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上)
澤北在認識流川之前也喜歡過一個男生,之後大多數都是女孩子了,無論男孩還是女孩他都喜歡小小只的,可以擡着頭天真無邪的微微撅起嘴巴望着他的,格外騷動心底。
流川實在不是他一直以來會喜歡的類型,過份高大,雖然清瘦但肌肉那麽健壯,棱角分明又氣質清冷,長得是相當的不錯,只是不和澤北的眼緣。
澤北高中畢業就出國了幾年,亞裔運動員在歐美市場并不吃香,盡管他代表了日本的最高水平,但還是覺得所謂打入NBA之類的野心,時機尚未成熟,于是在大學畢業後悻悻回國,成了國內籃球界的搶手貨。
他與流川重遇後,依然是最強烈的宿敵。
數次合作比賽,每當流川一雙眼睛穿過千山萬水随着籃球淩厲的送到澤北面前,道道精光四射讓他無以複加,登時體無完膚的不知所措起來。
那時流川與仙道分手已有時日,澤北也單身,于是他努力追了流川一陣,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說起來,我最近一定是探索頻道的動物節目看太多,搞得開始喜歡這種虎背熊腰的了。”
懷着這種淫邪的目标,澤北和流川迅速混熟。
流川雖然平時鎮定冷淡,但澤北看得出他是那種戳一下必然會動,撩撥一下總會有反應的人種,時日久之,他還會追着他有興趣的人發揮毒舌,比如櫻木花道。
澤北去和流川表白那天,正趕上他在罵櫻木花道,“你以為我們這次比賽輸掉是因為你嗎?”
“當然是因為本天才……”
“你這種水準還左右不了比賽結果,你以為隊長和教練派你上去對你寄托了很大希望嗎?”流川舉起拇指和食指,“也只有這麽一點希望吧。”
櫻木幾乎要抓狂了,流川體貼的把拇指和食指的距離放大,“ok,大概最多再加一點吧……”
兩個人頓時扭打起來,澤北英雄救美的撲過去分開二人,還仗義的幫流川打跑了櫻木,其實是把流川連抱帶拉的帶出了訓練館。
那時不了解,那是流川和櫻木的經典罵人段子,為的就是打一架,而沒讓他們打爽,什麽都不好商量,以至于表白被流川一句話打回。
澤北說:“你肯和我講話,說明我的希望至少還有這麽一點。”他效仿流川的拇指和食指錯開一小塊距離。
快別無聊了,流川幾乎用眼神表達了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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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的能力也沒超越我。”澤北又說,“所以我覺得我的希望大概還有這麽多吧。”他放大了拇指和食指的距離。
他看到流川的眼睛唰的被擦亮了,愛贏的人是有絕對強烈的動物本性的,看了那麽多動物節目的澤北心想:我搞得定。
通過一切能比試的活動,他們接觸起來,只要保持一定的狀态,流川就總會注意着他,而在這舉重若輕的接觸中,澤北知道流川21歲時候父母不明案情的猝死,至今依然是他的心結。而随之而來的,他彼時男友仙道也突然離開,導致其一度姿态窘迫到懷疑人生。
澤北當然認識仙道,仙道從小就拉風,國中時候的拉風比後來更加狂妄和流于表面一下,對于澤北而言,仙道給他的印象就停留在那時,一個讨厭的臭屁小孩,滿頭都是裝腔作勢和自鳴得意,難以想象,這種人可以留下如此之大的殺傷力。仙道在冰箱上給流川留的字條一直都在,像一個神奇的定時炸彈,影響着他們的生活。
年輕時候的流川并不是能夠順利陷入二人關系的好手,太過自我和獨行,經常忘記把他人納入自己的人生範疇,比如回家晚忘記打電話,訓練多就幹脆推掉約會,或者一個人出去旅游,甚至扔掉手機不讓人聯系。
澤北也不是喜歡纏人的男友,面對個性十足的流川,他表現得也非常孩子氣。
于是為此經常會有不愉快的事情出現,少不得很多的争吵。中間經歷了數次分手,但可能都是成年後第一次成熟的感情,每次都會有點機會複合。
可無論感情如何增補,有多少快樂和和諧的時光,和流川在一起,澤北說到底總是有點抓不到重點的空虛。
後來,澤北愛上了一個有夫之婦,和女人在一起,肉體和精神都一派踏實。
婚外戀危險系數很高,雖然沒人知道他喜歡的女人的背景,但他的人生就此改變。
不知不覺中,他為了鐘愛的女人,開始被卷入街鬥、槍擊案和各式非法買賣案中,也逐漸被警方重點調查。
他沒有辦法的去接觸非本族類,甚至不得不去做些艱深的黑市買賣。他經歷的許多風波已然此去經年,只知道他被不知名的幫派追打,那時,他買了槍。為此和最讨厭血腥械鬥的流川起了不少沖突。
分手分得有點不歡而散的味道,但澤北內心一直感激在他最難堪的時候,流川從未主動提出離開,毫無落井下石之意,他在流川的公寓裏逃避了很久後,決定面對人生。
他轉會去了其他城市,和東京這邊的朋友漸行漸遠,再過一陣子就逐漸從籃球圈隐退下去,很多人都在可惜當年的籃球天才混跡市井,不過路都是自己選的,甘苦冷暖,統統自知。
轉眼間,都這麽多年了。
奇怪的是,他在心底還是一直喜歡流川,就算不是那麽深沉的愛,可不明所以的,就算分手多年也未能忘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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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北看到此時流川的臉依然心中揣動,掩蓋在流川冰冷表情下的惶然、驚恐、不解,還有小小的愧疚與不明所以,真是,流川那雙涼意十足的眼睛裏依然能裝下這麽多的表情與內容。
“hi,好久不見了,不請我進去坐嗎?”澤北不等流川回答,就徑自推開對方,走進公寓,流川被他推得退後一步,眼睜睜的看着澤北走進。
公寓燈光全滅,只有幾個丁點蠟燭。
澤北身上酒氣熏天,從腳步的不穩程度看,他喝了不少,果然他跌跌撞撞的直沖向了衛生間,流川随即聽到一陣艱難而痛苦的嘔吐聲。
10分鐘後,澤北從衛生間扶着牆走出來,發現流川站在離他不遠的牆邊,指了下桌子上的水,“喝點水吧。”
澤北走到黑暗的客廳處,背對着流川,一動不動的環顧了整個公寓下。
很久未見,澤北看上去消瘦了很多,頭發也微微留長了一點,。
“你在等人?”澤北走到一個蠟燭前,拿起來端詳着,走到冰箱前看了看上面的紙條,過了一會兒才轉過身。
流川在明滅的蠟燭光下看到對方的臉,臉色蒼黃,眼角和鼻子處都有些微傷痕,一兩處在滲血,在這些傷痕累累的提攜下,澤北那被酒精刺激到有點癫狂的眼神中,透露出的是極為危險和桎梏的訊息,眼角處閃過一絲光芒。
兩個人是多年舊交,流川在一霎那就能明白他眼神的含義,他轉身就往門口走,但在向後退了一步的時候,澤北早就把槍口對準了他。
“別動。”澤北手裏拿的還是當年買的舊槍,槍口瞄準了流川。
流川在對方警惕的目光裏立在原地。
“流川,我們有時日沒見了,幹嗎一見面就逼我拔槍?”
流川的呼吸在這一刻略微亂了亂,他略微後退了一步。
這不是澤北第一次拿槍對着他,在他倆感情破裂的後期,澤北被職業生涯的窮途坡路和感情的無所皈依、以及生活生命的血腥突變的壓力下,一直在和流川發洩,但他不能告訴流川他到底有多少壓力,遇到了多少不好的事情,他能做的就只有奮力傷害尚在身邊最愛自己的人。
到現在,澤北已經不記得他們對彼此的不好,但他還記得流川的一切,他會勾起嘴角微笑的樣子,以及把籃球投入時候灼燒的眼神,那些屬于青春期的一切,都全心全意的栓在了流川身上。
澤北舉着槍慢慢逼近,把手臂轉了下用槍口抵住了流川的太陽穴,兩個人面對面的呼吸讓澤北手裏的蠟燭火焰搖動來搖動去。
“別緊張,我只是想來看看你。很久沒見了,想來看看你是不是還是老樣子。”他慢慢的把自己的臉向流川湊近,對方下意識的想別開,被澤北用槍頂了回來,在這種危險的僵持中,他吻了流川的嘴角一下。
像觸電了一樣,流川感覺出頂着自己的手槍都忍不住抖動了下。他們對彼此尚有殺傷力,這連流川都沒想到。
澤北不明所以的猛然醒酒了,眼神忽然空洞起來,慢慢的放下槍。
他說:“流川……”
那一瞬間,不知道是什麽風帶滅了澤北手上的蠟燭,也許只是一顆從窗外穿過的子彈的功效,接着是輕微的“噗”一聲,子彈打中皮膚的聲音。
電光火石間的,他看見流川的頭向後猛仰了下。
一顆子彈擊中了流川,他悶哼都沒有發出就倒了下去。
子彈打中的是流川的脖頸處,他在第一個瞬間幾乎失去了意識,倒在地上的同時奮力用手捂住傷口,汩汩鮮血順着手指流出。
流川掙紮着爬向牆邊找到掩護,用另外一只手努力夠到自己的襯衣捂住傷口。
在這幾秒後,一陣自窗外而來的掃射發生在流川的公寓裏,所有能被打中的物件都被激烈的打中打碎,澤北和流川各自找到掩體,捂住頭等待這段攻擊過去。
槍聲剛剛結束,澤北就看到流川跌跌撞撞的推開公寓門往外走,他馬上沖上去追上對方。
不知道是仇家還是巧合,澤北不能在這個時候放流川出門亂跑。
兩個人在走廊裏糾纏着,流川用肘部把他猛擊倒地,而自己掙紮開往前邁了幾步,澤北捂住被打中的眼睛,抓住流川的腳腕把他狠狠摔在了地上。
“流川你鎮定點別動,會失血更多的!”澤北大力的用雙手壓住掙紮向前的流川。
這時,門打開了,走出來的是晃着車鑰匙的仙道,三個人的照面一打,都愣神達2秒,這在電光火石的一刻絕對是很久長的反應了。
澤北當時正控制着渾身是血的流川,第一時間抓起地毯上的槍,但他舉起來的一瞬間,仙道已經抄起旁邊滅火器掄在了他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