得把那根刺j□j,不管有多疼都得忍着。
他要走了,不會再回來了。
他還是那個樣子,卻讓我覺得陌生。
房間裏少了他的東西,空空蕩蕩的。他真的把一切都帶走了。
窗戶開着,有濕熱的風吹進來。真是好笑,他怎麽不把他的氣息帶走?
有點煩躁,帶着不可遏制的疲憊。我走到卧室躺下,剛想閉眼卻看見床頭櫃上的戒指。果然,把所有和我有關的東西都留下了吧?
我走進他的畫室,櫃子裏留着一堆畫,地上也有一疊油畫。抽出一張來,果然是我。
權志龍,你真狠心。
去山莊的時候,那邊也快空了。那麽,他要住在那裏?
和東永裴住在一起嗎?
也有可能,他們可是青梅竹馬。
打理好所有東西的時候已經将近四點,我打了他的電話:“五點的時候我去接你。去吃法國菜吧。”
“在永裴家。”他說。
放下電話我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他買的襯衫,他買的西裝,他買的鞋。
權志龍。你要我怎麽放下你。
當我到東永裴的別墅前時,志龍在別墅前的小花園裏和家虎鬧着。家虎不和陌生人親近,對于我,他卻也是熟悉的。它跑過來,志龍站在原地看着我。
我看着他一步步走過來,上了車。
他不說話,只是看着前面。我專心開着車,偶爾扭頭看他。
這家餐廳是以前我們常來吃的,連包廂也是熟悉的那一個。
他依舊點了以前常吃的那些,我也是。
氣氛一直很沉重或許不該用沉重這個詞,或許壓抑更好一些。他低頭吃着,偶爾看一眼窗外的行人。我也低頭吃東西,偶爾擡頭看他。
在視線的交錯中,能做的似乎只有假裝若無其事地分開,誰也不說話。
我想這會是我這一輩子吃得最安靜的一頓飯。
在東永裴家前,我熄了火,靜靜地坐着。他也沒下車,陪着我坐着,心裏有個聲音在說:“崔勝铉,開口挽留他,讓他不要離開你。”我明白,沒有用了。他做了決定,那麽除了他自己,誰也改變不了了。
“志龍。”我喊他的名字,看見他在夜色中琥珀色的眼睛。
不想讓他走。腦子裏這樣想着,我也就真的這樣做了。不是第一次親吻,可是這一次卻比任何一次都要苦澀。雙手不能控制地把他拉進懷裏,禁锢住。他愣了一愣,還是順從地放松了牙關。
似乎有什麽溫熱的液體流到口中,鹹澀得讓人痛苦萬分。
他終于伸出手,抱住我的脖子,在我耳邊低喃:“崔勝铉我愛你。但是我要走了。”
有什麽涼涼的東西落到了我的領子裏,又有什麽沾滿了我的臉。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