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宗門罰冊規定,不論是什麽情況,什麽人中牡丹蠱,必殺。
謝白衣手慢慢落下,指尖上有一層光,緩緩向前挪動。
好香,元靈感覺到到喜愛的靈氣波動,以為到吃飯的時候了,晃晃悠悠地伸出藤蔓抓住,扯阿扯,就是沒扯動,最後發現抓住的是飼養它的人手指,這截手指比靈氣還要香,它一個沒忍住,咬了一口。
“嘶。”元靈猛地蹦出花盆,在山洞裏亂跳,一蹦三米高。
這一打岔,謝白衣指尖的光散去,他從地上撚起兩根銀色的藤蔓,還能看到藤蔓尖上細細的一排牙齒,這是元靈咬他得時候被堅硬得皮肉崩斷的,擡頭看去,元靈四處亂蹦,像是被火燒了腳丫子。
沒有靈植能在化形前離開土壤,看來它真的不是植物,只是也不知道是什麽物種。
如果不是它,謝白衣凝聚的靈刃已經穿透青年的心髒了。
謝白衣回頭看向青年身上的牡丹花,牡丹花外的肌膚因為寒冷變得青紫,他沉默半響,最終拿出一套衣服,蓋在青年身上,坐到了一邊,對元靈招了招手。
元靈委屈巴巴的盯着謝白衣凝聚的靈氣球,叼在嘴裏,一邊啃一邊嗚嗚。
謝白衣本來是想看看能不能給它接上,但看了半響,也沒看出元靈的藤蔓在哪裏,對它道:“把藤蔓伸出來,我看能不能給你接上。”
元靈含着靈氣球呆了好一會兒,然後一縮一縮的往後面挪去。
謝白衣嘴角抽抽,也不再管它,随手把兩截藤蔓收起來,既然青年身上有牡丹蠱,那他這具身體想來也有,大概是還沒長出來,不然他前幾天就發現了。
師父也提過牡丹蠱,他說牡丹蠱蠱沒有法子可以破解。只是這蠱真的沒有辦法驅除?
謝白衣皺眉,神識進入體內,一點一點的搜尋,直到額頭沁出汗珠,順着臉頰滑落,謝白衣也沒發現任何異常。
謝白衣失望的睜開眼睛,對上一雙冰冷的黑瞳:“你醒了。”
那雙眼睛殺氣騰騰,卻意外的毫無威懾力,過了許久,眼睛又閉上,再睜開雙瞳又變回了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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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站起身,衣服随之落下。
謝白衣注意到他胸前的牡丹花只剩下一根光禿禿的杆子,又看了一眼青年的眼眸,還是紅色的。
青年皺着眉頭取出一件黑色的長袍套上,對謝白衣道:“多謝。”
“不必,我也是為了離開這裏才救你的,你也知道,此地妖獸雖然修為不高,但數目衆多,且悍不畏死,一個人是沒辦法離開的。”
謝白衣看向青年,為表誠意,先介紹了自己:“我名白衣,是一名劍修。”
青年道:“體修,玄舟。”
謝白衣詫異:“體修?”他給青年治傷的時候檢查過,他的體格看起來一點也不像體修,至少沒有體修的鋼筋鐵骨,連他這個半體修都不如。
而且體修易學難精,謝白衣也只在上界見過幾個體修,蓮光界也只有他師傅練過,看起來也不專業就是了。
玄舟的臉色變得冷漠。
謝白衣眉頭一挑,另外i找了個話題:“你往花池扔的玉瓶裝的是什麽東西?”
玄舟沉默半響:“是老祖給我的,我也不知道是什麽。”随後警惕地看向謝白衣。
謝白衣知道再問也問不出來什麽,迎着他的目光曬然一笑:“你先打坐恢複法力,準備好了,我們就出發。”
元靈又跳進了花盆裏,帶着花盆一蹦一蹦的來到謝白衣旁邊,啪嗒一聲,很兇的打在謝白衣身上。
這是它餓了要吃飯的動作,謝白衣瞥它一眼。
這一眼大約讓元靈又想起藤蔓斷掉的事,耷拉着花苞,一點也沒有之前蠻橫的樣子,顯得可憐極了。
謝白衣默默凝練一顆靈力球,遞到它嘴邊。
元靈叼起來一邊啃,一邊呼呼發出嗚嗚聲,像極了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
玄舟看了他們一會兒,閉上眼睛打坐。
一晃七八天過去了,元靈餓的不在那麽頻繁,玄舟也恢複了修為,兩人合計了一下,發現都沒有治傷的靈丹。
謝白衣嘆了一口氣,也沒多說,和玄舟一起出了洞口。
離開山洞,漆黑的夜色中無數雙眼睛像星星一樣閃着光,乍然看去,如同銀河,群星閃耀。
數以千計的妖獸遠遠地包圍他們,他們走一步,眼睛便開始移動,走了沒幾步,謝白衣察覺到玄舟的呼吸變得急促,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
玄舟低低道:“是夜狼。”
謝白衣确定沒有妖獸志上沒有記載這種妖獸,應當是此界本土的妖獸,而妖獸志只要有神識就能閱讀,上面的內容是三千界修士共同書寫的,這是從仙界傳來的法術,可以和修者共享信息。
這裏有修士,妖獸志上卻沒有記載,此界實在過于封閉。
謝白衣終于想起一件事:“你怎麽看出我不是玄凜的?”
玄舟擡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嘴唇動了動,最後還是沒說。
看來這也是不能說的事。謝白衣覺得玄舟加入的應該和暗殺類的組織,不然怎麽這麽多要求,還用牡丹蠱控制弟子。
蓮光界也是有暗殺組織的,修者對此深惡痛覺,也就有了追捕殺手的通緝令。
謝白衣在蓮光界的財路有三個,第一種就是宗門每月發給弟子的靈石,這種靈石對于修士來說也就是剛好夠修煉,等修為高了,也沒作用,第二種看運氣,發現一條靈礦啥的,比第一種還不靠譜,第三就是完成通緝榜的任務,一個殺手的身價,足夠謝白衣一百年的修煉了。
就連上界也有暗殺組織,不過上界的暗殺組織實在隐蔽,謝白衣從來沒找到他們的蹤跡,財路斷了一條,靠着運氣和宗門的靈石,也難怪他窮的去混元西海找靈材。
謝白衣一想到自己寄身的這具身體可能來自這樣的組織,心情頓時微妙起來。
這一路兩人再沒說話,周圍的閃爍的藍光一直跟着他們移動,仿佛移動的銀河,此情此景,如果忽視他們所處的環境,倒也極美。
他們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周圍的妖獸漸漸躁動起來,呼哧呼哧的喘氣聲彙聚在一起,讓人心驚肉跳,周圍的溫度也開始上升。
謝白衣穿着極品靈衣,竟然也感覺都熱度,側頭看玄舟。他滿臉通紅,汗珠一滴一滴的落到地上,擡腳走一步都要顫抖一下,他已經走的如此艱難,卻一聲不吭的跟在他後面,也不叫他停下等他。謝白衣理解他的行為,他的目光在玄舟身上的黑袍上停了一下。
用料考究,針線細密,但也只是粗布麻衣,除了遮體沒有其他作用,謝白衣低低對元靈說了什麽,見元靈不甘不願地點點頭,然後叫住玄舟,把元靈遞給他:“你抱着它。”
玄舟神色複雜地看向謝白衣,他知道元靈的光能讓妖獸退避,可謝白衣這會兒卻把元靈給他。
“你想出去就抱着它。”
玄舟沒有說話,默默地接過花盆,抱在懷裏,元靈一到他身邊,周圍的熱氣被隔絕在外面,剎那清涼了許多,他看着斜上方的謝白衣,他們兩差不多高,從他這個角度能看到他線條優美的下颚在閃閃發光,一閃一閃,最後落到地上,瞬間碎裂不見。
“元靈餓的話,你把靈氣壓縮成靈氣球,喂給它就行,不能沾染魔氣。”
玄舟愣了一會兒,才醒過神他是對自己說的,低低應了一聲好。
謝白衣發覺玄舟的語氣有點怪,但這個時候也沒法子細想,一念而過,全神貫注地盯着妖獸。
聲響越來越重,從遠方傳到他們耳邊,如同深海起伏的浪濤,震耳欲聾。
謝白衣手指泛出青白色,青鸾安安靜靜的,就像一把普通的長劍。
這時,不時有爪子抓撓的聲音傳來,就像抓在鋼板上,一聲又一聲,連綿刺耳。
兩邊的太陽穴蹦的死緊。
玄舟似乎說了什麽話,但謝白衣已經聽不見了。
他只來得及感概這極品靈衣質量堪憂,長劍揮起,一道刺目的白光劃破黑幕,星河鬥轉,這刺目的白,轉眼被閃爍的群星覆滅。
揮劍,嘶鳴,飛濺的血花,循環往複。
謝白衣麻木向前,視線早已模糊,眼前只有白色的劍氣,一道又一道,靈氣消耗的極快,體內早已成形靈氣海也受不住如此消耗,漸漸幹涸。
此時謝白衣無法察覺到靈氣海的轉變,在靈氣海即将幹涸的時候,懸浮在神識內部的神文忽然出現在靈氣海,轉眼之間,靈氣海又變得充盈。
玄舟幾乎被謝白衣震住,他不知道眼前的人怎麽會有如此充足的靈氣儲備,而且他用的是玄凜的肉身,以玄凜的修為,絕對支持不了這麽巨大的消耗。
這就是劍修。
玄舟望着純白的劍氣,仿佛看到了斑斓的彩虹,為之目眩神離,他的眼睛忽然驚訝地瞪大。
白色的尖塔在黑夜猶如一道明燈。
那是一座廢墟,只有尖塔還保存完好。
玄舟忽然想起一個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