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厭食症
“你……”華飛蹲下去，“你不問問我為什麽從美國回來嗎？”
“……”
“你不問問我，這兩年都在幹嘛？之前又為什麽去美國嗎？”
“……”
“你不問問我，為什麽會瘦下來？”
“……”
“你不問問我，現在會怎麽回答你嗎？”
智傑聽出了華飛聲音裏的不同意味，他不可置信的擡起頭，放下捧着腦袋的手。
眼前的華飛明亮的眼睛含着淚水，好像輕輕一眨就會落進他心裏似的。
“對啊，華飛，你為什麽會瘦下來？”他挑出最想知道的一個問題，喃喃自語般的伸手觸摸對方的臉。好心疼。
華飛還沒開口，眼淚先落下來。然後是第二滴，第三滴，第四滴……華飛哭了。明亮的眼睛水霧霧的一片，說不出的委屈。
“怎麽了，嗯？”智傑慌忙伸手去擦他的淚水，但華飛的眼淚就像開了閘門的水，怎麽也止不住。
“都是你，都是你的錯！”華飛哽咽道，“要不是你失蹤了，我怎麽會……急的……吃不下睡不着……”
“我失蹤了？”
“是啊！那天你從我家搬走以後，就辭職搬家換號碼。我……去找你時，哪裏都沒法找到你！”
是啊，剛才華飛就說找過他。
那時……智傑被拒絕後很難受，次日就去公司辭職，飛回老家休養了一個星期。
“我翻到校友錄找到你家電話，打去時，你爸爸媽媽也說沒你的聯絡方式！這不是成心不想見我嗎？”
對，那時他對父母說，不想見任何人，讓他們不要說出自己的近況。
他倒不是預料到華飛會找他，而是為了避開老同事和朋友們的詢問。畢竟他是忽然辭職離開那座城市。其實在老家也沒呆多久，一個星期後就和樂樂去了美國。
“你找我幹什麽？”
“我……知道你生我的氣了。我……就想去找你道歉還不行嗎”
“道歉？”敢情一句【對不起】還不夠刺激人，這個家夥還想說啊。
“我去了你老家……”華飛淚眼嘟嘴，氣呼呼的樣子分外惹人憐愛，“你家裏人還是不告訴我你去了哪裏，倒是你鄰居的阿姨……”
鄰居家的阿姨？樂樂的媽媽？！
“對，樂樂的媽媽告訴我，你和樂樂去了美國……”
智傑記得那是在家呆了七天以後，見他心情不好老發呆，樂樂就替他報了美國的游學團，和他一起去了美國。他之所以跟着去，也是為了出去散散心。誰知道，錯過了後來追過來的華飛。
“樂樂媽媽說，你們是去結婚的……”
“什麽？”智傑睜大眼睛，“阿姨這麽跟你說的？”
“嗯！”華飛睫毛上的淚珠随着他使勁的一眨又落了下來。
“沒有，不是的！我們不是去美國結婚！”智傑着急道。
華飛低下頭，肩膀抖動。
智傑不由自主的把他拉進自己的懷抱，輕撫他的脊背安慰。華飛把臉埋進智傑的頸窩，濕噠噠的眼淚全都擦在他的西裝上。
“你該不是相信了吧”智傑在華飛耳邊輕輕問。
“唔，我回去就……生病了，躺在床上二個月吃不下睡不着……醫生說我，得了厭食症。”
厭食症？難怪會這麽瘦。
“你……不是為我生病的吧？”智傑不确定的問，那會兒明明被拒絕的人是自己，怎麽到最後鬧得最痛苦的人是他呢？
“你說呢！所以說，是你對不起我！”
“呃……你……那個啥，厭食症到底是怎麽回事？吃不下？一點也……”
“對啊。什麽飯菜都沒胃口吃。也不想動……”
“炒蘿蔔幹也不想吃？炖山藥肉湯也不想喝？布丁糖水也不要吃？”智傑不相信，吃貨哪裏會厭食？
華飛倏然直起身體，瞪着他：“這些菜都是你才會做的好不好！你都失蹤了，我到哪裏去吃？”
“誰說的，這些菜都是家常小菜啊”
“不是！誰也做不出你的味道！”華飛紅着臉梗着脖子喊。
氣氛尴尬了一下，什麽意思？
“我是說，我吃慣了你的味道……”華飛扁着嘴，“反正就得了厭食症……人自然就瘦了。”
“現在病好了嗎？”智傑不動聲色。
“那幾個月，家裏人見我不吃不喝，就送我去醫院。後來醫生幫我安排了心理治療和專門的營養師。看了幾個月心理科，總算緩解了一點。然後就配合營養師調理。那個營養師後來還成了我的好朋友，你見過的，陳志啊！”
陳志。vip客戶，貴賓室裏抽煙的家夥！貌似和華飛很熟。他是營養師？
“嗯，他原來是全科醫生，但是在國內沒有全科的概念，他對營養師的新職業又有興趣，就轉到這一行了……”
醫生變成營養師，還真有想法。但是在非吸煙區拽拽的抽煙的人真的是營養師、醫生麽？好逆天……
“他本來就是個很随性的人。也是多虧了他的幫忙，我才能在一年以後，恢複健康，體重也沒有反彈！我現在看起來是不是比以前好多了？”
華飛離開智傑的懷抱，在他面前轉了個圈，眼裏淚水沒幹，卻已經浮上笑容。
這個陳志，果然不一般。智傑不免心底一沉。
“後來呢？”
“什麽後來？”華飛又蹲下去。
“你恢複健康以後……”
“哦，我就回去上班了，公司很好沒有因為我請了大半年病假就開除我，大家都說歡迎我回來……雖然我剛開始有點體力不支，經常沒到下班時間就犯困。”
“現在不會了吧？”
“嗯，現在不會了！我一直都有聽陳志的話，好好吃營養餐。還會做運動！你看我臉色多好。倒是你，你怎麽比以前憔悴多了？你有沒有好好吃飯？”
“我……”
“你是不是還怪我？”
“我有什麽資格怪你？你根本就沒錯……”我是怪我自己給你那麽大的壓力，居然還得了厭食症！
“雖然是我太遲疑，但你的确沒有資格怪我！”華飛正色道，“陳志說的對，我沒有對不起你！”
“？！”智傑被華飛忽然改變的語氣吓了一跳，旋即又疑惑，“你和陳志……”
“你想什麽呢，我說過我去看過心理科，陳志是心理醫生推薦給我的，他有我的病例。”
“心理……？你怎麽會有……”心理問題？
“因為我……無法接受……被抛棄。”
什麽？！
“我被你抛棄了！”華飛控訴道，“你說完喜歡我的話，第二天就走的人影不見，消失的一幹二淨，你給我時間考慮了嗎，你讓我緩沖了嗎！等我想清楚……卻再也找不到你了……我能不心理失衡嗎！！！這可是我27年來的初戀！”
智傑張大嘴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那天晚上忽然被最好的朋友告白，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還沒想清楚這個大帥哥是不是開我玩笑……第二天一早起來我就去找爸媽問，被人告白怎麽辦。結果爸媽說只要我喜歡就好，還叫我早點結婚生孩子……我很矛盾，怎麽告訴他們，喜歡我的是一個男人呢？可我一回去你就拖着行李要走……我又沒談戀愛的經驗，怎麽知道該咋辦。等了幾天你也沒聯系我，我去找你時，你還失蹤了……你叫我怎麽辦！”
“……”
“我生病了，心理失衡，幸好有陳志開導我，他說的對，我沒有對不起你！是你對不起我！”
“……”
“你接近我，照顧我，寵壞我，對我說了喜歡的話，然後離開我，放棄我，讓我痛苦……是你對不起我！陳志說，不應該傷害自己而應該恢複健康，強壯起來，找到你，問個明白！”
智傑腦袋一片空白………………事情到底是出了什麽差錯………………
華飛抓住他的肩膀惡狠狠的使勁搖：“我終于找到你了！現在我就要你回答！你不問問我為什麽去美國，又為什麽回來嗎？”
“……”
“你不問問我，為誰瘦下來？”
“……”
“你不問問我，現在找你幹嘛？”
“……”
“你不問問我，現在的回答是什麽？”
“……”
“你不……唔唔唔”智傑終于回複神智，沒等華飛氣勢洶洶的繼續問，他用一個吻堵住了所有的話語，代替了所有的回答。
是我，是我自己帶着悲觀的心情向你表白，以為不可能得到你的回應，所以光想着說出心裏話就好，之後就逃得遠遠的，獨自傷心默默承受。
結果卻不知道也傷害了你，讓你無奈孤獨徘徊奔波苦苦尋找。我最喜歡的你，居然也有喜歡我的心意。
2年前的遺憾，現在終于可以完成。華飛的意思已經很明确，智傑不需要再猶豫。
靈巧的舌叩開了華飛的牙齒，鑽進了他的口腔，舔吻着他的牙床與上颚。（對不起華飛，是我太膽怯。）發愣的華飛下意識的雙手環住了智傑的腰。
（不要說對不起，永遠不要）感覺到華飛抱住自己，智傑心裏狂喜，先前還是試探，現在已經不管不顧的進攻了。
當他更加用力的吮吸嬌嫩的唇，發覺華飛更加放軟了身子躺靠在他的懷裏，雙手環繞在自己的腰側。（華飛，讓我愛你，我會永遠愛你！）
智傑邊吻邊撫上華飛頸項，入手的感覺果然柔韌滑膩，跟過去無數次的幻想一樣，讓人忍不住留下記號。
等他們結束這一個冗長的吻，華飛整個人都趴在了智傑的懷裏，喘息不已。智傑按捺不住激動的心又一次想叼住華飛的唇瓣不松口……
“別，等等！”華飛推開他，“這裏是會客室！”
雖然午休時沒有監控，但是等一下難免有職員走動。兩人都未免太大膽了，旁若無人的在這裏接吻。
智傑附在他耳邊吐氣：“那這裏怎麽辦？”
華飛一驚，這才發覺自己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跨坐在智傑的腿上，而下面正被一個硬物死死頂着。他嗔怪的看一眼智傑：“你自己的事，我可不管。”
“那我只好請假了……”
“幹嘛請假”
“生病了……”
“什麽病？”
“只有你能治的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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