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妄想
明亮的天光破雲而出, 碎金般星星點點灑落在凝結着冰雪的街道上,在寒冬臘月帶來了幾分難得的暖意,看得人心頭也明朗起來。
沈如霜背光而立, 微風吹開了帷帽的一角,依稀可見光芒透過薄紗給她的發絲籠上一層金光, 眸中含着久違的溫婉笑意,連纖長的睫毛上都積了一層細碎的晨光,襯得嬌小的臉龐愈發清麗明媚。
她微微發顫的指尖透着激動和欣喜,但面上還是淡定從容地将馬車交給店裏的小厮, 又給了幾個錢吩咐他找機會賣了換成現銀,小心翼翼地理了理帷帽,将容色遮了個嚴實, 不動聲色地跟着陳鹿歸去了閣樓。
木門“吱呀”一聲沉重地阖上,沈如霜這才稍稍松了口氣,迫不及待地将帷帽一把扯下,唇角抑制不住地揚起一個極為歡欣的弧度, 眸子如同葡萄般晶亮地凝視着陳鹿歸,聲音帶着幾分不可置信,道:
“二哥哥,我真的出來了, 我真的離開了皇宮......”
陳鹿歸心疼又腼腆地打量着沈如霜,文弱白淨的手指下意識攥緊了發白的衣角, 只顧着樂呵呵地笑着點頭, 清俊的面容上泛着幾分情怯。
他與沈如霜在江南一同長大,一個善良活潑人見人愛, 一個頗通詩書才華橫溢, 自幼就時常被人打趣是最為般配的青梅竹馬, 日後結為夫妻也是一段佳話。
那時他們都懵懵懂懂,半點不明白男女之情究竟是何物,就算有人暗中找爹娘說媒也不太放在心上,聽過便當是一個笑話,照舊整日熟絡客氣地來往着。
從前他見了沈如霜都不會面紅耳熱,只當她是出身可憐的鄰家妹妹,偏偏又生得模樣俏麗,心腸也是極好,平日裏多疼着她幾分罷了,就算忽然聽聞霜妹妹去了京城,興許不會再回來了,心裏也只是空落落了幾日,後面便也不會時常惦記着了。
直到那日在偏殿重逢,他才發現曾經天真單純的豆蔻少女,如今出落得這般清美秀麗,宛如望見悉心栽培的海棠驟然盛放,而他自己也比想象中的驚喜得多。
至于答應配合着她逃離皇宮,也是一時腦熱點的頭。
他深知裏面的利害和危險,但還是不忍看着沈如霜被困在金籠一樣的深宮裏,就這樣被一天天磋磨了鮮活靈氣,心想着咬咬牙幫一次也算不辜負往日情分。
現在偷偷瞄着沈如霜因為欣喜而愈發昳麗的面容,還有她眸中亮起的感激和興奮光彩時,他反倒是越來越手足無措,滿腹詩書都也找不到合适的說出口,只能耳根微紅地撓着後腦。
見了陳鹿歸埋頭不語的模樣,沈如霜以為他是在擔憂此事敗露應當如何是好,趕忙往後退了一步拉開一段距離,堅決地撫着小腹道:
“二哥哥放心,我不會拖累你,也不可能再回到姑蘇,否則蕭淩安極易發現蹤跡。等到商船靠近江南的時候我就會先行下去,尋一個偏僻的小鎮安頓下來。”
聽了這話,陳鹿歸非但沒有寬心幾分,反而比方才更加擔心,皺起眉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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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怎麽行?你懷着身孕本就不易,如何獨自安頓容身之處?就算能夠順利地安定下來,一個人怎麽把孩子生下來?”
沈如霜看出了陳鹿歸眸中真切的關懷,也知道他所言句句屬實,心間半是暖意半是寒涼,但依舊樂觀平靜地笑了笑,擡手将鬓發攏于耳後,道:
“那又如何?不過就是以後被街坊鄰裏多嘲諷幾句罷了,日子總要一天天過下去,時日久了自然也不會有人再用心這樣的事兒。”
聞言,陳鹿歸深深地望着沈如霜含笑的眉眼,一時間心疼又躊躇,抿着唇許久都沒有接話。
他知道現在若是任由沈如霜這樣去做,她以後的處境會和她的生母一模一樣。
雖然時隔多年,他還是依稀記得幼時沈如霜的阿娘時常被人冷嘲熱諷,若是一不小心做錯了點小事,遇上脾氣不好的,也會揪着那些往事不肯放手,說她是野男人玩剩下的東西,她的女兒就是個小野種。
所有街坊鄰居見了都會退避着,生怕與她們有了交集會一起被羞辱。直到過去了将近十年,久到衆人都快忘了這些不足為道的小事,才慢慢地接受了這對母女。
他無法想象若是沈如霜也将這些經歷一遍會如何,她本就是拼上性命從皇宮中逃出來的,為何還要受這樣這麽人的罪?十年是何其之長,沈如霜能不能撐到衆人記憶變淡的那一刻呢?
“霜兒,其實我......”陳鹿歸腦海中還未想好,但口舌卻先行一步将心裏話開了頭,只能逼着自己把心一橫,硬着頭皮道:
“其實我可以陪着你,教書先生一年也能有不少銀錢,多兩份口糧并非難事,只要你願意的話......”
還未說完,沈如霜就仿佛聽到了一個天真的笑話一般,輕笑着搖了搖頭,看向陳鹿歸的目光如同看着一個未經世事的孩子,垂眸道:
“二哥哥,你我或許是有過些許緣分,但是人各有命,現在早已物是人非。你回江南後要娶正經的良家女子為妻,以後會同她生兒育女相伴一生。若是我跟了你,一來不成體統,二來也是拖累了你,平白遭人非議。”
陳鹿歸一邊聽一邊搖頭,單薄的面容泛上一層微紅,似是并不認可沈如霜所言,但想要反駁時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因為沈如霜說的句句在理,且每一處都是為他往後的日子着想好的,他就算不想承認也找不出任何理由。
但他又忍不住暗暗想,如果往後沈如霜跟了他,二人能在江南安安穩穩地過日子,此生此世不被蕭淩安發現,未嘗不是件美滿的事,這也算是成全了他深藏已久的心思。
況且腹中孩子尚未出生,日後不會知道那些終将被光陰埋沒的往事,霜兒現在也年輕貌美,只要她願意,他們早晚會擁有屬于自己的孩子。
陳鹿歸又細細打量起沈如霜來,只見她身形纖弱,套在寬大的衣衫裏看不出微微隆起的小腹,眼下有着煎熬許久的憔悴,仿佛一觸即碎的精美瓷瓶,但眸中的光亮卻堅定不移,似乎永遠也不會向艱難低頭。
他低着頭思忖半刻,估摸着就算現在将此事挑明,沈如霜多半也不會相信他是真心如此,更不會答應他所說之事,必須要一些時日慢慢磨合才行,于是委婉道:
“霜妹妹這般為我着想,我心裏也是知道的。但是這一路也不好走,不如我們一同乘舟回江南,等到了再說往後的事兒?”
沈如霜的臉色這才緩和些許,感激地點了點頭。
養心殿的殿門緊緊閉着,蕭淩安還是和前一日那樣,上朝時與從前無異,但只要獨自一人時,就會變得沉默寡言,就算有人同他說話也許久不回應,始終望着皇宮的西南方向,整個人頹然衰敗。
一夜之間,他仿佛清減了許多,原本俊美無俦的臉龐變得愈發消瘦,眉眼與下颌的線條如同雕刻般清晰起伏,遠遠看去只覺得更加淩厲威懾,只有近身凝視時才會發現眼底黯淡無光,只有幾分無措的茫然。
“陛下,奴才方才聽說玉竹在賢太妃身邊伺候。”安公公急匆匆地從門外進來,衣衫上的雪花也顧不得拂去,任由着它們在溫暖如春的養心殿中融化,變成一灘寒涼的水漬。
蕭淩安神色始終沒有分毫變化,只有在聽到“玉竹”二字時才後知後覺地有了反應,緩緩轉動着熬紅了的雙眸,仿佛一潭死水中泛起圈圈漣漪,光亮一點點地聚攏回眼眸中,倏忽間從寶座上站起了身。
但是他的四肢因為整日枯坐,早已變得麻木不堪,乍一起身并不能站穩,踉踉跄跄地向前傾倒而去,幸好緊急扶住桌角才堪堪撐住身子,顧不上撞得青紫的皮肉,連聲吩咐安公公去備馬。
陰沉的天空中飄着片片白雪,并非鵝毛大雪那般猛烈,卻連綿了一整日都未曾停下,如利刃般寒冷的北風将它們吹散在各處,連馬車細微的縫隙也不放過,稍稍一碰就冷得刺骨錐心。
玉竹正在宮門口掃着雪,一邊揮動着掃帚一邊想着小姐現在有沒有逃出去,又會躲藏在什麽地方,往後日子又會如何過,神思飄蕩到了千裏之外,直到安公公輕咳兩聲時才瞬間回過神,驚懼地跪下。
“玉竹姑娘莫慌,陛下有幾句話要問你。”安公公得了蕭淩安的意思後才示意玉竹起身,暗暗使了個眼色。
盡管如此,玉竹的雙手還是忍不住地發顫,只能拉長了衣袖嚴嚴實實地遮住,生怕被蕭淩安看出一絲一毫的端倪。
他們一同來到了暖閣內,蕭淩安看着玉竹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只隐約記得她似乎與沈如霜有關,腦海中閃過曾經沈如霜與這個宮女相伴而行的畫面,臉色稍稍好了些許,難得寬容地給玉竹賜座,聲音暗啞道:
“霜兒平素都愛吃些什麽?”
玉竹起初惶恐地不敢坐下,被安公公強按着才如坐針氈地靠在椅子上,思緒飛轉地預想着蕭淩安會問哪些苛刻的問題,未曾想還未琢磨完,就聽見他說了這麽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她還以為蕭淩安心思缜密,定會好好盤問她為何能逃出來,偏殿好端端為何會着火,火勢又為何會莫名其妙那麽大呢,也不知陛下是真糊塗了還是不願相信。
“奴婢在江南時就跟着娘娘,她喜食清淡之物,亦是時常吃些甜食。”玉竹回憶着從前的日子,自然流暢地接下去說道:
“其實娘娘曾經也是喜歡肉食的,但那時日子苦,一年到頭都不見葷腥,能吃上一頓飽飯就算是不錯了。偶爾家中有了一把燕麥和些許碎肉,就合在一起熬一鍋粥,竟是出乎意料地可口,此後娘娘一直喜愛此物,在宮中時也經常自己做呢。”
玉竹說完後頓了頓,蕭淩安在間隙中極緩慢地擡起頭,劍眉微微擰在一起,一片死寂的面容漸漸有了幾分驚訝和不解,但很快就淹沒在沉寂中。
他從未聽沈如霜提起過什麽肉沫燕麥粥嗎,更沒有見她當着他的面吃過。
方才聽完時,他大致能夠想到這是什麽樣的東西,無非就是用最末等的食材做的粗俗之物,為何霜兒會喜歡這樣的東西?就算從前因為日子清苦不得不吃,現在入宮後應當不想再碰才是。
宮中有那麽多珍馐美馔,随便拿出一樣都能夠讓這種粗陋的吃食黯然失色,無論色香味都是最上乘的,為何沈如霜從未說過喜歡?
“她未曾嫌棄過?”蕭淩安沉聲問道。
“當然未曾,陛下為何會這麽想呢?”
玉竹被他猝不及防地一問,心下倒是被挑起了一陣莫名悲哀的情緒,又在剎那間想到了沈如霜陪着蕭淩安走過的一路艱辛,傷感中還替自家小姐委屈,抑制不住地張口道:
“剛嫁給陛下時處境困苦,娘娘從未說過陛下一句不是,後來陛下繼承大統,日子雖然一天天好起來,娘娘也未曾因此對陛下奢求過什麽。娘娘其實一直心悅陛下,就像一直喜歡那些吃食一樣,并非因為富貴或困苦,而是全心全意地歡喜。”
聽罷,蕭淩安怔在了原地,眸中片刻間閃過威懾的愠怒,仿佛在指責玉竹言語冒犯,卻久久也接不上她的話,怒意消散後只有慌張無措。
若是在從前,有人敢用這樣冒犯的語氣同他說話,他定會毫不猶豫地将那人拖下去,輕則仗責幾十,重責逐出宮去,用以警示衆人不能觸犯天威,更不能對他有任何質疑。
但他聽了玉竹的話後,并沒有如從前那般憤怒難耐,而是恍然間憶起曾經的光陰,第一回 覺得他們口中荒謬之言或許有幾分道理。
“娘娘還喜歡吃梅花糕,就是曾經給陛下做的那種。”玉竹頓了頓後繼續說着,就算心裏知道沈如霜還活着,但只要設想小姐不在世上,淚水就源源不斷地上湧,哽咽道:
“陛下,您可還記得娘娘上回給您做梅花糕是什麽時候嗎?”
話音剛落,蕭淩安就較真地思忖了起來,将日子一天天往回倒流,把那些曾經厭棄無比、恨不得早日結束的畫面一點一點地掰開在腦海中咀嚼。
過了許久,他才想起來,上回似乎是登基一個月的時候。
只不過,那份梅花糕,他看都沒看就讓人扔了。
蕭淩安的呼吸漏了一瞬,仿佛有人忽然間束縛住他的心髒,窒息的疼痛讓他暫時無法喘息,單薄的身影微微發顫。
若是能夠回到從前,他多希望那盤梅花糕能夠留下來,盡管他并不喜歡,也不明白為何霜兒會喜歡,但是只要能夠讓霜兒回來,他都願意試一試。
只可惜,時光從來不可能回頭,就算他能掌控天下風雲,在往事面前還是一敗塗地。
蕭淩安沉沉地嘆了一口氣,如同要把後知後覺的遺憾都盡數抛出去,但是這些情緒就像蛛絲纏繞,永遠缭繞心間無可奈何,亦像是千斤重的山石,壓在心口讓他不能擺脫。
他沉默不言地起身離開,未曾想到滿心期待地去找玉竹,出來的時候只是垂落着墨發與雙手,似是原本興致沖沖以為能得到饴糖的孩子,最終空手而歸。
他沒有再坐馬車,固執地非要在曾經的路上走一走,任由冷徹心扉的冰雪肆意落在他身上,細密地鋪滿了肩頭和發頂,在順着脖頸滑入衣衫裏,掠奪着最後的暖意。
上回在這樣寒涼的夜裏行走,還是同太後鬧得不可開交時,他記得那時心緒煩亂,不僅沉痛的往事對他糾纏不休,連帶着沈家的事情也讓他費盡心神,還恰好在岔路口看到了掌燈的沈如霜,一見面就不懂規矩地喚他“夫君”。
怎麽又是她.......為何哪裏都是她?
蕭淩安更為煩悶地一掀衣擺,将細碎的雪花盡數抖落在一旁肮髒的泥土裏,盡力逼着自己不要去追憶往事,否則只會勞心傷神,但無論他望向哪裏,似乎都有沈如霜的身影。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就這樣一點一點侵占了他的記憶?
蕭淩安不知道,也再也沒有心神去想,撕裂的疼痛侵襲着頭腦中每一根絲線,仿佛潰爛的傷口,哪怕只是輕輕一扯,也會掉下一大塊皮,鮮血在暴露的皮肉上肆意流淌。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行至曾經的岔路口,卻恍惚間看到了一盞暖黃色的宮燈。
瑩瑩一點燈光在寒風中搖搖晃晃,如夏夜螢火般渺小微弱,卻始終沒有熄滅,讓人覺得前路都好走起來,燈後似乎立着一個纖弱窈窕的身影,似是在等待着什麽人。
蕭淩安以為自己看錯了,但是揉了好幾回眼睛卻依舊看見宮燈在那裏,光亮随着風吹忽明忽暗,真切得仿佛觸手可及。
一個瘋狂又不可置信的念頭在他腦海中閃過,剎那間翻湧而過的激動和喜悅幾乎讓他昏了頭腦,連發絲都在随着身體顫動,深深吸了一口氣才小心翼翼地出聲,仿佛一不留神就會将她驚走似的,喚道:
“霜兒,你回來了......”
作者有話說:
這幾天晚更是為了周日的夾子!周日十一點更新哦,以後都會早點更的!(具體時間我再想一想周日作話告訴你們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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