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是因為忐忑
我想我稱不上是一個合格的愛人呢,其中一點重要的原因就是,我幾乎不會煮東西。就算煮了也是給自己煮來玩的,不是鹹了就是淡了。
每個早晨幾乎都是被崔勝铉叫醒的,但今天我卻比他醒得早。
這不是廢話嗎,一夜沒睡的人自然是醒着的。接下來還有一句廢話,黑眼圈重得可以和中國國寶大熊貓相媲美了。
沒有辦法頂着這樣的眼睛出門,于是我戴了副墨鏡就出門去買早飯。以我的廚藝,愛心早點什麽的就算了吧。
公寓附近有一家中餐館挺好吃的,崔勝铉拖着我來這裏吃過幾次,看起來他挺喜歡的樣子。因為還很早,買早點的人也不多,所以沒多久我就買完了幾樣精致的點心。
付錢的時候卻聽見有人再叫我的名字。轉過頭就看見崔勝賢頂着有點淩亂的頭發朝我走過來。
“怎麽下來了?我不是給你留了字條嗎?”
崔勝铉接過我手裏的在早點,牽住我的另一只手:“醒來看見你不在,也沒來得及多想就下來了。”
“還怕我丢了嗎?”不得不說,他的反應讓我覺得很受用,昨天晚上的事甚至也可以一筆勾銷了。
“雖然你都這麽大人了,但我還是怕你丢了。”
這是一個接近完美的暮春的早晨。美味的早點,舒服的氣候,還有貼心的愛人,唯一不夠完美的就是我的黑眼圈。
“怎麽大清早的就戴墨鏡啊?”進了電梯,崔勝铉問我。
我拿下墨鏡,指着眼睛問他:“黑眼圈。你看見了吧。”剛出口我就後悔了,他會不會問我黑眼圈怎麽來的?我一定就原原本本告訴他昨天晚上沒睡了。依他的性格一定會問為什麽不睡,那樣就麻煩了。
但事實證明,我永遠不夠了解這個男人。
崔勝铉沉默了一會兒,電梯門開了。我們并肩往公寓走,我聽見崔勝铉說:“黑眼圈也可以很有感覺。昨天晚上我拍的那個孩子黑眼圈比你還重,但是很有感覺。”
看着崔勝铉的側臉,我的心髒像是突然被一只手用力握住,一陣陣抽搐着發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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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勝铉,如果你知道我在想什麽,一定會笑一笑,說我想太多,是吧。你會這樣說的,是吧。
一頓早餐吃得悶悶的,看着原本很愛吃的蒸餃我也沒了食欲。崔勝铉吃了挺多,看我不怎麽動筷子,他問我怎麽不吃。我只告訴他早上起得太早,感覺生物鐘的早餐時間還沒到。結果又被他笑一頓,說我平時太愛睡懶覺。
這時候,他卻突然想起來問我早上為什麽起得這麽早,黑眼圈怎麽這麽重。
我想也沒想,只告訴他昨天晚上做了噩夢。
吃完飯他給我看了他昨天晚上的成果。
他說,那個孩子叫李勝利,比他小了三四歲,所以其實也不能叫孩子了。李勝利的黑眼圈确實重。我看半天卻沒看出崔勝铉說的feeling 來,只覺得這個李勝利有點滑頭,看起來挺玩得開的。
看完照片之後,他就鑽進他的工作室,說是要把照片洗出來給人家送過去。我留了一桌子的碗筷,坐在客廳的落地窗前開始畫窗外不變的風景。知道草稿快要打完他還是沒有出來,房門緊閉着。也是,哪有這麽快呢。我還是去吧桌子收拾了。洗碗的時候碎了一個碟子,走獸無名指給割開了一道挺深的口子。想了想,我把為了洗碗摘下來的戒指放進了口袋裏,打算這幾天不戴了。肉色的創可貼包裹住傷口。我看了看還沒洗的兩個碗,用一只右手給草草收拾了。
崔勝铉在他的工作室裏待着,一步也沒有踏出來。我拿了根炭筆,坐在窗邊畫着我夢中反複出現的花園。
我夢到了很久以前的事情。那是在濟州島的海岸上,志龍畫着畫,而我在拍他。還有許多游人站在他身邊,但我的鏡頭裏卻只有他一個。
我們的确去濟州島度過假,只不過那天在海灘上,我誰也沒有拍,只拍了一只海鳥和幾條魚,別的就沒有了。
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但明顯還早得很。本來每天都要我來叫起床的人,今天卻不在了。大腦中閃過無數可能。他離家出走了?他再也不回來了?他有了新的愛人?
急急地換了身衣服下了樓,剛想着是不是應該要奔走着喊他的名字,他卻出現了。雖然戴着墨鏡,但我還是可以輕易地認出他。
聽到我喊他的名字,他淺淺地微笑,一如記憶中的美好。
大清早的到墨鏡很……奇特,,但是他戴着就不奇怪。別人說情人眼裏出西施,但我卻覺得正常人都會像我這樣想。
電梯裏我問他為什麽要戴墨鏡,他就給我看他的黑眼圈。是挺重的。這讓我想到昨天晚上的party。朋友請了一個跟剛成年沒兩樣的孩子來,叫李勝利,也有這麽大倆黑眼圈,傻愣愣的。雖然說年紀小,這孩子玩得卻很high,我也就順手給拍了兩張。
我給志龍看了那幾張照片,他卻不講什麽。我想着他還是因為昨天晚上的事情有些不高興吧。
整個上午都奉獻給了工作室,忙完出來才發現午餐的時間也過了。落地窗邊沒有在作畫的人。通常上午他都會在那個窗邊畫些東西的。
畫板上是一幅素描,畫的是許多我叫不上名字的奇異的花,奇異到讓我懷疑那是不是他自己創造出來的新品種。
畫架上用圖釘訂了一張小紙片:“午飯時叫外賣上來的,你熱一熱就能吃,在廚房裏。”
他的字是小孩子的刮風體,也許是畫家的原因,帶着一種說不出來的藝術氣息。
他的胃向來不好,應該吃了吧。
我一個人熱了菜,一個人吃了飯,然後整理了桌子。放碗筷進水槽裏的時候,卻看見一滴血在槽沿上。
他受傷了?我轉身去看垃圾桶,垃圾袋卻換了新的,讓我無從驗證自己的猜想。
卧室的門緊閉着,我輕手輕腳地開了門,走到床邊看着他。即使在睡夢中,他也緊緊皺着眉,整個人蜷縮着,像是母體中的嬰兒那樣。
我蹲在床邊看着他的臉。
他似乎又瘦了,以前的嬰兒肥都不見了,只留下越發分明的五官。
那緊皺的眉頭讓我有點心疼,想要伸手去撫平,卻看見有淚水從他的眼角流淌出來,滲入潔白的枕頭裏。
眼淚有很多,把枕頭都沾濕了一小塊。
他夢到了什麽,讓他這樣悲傷?讓他即使是在夢境中也會流淚?還是平日裏他太堅強,只把眼淚留到這種時候來流?
似乎我已經很久沒有看見他這樣的睡顏。上一次這樣細細地看,似乎是在好幾個月前,但我卻依舊可以清晰地記得那時候他安定的神情,與現在的悲傷截然不同。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