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作為當事人的付臻紅,自然能明顯感覺到腰腹處的這一雙手臂,抱得有多緊多用力。求生的本能,讓這個男子即使因為缺氧而神志不清,也依舊不松手,不放開。
付臻紅并未耽擱,左轉功力的同時抓着男子的後領,讓對方在他的力道帶動下,以最快的速度往上。
很快,付臻紅就将這男子救上了岸。
樓槿見狀,立刻跑上前,蹲下身檢查躺在地上的樓焱:“大兄!”他一邊喊着一邊按壓着樓焱的胸膛。
兩秒之後,待嗆得水都吐出來時,樓焱也睜開了眼睛。
樓槿面色一喜,那從大兄落入水中之後,就一直懸在心底的石頭,此刻也終于落了下來。
樓焱輕咳了幾下,對樓槿道:“我沒事。”話落之後,緩過神的他站起身,看向了将他救上來的男子。
付臻紅這會兒正低着頭,擰着衣衫上的水。
他的身上全部濕透了,發絲上也粘着水,整個人都是濕淋淋的。
今日付臻紅穿得是一身顏色素雅的衣衫,此番濕透之後,衣衫貼合着他的身體,将他身體的曲線完美的勾勒了出來。
衆人的目光都不受控制的看向了付臻紅。
付臻紅自然感受到了周圍的人放在他身上的目光,但比起這些目光,付臻紅更在意的是将身上多餘的水擰掉。
是潘金蓮救了他。
正看着男子的樓焱,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心裏産生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是感激,是其他更複雜的心緒。
在他因為被水草緊緊纏住而快在水下陷入昏厥時,這戴着面具游向他的人,像是攜帶了一層淺色的光暈,将他從溺水的陰影中攥出來。
樓焱想到方才在水裏時,自己在意識恍然的時候,用手臂緊緊圈住的腰腹,下意識的就将目光移向了對方的腰部。
Advertisement
這腰肢很細,線條也極為流暢優美。
救他上岸而發力的時候,有一種遒勁有力的柔韌觸感。
樓焱的思緒不禁開始偏移,不過好在,下一秒,他就在意識到自己的目光和所思所想,對于他的救命恩人而言很不妥當。
樓焱瞬間斂下眉眼,移開了自己的視線。
他有些不自在輕抿了一下唇,走上前,正準備同這救下他的男子致謝。就看到将多餘的水擰掉的潘金蓮,擡起手解面具的繩。
因為面具上有很多水珠,面具的內面所凹陷的地方也淌了水,這些河水在付臻紅的面部和面具之間,不僅讓付臻紅很不舒服,味道也不好聞。
所以付臻紅自然沒有理會其他,直接便将面具取下,并且他甩了一下臉上的水。
這下,看清楚付臻紅真容的人,均是倒吸了一口氣,被映入眼底的這份美麗,而驚豔得呆了神。
甚至有那麽一瞬間,他們以為這份美麗是鏡花水月。
濕潤的黑發,雪白的肌膚,精致的面容。
眼前這個男子,無論是昳麗的容顏,還是那淡漠的眼神,以及身上所流露出的疏冷氣質,都似仙人。
然而那被濕潤的衣衫勾勒出的秀美絕倫的身姿,自帶風情潋滟的風眼,以及眉宇之間那種渾然天成的冷豔,又讓他整個人看起來,似蠱惑人心的妖。仿佛要将被他的目光注視着的人,拖入進深淵,共赴沉淪。
更仿佛那濕淋淋的墨發,并不是貼在他的身上,而似一張密密麻麻的情網,纏繞在了旁人的心尖。
近距離站在付臻紅面前的樓槿,有那麽一瞬間竟然看直了眼,心跳都快了半拍。而樓焱,也第一次紅了耳根。
他平複了一下呼吸,盡可能的用平靜的聲音說道:“多謝相……”
樓焱的話還沒有說完,付臻紅就不甚在意的擺了擺手,顯然是對于樓焱的感謝并不感興趣。
樓焱微微一頓。
付臻紅朝着樓焱身旁的樓槿伸出手:“書。”
樓槿先是一愣,很快反應過來付臻紅的意思之後,噢了一聲,立刻走去一旁,将放在石頭上的書冊遞給了付臻紅。
付臻紅接過書冊,确認自己購買的書冊一本都沒有少之後,便轉身準備離開。
樓槿又是一愣,脫口而出:“你這就走了?”
事實上,樓槿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說出這樣的話,就像是在挽留什麽一般。
付臻紅聞言,腳步一頓。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一樣,他轉回身,也不說話,就這麽上下打量着樓槿。
樓槿的身體緊繃,在付臻紅的目光下變得有些緊張的,他嘴唇翕動:“怎……怎麽了……”
付臻紅也不說話,繼續用一種靜然平淡的目光打量着樓槿,将樓槿從上到下,掃了一遍。
樓槿的臉突然紅了起來,平日裏利索的嘴這會兒也變得支支吾吾起來:“你你…你…這是……”
樓槿想問對方這麽看着自己,究竟是什麽意思,然而他還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付臻紅就說出了三個字:“脫衣服。”
“哈?”樓槿的臉瞬間爆紅,懷疑自己是聽錯了:“脫衣服?!!”他指着付臻紅,漲紅着發燙的臉,不可置信的重複:“你讓我脫衣服?!”
付臻紅點頭。
樓槿見狀,這下連脖頸也紅了個透。如果說方才樓槿的心跳只是快了半拍的話,那麽現在他的心跳聲就直接如鼓了。
大抵是因為太過震驚,又或許是因為這一瞬間,腦海裏所受到的沖擊力又太大。平日裏腦子轉得很快的樓槿,下意識就忽略了某種邏輯上的不合理,結結巴巴的說道:“就算……就算你救了大兄,也該讓我犧牲色相,滿足……滿足你吧。”
付臻紅:“……”
雖然他那三個字因為說得太簡潔,可能會引起某些歧義,但這人的思維也偏得太離譜了。
一旁的樓焱擰了一下眉。
付臻紅用看智障一般的眼神看着樓槿。
而思緒已經有些亂了的樓槿,甚至還煞有其事的反問了一句:“怎……怎麽,我有說錯嗎……”
“閉嘴。”樓焱打斷了樓槿話,阻止了樓槿的思緒繼續發散:“你把外衣脫了。”
樓槿聽到這話,猛地一頓。
這才像是瞬間明白過來了一般,看着付臻紅道:“你是想用我的外衣遮擋自己?”
付臻紅擡了擡眼皮:“不然呢?”
樓槿尴尬得大力咳嗽了好幾下,眼神游移的幹笑着:“原來是這樣呀,哈哈……”付臻紅看着他,也不說話。
樓焱看着他,眉頭越皺越緊。
最後,樓槿迅速脫下了自己的外衫:“給。”
付臻紅接過外衫,直接披在了自己身上。
樓槿的身高比付臻紅高上許多,體型也更寬上許多,他的外衫披在付臻紅的身上,顯得有些大。
付臻紅将衣衫收攏了一下。
樓槿見狀,臉上剛剛散下去的紅暈,又彌漫了出來。看着将自己衣衫披在身上的潘金蓮,屬于他的味道貼合着對方,樓槿不知為何,竟産生了一種仿佛是自己将他抱在懷裏的錯覺。
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莫名覺得胸口有些發熱。
而樓焱,他看着将自家弟弟的外衫裹在身上的潘金蓮,臉上依舊是一貫的面無表情。
他緊閉着薄唇,漆黑濃長的眼睫自然的垂在眼簾,落下的陰影,遮住了他眸中的思緒。
這時,一個身形高大的英俊男子,扒開圍觀的人群,大步跑了過來,他來到付臻紅面前,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他話落的同時,付臻紅和樓家兩兄弟還沒有說話,周圍的人便你一句我一句的解釋了原因。
武松聞言,看了一眼付臻紅身上所披着的外衫,随即又看了一眼臉部泛紅的樓槿,英挺的眉頭頓時皺緊了。
付臻紅看向面前這人:“你怎麽會在這裏?”
雖說付臻紅知曉,既然他和武植來到了汴京城,那必然就會遇到武松,區別不過只是時間的問題。
但他到是有些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
武松嘴唇翕動,回道:“我碰巧路過。”說完這話之後,武松脫下了自己的外衫,然後将付臻紅身上的那屬于樓槿的外衫扔給了樓槿,接着将自己的外衫披在了付臻紅的身上。
樓槿看着自己手中被扔回來的外衫,有些不爽的看向這突然出現的男人。他正欲說話,突然想起想起了什麽一般,頓了一下,仔細看了看武松的眉眼。
樓槿半眯起眼眸道:“你不是武植吧。”
武松回道:“是與不是,與你何幹。”
樓槿輕啧了一聲,“你這眉眼和那藥鋪大夫有幾分相似,你是他兄弟武松吧。”
被點出了身份,武松神色不變,他沒有再理會樓槿,轉而對付臻紅說道:“先回去吧。”說着從付臻紅的手中接過了書冊。
兩人離開之後,樓槿看着武松和潘金蓮的背影,一手拿着衣衫,一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分析道:“我怎麽覺得這武松對潘金蓮的态度,有些不太對勁……大兄,你覺……”
樓槿的話還沒有說完,樓焱就已經走進了得到樓槿的消息後,就從半路返回的馬車內。
樓槿看了看自家馬車的方向,又看了看潘金蓮和武松離開的方向,撇了撇嘴,随即也上了馬車。
在潘金蓮去救人的時候,他就花錢讓人帶去了消息,所幸車夫并未走多遠,所以這會兒他們才能坐上馬車。
樓焱對車夫說道:“先回府。”
在馬車返回樓家的路上,樓槿看着一旁正在用毛巾擦拭水的樓槿,“大兄,我方才的話你有沒有聽到呀,那武松和潘金蓮……”
樓焱拿着毛巾的手一緊,直接厲聲打斷了樓槿:“樓槿,不可妄議他人。”他的聲音冷冽,語氣比平日裏更加讓人覺得冷寒。
樓槿輕輕抖了一下,他怎麽覺得這馬車內的空氣都突然降了幾度。
而且,雖然從大兄的臉上看不出什麽,但是長久以來的相處,讓他感覺到,大兄現在很不高興。
這麽想着,樓槿吞咽了一下口水,默默往遠離樓焱的方向挪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