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角度的緣故, 讓位于這個方向的他,能非常清楚的看到兩人親密相貼的身體。他看着潘金蓮細白修長的手沒進大哥的黑發裏。
那圓潤細膩的指尖被墨色的發絲勾纏着,就像是潘金蓮和大哥這個人一般,密不可分。
這樣的認知讓武松的心情變得有些低郁。
他的嘴唇緊閉成一條冷硬的直線, 下颔線更是繃得深刻, 就連垂在身側的手, 也不自覺的攥緊握成了拳。
事實上, 這已經不是武松第一次撞見大哥和潘金蓮親昵了,然而每一次撞見, 對他的沖擊都是一次比一次更甚。
他的目光落到亭中的兩人,看着潘金蓮的手從大哥的後腦勺撫下,然後環住了大哥的脖頸。
武松一點也不懷疑, 若是他此刻再往前靠近一些, 就能聽到兩人親吻時發出的聲音。
武松站在原地,感覺自己的心好似被一根細細長長的針給輕輕紮了一下,又感覺好似有一根刺卡在了他的喉嚨裏,不上不下的,讓他覺得難受,覺得發堵發悶。
他該立刻轉身離開, 識趣的遠離。
然而,武松的腳步卻沒有挪動分毫。
這種感覺, 和上一次他撞見大哥和潘金蓮在房間裏親吻上很像。但與上一次相比,這一次他的感受更深刻,對他的影響也更大。
上一次,他是心慌的, 更多的, 是想要逃離的。
而這一次, 武松竟然産生了一種想要上前分開那二人的沖動。
他想阻止這二人的親吻,想阻止他們繼續親昵。
這種情緒的轉變讓武松心驚的同時,又有一絲微妙的快意。或許在他被潘金蓮吸引之後,他的骨子裏,就已經滲透進了某種瘋狂。
這一瞬間産生的争奪之念,似翻湧而起的海浪,瞬息之間便席卷了他的四肢百骸。
像是理智的弦被繃到了最大。
武松的眼神漸漸變暗,漸漸變沉。
他就這麽站在原地,靜靜的凝視着亭中正親吻的二人。
日落的光暈從天幕照射下來,穿過樹葉,斑駁到了武松的身上,讓他的面容位于光影的交界裏,多了幾分晦暗不明的莫測感。
而亭下這邊。
無論是武植,還是付臻紅,都察覺到了有人在看他們這邊。
這個時候,這個宅院裏,會看他們的人只可能是武松了。
付臻紅對此沒什麽所謂,或者說于付臻紅而言,這樣的刺激對他攻略武松來說,其實是有利的。所以他自然是裝作什麽也不知道。
而武植,武松的窺探讓他心中升起一種強烈占有欲的同時,唇上的親吻也越發得猛烈。
武植在借此宣告自己的主權。
既然武松在看這邊,那他便讓他這個弟弟好好看清楚,自己是如何與潘金蓮親昵的,他要讓武松意識到,他和潘金蓮的關系,容不得旁人插足。
于是,在三個人各懷心思的情況下,這場親吻與窺探,悄無聲息的進行着。
幾分鐘之後,武植停下了親吻,将付臻紅抱在懷裏,讓付臻紅将臉靠在自己的肩膀。
他一邊平複着呼吸,一邊至上而下的撫摸着付臻紅的秀發。而他的視線,落在斜前方,穿過斑駁的光影,看向了站在樹下的武松。
武松擡眼對上武植的視線。
兩人的目光無聲的相撞。
武植微微眯眼。
武松神色不變。
視線交鋒的這一刻,曾經相依為命的武家兩兄弟,終是有了分歧。這十幾米的距離,就像是他們關系的相隔。
有些東西,變在了悄無聲之中。
片刻之後,武植率先收回了目光。他微微低頭,垂下漆黑的眸子看向懷中的付臻紅,低聲說了一句:“武松在那邊。”
由于方才熱烈的親吻,武植的聲音聽起來比正常情況下要更低沉,即便已經平複了粗重的呼吸,他的聲音依舊殘留着一絲沙啞。
此刻,這番湊在付臻紅耳畔的說話,平添了幾分磁性。
付臻紅擡眸,側頭看向了斜前方。
武松正朝他們這邊走來。
待武松走過來之後,武植才松開了手,沒再繼續抱着付臻紅。不過武植的手臂雖然是收回去了,但是手卻握着付臻紅的手,輕輕把玩着。
武植擡了擡眼皮,看向在距離他們一米開外站着的武松,出聲說道:“怎麽?是突然想起還有事未說?”
武松低聲嗯了一聲。
武植:“是何事?”
武松說道:“我認識的一位好友,對香料頗為在行,我準備去問問他,說句定能尋得一絲與香味源頭相關的線索。”
武植微微颔首:“好。”他說,對于武松的這份好友究竟是誰,他并沒有多問。
武松見武植給了回複,便轉身離開了。
這一次,是真得一路去了正堂,未曾轉身或者是折反。
沒多久,武植和付臻紅也過去了。
武植對武松說道:“留下來用晚膳。”
武松點頭。
此時,距離用膳還有些時間。
為了方便今夜行事,武松準備先去打探往往那三起自殺者家中的路線。
因為金甲衛只負責付臻紅和武植二人,所以在武松走出宅院的時候,他們并沒有跟上去。
武松用了最短的時間摸清了路線,然後特意又在商販的攤位上買了一些清酒和糕點。
在回宅院的時候,金甲衛看了一眼武松手中提着的糕點和酒壺,并沒有多問什麽,任由他進去了。
武松的記性很好,他來到書房,很快就将路線畫了出來。他畫了兩份,一分給武植,一分給付臻紅。
不過付臻紅并沒有接,而是看向了正拿着圖紙看路線的武植,說道:“武植記住就行了,我跟着他。”
武松沒說話,默默的收回了遞過去的圖紙。
武植擡眼,微微勾起了唇角。
顯然,付臻紅的這句話,讓他頗為受用。
武松将圖紙握在手裏,面無表情的将其揉成一團之後,扔在了放紙屑的木桶裏。
…………
晚膳的時間定在了戌時一刻。
三人将晚膳用完之後,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不過,由于行動的時間定在了亥時二刻,現在距離定好的時間還有一個時辰左右。
付臻紅閑得無事,便坐在院子裏武植為他搭建的秋千上,有一下沒一下的蕩着秋千。
他來這世界已經有一段時間了。相比于曾經所攻略的那些大多為靈神怪異的世界,這個度假世界于付臻紅而言,相對平淡了很多。
沒什麽陰謀算計,沒什麽打打殺殺,更沒什麽天地崩塌。
付臻紅平日裏逛逛書鋪,看看畫本書冊,也不算無聊。但這種日子若是過得久了,于付臻紅而言,終是有些乏味。
好在今日這突然發生的三起自殺案,讓付臻紅有了幾分的興趣。
他到是想看看,這背後究竟是有人在故意裝神弄鬼,還是真得就存在着某些靈異玄魂。
想到這,付臻紅微擡眼皮,唇角邊勾起了一抹淺淺的弧度。
這時,武植走到了付臻紅的身側,一邊推着秋千一邊問道:“在想什麽?”
付臻紅道:“在想那所謂的邪神。”話落,付臻紅看向前方的地面,他的目光落在自己和武植的倒影上:“你看,你的影子很淺。”
他這話,像是随口一說,又像是暗含着某種深意。
武植的身體一頓,整個人有一瞬間的緊繃。
下一秒,付臻紅從秋千上下來,他走到武植面前,伸出手撫着武植的臉頰,意味不明的問了一句:“所以你是人,還是魂?”
武植沉默了幾秒,随即将手覆蓋在付臻紅的手背,凝着付臻紅的眼睛道:“是人,也是魂。”
付臻紅驀地笑了起來,“你知道的,我喜歡你更誠實一點。”
武植聞言,深深的凝了付臻紅幾眼,随後他的眼睫微動,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低聲回道:“我的回答并非是虛言,我做過一段時間的人,也做過一段時間的魂,所以最終,成了現在的我。”
付臻紅聽後,滿意的笑了。
他主動在武植的唇上落下一個吻,對武植說道:“這樣的你,我很喜歡。”
武植道:“只是喜歡而已嗎?”
付臻紅道:“想要得到什麽程度的回應,就要看你如何表現了。”
武植笑了:“我知道了。”
付臻紅重新坐回到秋千上,然後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武植順從他的意思,坐在了他的身側。
時間緩緩流逝。
亥時二刻。
武松率先跳上了房頂,他見那六個金甲衛守在門外,用眼神示意武植和付臻紅。
付臻紅和武植彼此對視了一眼,随後付臻紅也緊跟着飛身而上。
雖然武松的心裏已經有了準備,畢竟在用膳的時候,他就從大哥的口中得知他們都會武,但是此刻,當武松親眼看到潘金蓮如此輕松的,就用輕功上到房頂之後,仍舊非常驚訝。
他能感覺得出來,潘金蓮的輕功很好,甚至遠超于常年習武的他。
武松的眼中不禁閃過了一抹思索。
這時,武植也緊跟着上了房頂。武松順勢看向飛身而落的武植,微涼的夜色之下,大哥的身影顯得有些幽暗。
武松對上武植的視線,這一剎那間,他再一次無比深刻的意識到,現在的大哥,已經不是他從前所熟悉的大哥。
他離開的那些年,大哥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他無從知曉。
不過他很清楚一點,那就是他們都在不停變化。如今,他和大哥之間盡管還存在着血緣,但也僅此而已了。
武植壓低聲音道:“先下去。”話落之後,他便替付臻紅戴上了面具,接着,又給自己戴上了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