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sophie
Sophie自稱對仙道一見鐘情,不過在她之前,其實是她的閨密chris先看中仙道的。
“sophie!!”chris是個很騷包的gay,做發型師出身,恨不得日日換裝,時時換型,兩個人都是出生在美國的亞裔,自讀書時候就打混在一起,除了互相指摘對方的時尚品位外,就是共同瞄男人。
某日當他不顧形象的跑進sophie的房間時候,已經頭發淩亂衣衫不整了,“我今天在西海岸那兒釣魚,看到了一個大大大大帥哥!!就是不知道是不是gay,你明天跟我去測試下。”
其實chris是屬于3天就看到一個帥哥,5天就能換一個男友的無節操類型,趁着年輕貌美趕緊玩嘛,當然,貌美這個事實只有他自己承認。
雖然當時sophie說着“你又嗑藥磕多了吧”,但她相信chris對于男人的品位,于是本着寧可錯殺一千,不能錯放一個的原則去和chris去做曬太陽釣魚這種無聊事情。
Sophie之後和仙道交往長達3年,對方已經是達到滿分的sweet情人,尊重女性照顧他人,談情說愛時會說适當的笑話,同時給出歡欣鼓舞的反應,無論和女友多熟悉,走在外面都要一定給她開車門拉椅子,随時随地保持着合情合理的表情和微笑,簡直是健康陽光的典範,像機器訂做的一樣。
在sophie心中,仙道沒有缺點,即便他偶爾遲到、常年放空,說真心話也帶一點言不由衷的氣質,但他講出的笑話和情話、贈送的親吻與甜蜜,放出的那駕輕就熟的曼妙電力,完全可以令他的缺點轉化為優點。
是的,Sophie對仙道很滿意,但她第一次見到仙道的時候就看得出來,他不開心。在一起三年中,他骨子裏還是不開心,sophie從來沒有見過這麽不容易高興和被取悅的人,即便仙道聽她說每一句話都會笑。
他那麽不開心,但sophie依然愛他,她費勁心思想讓他能夠開心起來,但至今無能為力。
認識仙道那天,是一個夏日的午後。
在馬布裏海岸的西線上,chris和sophie約定,他先去搭讪,試探結束後确定是直男還是彎男兩個人再分工上場。
“喂!你不是說你有100%靈敏的gay雷達嗎?這個帥哥你看不出來是不是gay?”
Chris很為難:“他的頭發做得很在意,衣服卻不太換,人很幹淨,但不太講究。從外表看不出來,我必須去講兩句話确認下。”
Chris一向是搭讪無敵手,沒幾句話就靠到仙道旁邊了。
仙道似乎是天生的反搭讪能手,他只需要用“hi”“嗯”“是啊”“真的嗎?”“呵呵”“好啊”這類禮貌簡短又模棱兩可的詞就讓chris自覺相談甚歡卻毫無進展。
“你真的很不愛說話啊。”chris說,“在這裏看你釣了三天魚了,幾乎沒說過一句話,當初還以為你是啞巴呢。”
Advertisement
仙道微笑的望着他,說:“那你現在知道,我不是了。”
用了幾秒的時間,chris才明白仙道的意思。
從來沒被這麽尴尬又平淡的拒絕過,chris一時臉上有點下不來,僵持的保持着表情一陣才笑笑道別。
他對sophie說:“lucky girl,他是直男。上吧。”
Sophie是亞裔姑娘,标準的美國人性格和标準的亞洲人長相,她泡男人走直接勇敢路線,不玩花招和氣氛勾引,自然健康有一說一,于是成功率和失敗率一樣高,但是款一旦合适,那絕對天雷地火無法阻擋。
只需要說三句話,她就知道仙道會喜歡她,像仙道那種迂回內斂心事重重的人就喜歡直接活潑的類型,兩個人沒三天就約會,沒過多長時間就确認關系,以極為健康神速的意念住在了一起。
Sophie後來知道,仙道是東京人,因為10歲前父母離婚,所以他跟随母親去了神奈川,并在那裏完成了高中學業,在早稻田讀完大學課程過來了美國,于國外一紮根就是六七年,如今的他講一口流利的英文,流利逼真到還帶着一點饒舌的美音,以假亂真的程度可以媲美sophie這種ABC,這麽容易入鄉随俗和落地生根,簡直不像sophie對固執的日本人的認知。
到兩個人認識1年後,sophie才聽說仙道高中和大學時期原來是全日本出名的天才籃球手,一度名聲在外,風光得不行,從報道的花癡度來看,他幾乎在他十來歲時候就被定位為日本的籃球救星。
Sophie熱愛男友的肢體語言,所以也相信仙道的運動神經,但在他倆相識後就從未見他打過籃球,只知道他的右腿有很嚴重的舊傷,據說是讀書時候不小心落下的舊傷,少年傷痕橫亘歲月到了如今,成了一道無法磨滅和治療的終身傷疾,就算是去陪sophie打場臺球,仙道偶爾也會裹上繃帶。
傷是怎麽弄的,sophie不知道,她也不打算知道,交往的3年中,她尊重仙道的一切隐私,他的筆記本、手機以及數碼産品一切都是雷區,不可動絕不可動,她尊重他的私人空間,忍耐他偶爾的遲到、發呆和不靠譜,她如此不介意他的散漫,兩個人的感情才得以幸存下去。
三年後,兩個人分手。
Sophie和仙道分手原因她不想贅述,但總體而言她覺得又遺憾又潦草又不服氣。
因為男友情緒穩定脾氣很好,懂得在适當地方無限退讓,所以交往三年也甚少吵架,唯一一次令她印象深刻的超級不愉快,也是仙道首次和她略顯不快。
仙道的一款很普通的日式手表某天被前來公寓做客的chris拿走了,那款表在sophie看來幼稚和cheap到了一定程度,只适合十幾歲的小孩趕時髦用,如今已然過時。
只是某日chris去給雜志拍硬照,就拿走去凹造型卻忘記告訴他們,也可以理解,那麽破舊和不值錢的東西,仙道把它放在一個顯眼的地方落灰,一般人根本不會太在意。
那天sophie下班,看到仙道斜靠在牆邊等她,她得意萬分的向閨密同事展示了與帥哥男友的親吻後,歡喜萬分的抱着他的胳膊跑開。
仙道遞給她一個盒子,“送你的。”
盒子裏面裝着一塊名牌手表,當年的新款設計,看得出價格不菲。
“謝謝!!!”sophie驚喜萬分,撲過去親了他一口,“你怎麽這麽好,忽然送我東西。”
“你喜歡這款的話,就把你從我家拿走的那款還我吧。”
當時sophie根本不知道chris借走了仙道的手表,非常不理解,兩個人對了兩句話,那天仙道看起來心情尤為不好,幾句話說得稍顯直接違和,她就不快起來。
“你這話什麽意思,說我偷你的表嗎?”sophie說,“那塊破地攤貨我根本不想看它第二眼,我拿它做什麽?你至于嗎,還特意買塊名表來哄我,分明是講我偷你東西嘛,我告訴你,不管是你的破地攤貨和名牌貨,老娘都不稀罕!”
仙道表情很寡淡,退後一步舉高雙手,表示請別發火,“ok,我換一種方式來講同樣的事情。如果你知道有人湊巧如你一樣有我家的鑰匙,并且剛好拿走了那塊表,那麻煩你告訴他,請他盡快還給我。它對我很重要。”
話說得非常客氣,仙道的表情可不像客氣的樣子,他說完這句話轉身就走,連sophie緊接着的咆哮都沒打算聽。
之後與chris對峙真相大白,仙道就這件事殷切道歉了數次,事情才算過去。
和好後的一周,Sophie于是左手戴着熒光表,右手戴着名牌表躺在仙道身邊,“怎麽樣?我戴哪個好看?”
仙道看了看,“都好看。”
“那為什麽不都送給我?”sophie湊過去問,“說吧,這塊是不是你舊情人送你的。”
她說的并不認真,也沒打算仙道認真回答自己,但是仙道的眉頭卻略微皺了起來,看着天花板想了想,才說:“不是,很多年前的東西了,不希望弄丢而已。”
“我不相信。”sophie說。
仙道于是笑起來,他扯過旁邊的被子忽然蓋在兩個人的頭上,sophie當時叫嚷着“別想用這招蒙混過關。”但還是任由仙道把被子籠在頭上。
在被子的昏暗中,sophie才發現這塊略顯cheap的過時手表是塊夜光表,是早年間小孩子間的流行,非常拙劣的商業發明,這麽陳舊的手表,居然盤身和秒針還能在黑暗中拼命的熠熠發光,表盤的下面有個人名,也在奮力的發着小光亮,rukawa
kaede——英文發音的日文名。
“這是日本名吧?發音很怪的樣子。”sophie說,“是你以前女朋友的嗎?”
“不是,是當年一個學弟,大家一起打籃球,很處得來,後來一起買了塊表當禮物。”
“oh,my god!我簡直找不到比你這種行為更gay的做法了。怪不得chris當初一眼瞧上了你,至今仍然惦記……”
仙道為她這句話笑了半天,兩個人扯下被子還忍不住的笑,“這就需要你身體力行的告訴他,我到底是不是了。”
“不過真的很少聽你提以前的朋友啊。”
“早就不聯系了。”仙道說。
那個瞬間,他好像停滞呼吸達2秒鐘,整個人都靜了下來,抽離一般的望着天花板表情空落落的,眼神冷漠疲倦到虛弱的程度,sophie害怕他這種神情,好像碰一碰他肉身就會嘩啦啦的碎掉,然後看到裏面的血肉模糊,但是不去碰他,他好像又離她越來越遠。
“Akira……”sophie喚他的名字。
仙道一動沒動,但好像身體的某種機能又恢複了,他面無表情的收斂了剛才的不适,垂下眼睛說:“其實也真的無所謂,你喜歡就戴着吧。”
Sophie戴着這只手表來到東京,在分手一年後,她決心找回自己的今生所愛,而這塊表則是探路石。她鎖定的目标是表上的名字——rukawa
keade,翻譯為流川楓。
流川楓,日本現役最知名的籃球國手,有着高超的球技、英俊的外表和永遠鎮定的神情,他的長相和氣質絕不是美國妞的款,誠然是足夠好看,但太過蒼白和淩厲,與生俱來帶着一股融不進生活的獨樹一幟,和永遠不解風情的冷清遲鈍。
他是知名籃球手,新聞不少,不過sophie不關心籃球,只是在和分手一年後,才看到了他的零星報道中出現了仙道的名字。
經由靈敏雷達chris鑒定過為直男的仙道,原來一直對一個男人念念不忘,在仙道之前,sophie都秉承着能被搶走的情人就不算情人的潇灑原則,但仙道不同,仙道在一年多前都已經和她求婚了。
她對仙道說:“我的夢想是,誰給我買蝙蝠俠的巨大玩偶,我就嫁給她。”在某個冬日的晚上,仙道把一個巨大的蝙蝠俠玩偶擺在她的床上,蝙蝠俠手裏還握着一枚閃亮的小戒指。
真是的,明明前路輝煌已定,何以突然戛然而止呢。
她不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