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之白衣

第13章

太陽升到山峰處，兩側的峽谷在山峰前彙聚成一條大河。

寬闊的河面上有十來條小舟，偶然閃過七彩的琉光，仔細一看，竟是魚尾飛速擺動，尾尖的彩麟在陽光下變幻色彩。

有人躍出水面，落在小舟上，竟未激起波紋，此人上半身與人無益，下半身卻是長長的魚尾，魚尾微微劃動，河水蕩漾開來，兩側的鲛紗随水面晃動。

“金河，撿到仙石了嗎？”

金河一頭黑色的長發，宛如水藻，他擡起頭，露出清秀的面容，滿含失望地搖搖頭。

問話的人是個孩童，一頭綠色的卷發，胖手拍了拍金河的肩膀，以作安慰。

另一條小舟上坐着一個與金河年歲相仿的少年，默默轉移話題：“小槐，金河，我們去找謝大哥罷。”

金河愣了愣。

小槐拍拍手，道：“對啊，謝大哥之前不是說，我們去鑄劍的話帶上他嗎？。”

金河頓時想起這件事，一躍而起，落在船上：“那快走。”

這說風就是雨的性子，讓小槐和少年相視一笑。

河岸兩側都是細沙，綿延數十裏，周圍荒草不生，連顆樹都沒有，再翻了數座山，遠遠看到山腰的一座小庭院。

庭院後，綠滿山頭，芽葉熒光閃閃。

孩童吃驚道：“謝大哥真的把聚靈草種出來了？”

金河摸了摸鼻子：“早就種出來了，你一直沒來，所以不知道。”

少年敬佩道：“謝大哥真厲害，寸草不生的剪沙海都能種出靈草，我看他早晚有一日會成為丹道大師。”

金河詭異地看了少年一眼，張張嘴要說什麽。

砰的一聲巨響，三人吓了一跳，轉頭看去。

庭院的東院，屋頂牆壁消失了，獨獨一身白衣的青年蹲在地上，瞅着報廢的丹爐研究，長發沒有挽起來，就這麽拖到地上，沾上了灰燼。

少年咋舌，轉頭看金河：“這？”

孩童仰頭道：“謝大哥的丹爐炸了幾次？”

金河扶額，擺擺手，表示他也記不清了，他家和謝大哥毗鄰，自從謝大哥迷上煉丹，每天都能聽到丹爐爆炸的聲音，這麽多年來，也就從一天炸十次提高到十天炸一次的程度。

他娘委婉地告訴謝大哥他可能不适合煉丹，然而謝大哥布了隔音陣，繼續開爐炸爐。

雖然他娘的說法确實委婉了些，但真的沒有謝大哥制造噪音的意思。剪沙海再窮，基礎的隔音陣法還是有的。

金河高聲道：“謝大哥。”

謝白衣慢吞吞地回頭，看到這三個人，慢吞吞道：“你們來了？随便坐。”

小槐跑到謝白衣面前：“謝哥哥，你種靈草罷，這個比煉丹容易。”

這小妖還真不客氣，讓他想到了小葫蘆，謝白衣幽幽嘆氣。

這孩子确實是妖族，乃是木妖，剪沙海唯一一個草木成精的，如今才五百歲，還沒成年，因為妖族心智成長緩慢，形象也一直維持在孩童時期。

今日是練不成了，謝白衣抱起孩子，掂了掂：“小槐，你又重了。”

小槐不高興的嘟起嘴，掙紮着從謝白衣身上下來，回到金河身後：“壞哥哥。”小槐最讨厭被人說他重，偏偏謝白衣愛逗他。

金河連忙道：“謝大哥，你前幾日不是說要看金爺爺鑄劍，再晚金爺爺又要關門去城裏喝酒了。”

謝白衣聞言好一會兒才明白金河地意思，喃喃道：“這麽快？”

金河幹笑，不好意思說上一次他撿仙石撿着撿着就忘記此事，今日還是小槐和白沙提醒他，他吃記起來。

謝白衣拂了拂衣袖，周圍頓時煥然一新，随手拿根白綢把長發紮上，回頭再看一眼丹爐，轉身道：“走罷。”

小槐不死心道：“謝大哥，你真的不種靈草？”

謝白衣想他真的去種靈草，蓮光界上下說不定笑死，而他師傅肯定會提着劍上天入地來追殺他。

白沙道：“不要胡說。”

小槐撇唇：“我沒胡說，謝大哥練了二十年的丹，炸了多少個丹爐？白叔叔每回看到謝大哥笑得找不到眼睛。”

白叔叔正是白沙的父親，喜愛販賣物品，不過剪沙海的人自給自足，白沙的父親基本沒賣出什麽東西，直到謝白衣來到剪沙海。

白沙努力道：“謝大哥的劍符好用。我爹到處走，用來防身。”

小槐白他一眼。

謝白衣聽到這裏，問道：“你爹還要劍符嗎？”

白沙尴尬地道：“不用了不用了。”然後看到謝白衣一臉失望，擦擦額頭上的汗。他爹是個奸商，謝大哥的劍符往外一賣，能換一個仙石，但他爹賣給謝大哥的丹爐是用一百個極品靈石就能買回來的劣質品。

一個仙石能換一千個極品靈石，有時候換都換不到，他可不好意思騙謝大哥。

謝白衣眼裏閃過笑意，他雖然是個劍修但也不至于對物價絲毫不懂，只不過，劍符容易得，丹爐卻很少有。

剪沙海也在天命城，依附于天命城下的興業城，許是靈氣充裕，剪沙海外靈草泛濫，百年千年的靈草随處可見，萬年的也不稀奇。這導致天命城煉制靈藥的方式都還停留在上古時代，由專門的藥師煉制，壓根就不用丹爐。

丹爐煉制出來的靈藥效果還不如藥師煉制出來的，但是藥方都是神文書寫，他看不懂。

謝白衣沒想到，他來到天命城，居然變成睜眼瞎。

金河隐約知道一點，笑道：“其實謝大哥也可以參加城主舉辦的試煉大會。”

謝白衣道：“我年紀大了。”

他知道試煉大會。天命城各處皆有學堂，教授孩童修煉和修仙常識，千歲一下的皆可免費入學，結業後，還有琅嬛書院，這個卻是收費的，有錢沒資質不收，沒錢有資質也不收，專收有錢有資質的孩子。

但每個城主都可以選擇資助十名少年去琅嬛書院進修，因而衍生了試煉大會，年齡上也限制的厲害。作為回報，被資助者要給城主服役千年，還有一種方式，則是通過聖女宮的選拔，直接進入聖女宮修習。

小槐撲哧一笑。

白沙捂住他的嘴，解釋道：“只要能走過登仙梯，也能參加試煉大會。”

謝白衣沉吟。

金河道：“到了。”

他們來的也是一處山峰。這裏比謝白衣居住的地方還要荒蕪，至少謝白衣住的地方好歹讓他種出了聚靈草，雖然這草對修真之人來說和凡草沒什麽區別。

但一走入這裏，熱氣迎面撲來，木妖小槐第一個受不住，讓金河抱着他，埋怨道：“金爺爺為什麽不換個地方？”

謝白衣卻很驚訝：“這裏竟然有地火？”

“小子很識貨嘛，都進來罷。”

衆人循聲看去，通紅的岩石露出一個寬敞的洞口，他們一走進去，周圍的溫度漸漸升高。

白沙看金河也受不了，于是打算抱小槐，卻不料小槐伸手讓謝白衣抱，不由奇怪。

小槐到了謝白衣懷裏，幸福的眯起了眼睛，他早就注意到，謝白衣的體溫一直冰涼的，只是沒想到周圍的熱氣仿佛避開了他，不像金河，結界撐不了一炷香。

被嫌棄的金河摸了摸鼻子。

通道一路向下，走了幾個時辰，他們終于看到金爺爺。

火爐旁邊是緩緩流動的岩漿，岩漿上方懸着一把劍，光芒湛湛。金爺爺頭發須白，回頭對金河道：“劍打好了，你自己取。”

這是規定，金河也不意外，俯首道謝。

金爺爺沒再搭理他，轉頭看向謝白衣，精光一閃：“你是外界來的？”

謝白衣道：“是。”

金爺爺讓他過來，上下打量一會兒，問道：“金河說你來找我鑄劍？”

謝白衣把小槐遞給白沙，拿出一截斷劍，摩挲片刻，鄭重道：“我想請問前輩，它能否修複？”

這是鳳翎殘留的劍身，靈識沉寂，若不是謝白衣與鳳翎心神相連，怕是懷疑靈識早已散去。

金爺爺端詳片刻，驚異地看向謝白衣：“你居然用凡鐵鑄劍？”據他所知，除神族還保留着凡鐵鑄劍術，外界的修士均以靈材練劍，這種練劍方式不止品階高，威力巨大，因而修者已經不用凡鐵鑄劍，就連神族也漸漸放棄這門鑄劍術。

“你這路子沒走錯，再過千年，即使沒有天才地寶的加持，也能成長為神器，只是可惜劍靈已毀。”

謝白衣心神一緊，不由向前微微傾身：“請前輩指教。”

“你可知道昆侖玉心。”

“知道。”

金爺爺點點頭：“你要能找到它，有幾分把握，不過鑄劍需要你來。”

謝白衣不解：“我來？”

金爺爺把斷劍還給了謝白衣：“自然是你來，破碎的劍靈排斥除主人之外的人，除你之外，沒有人可以接近它，要麽散去靈識，不過我看你的樣子，你不想散它的靈識。”

謝白衣點頭。

金爺爺于是道：“所以還是得你來，只有一點，劍的品階除卻靈材外還取決于鑄劍人的水平。”他說着頓了頓，注意力被金河引去，笑道：“沒想到這把劍還親水。”

白沙忍不住看他，金河是鲛人，本就親水，難道金爺爺鑄劍的時候沒想到這一層？

金河握住劍柄，他的腳底下有一層薄薄的水層，連到岩石上，金河從水層走下，驚喜道：“好厲害的劍，多謝金爺爺。”

金爺爺睨他一眼，開始趕人：“行了，快走，為了你這把劍，我半年來都沒好好休息。”

金河掏出一個葫蘆：“這是我從阿爹那偷來千年香。”

他話還沒說完，金爺爺已經拿走葫蘆，打開蓋子一嗅，滿意地點點頭：“好。”随手從武器中撿了一塊東西給金河：“我也不占你的便宜，拿去。”

這一句話說完，金河幾人眼前白光一閃，霎時閉上眼睛，再睜開眼睛，已經變換了一個地方。

金爺爺飲了口酒，忽然一拍大腿：“糟，位置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