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章節
是斷斷續續地反問了鐘離一個問題。
如一盆冰水當頭澆下,鐘離松開了張明羽,沉默地立在那裏。
是的,他明明不應該在意這些才對,難道他愛張明羽嗎?
他根本不屑于“愛”這種情緒,當年若不是這種愚蠢的情緒,他母親也不會被鐘靖安騙,一生變成一個悲劇。
人們以愛之名行使利益交換之實,他浸.淫黑道這許多年,什麽樣的人沒見過什麽樣的事沒經過,所有的忠貞不渝都是個笑話。
他不需要愛張明羽,也不需要張明羽愛他,他只需要把張明羽留在他身邊,一生一世、生生世世,都只能是他的所有物。
看到鐘離眼中慢慢沉澱下來的顏色,張明羽就知道他又陷入那種執拗扭曲的思維方式中去了。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手中有細小而冰涼的東西咯着掌心,那是他剛才從鐘離身上拿到的,腳上的鐐铐的鑰匙。
腦海中已經有了鑰匙的形狀,現在把鑰匙放回鐘離身上,他不會發覺,而自己可以弄出差不多的東西,找個機會打開腳鐐就能離開。
雖然也許,他現在離開的話,鐘離真的會徹底淪落黑暗。
54、自由
要走還是留,這似乎是個問題。
不動聲色地把鑰匙放回鐘離身上,張明羽後退一步,見對方沒有阻止他的意思,便轉過身走到窗邊,把兩邊的窗戶全部推開超級散仙ii全文閱讀。
有風吹進來,掀起半面窗簾,房間裏沉悶壓抑的氣氛似乎也被吹散了一些,張明羽低下頭,就能看見馬路上來來往往的人群和川流不息的車流。
“我不會放你走的。”鐘離沉沉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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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明羽回頭看了他一眼,仿佛妥協一般地嘆息着說了一句,“你明知道我已經走不了了。”
略帶抱怨和無可奈何的語氣,恰到好處地撩撥起了鐘離的愉悅感。
他說得沒錯,他已經無法離開,無論他愛誰他是誰他需要誰都離不開,況且張明羽剛才的語氣,與其說埋怨更接近撒嬌一點。
鐘離走到張明羽身後,伸手環抱住他的腰身,将頭擱在他的肩膀上,低低地在他耳邊嘀咕道:“這樣不也很好麽,你一個人在這裏難道不累?把一切都交給我,什麽都不用想。”
張明羽閉了閉眼,沒有回答,但是慢慢地放松了身體,将重量靠在鐘離身上,對方的胸膛貼在自己後背上,能夠輕易感受到彼此心髒蓬勃地跳動,一下又一下。
兩人之間難得如此平靜地相處。
眼中的陰霾微微消散,鐘離低頭吻過張明羽的頸側,蜻蜓點水般淺嘗即止又連續不斷,幾乎吻遍了他肩上頸側每一處肌膚。
“我會對你好一點的。”類似承諾的話語在吻的間隙游逸而出,如同夢呓一般散落在空氣中。
被給予承諾的人沒有回頭看他,只是伸手,覆上鐘離懷抱在自己腰間的雙手,“那這個,能給我解開麽?我不想只能待在這個房間裏。”
他挪動了一下腳腕,上面挂着的鏈子不合時宜地發出歡快的聲響,打破了虛假的和平。
感覺到身後之人身上散發的低氣壓,張明羽就知道鐘離所謂的好一點,從來都不在兩個相對獨立的個體的基礎上。
他只是想要對他的附屬物品好一點,範圍有限。
果然,鐘離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懲罰般地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看到上面留下的吻痕比剛剛拉扯光刃所留下的一圈紅痕更加顯眼之後,滿意地眯了眯眼。
“今天晚上我有事出去一趟,不用等我吃晚飯了,我會讓張伯做你喜歡吃的東西。”
說完,揉了揉張明羽的腦袋,放開了人,這回是真的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誰說過要等你吃晚飯了,張明羽搖搖頭,手抓着窗框捏緊,明知道鐘離是這樣的人,當他對他說要對他好一點的時候,竟然還有那麽一點想要相信。
只可惜,理智與情感,永遠都這麽地沖突。
那就……這樣吧。
鐘離應該還有很多事情要做,雖然鐘宇已經解決了,但鐘離不可能真讓鐘氏待在旗穆手上,整個鐘氏他都是打算要解散的。
而旗穆心思之深沉遠出于鐘宇之上,也不可能放任這麽一個危險分子留在世上威脅他的地位,事情還遠遠沒有到了可以高枕無憂的時候。
張明羽關上門,不再多想這些事情,開始在房間裏找些能用得上的東西做成能夠開鎖的工具。
太陽将要落山的時候,餘熱還在努力地炙烤着行人,晚風已經迫不及待地從海面吹過來。
随着細微的一聲“咔嗒”聲,張明羽長舒一口氣,微笑地看着被打開的腳鐐,終于可以離開了百媚圖。
擡頭想看看天色,第一眼看到的确是對面梳妝臺上大大的鏡子,鏡中的自己頸側還留着大片斑斑吻痕,一眼望去既暧昧又情色,讓人啞然。
這種宣誓主權的方式,實在是有點令人無語。
張明羽有點不自然地移開目光,才發現已經快要到晚餐時間了,鐘離不來的時候,張伯一日三餐送的時間都是固定的,現在看看過不了多久他就要上來了。
為了避免被發現什麽,張明羽将腳鐐虛虛地扣上,做出依然緊鎖的假象,想了想,幹脆半躺在床上,用被子半掩着。
張伯果然沒有多注意,恪盡職守地做完了自己該做的事情就離開了,張明羽躺在床上,等着夜深人靜。
這裏接近鬧市,他早就觀察過,大部分人的夜生活相當豐富多彩,大半夜依然有人來來往往,遠遠不是從前鐘離那幢城郊別墅的靜谧可以比拟的,他要盡量讓自己的行為向這裏的人靠攏,不要顯得太過突兀。
——比如第一次逃跑的時候裹着床單的行為據鐘離後來偶然的調侃還上了所謂的報紙,廣為人知。
到了将近夜半兩點的時候,街上的行人車輛終于漸漸地稀稀落落起來,剝離了喧嚣和浮華,總算顯出夜應有的岑寂寥落。
張明羽掀開被子,把虛虛挂在腳腕上的腳鐐給解開,赤腳安靜無聲地踏在地板上。
這麽多天來他終于踏出了這個房間,簡直讓人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不難想象,當年鐘離和他母親被困在這裏的時候,又是如何絕望的心情。
……奇怪,怎麽忽然又想到這個了。
張明羽眨了眨眼睛,穿過客廳,還沒走到大門口,耳邊已經傳來了細微的腳步聲響,由遠及近,慢慢向這裏接近。
那是鐘離的腳步聲。
他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已經如此熟悉那個男人的一切,但毫無疑問的,他清楚地知道這就是鐘離的腳步聲,他回來了。
不能從這裏走了,張明羽擰起眉,轉身跑回卧室,不能走門,那就跳窗,反正這些對他來說都不是問題。
窗戶他一直都沒有關上,就是為了以防萬一。
然而他越過窗臺往下看時,卻發現一群夜歸的小姑娘們正叽叽喳喳地笑着從這裏經過。
如果這時候他跳下去的話,這些人尖叫起來的分貝恐怕能通知全世界他跑了,甚至有可能再上一回頭版頭條。
而鐘離的腳步時已經進了家門,正往他這邊走來。
該死的。來不及再多做什麽,張明羽掀起被子躺回床上,把腳鐐又給扣回去,這種仿佛自己把自己囚禁的感覺令人下意識地不舒服。
剛剛閉上眼睛,門被悄悄地打開了。
鐘離帶着一身涼意進來,眼中因為疲憊而布滿血絲,看着床上隆起的一團人影,面色慢慢柔和下來。
他顯然并沒有打算吵醒看上去睡得正香的人,于是回身輕輕關上門,脫掉衣服,然後掀開被子躺進去。
感覺到身後多了個人,張明羽下意識地縮了縮,鐘離卻不肯讓他遠離,伸手把人撥過來,胳膊搭到張明羽身上,這才心滿意足閉上眼睛。
鐘離的身上總是很涼,他的體溫似乎比一般人都要低一些,不過在夏天倒也不錯,都不用開空調開風扇悍戚。
張明羽大氣都不敢出,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呼吸,表現出自己睡着了的假象,卻因為鐘離的行為,莫名其妙地想起了曾經不知道在哪兒看到過的話。
這種動作,好像護食什麽的……
大概是真的累了,張明羽感覺到鐘離很快呼吸就平穩地沉下來,顯然已經進入了睡眠狀态。
他小心翼翼地轉了個身,鐘離的臉在黑暗中不甚清晰,但對于張明羽來說夜視并沒有什麽障礙,這個男人的臉上還挂着一點淩厲的表情,連睡夢中不得放松。
輕手輕腳地把鐘離擱在自己身上的手和腳都挪開,想了想,他團起被子,讓對方擱在上面,每一個動作都輕柔而沒有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