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站在電梯外的一瞬間,付飛哲腦中閃過無數念頭,他甚至來不及考慮,這突如其來的沖擊,讓他全身發寒,就像掉進了冰窖裏。
另一臺電梯已經到達,他立刻進去,在下降的過程,他滿心只想着要快些再快些,趕上周明賜,讓他再有機會确認一下。
付飛哲沖出電梯往前跑了幾步,四下看不到人影,他心想:走得這麽快?又聽到“叮”的一聲,轉回頭就看到周明賜和另一個人一起走出電梯,原來是中途停過,竟比他晚到幾秒。
“咦,阿哲,你怎麽還在這?”說話的是着名大腕經紀人、圈內人尊稱一哥的呂一河。
付飛哲舉起手裏的紙卷說:“一哥好,我劇本忘記帶了,回來拿。”
呂一河和周明賜走近了,對他說:“年輕人肯拼是好,但也要注意休息,你看齊齊和林潔接連累倒,我每天不用忙別的,只給他們預約醫生就累死了。”
付飛哲笑笑,點頭受教的模樣。
周明賜忽然停下,看着他,似在回憶,片刻問道:“你是首屆選秀的冠軍?”
“是的,周先生。”付飛哲畢恭畢敬的回答,他再紅也不過是虛高的焰頭,在這兩位重量級人物面前就是小蝦米一個。
呂一河随口贊道:“很有潛力的新人,歌影雙栖,表現都不錯,我很久都沒看到這樣的苗子了。”
周明賜漠然點點頭,便擡步走過。
付飛哲知道今天沒有與他交談的機會,只聽到這麽一兩句話就要确認是不是十幾年前那個人,實在是有些難度。
他跟在後面出了門,上車離開,心中百轉千回,一定要再找機會靠近。
回到家,殷俊還在等着他,見他進門便說:“找到了?”
“嗯。”付飛哲懶懶的應聲,窩進沙發半天不動一下。
“不去洗澡?”殷俊關了電視,奇怪的看着他,“發生什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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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飛哲非常情緒化,但這種失魂落魄的樣子卻很少見,一時間他有些弄不懂,難道是因為晚上錄的節目勾起他慘痛的記憶?
“阿哲,你沒事吧?”他又問道。
“你還記得那年我們一起比賽的事嗎?”付飛哲忽然說起舊事,殷俊點了點頭,他又說:“當時我什麽都不會,唱歌跑調走音,跳舞跟不上節拍,即興表演更是僵硬蒼白,但人氣卻一直居高不下,最後還給我得了個冠軍。”
殷俊笑道:“那是因為你長得好,粉絲拼了命為你拉票,四十度高溫還站在街上為你宣傳,我們都羨慕死了。”
“但是評委一直都沒有刁難過我。”
“這倒是,我們有哪個不被挑剔的,偏偏是你,得女人心還得男人心,真是不服都不行。”殷俊想起當年的事,只有苦笑搖頭。
付飛哲卻一臉凝重的擺手:“不是的,我後來才知道,是周明賜的意思。”
這話讓殷俊臉上的笑意瞬間褪去,驚道:“老板?!他為什麽?”
付飛哲卻答非所問,自說自話道:“是彭靈有一次打電話,被我偷聽到了,那時候我剛開始紅,她很瞧不上我,背後和朋友笑話我,說起我奪冠原因,竟然是周明賜親自圈的,可是他從沒見過我!”
“這是為什麽?”殷俊更加不解。
“你也會問為什麽是不是?”付飛哲直直的看着他,“從未謀面,幾年來卻砸重金捧紅我,我也一直很想知道。直到剛才我去公司遇見他,心裏才有了懷疑。”
殷俊就知道他這趟出去一定發生了什麽事,不然不會是那副表情,便急急地追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當年我家的事,我都跟你說過,我記得一把聲音,但不知道那人什麽樣子。”
“對!怎麽?”殷俊對他這長長的鋪陳快要急死了!
付飛哲一字一頓的說道:“很可能就是他,周明賜。”
殷俊瞪大眼睛,難以置信的搖頭:“怎麽會?”
付飛哲半晌沒說話,室內安靜的連鼻息都不可聞。直到過了很久,他才說:“我需要機會。”
殷俊卻在這一會想了很多,他探身抓着他的手,懇切道:“阿哲,從長計議,如果真是他,這事定會很麻煩。”
付飛哲沒出聲,他想起了很多,他還在孤兒院的時候,意外被星探發現去拍了支廣告,随後在平面模特圈他也算小有名氣,之後娛樂公司舉辦歌手選秀,他陪殷俊去報名,順手也填了一份,沒想到除了一張臉毫無資質的他居然一路過關斬将,最後奪得全國總冠軍,并且很快就發了唱片。
原以為是老天眷顧,現在想來一切都有預謀。
是不是從星探開始,就是被安排的一步棋?
知道仇人極有可能就在自己身邊,付飛哲絕對沒有棄之不顧的理由,當年的慘狀他牢記于心,這些年來所受的苦難也都拜此所賜。
周明賜鮮少到公司來,他手裏還有兩家公司,一家海運一家實業,他祖輩曾在建國初期支援經濟發展,所以當年他創業時獲得不少鼓勵,如今身家極為豐厚,娛樂業并不是他關注的重心。
付飛哲僅是一介小明星,通過各種關系了解到的也只是這點明面上的信息。
如果周明賜能有滅口滿門的本事,他要洗白身份也是輕而易舉的吧。
他把手機裏的東西删除幹淨,扔到一邊,兩手枕在腦後,在劇組的道具椅上悠閑狀曬着秋陽。
“過些天公司周年慶,我聽說老板可能會出席。”殷俊搬了把椅子坐他旁邊,小聲說。
付飛哲叼着煙,心裏盤算,全公司藝人沒有一百也得八十,他年年參加慶典,卻只能和一衆小明星坐一起,從沒到過主桌,今年不出意外還是做如此安排。
“一個多月的時間,我有什麽機會能爆紅,然後輪到我去坐主桌?”他苦惱的皺眉,新專輯推出一段時間,榜也打過,獎也頒完,都沒他的份。新戲還在拍,比龍套好一點的配角,出不了什麽彩。
殷俊蹙眉:“你總是把自己看太低,其實圈內都說你進步飛速,去年唱片銷量不錯,還拿了獎……”
“新人獎就是個安慰獎,有什麽意思。”付飛哲不以為然。
“你又不是創作歌手。”殷俊實在無奈,也不想和他再繼續這種雞生蛋蛋生雞的對話。轉而想起來:“一哥手裏的大牌最近不都紛紛告假嗎?文雯結婚徹底退出歌壇,她前男友因此與公司解約,現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新人裏數你最有風頭,今年說不準有機會。”
這麽一說付飛哲心裏頓時踏實許多,他緩緩坐起身,心裏默默想了一遍,不得不承認殷俊說的很有道理。
“你幫我!”他握着殷俊的手背,十分用力。
“我不幫你還幫誰!”對此,殷俊只是笑笑,拍了拍他的手,讓他安心。
付飛哲臉上的陰霾散去不少,心中鬥志大增。
仰頭看着高遠潔淨的秋日晴空,腦海裏已經逐漸模糊的父母的面容,變得清晰而慈愛,他在心裏祈禱:爸,媽,你們一定要保佑我。
拍完戲殷俊有事要去銀行,付飛哲見時間快到下班時間,便讓司機送他過去,自己搭計程車回家。
日光尚好,秋風微涼,一路從片場漫步走到街區,這種獨自悠閑的感覺讓付飛哲很享受,他兩手抄進口袋,站在路邊等車,耳朵裏塞着耳機,他鐘愛的舊曲調悠揚悅耳,身體随之輕晃。
一輛賓利忽然停在跟前,付飛哲只看了一眼繼續搖頭晃腦,司機卻鳴笛兩聲,他透過降下的車窗,看到裏面坐着的男人,是周明賜。
“去哪?”那男人淡漠的問道。
付飛哲忙摘下耳機,回他:“拍完戲正要回家。”
“上車。”簡短的吩咐。
這是極好的機會,但車後座已經坐了兩人,他視力極佳,認得出正是當紅偶像歌手淩恒。便推辭道:“不麻煩周先生,我打的就好。”
周明賜擡手指指副駕駛,說:“我順路到Q區。”
付飛哲的住址雖然秘密,但圈內總有人知道,可他從不認為周明賜也在此列。
一路上,車內四個人都沒說話,付飛哲目不斜視,連腦內都很安分,距離這麽近,他很怕自己在想的東西會被輕易看破。
終于挨到下車,付飛哲特地道謝,周明賜輕輕笑了笑,面貌儒雅英俊,竟讓人忍不住心頭一跳。
“有空多充充電。”他扔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便讓司機開車。
付飛哲站在原地愣了愣,想遍最近公司所有動向,猜不到對自己有什麽影響,最後只能将之歸為,領導對下屬的勉勵。
“這麽快就回來了?”殷俊打開車門下來,一臂勾着他的肩膀,十分興奮:“只股又漲了,你眼力真好!”
付飛哲充耳不聞,只想着周明賜的聲音,心裏越加肯定他極有可能就是當年那個人,只是他說的話仍是太少,而且,那個人身上特別的氣味,周明賜似乎并不具備,或者是兩次相遇都在非自然狀态,他沒有分辨出來。
現在只有盡力期望一個月後的周年慶酒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