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火起
盡管所有人都不願意面對戰争,不願意面對在殺伐之下生靈塗炭的景象,也沒有辦法阻止白家人的野心。
白一弘沖破重圍直擊京城的計劃卻沒有那麽容易實現,因為中間橫亘着一條雪嶺山脈和一條霧氣朦胧的雲江。這兩道天塹,進保北,退保南,絕不是那麽簡單就能跨越過去的。這也讓雲清雪多了些時間來應對洪流一般的南軍。
第一道防守安設在雪嶺之中,由北軍抽調一部分人過來,畢竟初春山上的氣候還是冷的,北軍也能更好地發揮,靈活地發揮自己的優勢。第二道則是在雪嶺外三裏的小叢林中,這兩道都是小匹人馬的阻襲。雲江上面也安排了一些水軍,這一道是南軍前進的極大阻礙。雲江上霧氣環繞,終日不散,春暖之時更是水汽蒸騰,水軍的船隐在其中很難被發現。
“如果能在雲江附近就将南軍徹底堵住,那就太好了,只是西軍、北軍人力有限,将士們也并不是太擅長水戰,萬一反被利用了,倒是得不償失。”
“陛下何必擔憂那麽多,總得兵來将擋水來土掩,這關防不住,就準備其他方式來防他們。”我遞上一份信,“這是許長山寄來的,說是他想要助朝廷一臂之力。”
雲清雪疑惑地在腦海裏搜索了一陣,想起了這個人,想來他并不是單純地想要助圖雲朝廷,更多的是想要幫淩雪解決麻煩吧。展開信件,信中寫許長山聯合各山幫派,預備共同對抗南軍。
“他最近就在雪嶺山脈活動,想來也累積了不少江湖人力。雖然說帶着江湖氣,難免不受調度,但是有總好過沒有。”轉眼看向地圖,看着南軍蜿蜒而來的紅色标記,想到下落不明的茗箜,生死未蔔的落雪和肅霜他們,我也沒有時間再去怨天尤人,只能在自己所能的範圍中解決這一場戰争。
“皇叔和尹秋那邊也準備得差不多了,如果他們能成功将落雪那三人救出來,我們就更有勝算了。”
我點點頭:“等這邊布局完全了,我會想辦法回蘇家一趟,找外公談一談。”
“你去蘇家?茗箜也不在,這個時候大家都j□j乏術,你……”
“不用勞師動衆,省得打草驚蛇,我一個人就可以了。”
雲清雪看着淩雪,他發現他越來越不懂這個漸漸長大的年輕人,或許他永遠也不會懂。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很确定,淩雪不會做出傷害圖雲的事情來。
三天後,部分南軍已經翻過了雪嶺的時候,我簡單易了容,順着入靈醫谷的山道,趕赴江南。在去蘇家之前,我先去了一趟靈醫谷,意外地得到了茗箜的消息。
何億和葉夜、阿峰幾人正在收拾東西,說是準備回家去了,乍然見到我,幾個人又遲疑起來:“是這樣的,先生前些天回來過一次,把自己關在密室裏兩天,然後突然就說要離開此處去找一件東西,說是以後說不定都不回來了,叫咱們收拾收拾東西也回家去。”
“不回來了?”為什麽?他要找什麽?在這個關鍵的時候,如果他在的話,能幫上很多……我這個念頭剛剛生出,便有些自我厭棄,茗箜做出什麽選擇跟我又有多大關系,我怎麽能這樣随着自己的想法支使他?他離開也好,至少能夠去尋找他自己的生活,最好能夠避開戰火,平安地活下去。
我看向面前等我發話的青年,笑了笑:“你們就照茗箜說的去做吧,這靈醫谷……就讓它留在這兒吧。”環視一圈這個我住了一兩年的小院,一直到處飄泊的我,在這兒的時間也算久了。以後若是要躲着落雪,難免會來這個地方。
…………蘇家大宅,老四蘇沐靈的屋裏,四夫人簡素雲正捏着手絹兒來回在房中走着,上好的絲帕被攥出了一道道褶皺,眼見着變了形,她卻是好像熱鍋上的螞蟻,不知因為什麽事情坐立不安。
屋外,小文正在和其他幾個哥哥姐姐一塊兒玩耍,身後還屁颠屁颠跟着一個路還走不穩的小娃兒。
“小文,你前些天撿的什麽東西回去?”
“不告訴你。”
“你不說咱們就不知道了麽?不就是只受了傷的白鴿子麽,有什麽稀罕的?又讓四娘一頓飽餐,哪一次不是悄悄躲房裏開小竈?”
“蘭兒,別讓爹娘聽見這話,四娘要是聽見,告到爺爺那兒去免不了一頓好訓。”一個稍微大點兒的男孩輕聲告誡了自己的妹妹一句。那白裙女孩兒瞪了小文一眼就不說話了。
孩子鬧着玩總是沒有規律,說完便忘了,但是這話恰巧被一個小侍女聽見,話一傳十就在府裏傳了個遍。待傳到蘇清如耳朵裏已經不是一只鴿子的問題了。
簡素雲被叫過去問話,心裏虛得很,蘇清如還沒有發話,她便膽戰心驚地跪了下來:“爹,素雲不是有意的,素雲只是看不慣雲家那兩兄弟,素雲不是故意隐瞞的。”
蘇清如本來只是叫她過來正正家風,卻聽她這一頓搶白,心下疑惑得很,這又關雲家……莫不是淩雪和落雪?她隐瞞了什麽?
想及此,蘇清如揮退了一旁欲言又止的蘇沐靈等人,待屋裏沒有旁人時才問:“你還不說?”
“是是是,是這樣的,前些天小文抱了只受傷的鴿子回來,我我……我就想弄點兒給房裏補補,但是發現鴿子腳上綁了一個竹筒。”她的手微微發抖,從腰帶間取出那個小拇指大小的竹筒,“本來我想交給您,但是因為是……是雲淩雪送來的,我……我一下子腦子發昏就藏起來了,這不,我不敢放在別處,都随身帶着。”
蘇清如劈手奪過,上面果然刻着淩雪的名字,打開來看清了上面的字時,腦袋一昏。上面不只是關于雲落雪被抓,還有他的長孫與白一弘一起謀反的事實。
“什麽時候的事?”
“有些時候了,這些天我一直膽顫……”她沒敢再說下去,因為蘇清如的那張老臉變得極為蒼白,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打擊。她藏了竹筒,心裏慌得很,打開來還沒看清上面寫了什麽,就收起來了,她也不知道裏面藏着什麽樣的秘密。
“今天的事,誰都不要說,問起來,就說你教女無方,自行不端。跟誰都別提竹筒的事,連沐靈也不行。”
“是是是……多謝爹不罰之恩。”簡素雲不敢多言,退了出去。
蘇清如癱坐在椅子上,手中緊緊攥着那個竹筒。他知道,淩雪是在賭,賭他會不會大義滅親。一邊是自己的長房長孫,一邊是最喜歡的女兒的孩子……不,應該說,一邊是自己的後代,一邊是整個圖雲的存亡。
“果然出事了……孽子啊,孽子!滌墨,浴筆,你們倆也是時候回來了……”一聲嘆息隐入浮躁潮濕的空氣,帶着無可奈何的尾音,卷了一卷便消散殆盡。
作者有話要說: 忙了一天總算是有時間碼這章了,
寫到一半的時候,
突然察覺到了茗箜的結局,
哭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