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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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說你發生了很多事情,所以想找你談談,一方面是想把埃琳娜的信交給你們。」Giotto親吻綱吉的額頭,用手輕輕撥散綱吉的頭發,寵溺的目光一如既往,綱吉不知道為什麽Giotto的出現讓他如此愉快,這與跟阿諾德在一起時不同,跟阿諾德在一起的時候他常常感覺要窒息了,胸口緊繃、難以呼吸、心跳加速,但Giotto給予的是如同家人般的安心。
「Giotto,我、我有好多話想要跟你說,我…我做了不該做的事情…但是……」
「你看起來過得很辛苦,我本來以為讓你離開或許你就能夠找到适合你的答案。」Giotto垂下雙眼,顯得有些自責,他溫柔地碰觸綱吉變得消瘦的臉龐,「總之,我們先進去吧,我泡杯紅茶給你喝,我會聽你慢慢說的。」
當Giotto、阿諾德以及綱吉都坐在房間內時,綱吉有種奇怪的不自在。
他知道Giotto和阿諾德在某些觀念上并不非常相符,特別是一牽扯到自己的事情時兩人就經常發生不愉快,而他很清楚這一次兩人的見面又會觸及之前自己做下的那些沖動行為,Giotto恐怕也會質問他那仿佛自殺般的暗殺行動到底是因為什麽。
但很意外地,Giotto首先開口問的卻不是那件事情。
「你和阿諾德吵架了嗎?」Giotto敏銳的發言讓阿諾德的眉頭微微壓低,但沒有說半句話,綱吉只是抿起嘴沒做任何表示,「吵架也沒關系,但如果是有誤會的話早點解釋清楚比較好,之前明明關系這麽好的。」
「唔,我…我們沒有吵架……」綱吉解釋,下意識看了一眼阿諾德,阿諾德卻只是有些冰冷地回看他,沒有接續這個回答。
「我聽說了你擅自行動的事情,明明我們所目标的任務中并不包含殺害俄羅斯黑手黨首領,你做出的行為嚴重影響了這一次的行動,你明白這件事情嗎,綱吉?」Giotto問,綱吉沉默地點點頭,「我猜你會說這是你個人的行為,不代表彭格列,但事實是你已經是我們的成員,不管你做出什麽都必定和我們有關系,你理解嗎?」
「我知道,我只是…我非做不可……對不起,Giotto,我沒想過要為你們帶來困擾……」
「要是你在行動中被俄羅斯黑手黨殺了,那麽不管是我還是阿諾德,都不會原諒殺害你的人,另一方面,如果俄羅斯黑手黨查出了你是彭格列的人,那意味着什麽,你也明白吧。」Giotto的話語不同于阿諾德的冷酷,但那溫柔的嗓音卻更加讓綱吉感到罪惡感,阿諾德之前斥責他時并沒有講到組織的事情,或許是因為阿諾德心中并沒有組織的概念,他更關心綱吉自身的安危,但Giotto是彭格列的首領,所以提醒了綱吉他不願意正視的問題——他的行動可能又一次将彭格列陷入危機之中,造成俄羅斯黑手黨對彭格列的正面沖突,而他仍然對于保護同伴無能為力。
「非做不可…你所指的是為了你個人的欲望而犧牲組織的安危,我本來是認為你和阿諾德在一起行動的話,就能夠明白個人的欲望與組織的整體利益要如何保持平衡的,我希望你從中學會控制自己的能力,因為你自從恢複記憶後一直都不太穩定,我想這是個讓你成長的機會。」
Giotto也忍不住想自己很可能犯了個錯,當初他允許綱吉随阿諾德一起到俄羅斯是因為綱吉的強烈希望,那時綱吉有了部下、晉升幹部,Giotto知道這是因為綱吉恢複記憶而使他的性格産生了些許轉變,他懷着某種目的選擇和阿諾德一起去俄羅斯,Giotto很猶豫是否該讓綱吉前往,因為他深怕綱吉會為了目的而變得看不見其他事物。
但阿諾德是那種會将個人的希望與組織分開的人,他的冷酷建立在他對于他人的不信任,忠實執行任務,雖然不會偏離個人的心意,更是從不做那些他不願意做的事情,但也很少因此而使組織喪失巨大利益,Giotto認為綱吉需要的是可以維持這份平衡的控制力,所以才允許了綱吉和阿諾德一起遠行,希望綱吉可以從阿諾德身上獲得些什麽;Giotto也希望阿諾德可以因為和綱吉在一起,而與人建立真正的連系,而不是總考慮要獨自一人生存。
「那麽…我、我會怎麽樣?」綱吉不安地問。
「你跟我回去,」Giotto說,那句話讓綱吉和阿諾德都同時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阿諾德就繼續留在這裏執行任務,雖然很危險,但你應該可以判斷什麽時候是該撤回的時機,我很放心,可是綱吉必須跟我回去。」
「為什麽?」綱吉跳了起來,先不論大家因為組織安危必須全部撤回的狀況,但如果阿諾德可以留在這兒,就表示情況還沒有糟糕到那個地步,綱吉自己無論如何都想要留下來,「我不想離開!我還有、我還有事情必須——」
「你是指為同伴複仇。」
那句幾乎肯定的話語讓綱吉閉上嘴。
雖然他隐隐約約覺得阿諾德和Giotto都查覺到了他的目的,但他從沒有明确坦白過這件事情,他的手心冒出冷汗,背脊竄上寒意,臉色也變得蒼白無比,他不願意讓阿諾德或者Giotto知道他曾讓自己過去的同伴陷入危險,而如今又想着要做複仇這樣愚蠢的事情。
「不要想着複仇,綱吉,複仇的想法會讓你的內心變得冰冷,會封閉你自己,你會執着地認為自己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你也可能因此失去更多。」Giotto的話讓綱吉愣了一下,綱吉一瞬間看起來很想反駁,但壓抑了自己的感情,「你的同伴會希望你這麽做嗎?就算你複仇了也不代表同伴會回到你的身邊。」
「不是的!這不是Giotto或者阿諾德想的那樣!」綱吉突然大聲吼到,聽到最後一句話時他還是無法繼續忍耐,「他們會回來的,只要我阻止『安布洛斯計劃』的話,我的同伴就會回來!這不只是複仇而已,我、我是為了——」
綱吉說服自己,他的複仇不僅僅只是複仇,不是因為他痛恨那些傷害他朋友的人。
只要阻止『安布洛斯計劃』,未來就可能會改變,埃琳娜的結局确實不同了,他告訴庫薩卡有關埃琳娜的位置後,埃琳娜很快便得救,寫給斯佩多的信內容也改變了,這代表未來是可以變化的,取決于自己的行動,所以他更堅信這一切是有意義的行為,但Giotto他們不可能理解。
「——為了改變未來,是嗎?」
Giotto的那句話讓綱吉再次愣住了,他不知道Giotto的意思是什麽,是不是他所想的,但Giotto沒有繼續針對這件事情講下去,也忽略了阿諾德有些困惑的表情,「我仍然不贊成你執意去殺害別人的行為,你并不是這樣的人,綱吉,你強迫自己必須如此,你說服自己這是你唯一可以為你的朋友們做的事情,但我不認為那是正确的選擇。」
「Giotto、Giotto憑什麽這麽說!什麽是正确的那又不是Giotto說的算,我想留在這裏——」綱吉拉住Giotto的手臂,雙腿在Giotto面前跪下來,面對着坐在沙發上的Giotto請求,「……拜托你,Giotto,讓我留在這兒,我答應你我會暫時安份不做任何危險的行為,只要讓我留在這兒。」
「你留在這裏的目的我們彼此都很清楚,這麽一來我不可能讓你留在這兒吧。」Giotto嘆了口氣,他并不是沒有動搖,綱吉難得如此強烈地懇求他一件事情,他很希望可以完成綱吉的願望,但如果綱吉一心只想着為了改變未來而去殺害某個人,他不認為這是個正确的選擇。
他這麽做是為了綱吉,不得不強迫綱吉回到彭格列。
但就在綱吉和Giotto以為他們的話題到此結束的時候,一直沉默的阿諾德卻突然開口了。
「讓綱吉留下,他的行動由我來負責。」阿諾德說出那句話時,綱吉幾乎不敢相信,他回頭望着對方,對上那雙淺藍色的雙眼,那眼中并沒有包庇,但也沒有如同Giotto那般對綱吉的憂慮不安,那是一種很純粹、毫無評價的眼神,那種眼神沒有批判或審視,因此特別讓人舒适,「如果照你這麽說,你讓他和我一起來俄羅斯是希望我能夠控制他的行動,那麽這次的責任果然我也有一部份吧。」
「阿諾德,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Giotto平靜地望着對方,那語氣很嚴肅,「你應該也能看出綱吉的心思全部都在複仇之上,雖然他嘴上說會安份待着,但他直到現在也沒有改變想法,而你還是認為可以讓綱吉留在這裏?」
「如果那是他的選擇,那麽他或許應該付出自己的代價。」
「綱吉并不成熟,他和你不一樣,要是出了什麽事情的話他或許沒辦法繼續生存下去。」
「那又如何?」阿諾德這時候笑了出來,他看向Giotto的表情幾乎接近挑釁,「讓綱吉留在你身邊,保護他不受任何危險,也不允許他踏出彭格列,你或許認為這是為了綱吉,但又何嘗不是你的自私?」阿諾德的話挑動了Giotto的情緒,那張溫和的臉終于露出些許不快,「如果複仇真的是錯誤的選擇,那也不是因為你告訴他,而是他必須自己去體會的,不是嗎?」
「就算綱吉因此會受傷嗎?」
「是啊。」阿諾德阖上雙眼,似乎對此毫不在意,「那也是他選擇的道路,應該由他自己承擔,只要他保證不會因此而後悔,不,就算是後悔,那也是必要的。」
綱吉望着阿諾德說出那句話的冷淡表情,确實,對方的話聽起來好像他一點也不在意綱吉會不會因此而受傷,本應該是句冷酷的話語,卻讓綱吉感覺到了不可思議的平靜。
綱吉感覺自己的眼眸中盈着淚水,他伸出手腕緩緩擦去。
「即使綱吉的行動也許會危害你的部隊,你也打算讓綱吉繼續留在這裏跟你們行動嗎?」Giotto又問,這相比起綱吉個人的安危或許這是更現實的問題,綱吉如果再次随意行動,将很可能牽扯到阿諾德部下的生命。
「那就是我在這裏的理由,我會确保這件事情不會再次發生。」
Giotto盯着阿諾德,似乎也無話可說了,畢竟阿諾德承諾了要承擔綱吉的一切。
多麽奇妙的感覺,Giotto感覺自己反倒成為壞人了,明明他是希望帶給綱吉平靜,只要綱吉離開這個地方回到彭格列,肯定能夠變得冷靜一些,Giotto也不是不能理解綱吉變得沖動的原因,正因為他就在仇人的附近,綱吉認為那個仇人殺害了所有珍視的夥伴,所以變得無法判斷是非。
但現在看來,就算不是回到彭格列,綱吉似乎也可以因為阿諾德而保持冷靜。
綱吉确實因為阿諾德的話語而安靜下來,沒有再繼續吵鬧。
「Giotto,」綱吉這時候又一次開口,他嘗試緊握Giotto的手掌,「我保證我會顧及組織的事情,不會連累阿諾德或者任何人,我…知道這次是我做錯了,我不該那樣行動……」
真摯的道歉讓Giotto很難嚴厲斥責對方,也很難狠下心拒絕綱吉的苦苦哀求。
他曾經試着去了解綱吉承受的痛苦,若是綱吉、G、納克爾、阿諾德以及他身邊的夥伴們全部被某個人殺死,他大概也會做出和綱吉一樣的行動吧,但果然他還是沒法完全明白綱吉的痛苦,所以他知道自己其實沒有辦法去評價綱吉的行為。
或許就像阿諾德說的,他只是自私,滿心只想要保護綱吉。
「我擔心你的生命,比起任何人、比起彭格列,我更關心這件事情,你懂嗎?」Giotto說,他反握住綱吉的手掌,讓他站起來并将綱吉拖到懷中,輕輕擁住,「看來我白跑一趟了,阿諾德既然都如此說,我也只能夠讓步,我不會強迫你一定要跟我回去彭格列——但是,綱吉,你還很年輕,所以大概不懂我害怕什麽,但如果有個人全心全意信任你,将你當做一個成熟的人看待,希望你也能全力回報這份心意,不要把自己的生命白白浪費了。」
那句話的意思是允許了綱吉的請求,這令綱吉心中湧上感激之情。
「……嗯。」綱吉艱難地點點頭,說不出一句話來,只能用動作表示他懂Giotto的意思。
Giotto最終離開了那個房間,說是要到處看看這個俄羅斯的基地,但實際上是留給阿諾德和綱吉一個空間能夠好好談談,他知道他們需要好好談談,因為他查覺到阿諾德與綱吉之間還有些不自然的氣氛,恐怕在自己來之前有其他事情困擾着他們吧。
在Giotto離開後,房間內只剩下沉默,但這比起之前裝做相安無事的狀況更加自然,聽到阿諾德還願意照看自己的決意,綱吉無法不感到高興,而那超過了能夠留在俄羅斯的喜悅,只是他不知道該怎麽對阿諾德表示感謝。
這時候阿諾德遞出了Giotto交給他的信,是埃琳娜寫給斯佩多的,但是因為目前斯佩多的行蹤不明,所以埃琳娜把信拖付給彭格列轉交。
「這是你努力得來的,就由你保管吧。」阿諾德說,看綱吉心懷感激地收下,「聽說你指引了庫薩卡有關埃琳娜被關的地點,雖然想問你為什麽會知道,但你應該會覺得困擾吧。」
「這……請給我一點時間,等我準備好後我會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阿諾德的。」綱吉說,他不知道阿諾德是否查覺到他的隐情,Giotto似乎已經查覺到了一些,但他還沒做好心理準備述說關于未來的所有事情,「剛剛謝謝你,幫我說話。」
「我并不是打算為你說話,我也覺得你的行動很愚蠢,」阿諾德停頓了一下,好像在思考該不該說出來,「但是我也曾經有過類似的想法,所以我認為幹涉你的行為并不會給你帶來平靜。」
「類似的…想法?」
「試圖找到仇人,并且殺了對方。」阿諾德平靜地說,他的目光直直看着前方沒有任何一絲偏移,「所以我很清楚,如果你沒有機會真正面對你心中所想的仇人,恐怕永遠也不會釋懷。」
那并不是別人勸戒忘記就可以忘記的事情,正因為懷有不能夠原諒的錯誤,所以才會産生強烈的想法,而那種心情并非他人幾句話就可以打消的,如果是那麽輕巧的存在,從一開始就不會想要過那種麻煩的生活。
「怎麽了?」看綱吉一臉驚訝的表情,阿諾德問。
「不…我以為,像阿諾德這樣的人不會有那種…想法,因為…阿諾德比我冷靜……」
「你說的應該是不近人情吧。」阿諾德笑了,即使是笑容也仍然冰冷,這也是為什麽綱吉會覺得他一點也不象是會和自己做出類似選擇的人,「不是因為性格如此才選擇如此,而是因為我選擇了這條道路,所以才明白了跟人牽扯上關系會帶來的麻煩,因此我保持距離,而過了這麽多年後,那也逐漸成為我的習慣,僅此而已——所以我不懂與人和平相處的方式,更無法理解和觀察你們細微的态度做出符合期待的表現,對我而言,只要自己能夠生存就足夠了。」
綱吉望着阿諾德,他看不出阿諾德對此有任何遺憾,但綱吉隐隐約約覺得對方的生活是有些孤獨的,阿諾德雖然和他所知道的恭彌很像,卻又如此不同,因為阿諾德看起來并非讨厭與人相處,而是不知道該怎麽與人相處,他說的話總是有些冷漠而過于強硬,讓很多人誤解這樣的他是冷酷無情的,而他也早已經習慣了隐藏真實身分的生活方式。
但是,真正的他是非常溫柔的,綱吉理解那部份的他。
「阿諾德就算不做情報的工作了,也可以和人相處得很好的,我保證,雖然可能會有些人讨厭阿諾德的行事作風,但我…我非常喜歡。」綱吉說着,一邊将自己的手放上對方的手掌,那溫度讓阿諾德稍稍挪動了手,但沒有拿開,「在我感覺困擾的時候,阿諾德比任何人都更早看穿我的需要,如果是同伴的話肯定就會明白,因為……我喜歡不懂掩飾話語的阿諾德。」
雖然有時候真的會被阿諾德說的話刺傷,綱吉也時常因為阿諾德說的話而生氣,與阿諾德鬧得不愉快,但到頭來,綱吉知道只有真實的話語才能讓他的內心感覺舒适。
再怎麽樣讓人不快的語調、态度,只有真實的話語不會欺騙人。
「你的态度很容易讓人誤解,你知道那個問題嗎?」阿諾德質疑的口調讓綱吉愣了一下,随後便臉紅了,因為他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如果你還記得,前不久你才拒絕我,而現在卻又說出那樣的話,那是故意的,還是無心的?」
「啊、我……」
綱吉急着想辯解,卻看見阿諾德臉上浮現出的笑容,那微笑中帶着一些無奈以及發自內心的憐愛,滿懷溫柔的注視讓綱吉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來解釋自己的失語,似乎怎麽說都不合适。
「不管你說了什麽,我果然還是無法放棄你。」阿諾德輕聲說着,他的指尖滑過綱吉的發梢,「我不會再受你影響了,綱吉,仔細想想那樣的自己也非常愚蠢,如果不是Giotto出現我大概不會意識到吧,那家夥雖然是個不錯的黑手黨首領,但是只有面對你的時候會變得像個小孩子一樣任性,而他從來都不羞恥于此。」
「…阿諾德?」
「我大概也一樣。」阿諾德說,他俯下身在動彈不得的綱吉唇上落下一個淺淺的吻,「不管你是不是拒絕我,或者你堅持要去做些傻事之類的,我都不會再讓你輕易從我身邊離開。」
「所以,對方真的願意跟我見面了嗎?」
「是,保羅先生要我盡快回來告訴BOSS這個好消息,只是對方指定了時間和地點,而且不允許任何協調的空間,保羅擔心這也有可能會是圈套,所以希望BOSS慎重考慮再行動。」部下對綱吉報告,一邊将保羅寫來的傳言交到綱吉手上。
綱吉此刻的心情有些複雜,他才剛剛結束與Giotto、阿諾德的談話并保證自己會乖乖待在這基地中哪裏也不去,現在得到這個好消息讓他難以做出抉擇,他不願意就這樣失去這次連系的機會,聽保羅的描述,對方是個相當難談條件的人,萬一失去這次機會,對方可能不會再見自己。只是,做為黑手黨的一員卻表明願意協助外人也就說明對方并不算個忠誠者,但有膽量在俄羅斯黑手黨中進行這種私下交易,恐怕也不是個簡單人物。
「請轉告保羅我會去赴約的,不論對方的條件是什麽,我都會需要那個人的協助。」
「那麽,我會先把BOSS的指示傳達給保羅先生,讓他連系對方。」
「謝謝你們,」綱吉說,嘆了一口氣,「抱歉,讓你們冒險連系這樣的危險人物,肯定很為難吧,希望不會連累你們才好。」
「這不算什麽,BOSS,我們之前跟俄羅斯黑手黨有秘密交易的事情能為您派上用場的話我們也很高興,您沒追究這件事情,保羅先生也很感激。」
「……這個…其實也算是我拿這個當作把柄威脅他吧,但總之還是多虧了你們幫忙。」綱吉有點不好意思,自己一開始的意圖是非常不單純的,讓保羅成為自己的部下只是為了獲得更多力量支持自己想做的事情,但最近他和部下之間的關系變得比以前好多了,或許是因為衆人很快适應了他,然而綱吉卻始終無法适應這個時空,自從恢複記憶後,這種隔閡的感覺變得更加嚴重,卻也無法對自己親密的人坦白這個沉重的秘密。
綱吉在部下離開後凝視着手中寫着地址和時間的紙條,他在心中盤算着該如何向阿諾德解釋自己的行動,或者他應該再次冒險去見這個人,畢竟除了部下們之外,他在尋找俄羅斯黑手黨內部的協助者的事情并沒有讓其他人知道。
「要是阿諾德知道我又擅自做了這件事情,會怎麽樣呢?」綱吉擰緊了手中的紙條,最後将那收進了口袋,暫時他什麽也不願想,「不管怎麽樣,多一條線索總是好的吧。」
「綱吉。」當綱吉決定要走回自己房間時,卻突然被一個聲音叫住,他回頭,只見薇絲卡站在部下前一刻所在的位置。
「你好…薇絲卡小姐。」綱吉相當驚訝,因為這似乎是他們這幾天來第一次談話。
綱吉不願意和薇絲卡談話的原因有很多,但很大部份或許是因為阿諾德以及伊凡柯夫的事情,綱吉不能說自己喜歡薇絲卡,雖然也不是讨厭,而這大概是自己那殘存的忌妒心作祟。
「嗯,叫我薇絲卡就好,你身體好些了嗎?」對方親切地微笑,一邊走上前,那個笑容看起來有些話想對綱吉說,「綱吉,那個…我有些事情想找你談談,不知道你是否樂意,但這是關于伊凡柯夫的,你可以聽一下嗎?」
聽到那個名字時,綱吉的表情就變了,表情的線條變得冷酷,但也像在害怕着什麽一般。
薇絲卡知道這個表情,當人們恐懼着某個想象中的強大敵人時就會有那種反應,顯然綱吉心中的怨恨與恐懼還沒有消失,即使他已經比他們第一次見面時冷靜多了。
薇絲卡想起綱吉嘗試攻擊伊凡柯夫的時候,仍然心有餘悸。
「我…差點被伊凡柯夫殺死的時候…如果不是薇絲卡小姐出現,我一定會死的,謝謝你,本來應該更早一點跟你道謝的,但我那個時候情緒不太穩定,所以……」綱吉在身體複原後一直沒有機會向薇絲卡正式道謝,現在想想總覺得很不應該,因為他能夠活命并且沒有對彭格列帶來更大的傷害,都多虧了薇絲卡出手相助,但他當時忍不住責怪薇絲卡插手了他的暗殺行動,所以沒能坦率說出口。
「關于伊凡柯夫,我知道綱吉你在找安布洛斯的下落,想要阻止他的研究,雖然不知道你和安布洛斯之間有什麽樣的仇恨或關連,但只有一件事情我希望你不要誤會。」薇絲卡小心翼翼地說,不願觸碰綱吉心中的傷痕,也不想讓綱吉誤會她的意思,「我之前一直在追查同樣的事情,就我所知,安布洛斯和伊凡柯夫并沒有實際接觸,阿諾德的情報也有非常接近的結果,确實有傳聞安布洛斯受到俄羅斯黑手黨的招待,但那個人并不是伊凡柯夫,情報的來源也很模糊——」
「不,我很确定就是他。」綱吉打斷了薇絲卡的話,「我知道是他,我有證據。」
「證據?」薇絲卡愣了一下,「是什麽證據?」
「我、我不能說,但是我知道一切都和伊凡柯夫有關,如果不是他,『安布洛斯計劃』就不會進行下去。」所謂的證據就是綱吉在未來時空從裏包恩那邊得到的搜查資料,在歷史資料的記載中,安布洛斯會存活下來絕對和俄羅斯黑手黨的首領有關,而當時主導俄羅斯黑手黨的首領就是伊凡柯夫不會錯,甚至殘留有伊凡柯夫與安布洛斯交易的文書資料。
「綱吉,伊凡柯夫和這沒有關系,請你相信我。」薇絲卡着急地繼續說,綱吉不懂為什麽她會露出如此焦慮的表情,好像在維護那個惡人,這讓綱吉無法接受,「伊凡柯夫雖然是個殘酷的犯罪者,他所做的那些事情和外傳的差不多糟糕,幹過許多見不得人的勾當,但絕對和這件事情無關,不如說俄羅斯黑手黨內部如今也有些黨派的騷動,伊凡柯夫在尋找作亂的元兇。我不知道是誰和你說了什麽才讓你相信他就是援助安布洛斯的人,但主謀另有他人,包括奪走彭格列指環的那個人也肯定是同一人。聽我說,伊凡柯夫非常傲慢,對于彭格列這樣剛剛萌芽不久的家族并沒有興趣,所以我希望你再多觀察一會兒,我和阿諾德會找到安布洛斯本人,到時真相就會水落石出。」
「但是,如果安布洛斯逃出去的話——」
「不會的,我會監視情報網,我們只要暫時不要驚動他,對方就不會逃跑,我和阿諾德曾經追捕過那個男人,他很聰明也很小心,但他想要的只有一個可以完成他畢生心血的場所,好不容易找到了願意庇護他的地方,肯定也不想就這樣丢棄。」
綱吉見薇絲卡那樣積極說服的模樣,也不好拒絕,盡管還不能夠接受,卻也只能答應。
「……我知道了,我也才答應了阿諾德不會再擅自行動,所以我會等的。」
「謝謝你,綱吉。」薇絲卡終于放心了,露出一抹微笑。
可是,在綱吉心底深處仍然沒有放下對于伊凡柯夫的認知,裏包恩給予他的情報不可能出錯,裏包恩一直以來都沒有出錯過。盡管他能感覺到薇絲卡的真心,但如果還有機會碰到伊凡柯夫并且只要對方有任何空隙,綱吉很難保證自己能夠忍耐下想要複仇的心情,同伴們的性命都系于此,他實在無法眼睜睜看着自己再一次喪失接近對方的機會。
只有殺死伊凡柯夫并殺死安布洛斯,才有機會改變未來。
正一和斯帕納雖然也警告過他這麽做很可能會嚴重影響歷史,他還是選擇來到這個時代,不論要付出什麽代價,就算是要違背不願意手染鮮血的堅持,他也必須放下自己的天真,因為除了幫助同伴這一條路之外,他實在想不出在失去珍視的一切後,自己仍然茍延殘喘的理由。
如果自己沒辦法親手結束這一切,那麽他的朋友們又是為了什麽而犧牲的呢?
「你說的那個東西真的可以成功嗎?」男人粗啞的聲音帶着一些懷疑,他悠然坐在椅子上的模樣看起來高高在上,如同一個王者,陰影讓人分辨不出他的表情,「我可是冒着被發現的風險幫助你啊,我需要的是對我有利的回報,而不是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和破銅爛鐵——」
「先生,你不相信科學,卻更相信彭格列的火焰嗎?當然,我不會忘記你施予的恩情,我不會白白讓你幫忙的。」帶着笑的聲音沒有特別恭敬卻也不失禮節,說話的人外貌看來非常年輕,「只要能夠讓我完成這個研究,我可以幫助任何人,你想要怎麽使用這個成果我也都無所謂,我必須說,我所做的武器一旦完成,能夠攻擊的範圍将遠遠超過你的想象,雖然我不知道你可以了解多少。」有些傲慢的态度讓面前的男人眯起雙眼,但顯然這個溫文的青年并不恐懼眼前的黑手黨,他從一開是就不懼怕男人的身分也不介意他們不同常人的背景,或許是因為他胸中所懷抱着的是比那恐怖數倍的某種東西。
「是嗎?但顯然你那個東西還要搞個幾年才會有成果,而我現在就需要強大的力量,現在,你懂嗎?我可沒耐心等你把一切都試驗成功,我更在意那個什麽……」男人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思索着某個字眼,「對,彭格列指環,還有那個只有彭格列才能夠使用特別的火焰,你上次說你也非常在意,不是嗎?」
「确實那非常特別,不會有科學家對此不感興趣吧。但是,那個使用奇怪能力的家夥打算把指環賣給你時,你本來還不相信的,怎麽後來又改變态度了?」
「因為我看見了,他用那東西做出了一些奇怪的舉動,你不也在場嗎?」
「确實,那是無法解釋的力量,沒辦法用我理解的一切去理解。」他當時剛巧和男人在一起目睹了那奇異的一幕,當表示想做交易的神秘男子戴上指環後,便從手掌冒出靛色的火焰,任何人只要看過一眼恐怕就很難忘記,而那人在用指環交換了巨額的款項後就突然從他們面前消失身影——仿佛他的存在是幻覺一般,但彭格列指環留了下來,顯然這并不是一場夢境。
「彭格列,那個小小剛冒頭的黑手黨竟擁有這種武器,實在太危險了,我要在它們成長之前就把它們給捏死,這也是為了之後着想。」
「但我會協助研究那個只能算是額外的興趣罷了,我終究還是更喜歡那些你說看不起的玩意兒,彭格列指環或許有神秘的力量,但也不會比我的研究更有殺傷力,你只是無法親眼見證所以不相信罷了。」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