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謝白衣離開的時候,聽到杜二不自在的聲音傳來:“你醒了。”
他穿過院門,身後的聲音也聽不見了,謝白衣看到一頭白發的青年從門外走了進來。
青年年紀其實不大,二十五六歲的樣子,臉色陰沉的能滴出水來。
謝白衣的目光在青年的雪白的頭發的逗留了一會兒,這青年就是他們從樹上救下來的,回來之後,他一頭烏發變得雪白。
白發青年看到謝白衣,陰沉的臉色漸漸緩和,問道:“你要出去?”
謝白衣道:“有歲醒了。”
白發青年的臉色又沉了下來,他停頓了一會兒,才道:“城裏戒嚴了,叔父拒絕蓋通行令。”
謝白衣挑眉:“發生了什麽事?”
“好像是丢了什麽東西。”白發青年顯然也覺得這種理由毫無說服力,他看着雙手上還沒有褪去的紫痕,這是被樹藤綁久了才出現的,神色漸漸晦澀。
謝白衣望了一眼天色,對他道:“不如出去轉轉。”
白發青年點頭:“你等我一下。”他走進隔壁的東廂,拿出一個鬥笠,往頭上一戴,垂下來的輕紗将整個人罩住。
謝白衣看他這一身打扮,不由微微挑眉。
白發青年咳了一聲:“認識我的人比較多。”
兩人出了大宅,大宅前面有一條寬闊的青石路,周圍林木叢生,大約走了近半個時辰,左拐進入一條大街。
大街地面鋪着一種形似漢白玉的石磚,石磚有三種顏色,最外面的一條是黑色的,一輛馬車呼嘯而過,很快就沒了影子。
中間那條基本沒什麽人走,裏面那條連着倒是人擠人,然後是十幾層高的木屋,木屋旁邊還有木頭組成的升降梯,然後一條街的商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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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站在升降梯上面,有人來往商鋪,高樓林立,車馬喧嚣,謝白衣擡頭看着兩樓高的石柱,石柱上挂着一個燈,拜他良好的目力,他輕易地看到了燈裏面的水晶石,這裏的人把它叫做路燈。
謝白衣還記得他們來到這座小城的情景,正是深夜,連綿的路燈宛如降落人間的星辰,将這座小城映襯的猶如白日。
他沒有發現一絲靈氣的蹤跡。
白衣青年見謝白衣看的投入,心裏微微奇怪,這個武藝高強的青年人,似乎從來沒見過路燈,難不成他出自深山隐居的世家。據他所知,隐居的世家應當比小城還要精致繁華,畢竟這些機械都是從世家傳出來的。
站在謝白衣身上的深澤也站直了,他看的自然不是路燈,而是在天上飛翔的木鳥。
這樣的木鳥有十來個,中間挖空了,可以坐一兩個人,兩側的雙翼流暢優美,他們井然有序,直到不知從哪兒竄出一只小型的木鳥,七拐八拐一路撞翻了其他木鳥,最後一歪,斜斜地墜落下來。
地面的人驚呼着跑開了。
哐當一聲,木鳥砸在地上,裏面的人咳咳的走出來,還沒走出多遠,就被趕來的侍衛的帶走了。
白發青年忍不住笑了起來:“他的飛行考核失敗了。”他說着,看到謝白衣和他肩膀上的小貓齊齊轉過頭看他。
小貓忽略不計,白發青年琢磨着謝白衣臉上的表情,試探道:“謝大哥沒見過飛鳥?”
謝白衣點頭點的自然,白衣青年的心裏更複雜了。
“飛鳥是工部近幾年新出的産品,可以在天上飛行,現在各個郡縣都用它保持聯系。它對飛行技巧有一定的要求,只有通過考核的人才被允許飛行。”白衣青年解釋道。
謝白衣問道:“你會嗎?”
白發青年有些尴尬:“家父認為這些是奇技淫巧,不讓我們接觸。”
謝白衣訝然,不過想一想白衣青年的家坐落在深山,裏面的布置和他所處的朝代一模一樣,倒也不奇怪了。
白發青年想起固執的父親深深嘆了口氣,但能給他遮風擋雨的父親去世已有十年,自父親去世後,門庭漸漸冷落,可謂是備嘗人間冷暖,遠處的高樓上飄揚着龍鳳旗幟,他的神色越發複雜。
他陷入自己的情緒裏,直到謝白衣說了第三遍才回神:“你說什麽?”
“城門戒嚴到什麽時候?”
白發青年這才想起正事:“叔父沒有說,往年只有山民攻城才會戒嚴,這次也不知道是為什麽?”
謝白衣側目:“是不是朝廷傳來了什麽消息?”
白發青年想了想,搖頭:“沒有,如果有,叔父會和我說的。”
他們走到一間花店,花店裏的仆役看到謝白衣帶着一盆花,笑着迎上來:“公子,我們店裏有最全的牡丹花品種,你可要看看?”
謝白衣聞言下意識地一瞥,那人很是機靈,連忙拿出幾盆紅豔豔的花。令謝白衣瞬間無語,他又不是不認識花,這幾株明明事芍藥。
他正欲回頭,一只手拽住仆役把他往後托,把仆役拖到後面,少女連連道:“對不起,對不起,他最近壞了,我還沒來得及修。”
謝白衣看到少女說完,把仆役的衣服一拉,露出木頭做的身體,少女在上面找了一會兒,按了什麽東西,中間露出一個空洞,她把一個綠色的玉石塞入空洞裏。
仆役的眼睛閃着紅光,咕嚕咕嚕幾聲,眼中的光消失了,少女愣了一下,擡手猛然一錘,砰咚一聲巨響,仆役倒在了地上。
謝白衣吃驚,這竟然事木頭做的,而且裏面的紋路和他小師叔做的傀儡有幾分像,只是小師叔用是靈氣,更為精巧別致。
少女抓狂:“該死的奸商。”她氣不過,又是一踹,木頭傀儡瞬間就散了。
白發青年壓低聲音道:“估計是來往城裏的商人賣個她的。”
少女猛然轉頭,死死盯着白發青年,幾步走到青年前面,伸手就要撩開鬥笠。
白發青年無奈地抓住少女的手:“是我。”
“你。”少女回頭看了一眼周圍,這才發現她剛剛錘壞木頭傀儡引來不少人旁觀,抓住白發青年就往花店走。
謝白衣就這麽被兩人遺忘了,他想了想,慢騰騰地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