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孟輕做了個夢，夢見陸之舟生了個龍蛋，他紅着臉把龍蛋護在身下孵。
在夢裏，孟輕蹲在陸之舟面前，等着龍蛋破殼，等了一會兒她把自己看餓了，陸之舟站起來去做飯，順手拿走了龍蛋，說要去做蛋炒飯。
孟輕上去搶他手裏的龍蛋：“不要！”
孟輕驚叫着醒來，半夜朦胧又虛幻的月光透過窗簾投滿房間，溫柔極了。
夢境真實到連手心握龍蛋的觸感都還在，暖烘烘的。
回味着這個夢，孟輕笑出聲。
“輕輕。”頭頂突然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
孟輕緩慢地轉動眼球，趁着月色，看到自己以一種人類極限的姿勢纏着另外一個人，最為要命的是，他們都沒有穿衣服。
“輕輕？”溫熱的鼻息撲在孟輕脖頸上，癢得她頭皮發麻。
孟輕連滾帶爬地跌下單人床。
地毯，門口，甚至客廳沙發上都是她散落的衣服，孟輕一路走一路撿。
陸之舟從床上坐起來，問：“你要去哪裏？”
”……去衛生間。”
孟輕抱着衣服，一頭紮進衛生間。
要死了要死了，她怎麽就和陸之舟滾床單了呢，一定還在夢裏，這是夢中夢。
“對對對，夢中——”孟輕狠狠擰了擰胳膊，疼得她倒吸一口氣。
不是夢。
除了胳膊上被她新擰出來的紅印，還有其他紅痕，而且這種一看就很那啥的痕跡幾乎遍布全身。
孟輕什麽都顧不上，只想趕緊逃離現場。她飛速穿好衣服，鹌鹑狀地溜出門。
樓道裏靜悄悄，回蕩着她的腳步聲，孟輕一口氣跑下樓，結果發現大門鎖着，沒有門禁卡和鑰匙，她根本出不去。
趴在門上，孟輕用腦袋頂門，欲哭無淚：“給我塊豆腐撞死吧，豆腐豆腐……”
晚飯就有一道魚頭豆腐湯，喝過湯，她還喝了一杯紅酒，然後說回家，結果怎麽就吃起了陸之舟的豆腐嗚嗚嗚。
“假酒害人，陸之舟個王八蛋，肯定在酒裏放藥了。”
“我沒放藥，酒也是正品。”陸之舟手裏拎着孟輕的鞋，從樓梯口走出來，看見孟輕回頭瞪他，他接着補充道，“家裏還有半瓶，你不信的話，可以拿去驗。”
孟輕:“……”
孟輕尴尬的腳趾摳地，越摳越疼。她垂頭，才發現自己兵荒馬亂之中沒有穿鞋。
陸之舟走過來，蹲在地上要給她穿鞋。
“我我自己來。”孟輕視死如歸般地穿好鞋，“我要回家。”
陸之舟：“現在是淩晨三點多，再等等就天亮了。”
孟輕：“我不等。”
“我送你。”陸之舟用門禁卡刷開了大門。
他果然又去掃街邊的共享電單車，一排單車被他用手機掃了個遍，陸之舟搖頭說：“都不行，電量維持不到你家。”
孟輕:“……”
陸之舟：“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開車送你回去。”
孟輕：“……你有車為什麽不早說？”
陸之舟的眼眸像星星般閃亮了一下，左手伸進褲兜像是在掏車鑰匙：“你真的不介意？”
“我為什麽要介意？”
陸之舟看着孟輕，解釋道：“我開的是殡儀館的車。”
孟輕:“……”
孟輕額頭的青筋直抽抽：“大半夜的，我坐靈車回家？是你有病還是我有病！”
如果把這兩天的經歷發到前男友話題貼裏。
#前男友說他要去拯救世界，然後消失了兩年，昨天突然出現，說他拯救世界回來了，我信了。今晚我們意外滾了床單，事後他說要開殡儀館的靈車送我回家，求問他是怎麽想的#
可以預見，網友肯定會說他們兩個人都有病，正好鎖死配一對。
孟輕想罵髒話了，內心的小人早已是寬面條淚。
陸之舟靜靜站了會兒，眸底的星光熄滅，他平靜無波地說：“打車吧。”
運氣很好，不到十分鐘，約的車就到了。
陸之舟跟着孟輕，一起坐進了出租車後排。
後排座位不寬敞，陸之舟的長腿無處安放，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孟輕。
肢體接觸，孟輕像是被電了下，差點從座椅上彈跳起來。
今晚所有的記憶瞬間漫了上來。
尴尬爆表。
她連忙收起腿，往外挪了挪，恨不得把自己挂在車窗上。
孟輕承認，是她先動手的沒錯，但她摸揉捏陸之舟的小腹，絕無那方面的意思，她那只手滿滿都是母親撫摸嬰兒般的慈愛溫柔，誰知陸之舟會錯了意，竟然從喉嚨裏溢出一聲悶哼，他尾音帶着顫，叫她輕輕。
以前他們情濃時，孟輕最喜歡陸之舟這樣叫她，這招百試百靈，這次也不例外，孟輕聽到哼聲仰頭看他，四目相接，然後就……
陸之舟肯定是故意的！
孟輕羞憤地捏住手腕。
突然，一道亮光劃過眼角，是熟悉的彈幕氣息。
孟輕壓抑不住好奇，偷偷去看陸之舟頭頂。
咦——
以往金光閃閃的彈幕，現在怎麽變成了粉紅色？
而且這回彈幕沒有字，全是粉紅泡泡。
這種粉紅泡泡孟輕眼熟，少女漫裏，一旦主角心動戀愛和搞澀澀，滿屏都是這種粉紅泡泡。
孟輕:“……”
陸之舟腦子裏在想些什麽，不言而喻。
昨晚孟輕還幻想過，陸之舟搞澀澀的時候，會不會是頭頂一行行工口彈幕……
等等，今晚他們醬醬釀釀的時候，她好像沒有看到彈幕，難道是她當時太過投入，忘了看彈幕？
孟輕捂住臉，不想再去回憶一遍昨夜的靡豔。
透過指縫，陸之舟頭頂的粉紅泡泡消失不見，他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樣，偏頭看了看孟輕，看到她捂着臉，他笑了笑。
笑我？你居然敢笑我？
孟輕被挑起了好勝心，她立即放開捂臉的手，挺直身體，氣勢像是剛剛打了一場勝仗歸來的王，如果忽略掉偷偷捏手腕的手的話。
她剛一捏住手腕，陸之舟頭頂的粉紅泡泡就冒了出來。
但他心神止水的樣子，全程沒有變過。
好怪。
孟輕低頭，視線落在手腕的手環上，一個念頭生出來——她的讀心術，該不會和這個手環有關吧？
松開手環，粉紅泡泡消失；觸碰手環，粉紅泡泡出現；用力按壓手環上的那顆細鑽，粉紅泡泡多到快飄到她頭頂來。
來回實驗了好幾次，孟輕終于确認，她的讀心術，和手環緊密連接在一起。
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麽原理，但是孟輕暗暗地想，以後誓死也要保護好這個手環。
仔細回想這兩天看到陸之舟彈幕的情景，她好像都有意或者無意地觸碰轉動了手腕上的手環。
原來如此。
手環相當于讀心術的觸發機關。
怪不得。
怪不得今晚從頭至尾沒有看到陸之舟頭頂的彈幕，她要麽被陸之舟握住雙臂舉過頭頂，要麽和他十指相扣，要麽抓他後背……哪裏有玩手環的空閑。
思緒紛亂中，出租車到了小區大門口。
因為出租車進不去小區，孟輕在門口下車，陸之舟跟着她一起下了車，堅持送她到單元門口再走，孟輕不想和他當着門衛大爺的面拉扯，于是她沒有說話，算是默許。
兩個人一前一後，沉默着來到孟輕家的單元門前。
孟輕最後試了一次手環，陸之舟頭頂依然在冒粉紅泡泡。
孟輕:“……”
雙腿發軟打着飄，她一個字沒給陸之舟留，逃似地奔進單元門。
爸媽卧室關着門，擔心吵醒他們，孟輕脫掉鞋，踮着腳尖輕手輕腳溜進自己房間。
像是某種召喚，她徑直來到窗前，扒着窗臺往下探頭。
八樓的高度，借着路燈的光亮，孟輕看到陸之舟在樓下的長椅上坐着。
他怎麽還不走？
孟輕轉動手環，陸之舟頭頂冒出一行金光閃閃的彈幕，距離太遠，她看不清內容。
卧室就有臺望遠鏡，孟輕找出來，像個偷窺癖的變态，架着望遠鏡對準陸之舟頭頂的彈幕。
這次終于看清：【輕輕安全到家了嗎？她卧室的燈怎麽還沒亮？】
孟輕:“……”
默默開了燈。
接連兩天，孟輕沒有聯系陸之舟，也沒有再去古河街。
第三天，喬子愛來找孟輕。
在孟輕開口前，她先發制人地拿着一個手機在孟輕面前晃了晃：“陸之舟說這是你落在他家的手機，讓我拿給你。”
孟輕眼底閃過一絲慌張，随即鎮定道：“我有備用手機，這個不要也沒關系。”
那晚走的時候太匆忙，丢三落四，不止是手機，她還少了兩顆耳釘，一個發卡，一條可拆卸的內衣肩帶。
除了手機，這些都無關緊要，但又事關重大，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麽回事。還算陸之舟識相，沒有把那些暧昧的小物件一起打包過來。
只是一個手機，證明不了什麽。
孟輕這樣想着，頭腦逐漸冷靜下來。
喬子愛沒有打算放過她：“那天你什麽時候走的？夏飛晚上十一點多才卸走了三樓的床板。”
“床板堵着路，你過不去吧，那就是說明——”喬子愛暖昧地笑。
“你你管我什麽時候走。”孟輕眼神閃躲，質問起喬子愛來都心虛得厲害，“我還沒有問你和夏飛是怎麽回事，不是說好的去揍陸之舟嗎，見到他為什麽只會往床下鑽？還有，夏飛為什麽要來回搬一張竹床？”
“先不說我和夏飛。”喬子愛煞有介事道，“你先告訴我，你真的相信陸之舟拯救世界回來了嗎？”
孟輕含糊地支吾了聲。
喬子愛一拍大腿，激動道：“那我可以解釋了，實話告訴你，我和夏飛，被陸之舟的魔法壓制了。”
孟輕:“？”
喬子愛神秘兮兮地解釋：“陸之舟壓制我們的魔法就是，只要402和403出現，我和夏飛就會背床板吃瓜。”
孟輕:“？？”
孟輕：“有這樣的魔法？”
喬子愛：“陸之舟都能拯救世界了，還有什麽是不可能的？”
孟輕趴在床上，雙手捧住腦袋，不知想到了什麽，她突然跳下床，拉開衣櫃的抽屜，埋頭翻找東西。
喬子愛問：“你找什麽？”
孟輕：“突然想到一個衣服的設計靈感，我先記下來。”
“好吧。”喬子愛早已習慣孟輕的跳脫，她窩在沙發裏，玩起了手機，不去打擾孟輕的思路。
孟輕在抽屜最底下，翻出來一個半舊的牛皮設計本。
打開，裏面缺失了好多頁，看起來像是被撕掉。
孟輕有時候畫錯了圖，會撕掉作廢，所以撕頁并沒有引起她的注意，直到中間有頁，上面寫了字。
這頁紙皺巴巴，被水洇濕過，有個別字暈染開，但還是能看清字跡。
20xx年8月16日,周三,有雨
無論如何，我這次一定要和陸之舟分開。
擡頭再确認了一遍日期，孟輕蹙眉，日期是上個月，筆跡是她的，但她卻對此事毫無印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