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顧不修以為自己看錯了,又仔細看了一遍,沒錯,視頻裏的她眼底的确有黑霧浮動,偶爾黑霧還會擴散出眼眶,明顯的除非她是瞎子才看不到。
然而當她問了一旁警察,兩個辦案民警卻都說沒看到什麽黑霧。
難道是她出現了幻覺?還是說,這黑霧只有她能看見?
她回到家,一整天都心神不寧,思來想去,還是覺得這并不是自己眼花。
蕭然然異于常人的強大力量以及那晚憑空出現,都足以證明蕭然然不是普通人。而且,這黑霧她也曾在蕭然然身上不止一次的看到過。
所以……她是被蕭然然鬼上身了嗎?
不怪她這麽猜測,突然失去的半年記憶,自己完全沒有印象的筆錄,還有主動栽贓給馬也的行為,怎麽想都不可能是她做的。
可如果真是鬼上身,為什麽時隔半年,她又恢複了呢?是蕭然然饒過她了嗎?
她越想越混亂,吃了中午飯就推說困了要睡午覺,回屋上床蒙住了頭。
鬼上身是什麽意思?要死了才能變成鬼吧?
雖然之前一直嚷着捅了那麽多刀蕭然然不可能不死,可她其實從不覺得蕭然然真的會死。她下意識覺得蕭然然是死不了的,就像當初蕭然然明明已經沒了呼吸,她還是覺得她不會死一樣,就……莫名其妙地篤定。
可這一刻,她不知怎麽了,心裏突然有些發慌,她蒙着頭憋了一頭汗,猛地撩開被子起身拉開床頭櫃抽屜,摸出個化妝鏡。
鏡子只有巴掌大,離得不夠遠的話,臉都照不完全,她盯着鏡子裏自己的眼睛,瞪得眼都酸了也沒看到哪怕一絲黑霧的跡象。
她的瞳孔微微擴張了下,視線轉到了自己的眉心,那紅色痕跡倒是越來越明顯。
她閉了閉眼,腦中揮之不去的是蕭然然倒在血泊中,明明已經沒了力氣,卻拼命擡手按在了她的眉心。
這紅痕……像極了蕭然然沾血的手指按下手印。
她放下化妝鏡再度躺倒蒙住頭,心裏的不安越發濃烈,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不安什麽?
蕭然然死了她該開心才對,何況還是她親手殺死的蕭然然,如果蕭然然沒死她倒應該怕一怕,畢竟蕭然然那樣不正常的性子,她那麽傷她,她怎麽可能放過她?
對,她應該高興才對,應該敲鑼打鼓放鞭炮,應該帶着奶奶叔叔劉藝,還有時雯藍蓠他們一塊兒去酒店包桌吃大餐好好慶祝。
她……
可是她……
她為什麽這麽恨蕭然然?恨得蕭然然死了還要專門慶祝?
她在毯子下睜開眼,突然之間困惑了。
以前她恨不得蕭然然去死,是因為蕭然然不僅殺死了奶奶,還害的劉藝殘疾,可現在……奶奶好好的,連心梗都徹底治愈了。劉藝的腿也好了,醫生說,就算跳舞也不要緊,所有的檢查都做了,幾乎看不出劉藝有任何損傷,要不是之前的病歷還在,醫生差點以為劉藝根本沒傷過。
所以現在……她為什麽還要因為蕭然然的死慶祝?
她從毯子裏伸出腦袋,望着隐約透着日光的窗簾心亂如麻。
就算……就算蕭然然治好奶奶和劉藝,也不能抹殺蕭然然曾經傷害過奶奶和劉藝的事實,而且,蕭然然還強迫她威脅她,還……還殺死過無辜的小女孩。
提起那小女孩,她又想起蕭然然掐住劉建輝的畫面,她之前旁敲側擊過劉建輝,劉建輝并不記得自己被掐過,她殺死蕭然然的那天晚上,劉建輝正和劉藝在家吃飯看電視,這個劉藝也可以做證。
如果那晚蕭然然掐的并不是劉建輝,而是一個幻影,那麽小女孩會不會也是幻影?
會是這樣嗎?不會吧?
她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又盼着那是幻影,并沒有小女孩因為她死亡,卻又怕那只是幻影,這樣自己好像就又少了一個恨蕭然然的理由。
她抱着腦袋蜷縮成一團,越想越煩躁,腦袋嗡嗡作響,好像全身的血液一瞬間全聚集在了腦袋,腦壓乍然升高,幾乎炸裂!
不,不對,她為什麽要想這些有的沒的?哪怕蕭然然沒有傷害過任何人,至少有一點是确定的,蕭然然強迫過她傷害過她,她恨蕭然然是應該的。傷害自己的人死了,她為什麽不能高興?為什麽不能慶祝?她就該興奮的放鞭炮包酒桌!
她使勁按了按幾乎炸裂的腦袋,猛地撩開毯子下了床,馬不停蹄就開門出來,奶奶正靠在沙發邊看電視邊打瞌睡,見她出來,揉了揉眼睛坐直了。
“怎麽不睡了?還早着呢,你早上起得早,再睡半個鐘。”
她搖了搖頭,邊摸出手機邊道:“我晚上想請叔和劉藝,還有工作室那邊的朋友吃個飯。”
“行啊,吃啥,我給你們做。”
“不用,我想去酒店包桌。”
“這是有啥好事啊?這麽正式,還得包酒店?”
她勉強笑了下,自己都感覺到了自己笑得極不自然。
“是……是有好事,就……咱們一家都好好的,我心裏高興。”
奶奶沉默地看了她幾秒,時隔半年才說這樣的話,就好像都上了半年學了才慶祝拿到錄取通知書一樣,怎麽想都很怪。
不過奶奶并沒有多說,很快就笑呵呵道:“對!這是好事,是得好好慶祝,咱就奢侈一回,咱去酒店包大桌,咱專點好的,什麽貴點什麽,奶奶這輩子還沒吃過大酒店呢。”
她按捺住心底的惶惶不安,笑着給劉藝他們一個個打過去電話,邀他們晚上酒店見。
打完了才想起來還沒訂桌,趕緊又給酒店打了電話,幸好不是結婚旺季,酒店位置很多,不訂其實也是有位置的,只是訂了更放心。
确定完請客的事,她沒再拐回去睡午覺,挽着奶奶下了樓,讓奶奶陪着她去4S店買車。
“我又不懂這個,你決定就行了,我就不去了吧?”
“那不行,這車以後可是咱倆用,你不得相看相看?”
奶奶打趣道:“又不是找姑爺,相看什麽啊相看?”
說罷,奶奶像是突然反應過來,有些懊惱地抿了抿嘴,不過并沒有再說什麽補救。
自從回來後,奶奶從未主動提起過蕭然然,按照奶奶那邊的理解,蕭然然強迫了她,她不得不嫁給蕭然然,但是蕭然然又救了心梗的奶奶,還替她擋了馬也的刀,對她們祖孫倆都有救命之恩,真的是恨也不是,不恨也不是,幹脆便不提這個人了。
如今乍然提到“相看”兩個字,難免就聯系到了蕭然然,蕭然然還在失蹤,生死未蔔的,她作為蕭然然的妻子,哪怕沒有法律效力,這麽多網友都看着呢,她哪能這時候相看什麽新女婿?
奶奶不想提她的傷心事,又擔憂她将來的婚嫁問題,本來還高高興興的,就因為這一句玩笑,情緒瞬間就低落了下來。
好在,4S店很快就到了,在店員的解說下,奶奶逐漸轉移了注意力,原本只是跟着過來陪她的,結果聽着聽着居然也聽出了點門道,拉着那店員問東問西,主要問的就是費不費油,費多少油,保養貴不貴,萬一換零件貴不貴之類的。
她其實并不在意買什麽車,只是想出門轉移下注意力。
最終還是奶奶敲定了買哪輛,她付了定金,帶着奶奶離開4S店。
時間還早,這會兒回家也不是,去酒店也不是,她幹脆帶着奶奶去了附近的商場。
兩人也沒什麽目的,就胡亂轉着,看見合适奶奶的衣服就買兩件,她自己倒是不需要,滿衣櫃都是蕭然然當初送她的,好多都還是新的一次也沒穿過,有的放了兩年居然也不過時,蕭然然的眼光的确是不錯的。
她垂下眼簾自嘲地苦笑。
怎麽又想起蕭然然了?這是就算人死了也逃離不了她的魔咒嗎?
自嘲過不經意擡頭,她的視線突然定格在了一家童裝店門口的視頻廣告上。
廣告裏,一個漂亮的小女孩穿着新款童裝在吹泡泡,陽光下,女孩的笑臉像是綻放的向日葵,溫暖又可愛。
她死死盯着那女孩,緩緩松了挽着奶奶的胳膊,像是着了魔似的,一步步走進了那家童裝店。
店員熱情地迎來上來,她指了指頭頂的廣告問道:“這個代言人是誰?”
“是童星徐若彤啊,就是那個《插翅難飛》裏小時候的女主,她就是演這個紅的。”
《插翅難飛》?
她一點兒印象都沒有。
“那她……她最近還有什麽活動沒有?”
店員想了下道:“這個我不太清楚,除了咱們家,應該還有別的代言,前兩天我還看她微博裏曬了兒童防曬霜。”
前兩天?!
她翻出手機找到徐若彤的微博,上去就看到了她簡介裏有《插翅難飛》,最近更新微博是今天上午,還有她拿着防曬霜的自拍,模樣比童裝視頻裏稍微成熟一點。
她又查了查《插翅難飛》的熱播時間,正是蕭然然淹死那小女孩的時間。
不,不對,如果真淹死了,這微博的自拍又是從哪兒來的?
那是幻象,真的只是幻象!
她踉跄了一下,明明再三告訴過自己,不管蕭然然有沒有傷害過別人,她傷害自己卻是板上釘釘的,她恨蕭然然理所當然,蕭然然死了她也不需要難過。
可是為什麽……為什麽她這麽不安?為什麽這麽難受?
她真的……斯德哥爾摩嗎?
不,不會的,她頂多就是……就是不那麽恨她了,頂多就是這樣。
奶奶看出了她臉色不好,擔憂地連問了她好幾遍,她強打精神笑着說自己沒事,又挽着奶奶繼續逛商場。
或許是她僞裝的太好了,奶奶很快放下心來,她們直逛到飯點兒才離開。
到了酒店,不大會兒人就到齊了,工作室的老員工全都到了,包括那個曾經的程序猿和已經轉正的學弟學妹。
說好的她請客,最後卻是藍蓠掏得錢。
藍蓠說,她們原本打算下周去領證加蜜月的,本來就是要請大家吃飯的,今天剛好手頭的工作加緊趕完,幹脆就提前去了,這一頓就挪給她們請,她們也好安心領她們的證。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她不得不讓開,讓藍蓠結了賬。
時雯別看大大咧咧的,其實心眼也挺細,她大約是看出了她的失落,就湊到她跟前小聲問她:“怎麽了?今天這頓到底幾個意思?要是意義重大,那我們就不圖這個省事了。”
她擡眸看向時雯,明明想笑一笑化解時雯的疑慮的,可不知怎麽,就是笑不出來。
時雯看她神色不對,果斷伸手去拽藍蓠。
“等下!先別付賬!”
“嗯?怎麽了?”
藍蓠回頭,那邊賬單小票已經打印了出來。
遲了。
時雯埋怨了句:“你怎麽這麽快?”
她笑着拽過來時雯,道:“行了,有人替我買單我高興還來不及,你埋怨什麽呢?”
時雯歪頭看着她,“你真不在意?”
“我又沒什麽要緊事,就是單純的想坐一塊兒吃個飯,有什麽好在意的?”
“那行吧。”
幾人說說笑笑出了酒店,藍蓠又交代了她幾句,她們明天就要走,工作室那邊免不了還得她多操點心,這才各回各家。
她和奶奶打了出租,奶奶暈車,坐在副駕駛,她坐在後排,靠着車壁望着窗外交替而過的路燈。
“這是在暗示我……不值得慶祝嗎?”
“什麽?”
她的聲音太小,只是下意識的呢喃,奶奶在前面沒聽清,回過頭看向她。
她搖了搖頭,笑道:“沒事,就随口感慨一下藍蓠和時雯她們。”
奶奶聽罷,也忍不住感慨:“可不是咋的,現在的年輕人啊,倆女的你說怎麽就……”
奶奶頓住了,轉過身去好半天才不自然地轉移了話題。
“你今晚不直播能行嗎?請假了嗎?”
“請了。”
“那就行。”
回到家,洗洗涮涮上床睡覺,前一晚沒睡好,午覺也沒睡着,疲憊得很,她原以為自己沾了枕頭就能睡着,卻沒想到,越是想睡,腦子就越清醒,她安靜地躺了片刻,實在躺不住了,輕手輕腳到客廳,翻了片感冒藥吃下。
感冒藥有一定催眠作用,這也是為什麽感冒吃了藥總犯困的原因。
吃了藥重新躺下,還是睡不着,她強迫自己別胡思亂想,又放了小說,聽着聽着,這才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她又做夢了,夢裏的她清楚地知道這是夢,可就是醒不過來。
好在,夢裏看不到蕭然然的身影,只有她自己,準确的說,是前世的自己。
她夢到不修被關在黑漆漆的山洞,忍受着藥人的蝕骨折磨,痛不欲生。
她夢到不修轉世成富家千金,因跟馬奴私奔,被鎖在閨房,求死都不能。
她夢到不修轉世成商戶之女,寧願投湖也不接受父親将她送給蕭然然。
她夢到不修對蕭然然曲意逢迎,只為借助軒轅劍的力量困住蕭然然。
她還夢到……夢到不修舉着軒轅劍看向她的眼神,那是憎惡、仇恨且決絕的眼神,像是一記寒刃,狠狠地插|進她的心窩!
她從夢中驚醒,滿身冷汗浸透睡裙,她不明白為什麽夢見自己的眼神會讓自己這麽恐懼,可那恐懼感真實的存在,哪怕夢醒還鼓噪着她的心髒。
之前隐約的不安,在這濃稠的夜色中,無限放大,她突然非常恐懼,雖然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恐懼什麽。
她怕得抱着毯子渾身戰栗,她怕得眼淚順着眼眶蜿蜒而下,她怕得實在不敢一個呆着,赤腳跳下床,闖進來奶奶屋裏,摟着還沒清醒過來的奶奶抖若篩糠。
“怎麽了這是?”
奶奶擔憂地要起身查看,她摟緊了奶奶阻止了她。
“我、我就是做了個噩夢,沒事的,讓我抱你一會兒,就一會兒。”
奶奶把毯子蓋着她身上,摸了摸她的頭,又寬慰了她幾句,這才回摟住她一起睡。
奶奶的呼吸漸漸綿長,她卻怎麽也睡不着,那不安只在抱住奶奶的瞬間減弱了片刻,很快又開始膨脹蔓延,她怕得四肢冰涼,心髒幾乎停止了跳動,她甚至懷疑自己這是生病了,不然為什麽會這麽冷?這麽心慌?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那恐懼感似乎弱了一點,又似乎是恐懼到了極點反而麻痹了,她總算沒有再發抖。
奶奶上了年紀,覺少,早早就起來去做早飯,她閉着眼裝睡,腦子卻一刻也沒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胡想些什麽,頭痛欲裂。
奶奶做好早飯吃過,給她留了點在廚房,又拿了環保布袋去超市買菜。她睜開眼起來,随便洗漱了下,拿着錢包下了樓,到對面藥店買了一條去痛片,先吃一片緩一緩,腦袋不疼了心裏的恐懼反而更加劇了。
她一個人在家裏走來踱去,突然想起時雯藍蓠今天離開,她得去工作室照應着點,瞬間如蒙大赦,趕緊拿了手機錢包出了門。
到了工作室忙了一陣子,這才想起忘了給奶奶打電話,又給奶奶撥過去,讓奶奶別做自己的飯,自己要六七點才會回去。
挂了電話,她看了眼財神龛,原本擺在龛前的紫檀镂空香爐不見了,換了個随處可見的普通香爐壇。
她找了學妹來問,學妹說,原來的香爐半年前突然碎了,香灰撒了一地,時雯覺得不吉利,還專門查了監控,發現那香爐是自己突然炸開的,巧得是,那香爐炸開的時間,正好是她直播斷線的那個時段。
學妹心有餘悸道:“有時候這事兒真就很邪,香爐好端端就炸了,你好端端就出事了,真是不信都不行。”
她調出了當時的監控看了看,确實炸得莫名其妙,炸的時間細細算來,竟然和她捅死蕭然然那個時間不謀而合。
難道香爐和蕭然然有什麽關聯,就像那個鈴铛一樣?
她先在網上胡亂搜索了一圈,沒有看到确切的信息,不過也有類似的,比如養了多年的花草突然枯死,戴了多年的玉佩突然碎裂,這都是主人出事的象征,有的能替主人擋災,有的卻是跟着主人玉石俱焚。
玉石俱焚……嗎?
她的心髒不受控制的劇烈收縮着,在轉椅上硬生生坐不住,整個人滑跌在了地上。
撲通的一聲,整個辦公室的人都聽到了,趕緊七手八腳過來攙她起來。
“顧總,你沒事吧?臉色怎麽這麽難看,要不去醫院看看吧?萬一跌着哪……”
她恍惚地搖了搖頭,幽藍的窗玻璃上映着她虛弱的身影,有那麽一瞬間,她竟把那身影看成了蕭然然。
或許是最近發生的事太多,她有點神經衰弱。
她又堅持了會兒,最終也沒堅持住,提前離開了工作室。
回家的路上,她靠在出租車裏,手指不住摩挲着手機,鬼使神差地,劃開屏保撥給了顧縛槿。
“你終于給我打電話了。”
顧縛槿接得很快,聲音淡淡的,不僅不意外,竟還是在等她。
她也懶得拐彎抹角,單刀直入道:“那個香爐是怎麽回事?”
顧縛槿顧左右而言他,“你愛蕭然然嗎?”
“不愛。”
“真的一點兒也不愛。”
“不愛。”
“那你就沒必要知道了。”
“你什麽意思?”
“如果你不愛她,知道了反而會痛苦,倒不如不知道。”
她被顧縛槿的話術繞暈了。
“什麽叫我不愛她反而會痛苦?你的意思是……已經找到她了?她還活着?”
顧縛槿依然不正面回答:“她的死活你不用管,如果你不愛她,現在就是最好的結果,你什麽都不需要知道。”
“但是這件事已經給我造成困擾了,我想知道到底怎麽回事?”
“沒關系,暫時的困擾而已,只要你不愛她,總會過去的。”
她第一次發現這個顧縛槿怎麽這麽讨厭?!
“我想知道,而且我覺得我有權利知道。”
顧縛槿嘆了口氣:“真這麽想知道?”
“想。”
“就算知道了會痛苦,也想?”
“想。”
“你不是不愛她嗎?為什麽非要知道?”
“我是受害者,不該知道嗎?”
“你回來也一個多月了吧?為什麽偏到這時候才想起自己是受害者?”
“之前太忙沒顧上。”
顧縛槿的啰嗦讓她很煩躁,她甚至覺得,如果顧縛槿再啰嗦一句,她一定會毫不客氣地罵出聲。
幸好,顧縛槿見好就收,直接道:“她死了。”
“什麽?!”
那一瞬間,她突然想笑,嘴角壓都壓不住,好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顧縛槿又重複了一遍:“蕭然然死了。”
“死了?”
“對。”
她下意識反駁:“怎麽會死了?不可能。”
“怎麽不可能?正常人照你那種捅法,三刀就死了,何況你捅了她十三刀。”
十、十三刀?
她有捅那麽多嗎?她……她有下那麽狠的手?
“不,我不信,她根本就不是普通人,她會瞬移,會……隔空抓物,她還……總之她不會死的。她要是真被我殺死了,你們顧家也不會放過我。她已經告訴我了,她才是真正的顧家小五。”
對面沉默了很久,透過話筒,幽幽的兩字輕飄飄地鼓動着她的耳膜。
“是……嗎?”
啪,電話斷了。
她舉着手機,好半天都沒明白顧縛槿最後的那句“是嗎”,究竟是反問“蕭然然沒死”這件事?還是“蕭然然才是真正的顧家小五”這件事?也或者是“顧家不會放過她”這件事?
不,不對,問題的關鍵不在這裏,她明明問的是事情的經過,比如奶奶當時明明已經死了,為什麽被送去國外四五年就複活了?再比如,蕭然然明明可以躲開的,那天她連捅十三刀為什麽蕭然然一下也沒躲?
尤其是,這失憶的半年究竟是誰……在操控她的身體?
作者有話要說: 有聰明的寶寶猜到答案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