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節
…感情這個年代的人竟連開門都要等這麽久?
忽然“叮——”地一聲,那讓人久等了的門終于開了,裏面的房間竟然比張明羽想象的還要小!
裏面已經站着一個人,臉色本來不太好,擡頭望見他們,詫異了一下,目光落在林灼苒身上,“林小姐?”
林灼苒顯然是認識他的,一邊拉張明羽進去一邊跟他打招呼,“寧哥你也來華嚴了嗎?鐘離哥哥在上面?”
寧凱不知道為什麽忽然有些局促,忙移開眼,點點頭,“鐘哥應該在辦公室,林小姐,我帶你過去。”說完伸手按了個鍵。
他剛才顯然是打算出去的,不過這會兒一動不動,顯然改變了主意要跟着林灼苒他們重新上樓。
張明羽研究着電梯,這玩意兒啓動的瞬間他已經明白這“小地方”不是鐘離的辦公室,三十一世紀也有類似的載人工具,不過性能顯然不能跟這玩意兒同日而語。
他還待仔細觀察,電梯門驀地開了,不遠處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冷漠而不屑的語氣。
“滾。”
25、相對
電梯裏的人都愣了一下,還以為鐘離這一個字是對他們扔過來的,兩個保镖頓時覺得自家小姐受了辱,暗罵這姓鐘的也太不識擡舉。
要知道鐘氏就算在湖城是一方枭雄,在他們眼裏也不可能與林灼苒身後的家族相提并論,如今鐘離竟敢叫他們滾,往大了說就是打整個港城黑道的臉。
林灼苒也驚了一下,鐘離從未對她說過重話,難免有點意外。
只有張明羽站在最前面,一眼就看見不遠處虛掩着的辦公室裏面,除了鐘離之外似乎還有另外一個男人。
現在最尴尬的只怕就是寧凱了,他看跟着林灼苒的兩個保镖面色不善,趕緊解釋,“林小姐,鐘先生那邊有客人,絕對絕對不是針對您,要不您先往邊上休息室坐坐?”
“沒事,讓鐘離哥哥先忙。”知道不是罵自己,林灼苒立刻釋懷了,正要走出電梯門,因為剛才耽擱了點時間的緣故,電梯門忽然要自動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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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明羽眼明手快地一擋,“小心!”示意林灼苒先出去。
他天生有一種溫和而端方的氣度,尤其是在面對沒有威脅性的人的時候。
雖然他在三十一世紀時的身份和日常所為與如今眼前這些槍口下讨生活的暴力分子有點異曲同工之妙,身上卻始終沒有一絲戾氣。
簡直就是一群大野狼中混了只小白兔。
不過這年頭,兔子就算不急的時候都未必不咬人,強與弱,有時不過一線之差。
寧凱小心翼翼地把林灼苒幾人安排好,只有張明羽他看不出什麽身份,看他那模樣顯然也不可能是林灼苒的保镖,見林灼苒與他親密,于是只當貴客一起招待。
他留了心,把幾人休息的房間安排在本樓層中離鐘離辦公室最遠的地方,以免再有什麽意外沖突。
随後寧凱又在林灼苒身邊磨磨蹭蹭了半天,擦幹淨了桌子倒好了咖啡調好了空調溫度,直到他實在沒借口再留下了,況且本來剛才要下樓就是有事在身,只好說了幾句不好意思然後離開。
林灼苒顯然沒能意識到寧凱的那點小心思,只知道這人是鐘離比較得用的手下之一,往常她也見過幾次,但從來都沒留意。
她正打量這裏的環境,不得不說,華嚴真的太簡陋了,鐘離忽然被弄到這種地方,縱使傻子也知道鐘氏內部出了問題。
“小羽,你知不知道——诶?!”她回頭本來想問問張明羽,能住在鐘離家裏的人應該是鐘離信任的,知道什麽消息也不為過。
只是她話說一半,回頭卻看見張明羽忽然從沙發上霍然起立,接着頭也不回地跑出去了,其身手之利落簡直讓人嘆為觀止。
林灼苒張着嘴,好半天才喃喃地把下半句說出來,“我還什麽都沒問呢……”
張明羽聽到了一個聲音。
他記憶不會出錯,那應該就是那個當初把他帶回來用刑的、叫做亮哥的男人,他的聲音也陰冷,然而與鐘離不同,還帶着十成的嗜血。
那聲音只一閃即逝,若非他五感非常敏銳是絕對聽不到的。
心中一動,張明羽顧不上別的什麽立刻追出門去,轉頭往兩邊仔細打量,然而走廊上卻只有空蕩蕩地一片。
對面牆上白漆已然剝落,露出斑駁的顏色,除此之外,空無一人。
他微微蹙眉,低頭看了看腳下,不是泥地,自然不會留下腳印,然而對張明羽來說,只要有人走過,就一定會留下痕跡。
哪怕只是微小的一點點。
他只停了很短的一點時間,立刻朝走廊的一端跑去,因為專注于追蹤朱亮,沒有意識到鐘離的辦公室就在那邊盡頭,直到一個陌生的聲音灌入耳中。
“鐘少,現如今什麽狀況,你可比我清楚。這裏是華嚴,不是鐘氏。鐘少如今都坐在這裏了,我們肯過來,可不是鐘少賞臉不賞臉的問題。都說識時務者為俊傑,鐘少可要考慮清楚。”
那人頗有點得意的意思,語調輕浮,幸災樂禍雖然沒那麽明顯,但絕對沒有掩飾得很徹底。
張明羽腳步頓了一下,只聽鐘離冷冷地說:“如果你聽不懂‘滾’的意思,可以去問問樓下的來福。”
來福是一條狗。
就算張明羽不知道來福是條狗,也知道鐘離說的不會是什麽好話。
果然就聽先前那陌生的聲音怒道:“鐘離!別給臉不要臉!鐘氏在道上什麽地位自然沒說的,可你也不看看自己,我們聚義幫願意跟你合作那是給你面子,聰明的就趕緊答應!”
這語氣絕對夠嚣張,張明羽自從來了這裏,只聽過鐘離命令別人,還從沒見過誰這麽對鐘離說話,聽到這個變态竟然也有被人嘲笑的時候,忍不住往辦公室裏望了望。
辦公室裏,那個嘲笑鐘離的人打扮得相當怪異,一頭黃毛像插了一堆亂雞毛在頭上,叫人不忍直視,背對着張明羽,細胳膊細腿兒的,身上的衣服偏又寬大,顯得有些弱不禁風。
而鐘離坐在椅子上巋然不動,擡頭凝視着對方,嘴角挂着一縷笑意,卻讓人看着遍體生涼,說出來的話明明是溫言細語,卻仿佛裏面藏了刀。
“我向來不識擡舉,這個面子實在要不起,這道上給臉要臉的人很多,貴幫既然如此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要做這筆生意,不如直接去跟蕭家談判。”
那人明顯是被噎住了,尤其是“貴幫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一句太過誅心。
要論呼風喚雨一言九鼎,輪到誰都輪不到他們,聚義幫實在是個擺不上臺面的小幫派,不過是看着鐘離失勢了才敢來。
如今被明着暗着嘲笑,實在顏面盡失。
那人大概被氣瘋了,狠狠地罵了一句,“鐘氏什麽好東西,裝什麽僞善不販毒,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打量別人都傻子?!”說完頭也不回地沖出辦公室,氣沖沖地離開了。
張明羽看了他一眼,轉過頭,卻對上了鐘離的視線,他就坐在那裏,盯着站在門外的他,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發現的。
“聽清楚了沒有?”鐘離問他。
26、失蹤
鐘離問張明羽剛才那些對話都聽清楚了沒有,卻不等他回答就起身繞過辦公桌走到張明羽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微一用力把人拉進了辦公室。
他把門踢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張明羽接着問,“打算怎麽告訴你的主子,嗯?”
張明羽愣了一下,“我只是——”
話還沒說完,又被鐘離打斷,他看了眼張明羽的手腕,上面上次研究留下的傷還沒好全,依然纏着繃帶,手環也依然戴在那裏。
張明羽被鐘離捏得眉頭微皺,想要抽手。
鐘離忽然又放開張明羽,轉身走回去,沉聲說:“我說過,既往不咎。但是小羽,你最好不要讓我失望。”
他仿佛只是随口一說,又仿佛有什麽未竟之意,言語如同信任、眉目間卻又似有懷疑。
張明羽卻有一瞬間的恍然,在剛才那一刻,鐘離身上那淡淡的疏離、仿佛對全世界保持着懷疑和戒備的感覺,竟然和黎昕那麽像。
為什麽?明明是完全不一樣的人。
在張明羽看來,黎昕是最耀眼的光,哪怕被打落塵埃,也依然抹不平驕傲。
而鐘離卻如同夜色中的迷霧,善變而詭谲,沒有人知道迷霧後面究竟是什麽,一旦落魄,他只會帶着一絲涼薄的笑意,告訴別人——他不介意,他其實一直都在黑暗裏。
那陰霾讓人驚心動魄卻又充滿了誘惑。
等等……誘惑?張明羽一驚,他為什麽會覺得那是誘惑,鐘離其人究竟如何,分明與他半分關系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