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誰是聖母.12(完)
萬衆矚目之下, 二人的交談對話清晰地傳入錄像設備內，祁玉落被于清這一記捶得死死的。
上面有人看在祁父的面子想保下他，但直播間的人氣實在太旺了, 再加上這種大型報社的上層醜聞, 其實比某些紅星紅毯八卦更引人注目, 所以，這件事很快被網友扒了出來。
【卧槽，原來民國報社這兩個月的掌權人換了啊，我說風格怎麽這麽正經了呢！】
【這兩個月的報紙是新總編的手筆？怪不得我爸跟我誇好幾次民國報社的報紙變大氣了, 之前他明明還跟我說這家的內容比一些三流小報都不如】
【我不看報紙, 但我覺得這個直播間弄的真不錯，我現在每周都帶着自家閨女一起看, 然後一邊看一邊跟閨女講道理，她居然不嫌我煩】
【總結一下, 因為現在報社越來越火, 所以原來的總編嫉妒，暗地裏派人下黑手, 結果沒想到卻被反水了，真是一出好戲】
【沒想到真能有人為了一己之私毀掉別人的心血, 我是這個直播號最早的一批粉絲, 是看着它從零開始的，對此我只想說, 想要破壞它的人太卑劣了！】
【看個直播能居然看這麽大個瓜, 啥也別說了, 這種道德敗壞的人早點開除】
【身為報社總編居然做出這種事，上行下效，可以想象, 整個報社的風氣能好到哪裏去？！為了民國報社的名譽，前總編不能留！】
網上對這事讨論的轟轟烈烈，秦歌找幾個人暗中帶了一下節奏，大家就開始将矛頭對準祁玉落，喊着讓他下臺。
如此巨大的輿論壓力之下，祁玉落這次勢必讨不了好。
其實秦歌原本沒想到能這麽快，直播號這麽輕易的就交出去，不過是因為她這段時間收攏的資金足夠了。
一個上百號人的報社，全都指望着一個直播號吃一輩子，顯然是天方夜譚。
這個世界，各大報社都還在慢慢摸索，尋求真正的轉型之路。
但秦歌穿越這麽多世界，創下過那麽多基業，早就對這行發展有個大致概念。
傳統媒體原本主要的收入來源是廣告，這部分盈利，随着新媒體沖擊，越來越難以支撐整個報社的開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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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後面該怎麽辦？開展副業。
跳脫報社的框架，民國報社是一個集團，也就相當于一個大公司，有了資金支持，再有旗下這麽多員工可用，能做的事太多了。
因為祁玉落的存在，所以秦歌暫時不能拿出太多東西，避免成為他人墊腳石，但不意味着她沒有第二手打算。
周輕輕這段時間的言行，被她單獨找了一個小組做歸納總結，摘錄好後已經整理成冊，預計下周出版。
一本名為《衡省民國報社道德教育》的書，早已悄然成型。
到時借着直播號的東風，這本書的銷量必然不會差。出版圖書，這是報社的第二條路。
娛樂化終究會過去，歷經浪潮，還能在這個世上永垂不朽，被人細細品讀的，唯有圖書。
所以，有着這條路鋪在前面，祁玉落不論想使什麽壞，三月之期一到，都必須得下來。
報社性質決定每個員工調動都沒那麽簡單，所以在秦歌的設想中，他大概率會被降為普通編輯，在她手底下做事，到時他的前路都捏在她手裏。
不過沒想到于清會突然反水，當衆做出了揭露真相這種事。
貓有貓道，鼠有鼠道。
不得不說确實是個聰明人，消息靈通，做事果斷，知道自己原本屬于祁玉落嫡系，一旦她上臺肯定讨不了好，順勢洗心革面痛改前非，一下子捶死原上家，時機把握的剛剛好。
但這些都不重要。
真心也好，假意也好，只要他作為記者在公衆面前是一個光偉正的形象，秦歌就不會去故意針對。
三天後。
輿論發酵的越來越厲害，企圖裝死無視這些聲音的上級領導，受到更上面的壓力，不得不把祁玉落開除，秦歌成功升任總編，事情暫時告一段落。
但該說祁家不愧是蹦跶多年的耗子，一番操住之下，竟又把祁玉落安排進了一家偏遠小報社當總編。
秦歌一直派人盯着他的動靜，在那家報社報紙出版的第一時間，就買了一份回來看。
不出意料，一如他之前的風格，黑暗、扭曲、博人眼球。
其中一片文章标題：《奧會長跑，原定參賽人員變動，年輕小将林XX到底使了什麽手段？》，其他的內容也都差不多，都是點名所謂‘體育賽事的黑暗史’。
幾年一次的奧會這個月就要在衡國舉行，這是舉國歡慶的大好事，也是各大媒體抓緊蹭熱度的好時機。
可是，不說林XX是因為自身實力過硬，成功跑贏前輩獲得的參賽資格，就說他其它文章裏那些煞有其事的國手花邊新聞，也一看就是子虛烏有的事。
自從民報改版，秦歌已經很久沒見過這種令人生厭的新聞。
看樣子祁玉落這次，是想通過給這些種子選手潑髒水，從大衆媒體中殺出一條血路。
可是，他的私欲是被滿足了，那些受到影響，正磨拳揮掌試圖為國争光的選手們，看到這樣的肮髒的新聞，那顆心該會有多涼？
想了想，這事被她交給了周輕輕。
小姑娘拿起總編給的拟定好的标題，滿臉堅定，“主編，我一定會寫好文章，替這些選手們正名的！”
秦歌點了點頭。
周輕輕自己輸出自己個人觀點的能力不強，但命題作文寫的還不錯，加上世界力量的加成，扭轉話題不能問題。
果然，奧會開幕前夕，周輕輕的文章見報，這件事又被她在直播間義憤填膺地提了幾句，事情的被關注度瞬間上升，體育局一下子支楞起來，追根究低，直接将祁玉落拔了出來。
大家一看，好家夥，這不是之前鬧出職場醜聞的那總編嗎！
怎麽還在繼續做這行，真把大家當傻子？
封殺！必須封殺！
祁玉落成為喪家之犬，灰溜溜離開了這行，但網友憤怒的情緒已經被他激起。
都在為國争光的時候，你居然這麽污蔑自家選手給衡國拖後腿，還有沒有一點社會責任感了？
簡直就是叛國！
祁家的地址不知被誰曝光到網上，有些奧會選手的粉絲，竟半夜偷偷摸摸上門去潑狗血。
祁家三代人的名譽毀于一旦，老一輩的人出門買菜還被人指着鼻子罵昧良心，死後肯定要被不肖子孫拖累到十八層地獄。
種種事情之後，祁家被這些人騷擾的煩不勝煩，幹脆将祁玉落趕了出去，一了百了。
該說不愧是，不是一家不進一家門。
這一家人的自私自利，都刻進了骨子裏。
原男主已經不足為慮，是時候該處理原女主了。
其實安排秦知禮進直播是有原因的。
前世秦周兩人相識于一次地鐵讓座，當時外出寫生的秦知禮，極為罕見地出現在了地鐵上，旁邊坐的就是善良可愛的女主。
地鐵門開了，一對五十多歲精氣神極好的老夫婦上來，周輕輕主動讓座，但秦知禮看他們身體還行，沒起來。
結果這對老夫婦就炸了，指着鼻子罵秦知禮沒禮貌，逼他讓座。
結果可想而知，秦知禮翹起二郎腿坐在座位上跟他們對罵了半小時，等地鐵到站才挪屁股。
以周輕輕軟弱的性格來說，她從未要求過別人跟她做一樣的事，所以她沒有跟着去勸秦知禮讓座。但當時她已經被祁玉落推上前臺，初具粉絲規模。
在祁玉落的安排下，‘最美女記者’與‘最毒地鐵男’，毫無疑問成了當時的爆款，秦知禮的身份被人扒了出來。
不巧的是，那段時間恰好秦知禮剛好攢夠畫作，打算舉辦畫展。
這個醜聞一出，他原本聯系好的畫廊當即反悔，打電話通知撤下他的作品。
而後幾年，随着周輕輕的名聲越來越大，秦知禮這個沒禮貌的‘落魄畫家’名聲也越來越差，舉辦個人畫展的夢想自此破滅。
郁郁不得志的人，心情也會反應在畫裏。秦知禮作畫的色調逐漸變得陰暗，受衆大幅度縮小，最終泯然衆人，渾渾噩噩過了一生。
所以，安排秦知禮和周周輕輕同臺，也是給他一次說出胸中道義，好好罵一次周輕輕的機會。
直播中，秦知禮‘清醒’的思路為他吸了不少粉，這一次，攢夠作品後，他的路必定會比前世好走許多。
而周輕輕‘糊塗’的腦子也給她帶來一大批黑粉，這些黑粉追着她罵的兇殘程度，半點不比前世秦知禮的差。
算是讓他自己報了一點點仇。
其實這件事看起來是祁玉落和周輕輕的錯，但在這個大環境下，被各種雜亂消息洗腦，變得沒有分辨能力的普羅大衆，又何嘗不是無知無覺中做了幫兇？
這就是個糊塗不堪，善惡不辨的世界。
圖書被出版了，借着原女主的運勢，一度成為登上衡國年度銷量前十的暢銷書。
讀書使人明智，讀報使人明理。
越來越多人‘活’過來，有了自己最公正的看法。
可事情還沒有真正解決。
辦公室內，秦歌望向桌前站着的忐忑不安的女孩，不帶半分個人情緒道：“你不适合做記者。”
這個由女主職場升級構成的世界，如果說別人說一句話的影響力是一，那麽周輕輕的影響力就足足有六。
一個人的天性無法改變，所以周輕輕必須走，而且再不回來，再不出現在公共輿論引導中。
周輕輕臉色發白，長長的眼睫在空中不住顫抖，這句話她不是第一次聽到，那時她的回答是，她會努力。
可是，這段時間的直播下來，她終于意識到自己的問題。
她改不了容易被人擺布的性格，也變不了心軟的本性，因為她始終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她确實不适合當記者。
周輕輕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了下來，不同于之前的種種複雜情緒，此時的她只剩茫然，“總編，我該做什麽？”
“去這兒吧。”秦歌默了默，拿出白紙寫下一張敬老院的地址，“但去之前，你還有幾件事要做。”
——向之前因為她發表了不當言論而受到影響的家庭道歉。
記者，一筆定乾坤雖然誇張。
但一篇不公正地報道，給無辜者造成的慘痛影響，卻絕對是無法磨滅的。
周輕輕一心向善，卻因為自己的糊塗與軟弱，所作所為與目标南轅北轍。
她控制不住自己泛濫的同情心，想要去幫助別人，想要幫助所有人，不論那人是善是惡，這就是最大的問題。
這樣的善良，其實是僞善，甚至可以說是一種包裹在善良外衣下的‘惡’。
所以這段時間直播，周輕輕被網友翻來覆去罵了遍，這些都是秦歌故意而為之。
她做了錯事，眼下受到的這些抨擊，比起帶偏整個世界來真不算什麽。
但這輩子在秦歌的指引下，周輕輕沒能走偏，反而發揮了積極的力量，算是将功贖罪，稍稍抹平了一些東西。
上輩子還未發生的事沒法說，但這輩子已經造成的惡劣影響，周輕輕還欠那些人一個道歉。
第二天，周輕輕去了。
陰雨天氣，女孩舉着傘挨家挨戶上門道歉，有的人憤怒的将她拒之門外，有的人看了她的直播教育神情複雜，只能一聲嘆息，但無一例外，這人都不願意原諒她。
離開這些人家，周輕輕心中苦澀，撐着傘，漫無目的地走在城市街道上。
大雨滂沱，路上的行人幾乎看不到幾個，突然，一個淋着雨的落魄身影出現在她眼簾。
男人衣衫褴褛，長長的頭發被雨水打的貼在頭皮上，看不清模樣。
周輕輕又心軟了。
不做記者，她依舊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比如，為他人遮擋風雨。
一把傘出現在男人頭頂，為他遮去了這一片風雨，女孩溫柔地對他說，“先生，我帶您去那邊商場樓下避雨吧，一直在雨裏走路會感……啊！”
一道寒光從男人袖子中閃出，女孩的尖叫聲刺破天空，雨傘垂落在地，那只用來抵擋的右手，被匕首狠狠刺穿了手腕，血流了一地。
聞聲而至的路人急忙将男人制服，把周輕輕送去醫院。
那個男人正是祁玉落。
他對付不了秦歌，所以便将仇恨對準了周輕輕。
要不是這個女人在直播中帶節奏，他又怎麽會被媒體行業除名，落魄至此！
周輕輕的手沒能搶救回來，她的右手再也不能拿起細細的筆杆，徹底廢了。
也因此，祁玉落的故意傷害，致人重傷的罪名成立，被判了最高的十年有期徒刑。
世界仍在繼續運轉，但因果法則卻更加完善。
萬物輪回，都該得到應有的結果。
周輕輕病好後一直和韓家夫婦住在一起。
雖然手腕落下殘疾，但基本的日常生活是沒什麽問題，所以她還是去敬老院報道了。
衡國對殘疾人有生活補貼，領着敬老院的一部分工資，又做着真正幫助別人的事，周輕輕雖然偶爾會有種莫名的失落，但倒也沒放棄對生活的希望。
其實她真的想成為一個好人。
可這世道，菩薩心腸，更需金剛手段。
世界秩序重組完成，系統熟悉的聲音響起：
【任務已完成，是否進入下一個世界？】
秦歌眸子微垂，雖然順利完成任務，但這個世界，似乎少了個人。
【是】
再次睜眼，眼前是橫七豎八擺放的課桌，亂糟糟擺在桌面上的，除了書，什麽都有。
講臺上老師拿着書自顧自地講課，臺下一個個穿着非主流的學生卻在肆無忌憚地開着火鍋party，時不時聚起來哈哈大笑幾聲。
秦歌還沒弄清楚狀況，身側一個戴着拳頭大小環狀耳環的煙熏妝女孩，側頭過來，用着極其歡快花癡的語氣道：“小歌，快看我今天的妝怎麽樣？你覺得南宮王子會喜歡嗎？啊，我的王子殿下真的好帥……”
‘王子’這詞一出，結合現在的校園背景，一股詭異的電流從秦歌腦後慢慢向下竄出，沿路引起了一陣細密的雞皮疙瘩。
不着聲色的接受這次的任務信息，秦歌淡定的臉終于出現了一絲龜裂。
古早校園瑪麗蘇與F4大少？
這什麽玩意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