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佩弗爾

第28章 28

國王陛下要出巡伊芙堡的命令在羅爾夫成功說服阿爾洛的第二天發出。

精美的邀請函由王庭的信使送達，并帶來了“務必賞光參加”的口信。阿爾洛狀似恭敬地接過邀請函，轉頭就發出一聲嗤笑。

“比我想象得更沉不住氣呢。”他用兩根手指将邀請函夾起來，随手抛在桌上，“甚至都不願意先裝模作樣，派幾個心腹重臣去偵查一下情況。”

阿爾洛活動了一下手腕，吩咐道：“既然日期已經定下，那麽開始準備吧，羅爾夫——不需要多豪華，舒适就好……目前莊園的收益還不怎麽可觀，對吧？”

“一切謹遵您的指令。”男仆将手掌放在胸前，鞠躬行禮。

盡管阿爾洛親口指示不需要多豪華的出行陣仗，羅爾夫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也盡量做到最好，在出行日期的前一天晚上，訂制的馬車終于姍姍來遲。

由于人丁稀少，佩弗爾城堡裝下目前所有的人——包括那些奴隸——還綽綽有餘，夜晚莊園的戶外不會進行照明。但是這天晚上，火把久違地在城堡前面的空地上熊熊燃燒，于周遭幢幢黑影間照亮了這一片區域。精巧的馬車停在城堡的正門口，兩匹拉車的馬打着響鼻，棕色的皮毛油光發亮。

“快點！”奴隸們進進出出，将事先準備好的軟靠、矮幾和其他用品往車裏搬，就連瑪芬和娜諾都被喊來幫忙。羅爾夫站在馬車旁監工，被奴隸粗笨的手腳氣到冒煙。

“緞面朝上，把面翻一翻，動作輕一點，不要扯到織物！紗罩展開放好，用夾子固定——不要定在那邊！”最後他忍無可忍地奪過奴隸手中的紗罩，鑽進馬車車廂，親自上手。

現在馬車內部的軟裝已經有了雛形，整體風格與阿爾洛的卧室接近，大量軟墊和絨質地的軟靠将車廂擠得滿滿當當，确保即使在颠簸的道路上行進，車廂內的乘客也能最大限度的保持舒适；更多精巧的、有用或者沒用的小東西還放在盒子裏，由一個戰戰兢兢的奴隸捧着，等着一會挂在相應的地方，作為車廂的點綴，并完善功能。

娜諾從盒子裏挑出幾串鈴铛，順便拍了拍捧盒奴隸的肩膀：“別抖了，你沒看到大管家已經急上火了嗎——要是這裏的東西撒了，可沒你好果子吃。”

奴隸不抖了，奴隸渾身僵硬。娜諾笑了一聲，輕巧地從她身邊經過，鈴铛相互撞擊，發出急促而細碎的聲響。

“羅爾夫，我來幫你。”常年與米面打交道的少女手指靈活，動作精巧，一串又一串鈴铛随着她的動作就位，一點點讓車廂變得華麗起來；而羅爾夫雖然是個身材高大的男性，此時的動作卻敏捷得與娜諾不相上下，遠渡重洋而來的織物在他的手中展開，輕柔而準确地落在軟靠上，流蘇墜在兩側，流蘇結上串着寶石，折射從窗口漏進來的火把光芒，發出熠熠粼光。

羅爾夫從奴隸手中接過一只精巧的香爐，将它端端正正放在車廂前方，後退幾步。

娜諾站在他背後探頭探腦：“這樣就做完了嗎？看起來挺不錯。”

“暫時這樣吧。”羅爾夫打量了一下效果，矜持點頭，“也許明天我還會想起來需要些什麽。”

事實證明，羅爾夫對馬車的改造還是很成功的，直到第二天阿爾洛坐進車廂裏，也沒挑出什麽刺來。

“這是什麽？”阿爾洛對車廂裏的香爐産生了濃厚的興趣，馬車還沒啓動，他已經圍着那個小擺件動手摸了起來，“味道還挺好聞的。”擰了半天沒能打開纏枝鎏金的頂蓋，阿爾洛并沒有被打擊到，反而愈發興致勃勃。

羅爾夫在車外挽了個鞭花，馬車沿着道路緩緩行進，在駛入直路之後他将車子交給奴隸照管，自己鑽進車廂：“這是我趕集的時候，從一個遠東女人手裏買來的。”

“遠東女人？”

“是的，當時她戴着卡曼帝國風格的面紗，在集市的角落賣一些稀奇小玩意。我和她聊了幾句，那人說是她賣的是家鄉的東西，她的家鄉比卡曼帝國更遠。”羅爾夫的手指在香爐上摸索，輕巧地挑開某個機關，精美的鎏金頂蓋一下子彈開了，更濃郁的氣味從香爐內部撲出，瞬間填滿了整個馬車。

“這個味道……”阿爾洛皺起眉。

“聞起來很像那種油膏，對嗎？”羅爾夫接茬，“那個遠東女人會……用她的語言來說，她會‘調香’。當時她看了我幾眼，流露出的神情……覺得很有趣？反正我看她的表現是這樣的。她用随身攜帶的香料混合，放進一個陶瓷罐裏燒制，然後将燒出來的東西填進香爐裏，作為贈品送給了我。”羅爾夫不會說卡曼帝國的方言——他甚至不知道遠東女人說“調香”一詞時用的是哪種語言，他只能蹩腳地模仿記憶裏的發音，險些把自己弄得舌頭打結。

“這種香料有點意思。”阿爾洛将手伸進香爐，香爐的開口不大，但他的骨骼細瘦，輕輕松松就将整只手送了進去。他從香爐裏抽出手，手指上沾着一些褐色的顆粒。他将顆粒碾碎，細細嗅聞，眉頭皺起——突然間伸出舌頭舔了一下。

“少爺！”羅爾夫大驚失色，趕緊從車廂的儲物箱中取出蜂蜜水。

“我沒事。”阿爾洛搖搖頭，沒拒絕羅爾夫的蜂蜜水，“這個遠東女人調出的東西，和油膏不僅僅是氣味相似……它們在功能上也有類似的地方。”

“真的？”羅爾夫瞪大了眼睛，“那不是……那種油膏不是惡魔給的嗎？”

阿爾洛發出短促的笑聲，但他的臉上毫無笑意：“正是因為油膏的來源連我也搞不清楚，所以這個遠東女人才變得有意思起來——”

羅爾夫終于弄清楚了前因後果，他跪在阿爾洛面前：“是我不查，請少爺責罰。”

“其實倒也不怪你。”阿爾洛伸出手，勾住男仆的下巴，“畢竟依賴于油膏的是你，而不是我。不過，既然你自己提出想要領罰……讓我想想……”

他眯起眼睛，舔舔嘴角：“蜂蜜水的滋味不夠好，想辦法讓它變得美味一點吧，羅爾夫。”

阿爾洛的目光暗示性十足地順着羅爾夫的喉結向下滑，最終在他的胸前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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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洛：想要一些特別的蜂蜜水調味

羅爾夫：( 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