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葬身虎肚 惦記我的照片
故意縱火?時代中心六樓?
沈槐原本準備回家的腳步不自覺轉了個方向, 朝着時代中心方向而去。他記得時代中心是一座商業酒店,裏面裝修十分奢華, 不少家宴、婚禮、晚宴都在時代中心舉行。
他知道的這麽清楚,是因為他們家每年的大型宴席都是在中心酒店裏解決的,他記得這裏的安保措施做的很好,煙霧報警器布滿了各個走廊和包廂,應該不會出現故意縱火未被察覺的問題。
就這麽一邊糾結着一邊思索着,沈槐來到了中心酒店門前的廣場處。
雖說子淨師父說自己自願為之, 他自願救了新娘并最終遺留在了酒店六樓,但沈槐總想去尋個真相——至少也得知道縱火人的結局才對。
時代中心六樓已經黢黑一片,火勢蔓延下六七-八-九樓的牆壁處還能看到明顯的漆黑痕跡,時隔兩天的空置, 依舊能看到7日晚大火留下的慘烈痕跡。
據附近居民的念叨:時代中心酒樓這次虧損達三千萬以上, 其中六七-八三層的多個貴賓包廂處懸挂的十來萬字畫就已經補救不回來, 更別說其他的損失了。
沈槐好奇地看着時代中心大廈廣場門前圍起的警戒帶, 識趣地沒有上前,只蹲在廣場處往上看,和他一樣好奇的人有很多。為了了解事情真相, 沈槐還特意往人多的地方鑽, 靠着出色的顏值詢問當天發生的情況。
沈槐說:“我這兩天還準備給中心酒店打電話提前預定包廂呢, 對這不馬上我媽的生日……這到底是怎麽了?怎麽突然就燒起來了,火勢還這麽大。”
圍在那一塊兒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話少又想聽八卦的就乖巧地蹲坐在一邊聽其他人手舞足蹈地講,管他是真是假, 聽到耳朵裏倒得了個爽。
這不, 就有一個自稱7號當天跑出來的中年漢子說:“估摸着是因為情啊愛啊所以才想不開。事情發生的時候好懸, 我當時就在五樓和公司的人聚會呢,結果聽人說樓上有對賊好看的新人正在舉辦儀式,還挺大手筆,喜糖都是啥歌帝梵,我媳婦最愛吃……”
大哥一說就有些停不住嘴,其他人倒都聽得津津有味,也不在意大哥夾帶私貨:“我們是尋思上去看眼新郎新娘的長相,結果一去就聽到有個穿白衣服的男人拿着話筒喊什麽‘你愛不愛我’之類的,當時我們也沒當一回事,新郎新娘估計也沒當一回事。我們蹭了喜糖下去,沒過半小時就聽人喊着火了着火了……那個火大的啊,當時我們公司的人差點交代了。”
沈槐聽他說完,好奇地問:“那您現在過來蹲這邊是為了?”沒事應該不會過來吧,好歹前兩天才剛經歷那一場人為火災逃亡。
不過大晚上的舉辦婚禮……海城也不是沒有,但基本都是晚上六點左右,蹭個吉時求個吉利。
“冒昧問一下,他們舉辦婚禮是什麽時辰啊?”沈槐又問,就聽大哥說他們上去聽到熱鬧聲時也才不到八點半,約莫九點就起了火燒了起來。
如果九點起火且火勢不可控,那子淨師父晚十點的死亡倒是沒什麽問題,畢竟大火電梯停運,他要将新娘從混亂的六樓宴會廳安全護送到一樓……不對,如果新娘安全了,為什麽他卻出事了呢?
難道子淨師父不止救了一個人?
憑子淨師父的言行,他的确是有大義的人,倒也不是不可能。
那為什麽不能說呢,真的是因為他對追求真相過于執念了嗎?
沈槐一邊想着,一邊又誠實地給周谠發了條信息,詢問他是否知道時代中心發生的火災案。
周谠那邊等候半個多小時才回信息:
周谠:知道,這件事你不用查了,是有死者找上了你嗎?
沈槐:……你這話怪驚悚的。我在公交車上遇到一位穿着僧袍的和尚,他說塵歸塵土歸土,他沒有執念地去了龜壽碑。
周谠:這件事三言兩語說不清楚,等會我給你打電話。
沈槐:好,等你!
能從周谠他們那兒結案,估摸着這場火災的始末他們已經調查了清楚,沈槐憂傷地往外走,回家,躺在沙發上,看着忙碌的沈女士:“媽,你覺得我執念深嗎?”
沈女士看他兩眼:“你的執念不深,但君小子的執念很深。”
“啊?”沈槐摸不着頭腦,畢竟君小子是他老大,編輯工作室的老大……等等,今兒個幾號了來着,哦九號了。
卧槽!他多久沒上班了來着。
沈槐連忙給老大打了個電話,笑眯眯:“老大,你們旅游回來了?玩得怎麽樣啊?”
電話那頭的老大慢悠悠地喝了口咖啡:“我還以為得明年才能接到你的電話,你不會真是卧底警察吧,我在新聞上看到你多次了。”
沈槐撇嘴:“你們都不在,我去公司也無聊……”
“我們在公司的時候也不見你過來。”老大吐槽,然後揮揮手,“你沒事就先歇着吧,我這局地主又得輸了……先休息幾天,大夥兒也都不想上班,幹脆15過後再上班吧。”
沈槐:“……還是你厲害。以後人家問起我在哪個公司上班,我肯定得說在某個夕陽産業,一個月上三天班……”
老大撇嘴:“一個月就三千,一天超過三小時班那都是剝削人。”
沈槐挂掉電話,不想跟老大這個富二代說話——他可是個心系天下有追求的人。正想着呢,就接到了周谠的電話,一接聽對面就道:“剛剛你在和誰打電話嗎?顯示對方正在通話中。”
沈槐沒在意,點頭:“剛和老大,我們老板聊了聊工作上的事。對了時代中心火災是怎麽一回事?”
“老大”兩個字傳入周谠耳內,他靜靜思忖兩秒發現僅有一個單薄的印象後,才略微放下心來,看樣子和沈槐的接觸稱不上多——畢竟一天24小時,沈槐有25小時都沉迷在兇案中。
火災的事情并不複雜,周谠三言兩語就說清楚其中的緣由——子淨的父親欠新娘兩條命。
十五年前新娘八歲,子淨的父親因為醉酒開車帶走了他自己、他妻子和當時手牽手的一對恩愛夫妻,除了子淨因為調皮拿着氣球而躲過了一劫外,這場車禍直接摧毀了兩個家庭。
當時的子淨和新娘都成為孤兒,進入孤兒院讨生活,而孤兒院的不遠處就是一座寺廟,主持看子淨有佛性并将他養在身旁,長大成人後成為一名和尚。
新娘則一路磕磕絆絆,靠着不服輸的精神和韌性成為了小說裏的雜草女主角、影視劇的新銳明星,嫁給了一個家産豐厚的富二代。
至于那名惡意縱火的人,不過是腦子有疾的私生飯+背後有人推波助瀾罷了,想着讓新娘的夫家厭棄她,覺得她是一個沒福氣的女人。
結果下手不夠穩妥,大晚上宴會廳燈光全熄的情況下,放火的地點剛好是厚厚的易燃窗簾處,半米處還堆放了幾箱可燃酒精,是服務員準備一會兒上菜時用的。
轟隆一下,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徹底将六樓宴會廳燒成一片火海。而默默過來想要見證新娘幸福的子淨見狀,便準備疏散人群救走新娘。
當時的情況十分危急,往日裏許諾山盟海誓的新婚夫妻此刻也直接分道揚镳,新郎早已跑得不見人影,只留孤零零站在原地的新娘——穿着拖地婚紗的新娘。
最後的結局自然可以窺見——為了保留住新娘的最後一絲體面,子淨選擇背起新娘和那拖地婚紗,帶着她穿過擁擠的人潮與火海,朝着求生通道而去。
“那子淨最後為什麽會死在六樓?”沈槐問,這也的确是他一直疑惑的點,畢竟新娘能活着,也代表子淨能活着。
周谠沉默片刻,才說:“做筆錄時新娘表示她當時活了下來,但……她沒看見新郎,所以祈求子淨上去尋找。”
因為年幼時父母欠下的那兩條命,慈悲的子淨又再次邁進火海,然後再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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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半晌後,沈槐沒忍住輕輕撅起嘴,十分不開心:“那新郎呢?”
“他早就逃生了。”
這種感覺就像是大晚上吃了一個惡心的過期食品,雖然吐出來了,但滋味還留在嘴巴裏,時不時就能回想并再次品嘗到這糟糕的味道。
知曉沈槐的不開心,周谠轉移話題說起了一些開心事,比如:“海城的野生動物保護區新引進兩只老虎,聽說野性十足,你要去看看嗎?”
沈槐還沉浸在子淨師父的案件中不能自拔,暫時拒絕了周谠的請求,但他這話還沒說兩天,在公交車裏他就看見了肢體殘缺得不要不要的一位可憐亡靈——自稱戶外探險員的一名男性攝影師,他自爆是在野外拍攝老虎的時候不知道怎麽就惹怒了老虎,然後被吃掉了。
沈槐勇敢地看着這名攝影師,咽了咽口水,問:“海城野生動物保護區剛引進的兩只老虎?”
攝影師點點頭:“你也知道嗎?我聽說野性十足,所以特意做好防護措施去拍的……可惜了,也不知道我的攝像頭摔壞沒有。”
攝影師看着就是一位很樂觀的人,這會兒還在惦記着他的照片,這會兒也賤慫慫地看向沈槐:“我可以先不投胎,先跟着你麽?我千辛萬苦拍的照片我還想見識兩眼。”
沈槐沒忍住白他一眼:“你死了,那兩只襲擊你的老虎肯定也保不住了。你是怎麽拍的照惹怒了它們?”
攝影師無辜:“我也不知道啊。”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麽麽叽!
小劇場:
沈槐:不作就不會死
沈槐(挑釁地豎起食指搖了搖):你不行!
周谠(眼眸深沉),然後拉燈
翌日,沈槐捂着屁股:不作,就不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