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終)
仙道彰(下)
“我沒法原諒你。”
“這輩子咱倆都不可能了。”
“你搞死了我父母,又來搞我。我們家上輩子是不是欠你的。”
“我們還是永遠別見面了。”
現在的電視劇真是藝高人膽大,仙道一邊打着雞蛋,一邊肅然起敬地看着電視上撕心裂肺的幹嚎,他開了收費臺一陣子了,本來想看看NBA和橄榄球,最近卻一直盯着狗血劇看得跌宕起伏,他吃着炒蛋檢讨自己的品味紊亂,但不知為何,這些玩意也會讓他做個噩夢。
噩夢裏,流川化身成女主角,撕心裂肺面目誇張地沖他吼着這些話,他平順的劉海被發夾別起來,登時變裝了,夢裏一點也沒覺得可笑或者不真實,這一輩子,好像在夢境裏才得以放松下來的仙道也哭得撕心裂肺。
都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你我不該騙你可你叫我怎麽辦我想跟你在一起不騙你怎麽面對你不騙你怎麽叫你開心。
一大早起來後,大汗淋漓的,不知是空調開大了,還是噩夢連連的關系,但回想起連貫不起、各種無厘頭的夢,仙道覺得有夠惡心,是呀,就是惡心,生活過得太平靜了,以至于想起自己在夢裏戲劇性的跌宕起伏,也深覺誇張和惡心。
他覺得,他得趕緊忘了流川。
之後,他又改變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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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遇到流川是在診所外的小籃球場。
夏天,他住的這個街區總是茵茵郁郁,與世無争,樹葉與陽光遙相呼應恰如其分,像是被畫進同一幅畫裏。
那個下午,仙道提着他的藥箱匆匆出診,他步履匆匆,像是擦過籃球場一般,而看到流川的瞬間大腦居然無法做出指示,停下或者繼續走。他想他當時的姿态一定很尴尬和慌張,以至于他不知道自己具體到底做了什麽。
流川站在陽光下的籃球場上,以不太大的姿态幅度往籃筐裏送球,他穿着松垮的白T和黑色運動褲,一如既往的顏色分明,只不過他沒有穿籃球鞋,而是踩了雙普通休閑鞋子,右腿的褲腳挽了起來,腳踝上綁了幾圈繃帶,大喇喇的露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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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一個複健醫生,仙道能夠迅速判斷對方的傷勢,流川是老牌籃球手了,也到了新傷疊加舊傷的時候了,從繃帶的範圍以及流川小心翼翼的穿着與姿态來看,這是次較比嚴重的傷,否則也不會看到這位日本本土運動員出現在美國。
也許是時間過去太久了,他和流川像是認識了一世紀一樣,愛過和騙過的日子變得如上世紀的故事,仙道看到久違的他的第一反應居然是分析流川腿上的傷勢,他也沒注意自己其實沒有停住腳步,直接撞到了前面的柱子上。
“咚”了一聲,仙道撞上了,而流川則看向了他。
籃球也打在了籃筐上。
好幾個“咚咕”聲,像是敲響了什麽新世界的大門。
有點尴尬和局促,一點都不蕩氣回腸是怎麽回事,已經三年沒見了,已經愛恨情仇過了,已經像小說和電影裏百轉千回的千辛萬苦過了,居然還是不蕩氣回腸,在一個普通炎夏的赤熱午後,仙道張口結舌的立在原地,望着離他幾米遠,幾世遠的流川楓,地表溫度很高,燒烤着他的身體,而他內在的器官則糾結在一起默默發抖,不一會兒就流了很多汗,不知是驚出的冷汗還是熱出的尴尬。
他想忘了他,可他現在就在眼前。
而流川看起來非常平靜,他立在原地,遙遙的望了仙道一會兒,毫無端倪。
比仙道有優勢的在于,流川好像從不流汗,他的身體和人生都不受溫度影響,他永遠都自成一體。
不知過了多久,仙道忘記了該往哪個方向走,而流川則慢慢向他走近了兩步,隔着一點距離和籃球場的鐵絲圍欄網。
流川說:“hi,好久不見。”
他站在一點樹蔭和陽光下,圍欄的格子投射在他臉上,分割了他略顯蒼白的臉色。而仙道則不由自主的把手攀扶到了鐵絲網上,仿佛有了能觸碰對方的錯覺。
把彼此間的空氣流動排光後,仙道才說了一句:“hi。”他說完後整個人暖和了起來,恢複了點體溫,于是他奮起直追的補充了一句:“好巧,在這裏遇到你。”
流川向他走近了幾步,他擺弄了兩下手上的籃球,說:“不是好巧,我專門在這裏等你的。”
曠世奇觀的沉默,仙道腦子裏不受控制的開始上演最近追的電視劇裏的各種斷片橋段,明明是安靜的街區和安靜的流川,但此時他腦子裏卻吵得如蟬鳴陣陣。
流川則在這些“蟬鳴”中說:“你有空嗎?我們找地方坐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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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美國快1個月了。”流川喝了一口水,他說,他沒有等仙道發問,自動開始了話題。
兩個人坐在診所附近的咖啡廳裏,面對面。
人們常說:流川這個人有些壓迫感。其實過去仙道從未感受過,而就在剛剛,他像是被這股子壓迫感蠱惑了,在流川邀請他坐坐的時候,仙道頂着尴尬的汗水,張口結舌了很久,最終驢唇不對馬嘴的接了一句:“好。”
“右腿腳踝磨損越來越嚴重,上個賽季落地時已經很吃力了。”流川放下杯子,“這個賽季我很少打整場了,我的醫生建議我來美國試試。”
“哦。”仙道點點頭。
從從醫角度來看,流川楓的職業壽命和運動狀态已經長過和強過絕大多數人,這在于流川很注意生活起居和身體保養,他不算是個嚴謹的人,甚至有些縱容自己,但在職業化後,對于身體管理幾近苛責,和仙道在一起那些年,連做愛都是有固定時間表的。此時此刻,他都喝着白開水,對仙道點來的一堆飲料和甜品熟視無睹。
“我在這條街對面的複健醫院治了一陣子了。”流川說,
“我會看看醫生的建議,調整到最好的狀态,如果需要會做手術。我和東京隊的合同還有幾年。”
“我暫時不打算退役。”
仙道一個問題都沒來得及問,流川自問自答的安靜的說着,他像是有備而來,又好像随口說說,但比起張皇遲鈍的仙道,流川居然顯得有些侃侃而談,流川居然在5分鐘內說了這麽多話,這是從未出現過的盛況,他們一定是進入了一個異次元。
“嗯……”沉默了會兒,仙道問,“那你的醫生是誰?”
流川說了個名字,是個美國人,仙道美國換科讀書時候的同學,不是很熟,但對方是業內楚翹,當然以流川的地位,找什麽美國醫生都問題不大,不過真巧,是仙道的同學,診所也在附近。
于是,沒等仙道問什麽,流川就說:“他是你同學,我知道。”
“他是不錯的醫生。”仙道說,“這邊很多球員也看他的。”
壓迫感随着空氣又在傳遞着,仙道一身汗在進入這個咖啡館的空調中後,迅速地潮退,而緊張帶來的寒意再次從身體內部包裹到了手指尖。
他不是非要選這個醫生和診所,不過仙道總覺得他別有用心,恰好選擇了離他診所很近的醫院,選了他的老同學做醫生。他對這個猜測中的別有用心,一半欣喜若狂,一半則滿心懷疑,以前他從不懷疑流川,就算兩個人之間曾經有過如此深重的騙局,他也只會考慮自己如何去控場,但十幾年過去了,他發現這段一直一直持續的分手未遂裏,流川所占據的主動性。
他調查過、審判過、暴怒過,也甚至決絕過,仙道無法控制的開始回憶,三四年前他回到東京求和流川重歸于好的那些日子,是流川計算好的嗎?十幾年前,大家認識的時候,流川是個簡單到每一個毫厘的分寸都在仙道控制中的人,十幾年後的今天,他開始忍不住的懷疑流川的來意,這個懷疑和狀态非常不佳,還不如每天看狗血電視劇,做奇葩惡心的夢。
“你點了這麽多甜品,一口都沒吃。”流川卻忽然貼心的提了個新話題。
“哦,我無所謂,都是給你點的。”
“我從來不吃甜品。”
“那倒是。”仙道說,他頓了下,就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鬼知道為什麽,他要點甜品,閑着也是閑着,随便點點好像甜點能祛除緊張似的。
而流川做了一個類似笑的表情,他很少笑,開心也只是眼睛裏有點笑意,以至于他現在這個牽扯嘴角的笑意顯得頗為溫和,他甚至拿起了叉子,把甜品往自己這邊挪了挪。
仙道則看着他慢慢的吃完了一塊蛋糕。
流川擡起臉,對着仙道不明所以的愣神面色,他說:“我複健期間,增加體重不影響。”
這不是重點吧,仙道一時間不知如何接下這個話題,明明以前引起話題并且喋喋不休的都是他,而流川如今變成了控球後衛。
仙道過去也會給流川做一些必要的健康檢查,監督他的體重、體能和肌肉力量,那時他仿佛和流川說過類似的話,複健時候可以略增體重,肌肉代謝需要注意等等。
他恍惚起來,不知今朝何夕。每一次,只要對着流川,就仿佛可以回到舊時光,總能意志不堅的恍惚起來。
“你變了很多。”
“你上次回日本也是這麽說的。”
“是嗎?”仙道維持微笑的表情,“那大概你一直都在變吧。”
流川沒有說話。
“仙道。”過了一陣,他說。
“我們多久沒見了?”流川問。
愣了幾秒,仙道沒來得及回答。
“三年5個月。”流川說。
仙道也作勢回憶了下,他笑了笑,“我應該去翻翻我的護照。”
“不用,我記得挺清楚的。”流川說。
又是一陣莫名又尴尬的沉默,冷熱交替的激動感正在慢慢平息,仙道開始思考這次異次元般見面的意義是什麽。
他和流川認識了10多年,再折騰折騰就有20年了,人生的一大半時間都在和對方糾纏,可仔細想想,他們真真正正開開心心在一起的時間又有多長呢,能記住的總是分開的那些年,他不辭而別過7年,又不辭而別過3年零5個月,他覺得理所當然,更覺得情有可原,還覺得無從面對。他愛上流川的時候,就忍不住每時每刻為對方輾轉反側,小分開思念,大分開難過,輾轉反側了人生的大半又小半的時間,有時候覺得愛是絕處逢生,但現在回頭看,都是甘之如饴的疲憊不堪。
仙道看了一會兒他:“對了,你剛才說,你是特意來找我的?”
“嗯。”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我以為你會問我為什麽來找你。”
“你為什麽來找我?”
流川眼睛閃了幾拍,像是打了幾個節拍一樣。
但仙道沒有等到他節拍打完,像是要把事情撇清一樣的,“不管為什麽,這次見到你我也挺高興的,但我也說得直接一點吧,流川,我覺得我們倆能不見還是不見的好吧。我剛才不應該跟你出來,其實我……”
流川安然的望着他,黑洞洞的眼睛淡定的停着。
“為什麽?”流川打斷他問。
“這件事還需要讨論為什麽嗎?”
“因為很多年前你誤殺了我父母?你不承認并且隐瞞事實?還離開了這麽多年了?”流川說。
他就是有種奇怪的權威感,把不大的事情、不大的比賽、不該太大的愛恨都搞到很盛大的地步,只要經由流川的口、眼和行為,這世界上發生的所有小事,都顯得有種儀式感的盛大,不知是仙道的錯覺,還是流川的本事。
況且,流川如今說出的所有事,都是他們彼此人生中最大的事情。
仙道覺得心髒錯漏一拍,但他迅速控制住,這些事兒幾乎毀了他的一生,他早該逃脫出來,于是他把頭扭開,看向窗外,陽光刺眼,但天氣很好,好到時間都舍不得蹭過。
“是吧。”他有點無力的繼續苦笑了下。
流川也把臉扭向窗外,看着外面的好天氣。
兩個人面面相觑,哦不,是各自和窗戶面面相觑了挺長時間,觀摩着好天氣和好時間一步步溜走,頭腦和身體在各式各樣的異次元時光中穿梭,都恍惚到了貌似夕陽西下了,仙道才感覺到了毫無意義,他轉過臉,看了下流川,說:“我還是先走了。你……”
“我來美國找你,是因為我很想你。”流川打斷了仙道,他扔出了一記直球,像他一直以來,“我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回頭了,你應該也不想。不過我還是想告訴你,我很想你,這和其他任何事情都沒有關系。”
流川依然直視着他的眼睛,像是挺多年前的,他們躺在床上也莫名其妙的直視彼此,那時候他們剛剛做愛過一兩次,渾身上下還是洗不淨的羞怯,總在對視中纏綿悱恻的耽誤時間,有時,仙道會忽然湊過去吻了下他的鼻尖,那一刻能明顯感覺到對方身體僵硬住,但似乎為了HOLD住什麽,流川也總是怔在那裏沒敢動。
後來那麽多年,他都忘不了流川那雙眼睛,黑不見底的死硬死硬的,卻莫名其妙的閃着炫目的奇詭光芒。
他是變了很多,但他哪裏又沒變。
“這些年我一直想着找一個方法原諒你,但後來,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流川說,他對着仙道做了個恰到好處的沉默,幾乎讓對方喘不過氣後,才開口說話。
“你并沒有什麽需要我原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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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道親吻流川的嘴唇,在炎熱的夏日,對方的嘴唇卻是冰涼的,像是貪戀濕熱的唾液,也一直主動的湊上前。
流川的話和喝了的那兩杯咖啡,像幾瓶酒一樣點起了沖動亢奮,身體裏殘餘和積壓的各種荷爾蒙,通過對方的眼神、對話和肢體被點燃了。
和流川做愛這件事變得熟練又陌生,他們之間隔了太多的時間維度,但每一次去脫對方褲子的時候,都忍不住的回到十幾歲的時候,因為總是分開,所以老夫老妻的床上感一直沒有被培育出來,每一次都緊張得心跳如街舞。
兩個人沒有做太多前戲,用手指做了一點按摩,就特別粗魯的直接進入本壘的階段,這不像仙道的風格,但在他診所的床上,他以一種極端不圓熟的方式完成了做愛。
流川很配合地一直在窸窸窣窣的發出斷斷續續的聲音,這讓人覺得很遙遠。很小時候,跟他做愛像跟烈士亂搞,流川總是擺出凜然正氣隐忍不已的表情,爽還是不爽根本看不出來,那會兒仙道也不覺得這有什麽不正常,覺得所有做愛中人都該忍而不發。等磨合好了,看得見得研究得多了,懂了叫床的必要性,而流川也無師自通地在床上學會了荷爾蒙技巧。
臨到高潮的時候,仙道反倒放慢了速度,他慢慢的挪動和磨動着,兩個人出了一頭的汗,居然都沒敢看對方的眼睛,此時,卻默契的十指交扣起來,他們拉扯着彼此的胳膊,扭曲在床單上,彼此繃緊互相較勁,其實只是生理難控,互相角力起來。
搞完後也就10秒,還沒來得及讓粘稠的身體分開,以及令精蟲上腦後的沖動尴尬消失,流川的電話就恰如其分的響了。
他們身體還保持相連的狀态,仙道則埋首在他脖頸處,聽他接起電話,聲音喘息着嗯嗯啊啊幾句,他的經紀人打來的,無非是問他的腳傷和在哪裏?
好像在重複幾年前的情況,上一次在日本重逢,也是不知為何幾句話下來就一路小跑地去開房,睡完後,流川也接到了經紀人的電話,他的經紀人難道有“聽風辨位抓上床”的掃黃本能?幾年前,傲嬌的流川帶着一臉“我只是随便睡睡你”的表情,接到電話就走了,後來,仙道還動用了鮮花和小女孩的攻勢,當時,他是多麽樂在其中,希望能把對方重新追回來。
現在居然也……但現在又似乎不太一樣。
忽然,流川推了下他的肩膀,示意他躺到一邊去,腿被他壓得難受。仙道才意識到流川已經打完了這個電話。
他躺到一邊去,看着流川把手機放到了床頭櫃上。
剛剛做完愛的流川,肌肉是繃緊的,有不錯的線條和光澤,他脖頸處還有道淡淡的槍痕,淡不可見,像過去的回憶一樣,仙道忍不住用手去摸了摸,流川看了他一眼,像是做出了個邀請,仙道就湊過去吻了下他那道傷口。
一邊吻,仙道一邊有點言不由衷的說:“你經紀人找你有事?”
“他讓我看今晚轉播的比賽。”
“什麽比賽?”
“并不重要。”流川嚴肅的下了個定義。
傷痕催情,流川的手也不太老實,于是,他們很快來了第二次、第三次,直到整張床的床單都被搓弄得不成樣子。
到了挺晚,才停下來小憩了一會兒,流川的劉海都濕噠噠的了,他急迫的順着呼吸,最後翻身起來去洗澡了。
衛生間裏響起了嘩啦啦的水聲,仙道覺得自己好久沒做愛了,居然覺得事後聽到衛生間的水聲,都有一種變态的趣味感,為了抑制自己這點趣味,他打開了電視。
電視裏正在轉播流川之前在美國的兩場商業友誼賽,他略帶國際知名度,于是帶點廣告和慈善性質的,即便是輕松氛圍,他的表現依然欠佳,右腳踝的吃力越來越差,甚至在影響他的平衡,好在慈善比賽氣氛輕松,也沒人計較水準。
從電視上都能看出,他疼得有點厲害,看來是需要做手術了,可流川這個年紀,做這種風險性很高的手術,對他職業生涯影響很大,也許有的人會一直打止痛複健,堅持1年正好退役,流川這個年紀,退役也并不算難看。
所以說,流川留在了美國,他的腳傷要打個持久攻堅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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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午夜,仙道才去洗了澡,他出來時候,習慣性地覺得流川應該睡着了或者離開了,幾年前,他在日本與他重逢時,流川事後就走,一言未發。但如今,情況和過去,也和想象不同,此時的流川端着杯酸奶坐在沙發上,清醒而徐緩的吃着,且換掉了體育臺,居然在津津有味的看着仙道錄播的收費臺無聊的狗血電視劇。
“我沒法原諒你。”
“這輩子咱倆都不可能了。”
“你搞死了我父母,又來搞我。我們家上輩子是不是欠你的。”
“我們還是永遠別見面了。”
錄播的電視忠誠的重放着那些奇形怪狀的劇情,而流川居然看得很認真,或者應該說,他不在睡覺的大多數時候,整個人都顯得挺認真的,吃飯是一心一意,做愛是一心一意,看電視、看IPAD或者看任何東西都是一心一意的,包括現在看這個傻了吧唧的電視劇,他甚至忘記把酸奶送進嘴裏。
在看完這一段臺詞後,電視的光影打在流川的臉上,他的眼睛也和光影交錯溝通了幾秒,他居然做出了一個類似微笑的表情,略顯讪讪和疲倦,像是在嘲諷這段劇情,又像是在嘲笑自己,嘲笑自己的過去與現在。
而仙道則慢慢走到他的旁邊,仿佛下定了一個世紀的決心一般,居高臨下的吻了下他濕噠噠的頭發。
這世上哪有什麽分手未遂,有的無非是一次一次誤入歧途的重複。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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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未遂》拖了四年,從小清新買早飯變成家仇血腥,從預備結束變成了四年大坑。這篇文我本來是有一個構思的結尾,和部分朋友劇透過,雖然很感情和意料之外,但太。。。死去活來了,太說服不了自己了。
等到了這麽久之後,就覺得這篇文無論如何結尾都說服不了自己。。。
寫了各式各樣的結尾,,最終就用這個吧。
哪有什麽分手未遂,只有一堆誤入歧途。
《分手未遂》最初構想的結尾是這樣的
仙道被證明是誤殺後,無罪釋放。
但流川卻難以釋懷,兩個人爆發了激烈的争吵,流川表示:這是他一生最重要的心病,他一定會給父母一個最好的交代,別的事情,仙道可以騙他,這件事不可以。
仙道覺得也挺夠了的。
仙道離開日本,遠走美國,消失了好幾年。
在這好幾年裏,流川繼續調查父母去世的來龍去脈,從澤北搭上調查永井的線,了解到永井家是暗殺父母的元兇。(前面講了澤北和永井家那個殺手以前是一起混的)
他的律師藤真和警察南烈也加入案件調查,死去活來的扒了永井家的皮(前面講了藤真一直想擺脫掉他家)
總而言之,推倒重建。
永井家遭到重創,永井也就離開日本,逃到美國去找仙道。
仙道很安靜的生活,如14章上一章所講。
之後永井住在仙道家,隐姓埋名了一陣子,但還是被找到了。一堆人都在追殺和追查他,他也被逼上絕路。
流川後來也來到了美國,一方面為了是治腿還是想跟進這件事。
最終,仙道和流川相遇,互相攤牌。
澤北陪流川來到仙道的公寓裏,流川說想平靜的談這件事。
澤北一直習慣性的帶着槍(前面也有說),仙道說要是想平靜的談,就把槍放下,大家就把槍放在了桌子上。
流川覺得仙道當年誤殺已經不能原諒,多年來,欺騙自己,包庇永井,他簡直無法面對對方,他不是非要仙道有個交代,但有沒有罪,他們都自由心證。
然後流川問仙道說,永井在哪裏?
仙道看着他,好像考慮了很久,最後說:好吧。
他當着流川面叫永井來自己家找自己。
在永井過來的期間,三個人都很安靜。
仙道說:他忽然能夠理解流川,他也以為很多事放手或者走過去就會好,但事實和時間證明,每個人都是有東西放不下的。
然後他站到窗口,從抽屜裏拿出了自己槍,忽然指向了澤北,把流川和澤北都吓了一跳,動作太突如其來,在仙道開槍的瞬間,流川也是下意識反應,拿起了桌子上的槍,打向仙道,對方站在窗口,就中槍摔了出去,落在樓下永井剛剛開來的車上。
仙道的槍裏沒有子彈,流川是自衛性誤殺。
最終的最終,他也終于體會到失手毀掉別人和自己人生的感覺。
所以,世上哪有什麽分手未遂,都是一次一次誤入歧途的重複。
(就是如此,原版結尾,現在看來可能更能符合前面的鋪梗和呼應,不過還是太死去活來了。
算了,我還是氣場不和的變成一個HE吧,放手海闊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