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武松敲門的手猛地頓住,而等他看清楚開門之人的面容之後,不禁微愣了一下神。
付臻紅擡眼,不冷不熱的問了句:“你誰?”
武松下意識回道:“武松。”
聽到這名字,付臻紅微微挑眉,上下打量起了他這個小叔子。
個子和武植差不多高,身材非常挺拔,頭發只用一根發帶簡單的豎起,額前的碎發落在英俊的臉龐上,平添了一種不羁的灑脫。
面對男子打量的目光,武松的身體莫名就繃緊了幾分。
付臻紅似笑非笑道:“武松?”他說道:“武植那早年犯了事,後來離家避風頭的弟弟?”
武松聞言,嘴唇微動,想要解釋。
然而他的話都已經到了嘴邊,付臻紅卻沒有想聽的意思,直接就轉回身,朝着屋內走去。
武松站在原地,默默将快要說出口的話吞了回去。他看着男子的背影,雖然對方沒有介紹自己的身份,但這個時候會出現在這個家裏,又是長相如此讓人驚豔的男子,也只可能是大哥娶回來的那位夫郎了。
潘金蓮……
武松在心裏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
走了幾步的付臻紅,見武松沒有跟上,他回頭一看,發現這武二郎還留在原地,站在門口不知道在思索着什麽。
“怎麽,還不進來?是準備一直站在外面當門神嗎?”付臻紅不急不慢的說道。
聽到這話,武松想說什麽,但最終還是什麽也沒說的,默默踏進了房門。
待武松将門關上之後,已經坐在木凳上的付臻紅,對走進來的武松說道:“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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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松看了付臻紅一眼,随即坐在了付臻紅的對面。
此時此刻,武松的心情有些微妙。明明這裏是他的家,然而在對面這個男子那漫不經心的目光的注視下,他卻有一種自己仿佛才是客人的感覺。
不僅如此,他甚至還産生了一種少有的緊張感,雖然這種情緒并不明顯,但确确實實是存在了。
不過很快,他就調整好了狀态。
付臻紅将手撐在桌上,單手托腮,看着坐在對面的武二郎,不鹹不淡的問道:“你多大了?”
武松微移視線,避開了付臻紅的目光,開口道:“去年及冠的。”
這個時代,男子年滿二十及冠。武二郎去年及冠,也就是二十一,比武植小上三歲。
付臻紅又問:“你這次回來,不打算走了?”
聽到這個問題,武松并沒有立刻回答,他頓了一下,看了付臻紅一眼。
見男子的目光始終是很平淡的,似乎只是随口一問,并沒有其他深意,武松這才回道:“暫時還不确定。”
說完,武松又錯開了與付臻紅對視的目光。
不知是因為這是他與潘金蓮第一次見面,所以關系顯得很生疏。還是因為這長相過分好看的男子,是他大哥的夫郎、他名義上的“嫂嫂”。眼下,只有他與潘金蓮兩個人待在這個屋裏,還面對面而坐,這總讓武松感到有幾分不自在。
他緊繃着下颔線,試圖找話題來緩解。
而下一秒,就在武松準備開口時,坐在他對面的男子卻突然站了起來。
付臻紅站起身,繞過方形的木桌,走到了武松這邊。
武松有些不明所以,他擡起眼眸看向付臻紅:“怎麽了?你……”武松這話還沒有說完,付臻紅就将臉湊向了他。
面對付臻紅的突然靠近,從付臻紅走到他這邊開始就身體一直繃緊的武松,這會兒更是直接往後一仰,借此拉開了與付臻紅的距離。
武松的眉頭微皺:“叔嫂有別,還請自……”
最後一個“重”字,武松還沒有說出來,一直盯着武松臉看的付臻紅就說道:“仔細看得話,你和你大哥的眉眼挺像的。”
武松一愣,他沒想到對方突然湊近只是為了觀察他的眉眼與大哥的相似度。
而這時,說完這一句話的付臻紅,已經站直身體,他順手拿起桌上那本他未看完的書,徑直朝着樓梯口走去,顯然是不打算再理會武松。
坐在凳子上的武松見狀,頓時有些尴尬。
他剛剛,為什麽會突然産生一種對方要試圖勾引的他錯覺。
難不成是因為回來的時候,聽到有人說潘金蓮是一個無論男女,都要引誘的狐貍精?
簡直太荒謬了。
武松正想着,走上二樓的付臻紅卻在這時候突然開了口:“對了,”他站在樓上,朝着樓下的武松看去。在武松擡頭看過來的時候,付臻紅說道:“你知道有一個成語嗎?”
武植回道:“什麽?”
付臻紅半阖了一下眼簾,雙唇微張,緩緩說出了四個字:“草木皆兵。”
說完,他嘴角微勾,留下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後,推開休寝的房門,擡腳走了進去。
而還坐在木凳上的武松,在意識到為何潘金蓮會說草木皆兵這四個字之後,一股燙意瞬間彌漫上了他的耳根。
尴尬感比方才來得更盛,除此之外,還有一種羞躁感。對方是在說他心思不正,才會因為一點風吹草動,就疑神疑鬼,看什麽都像是別有居心。
而其實一切,不過是他自作多情。
武松抿緊雙唇,很快平靜下來後,他想到最後對方唇角邊勾起的那一抹笑容,忽然又覺得或許并不是自己多想了。
武松斂下眉眼,眸中閃過一抹思索。
潘金蓮,讓他看不懂。
短暫的幾句話,他看不出對方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但是有一點武松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對方看起來确實不太像是能安穩與大哥過着平淡日子的人。
而此時此刻,武松自己都沒有發現,原本是想着快點回家見到大哥的他,眼下腦海裏卻被自己大哥的夫郎——他名義上的“嫂嫂”給占據了。
他甚至還沒有問大哥他為何這個時候沒在家裏。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再敲那道門去詢問裏面的人,反倒是有些不合适了。
武松回來的時候,是臨近午時。
因為趕路,他起得很早,整個上午就只吃了一個面餅。原本他在涼亭點了菜,是準備先填一下肚子的,結果卻因為聽了大哥和潘金蓮的事急着趕回,最後一口也沒吃。
這會兒,早就餓了的武松,打算随便做點吃食來填飽肚子,就當是午膳了。
他從座位上起身,正準備去往廚房,付臻紅就從房間裏走了出來,而之前拿在手上的書,則是被他放到了房間裏。
付臻紅一邊往樓下走一邊問武松:“你會做飯嗎?”
武松如實回道:“會一些。”
付臻紅點了點頭:“那我等你做午膳。”付臻紅這話說得理所當然,似乎一點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
武松只看了付臻紅一眼,什麽話也沒說,轉身去廚房了。
廚房裏。
武松看了看剩下的食材,介于潘金蓮是他名義上的嫂嫂這個身份,他還是回頭問了一句站在廚房門口的男子:“面食吃嗎?”
付臻紅回道:“你弄什麽,我便吃什麽。”當然,前提是做出來的食物味道必須要還算不錯。
付臻紅這話說得很随意,帶着幾分漫不經心的意味。
然而明明這樣的話語不含有任何的暧|昧之色,聽在武松耳裏,卻像是他們的關系很熟絡和親近,似乎已經在一起生活了很久一般。
但是實際上,今日只不過才是他與潘金蓮的第一次見面。
武松拿着挂面的手微微頓了一下,這一剎那間,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感,再一次在他的心底産生了。
連帶着在潘金蓮的目光注視下,他都感覺到了一種輕微的不自在。好在對方并沒有在廚房門口久站的意思,留下那句話之後,就出去了。
看着手中的食材,武松斂着眉目,開始煮起了挂面。
沒用多長時間,武松就将面條煮好了。他在上面加了一些清淡的佐料,又放了荷包蛋,這才将兩碗獨特的陽春面端出了廚房。
武松将其中一碗放在了付臻紅面前,他拿着另一份,在付臻紅對面坐下來之後,也不怕燙就開始吃了起來。
付臻紅看着桌上這碗冒着熱氣的面條,外觀色澤這些看起來十分不錯,聞起來也挺香的。
待熱氣散去一些後,付臻紅才拿起木筷,挑起面條嘗了一口,發現這味道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好吃。雖比不上那些酒樓裏做得精致,但是吃起來別有一番口感。
或許這往後的日子裏,武大郎如果不在,那這武二郎也是可以做飯的。
[小紅,大郎和二郎都是氣運之子,不是夥夫。]
[這不影響。]兩者之間不沖突。
弱雞系統聽到付臻紅這麽回答,也悟了,反正小紅說什麽都是對的。
而此刻,武松這邊,付臻紅心裏的想法,他自然是不可能知曉的。這會兒,武松看似在認真吃着碗裏的面,實際上,卻在不着痕跡的觀察着坐在他對面的男子。
付臻紅吃東西的速度不快也不慢,整個人都是安安靜靜的,吃相看起來非常的優雅好看。
這種好看,并不是那種故作斯文的優雅,而是從骨子裏所散發出來的、那種從容而淡然的氣質。不拘泥作态,而是渾然天成。
就算武松對潘金蓮的感官頗為複雜,卻也不得不承認,他這位名義上的男嫂嫂,當真是連頭發絲都是精致無比的,讓人挑不出一絲瑕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