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任務(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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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軍府的轎子很快,沒過多久就到了将軍府。
管事正忙着吩咐下人給夫人院子的空地種上李文連喜歡的細柳。
周城擺手示意下人們不用行禮,又轉向小跑來的管事說道:“吳叔,您帶連兒在府裏逛逛。吳赫的事很快就有結論了。”
吳叔內心惆悵不已,面上卻是微笑:“将軍為我兒的事費心了,我這就帶夫人去轉轉。”
周城:“這怎麽會費心,我不會讓我的兄弟不明不白的死,何況他是您兒子我應該給您一個交代。”
吳叔擺擺手:“我兒既然選擇和将軍一起出生入死,即使是被陷害,那也是為了國家而死,我為他自豪啊。”
周城笑了:“吳将軍一直有位好父親。”
吳叔帶着李文連走在将軍府的廊道,李文連忍不住問:“吳叔,您來将軍府多久了?”
吳叔笑着回:“回夫人,有二十年了,将軍也是我看着長大的,将軍其實挺不易的,十七歲那年他被先皇封為将軍,朝中百官都看不起他,認為還未及冠的小子不能擔得起維護國家安危的重任,但先皇有意要讓他成為将軍,所以将軍十八歲那年就開始了他的征途,雖是打贏了勝仗給朝中百官證明了實力,但也付出了極大代價,當時,大夫都說将軍的腿不能在站立,但将軍堅持演時起來鍛煉腿,半年!只用了半年,将軍的腿便恢複了。唉,不知道該說是幸運還是痛苦。”
李文連望着天輕嘆:“都是身不由己的人。”
吳叔聽完他的話,鄭重對李文連說:“身在皇室那一刻起,便是身不由己,老朽只希望夫人能常伴将軍左右,将軍這人啊..就是太孤單了。”
李文連沒回話。
吳叔帶着李文連走完整座将軍府,李文連回房便開始揉腿,不禁感慨:“吳叔真是老當益壯,走這麽多路,還和沒事人一樣,實在是佩服,佩服。”
李文連一邊揉腿一邊回憶将軍府的布局:将軍府确實很大,但應該用不了幾天我就能熟悉,倒時畫一張布局圖拿給他們,事情應該就不難了。
叩叩,敲門聲響起,李文連警覺:“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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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熟悉的聲音在房外響起。
李文連舒了口氣:“原來是城哥,快進來吧。”
周城進門,看着李文連微腫的腳說:“吳叔以前是做擡轎的,力氣腿力都好,沒必要和他逞強,将軍府你可以慢慢逛。”
李文連低着頭,像做錯事一般:“抱歉,是我心急了。”
周城無奈,拿起備好的消腫藥,輕輕塗抹在李文連的腳上,又說:“連兒沒必要向我道歉,只是你要好好愛惜你自己。”
“好好愛自己?”李文連重複着這句話,愣了神。
他在夢春樓告訴周城的身世其實是假的,他從小便在血盟長大,他不知道他名字的來歷,只是記事起他們便叫他這個名字,久而久之,他也熟悉罷了。在血盟每個人都拼命存活,因為落後等待他的只有死亡。大家都在拼命努力,沒有人會在意你,更沒有人會囑咐你要珍惜自己,只有通過實力和傷痛來證明你自己。
李文連內心流過一陣暖流,他不自覺的笑了:原來在這世上還有人關心我。可轉而他又自嘲的笑了:沒想到關心我的竟是我的任務對象。周城,我不想殺你,可背叛血盟的後果我承擔不起。
周城擡眸見李文連發呆,笑着說:“連兒想什麽呢?”
李文連眼裏盡是複雜,露出微笑:“沒想什麽,快到申時了,我得走了。”
周城沒攔着,問了句:“連兒要回府吃晚膳嗎?”
李文連深吸一口氣,他感覺他沒資格過這樣的生活,內心猶豫再三:“我回來或許很晚,便不回府吃晚膳了。”
“好。”
李文連逃離似得帶着春喜離開府邸。上了轎子,春喜便問道:“公子是想到了什麽嗎?”
李文連靠着,閉着眼,他說:“我只是沒想到世上還會有人關心我。很新奇罷了。”
春喜看着李文連,她不知道怎樣安慰人,這是她第一次看到自己公子如此無助,她只能提醒他:“公子,如果您不是血盟的人又或許如果他不是您的任務,我覺得他會是你的良配。”
李文連苦笑:“可這一切都只是如果,何況這世上哪有那麽多如果。”
李文連知道春喜是為了他好,他打斷了春喜還想說的話:“我和他這輩子不可能。他只是我的任務對象。”
忽然轎子一陣抖動。
“夫人不好,有刺客,您快躲好!”馬夫看着四周圍着的刺客急忙說道,随即又吹了聲哨子,藏在暗處的暗衛紛紛跳下。
馬夫率先出手,他選中處在轎子正中的刺客,随後其他暗衛也紛紛開始動身,不難看出這馬夫是他們的頭。
李文連靜靜坐在轎子裏,春喜時不時從窗外看看外面的動向。
沒過多久,馬夫便發現,他們不是這群人的對手,但同時也疑惑這群人為什麽沒下死手,身邊的暗衛一個個倒下,馬夫也有些不敵,他連忙向轎子的方向喊:“夫人,這群刺客是有備而來,我盡量拖住他們,您快走。”
李文連等的便是這句話,他以極快的速度來到馬夫身邊,馬夫還未來得及看清身旁的人是誰,便被一掌劈暈。
李文連看着四周的人問道:“你們沒殺他們吧?”
他們中的頭站出敬了敬李文連說:“連總督,我們都留着手,他們現在只是暈了。”
李文連點點頭,拿出一個瓶子,四周的人看見那個瓶子便立馬用布捂住了口鼻。李文連用長袖遮住口鼻,打開瓶塞,白色的霧氣從瓶子裏緩緩飄出,頃刻間便消失。
頭疑惑問道:“連總督怎麽連忘霧都用了?”
李文連并沒有看他,解釋道:“要想任務能完成,就不能讓他們死,他們死了周城必定會起疑心,想要他們不死,還要他們什麽都不記得,忘霧便是最好的選擇。”
頭也沒想那麽多:“連總督,您不覺得您這樣做很麻煩嗎?還不如直接......”
“夠了!到底我是總督,還是你是總督?我要做什麽還要經過你把關?”李文連壓制着內心的怒火,冷眼看着他。
頭瞬間慌了,李文連的實力很強,而他制的毒更是厲害,在血盟裏的地位也僅次于盟主。
頭連忙道:“是我自作主張,還請連總督不要放在心上,盟主在等你。”
“帶路!”
“是。”
他們帶着李文連來到一座建在崖上茅屋。李文連推門而入,便聽屋內的人說:“小連真是越來越大膽了,不敲門就進來了,我可沒教你這樣。”
李文連冷聲道:“你沒教,我不能自己學?”
盟主笑了:“小連的嘴是越來越毒了,跟你的毒比比,誰更毒?”
李文連不想跟他說無用的話:“你叫我來做甚?敢把飛鴿傳到将軍府,你膽量挺大的啊。”
盟主依舊笑着:“我膽不膽大不重要,我只想知道,你任務的進展。”
李文連沉默:看來他知道我和周城已成夫妻的事。
李文連笑了:“既然城中傳的這麽快你都知道了,那他們口中所說我和周城琴瑟和鳴,如膠似漆的話你也聽到了吧。”
盟主一改笑容,哼笑一聲:“我來找你便是為了此事。”
李文連:“你不要想的太多,只是通過這樣的方式我獲得的信息會更多,對于我完成任務,也有更大的把握,僅此而已。”
盟主冷笑:“呵,希望是如你說的這樣,你要知道,你一旦有了背叛的想法,那我們血盟便留不得你了。我想你應該比我清楚。”
李文連冷着臉:“不用你提醒。”
盟主一甩袖子,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對着李文連微笑:“希望你能記住今日所說。”
李文連緩緩擡步走出茅屋,春喜正在門外焦急等候,見到李文連出來,春喜忙說:“公子,盟主可有為難你?”
李文連莞爾:“他哪能為難我,他只是怕我壞了他的大計,畢竟我是他最信任的人了,他自然不想我這裏出什麽岔子。”
春喜也是無奈:“公子和盟主整日不對付,盟主還能最信任您,不知道該不該說盟主心大。”
“行了,別說他了,去看看他們怎麽樣了?”
春喜疑惑:“他們?誰?”
李文連敲了春喜的頭:“這麽快就失憶了?轎子旁躺着的人。”
春喜恍然大悟,尴尬的笑了笑。
李文連一個個向他們喂了解藥,同時在他們耳邊說道:“你什麽都不知道。”這是李文連在西域受盡折磨後學會的蠱術。
躺着的人一個個轉醒,疑惑望了望四周,都不記得發生了什麽,全都只當他們自己等的太久在地上睡着了。
馬夫對着李文連說:“抱歉夫人。”
李文連無奈:“不要什麽都道歉,要道歉不也應該是我道歉嗎?現在是醜時,人在這時便是最困,我現在叫醒了你們,難道不是我道歉嗎?”
馬夫連忙道:“不必夫人道歉,想必夫人是準備回府了,我們即刻出發。”
李文連略帶歉意:“麻煩你們了。”
馬夫也是憨厚之人,他笑道:“夫人是将軍的夫人,我們不保護好您,那誰來保護您呢?對于我們而言,你們便是我們的再生父母。”
李文連知道,将軍府的侍衛和暗衛都是外面的流浪兒。
李文連感覺自己心裏很暖,秋天的冷風都未讓他感到一絲寒冷,他好像有點知道人們都在追求的幸福是什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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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以後我們就叫管事的吳叔了。
及冠:古代男子滿二十歲成年。
忘霧:李文連研制的能讓人忘記前發生三小時的事。
還申時:北京時間15時至17時
醜時:北京時間01時至03時
不要忘記了,連連在外面是穿的女裝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