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開荒
今日這頓朝食，因為林立文剛剛說的那句話，注定吃的就有點不安生了。
也不止是林老頭心疼錢，林老太也不贊同：“知道你想開荒，家裏也沒不同意……但你爹跟你爺加上你二叔，就是不吃不喝的每日給你累死在地裏，短時間裏也開不了五十畝的荒地啊！”
林楊氏在家裏算心眼較多的，跟着勸道：“大郎，你腦子聰慧，就不是那種需要下地幹活的人。與其費力氣在地裏折騰那點三瓜兩棗的收成，還不如多動下腦子，再想點好使的農具出來……這不比在地裏幹活，來得更輕快更賺錢？”
“大郎你還是年紀小，做事難免太心急了些……”林老二也搖着頭說道。
至于林老大和林周氏倆人，他們作為父母，心裏是想支持兒子的，但對于林立文開荒五十畝地的事，卻也一樣不怎麽贊同。畢竟那麽多荒地，真不是說想開就能開出來的，索性就坐在那不吭聲。
對于這種情況，林立文早就預料到了，因此他一點也不着急的跟衆人分析道：“開荒五十畝地的事，我是經過仔細思考的……”
林立文先把開荒人手的問題給說了，之前給村裏各家各戶租借耧車以及教會村民們制作麥钐時，便都說好了的，等到林立文開荒之時，大家需來到林家來幫忙。因此開荒的人手，絕對不會只有林家這麽點人。
“都是一個村裏的人，當時既然說好了，就不怕到時候人不來……便是幹起活時不如給自家那般賣力，可架不住給咱們幫忙的人多啊……有這麽多人幫着咱家開荒五十畝地，真不難了！”林立文說道。
“再者，你們都說我聰慧，又怎麽不去想想，這次我既然說要開荒五十畝地，又怎麽可能不去想一些用于開荒時的好農具呢？也就是咱家現在銀錢還少了些，要不然我還想多開些地……須得知道，一旦村裏其他人見着咱家荒地開墾得容易，後面指不定得一窩蜂的跟着去開荒了……”
至于這次把錢花完了，那也不急。別忘記了，家裏還養着一頭豬呢！再等一兩個月，林立文保守估計這豬能養到兩三百來斤，到那時把這用飼料喂大的肥豬一賣……家裏便不是又有一大筆錢進賬了麽？
林立文一口氣把這些都分析完，果不其然，大家臉上的表情開始松動了。
尤其是林周氏，已經高興的在那裏說道：“是呢！我家大郎聰慧，村裏人都愛跟着學……先前那些好使的農具不就是這樣，一個個的都來與我家大郎學。就是養豬，他也養得比旁人要好得多。這些日子，來咱家看豬的人也是一波接一波的，大家還都與我說道，等來年他們也想要去外面抱豬仔來跟大郎學着如何去養……哎呦！要是大郎這次又想出用于開荒時好使的農具，到那時，村裏人可不就又得跟在大郎後面，也跑去開荒了麽！”
林老大不大會說話，就只知道在旁邊不停的點着頭，附和道：“是呢，是呢……就是這樣的。”
見着兩人這般模樣，林立文眼睛裏帶了笑，然後看向林老頭。
林家還未分家，家裏主事的一直都是林老頭。因此他的态度，才是最重要的。
林老頭雖然還是覺得自家大孫子把開荒這事想得太過簡單了些，但也不得不承認，林立文剛剛分析的那些話，是有一定道理的。遠的且不說，只單說林立文要是真能再想出好使的開荒農具，再有之前答應自家要來幫襯的村裏人幫忙開荒的話，這五十畝的荒地還真能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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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地最難的就是前期的開墾，可一旦将荒地開墾好了，地裏再怎麽樣每年都能有點收成的。
林老頭今年已經五十三了，這個年紀放現代絕對不算老，但在這個平均年紀也僅五十多歲的古代，他跟林老太都已經被稱為老頭和老太了。誰也不知道他們還能活上幾年，而一旦他們去了，林老大和林老二勢必就得分家。
老二那邊，二郎聰慧且性子沉穩能吃苦。即便念書不成，将來也不用太過擔心。可大郎不同，作為長孫，他和林老太難免偏愛了些。
林立文幼時又被送進學堂，念了這麽多年的書，功名未能考取反而把心養大了。林老頭心裏也不是看不明白，可正是看明白了，這麽多年才會一直偏着大郎。縱使外人沒少說林家大郎不是念書的料，他還一直咬牙送着。就是怕大郎若是連念書的路子也沒了，又不會幹地裏的活，将來他們沒了，大郎的日子會過不下去！
所以後面大郎被周夫子退學，他和林老太對林立文與其說是失望，不如說更多的是擔憂，擔憂林立文将來不知該以何為生！
可若是大郎能多上這五十畝的荒地，與他來講也是一份依靠……畢竟誰也沒法保證，大郎腦子以後能一直聰慧的想出各種好使的農具出來。
而這一點，才是最打動林老頭的。
這麽思量了一番後，林老頭心裏也就有了決定了，眼睛看向林老二和林楊氏，詢問道：“我覺得大郎思量的有道理，你們怎麽看？”
到底是沒分家，這次大郎開荒得把家裏這段時間掙來的錢全投進去，林老頭少不得就得詢問二房一句。
雖然不清楚林老頭心裏的那些想法，但剛剛林立文的分析确實也是有道理的。因此林老二便說道：“我聽着也覺得能行。”
林老頭又看向林楊氏，林楊氏說道：“都聽爹的。”意思就是她也沒意見了。
于是開荒五十畝地的事，便就此定下了。
下午，林老頭帶着林立文去了裏正家。
為了方便管理和更好的落實朝廷下達的各項政策，朝廷在選拔各村裏正之時，都會盡量在同村挑選。因此裏正也姓林，說起來跟林家還是未出五服的親戚。
見着林老頭帶着林立文過來，林裏正笑容很是親切的詢問道：“老哥和大郎過來，可是要開荒？”
林家大郎善制農具，且想要開荒的這些事，林裏正也早就聽聞了。前些日子王縣令的到來和嘉獎，更是讓林裏正把林立文這人放心上了。
“正是。”林老頭回道：“今日帶他過來，便是想讓裏正幫忙給大郎開個開荒的文書。”
“甚好，我這就幫大郎把文書開了。”林裏正臉上的笑容便更深了，又問道：“只是不知大郎欲要開荒多少畝地？荒地位置又可曾選好了？”
荒地位置早在上午吃過朝食後，林老頭便帶着林立文去看過了。
因為是無人願意開墾的荒地，路程距離他們村就有些遠。林老頭帶着林立文行走了将近半個時辰，方才到達目的地。
當時，林老頭指着那一大片的荒地說道：“大郎，這一片全都是可開荒的土地……你可瞧好了，真确定要開五十畝？”
說這話時的林老頭，眉頭是緊皺着的。因為這裏說是田地，倒不如說是山地。一塊一塊階梯一樣的荒地裏不僅長滿各種雜草樹枝。更要緊的是它還遠離河流，缺少水源。
這種山地一般的荒地，想要開墾出來其中所需要花費的勞動力且不說了。農家漢子也不是沒有大力氣的，可它遠離河流，缺少水源的話，這地就算開墾好了，也很難長好糧食！
至于平坦一些的荒地倒也不是沒有，但入目所見之處也皆是一片荒草叢生。但凡是靠近水源一點的地方，早就被人搶走了。因此那地裏的情況瞧下來，未必就比這些山地好到哪裏去！
林老頭的眼睛一直緊緊的盯着林立文。
對于林老頭的目光，林立文不是沒有覺察。但這會，他的注意力全都在這一塊塊的荒地裏。
一塊一塊的荒地巡視過去，林立文還時不時的蹲下身子，從一些荒地裏摳出來一點泥土，放在手心裏搓着。
在沒有各種現代化的儀器設備去探測，林立文只能用最古老的方法來辨別這些荒地裏土壤所含的水分程度。
而且除了用手去辨別土壤裏所含的水分，林立文還格外注意這一片荒地上生長的各種雜草樹木情況。
瞧完一圈後，對這一片荒地的基本情況，林立文心裏就有底了。随後很快，林立文便跟林老頭确定好了他想要開荒的地方。
林立文最終選擇了平坦的荒地三十畝，以及如山地一般的荒地二十畝。
“大郎竟要開荒五十畝地？”林裏正一臉的驚訝。
林立文雖說想好了開荒所需的新農具，但到底效果如何，尚且還不知曉，因此林老頭只說道：“家裏桑田過少，少不得就只能多開些荒地了。”又道：“此事還得勞煩你了。”
“老哥你客氣了，這都是小事。”确定林立文真要開荒五十畝後，林裏正臉上的笑容也更深了。
開具文書的時候，林裏正更是顯得格外的高興。在把開荒文書交于林老頭後，林裏正還親自送了下。
因着朝廷是按戶征收稅收，能收上的賦稅終究是有定數的。為了能多收來賦稅，增強國力，朝廷給每個地方官員其實都下達過鼓勵百姓開荒的任務。所以在林裏正這裏，他所管轄之下的村民若是開荒的土地越多，對他也是有一定好處的。
目送着林老頭和林立文遠去的背影，林裏正忍不住高興的感嘆道：“這林家大郎果真不錯！若是村裏能多上幾個林家大郎，那該多好！”
林立文拿着林裏正寫的開荒文書，也格外的高興。
雖說古代有這樣那樣的不好，但鼓勵百姓開荒這一點，林立文就非常的喜歡。畢竟這些荒地一經開墾，他将享有終身使用權！
至于不能像桑田一樣傳給後代子孫這一點，對于從小受到現代土地國有制思想的林立文來講，便不像這裏的人一樣那麽在乎了。
林立文甚至也忍不住感嘆道：也就是他現在賺錢的銀錢确實不夠，要不然今日瞧見的那一大片無人開墾的荒地，他全都想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