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節
擊時乘坐的那一輛,撞過的地方半點都沒有維修,就把那麽令人不忍直視的車頭赤裸裸晾在那裏,只把被槍打爆的輪胎換了一下。
鐘離親自開着車,這趟他連心腹司機都沒打算帶,今天的事情,他得親自來,方能顯得出自己的誠意。
油門被一腳踩到底,因為受損的緣故,發動機嗡嗡嗡地響,仿佛随時都會爆炸似的。
鐘離臉上的表情卻相當平靜,甚至隐隐露出一絲笑意,手放在方向盤上,握得很穩。
這破破爛爛的車子開到公司的時候引起了一陣竊竊私語,他一眼就看出今天公司這裏多了不少人,其中有不少陌生的面孔,更多的是熟悉的面孔。
他們看到鐘離的車子開過來的時候,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嚴肅,剛開始的交頭接耳在看到鐘離面色坦然地從車上下來時全部安靜下來,個個目不轉睛地盯着來人。
鐘離直接忽視了他們,穿過人群向公司裏走去,卻在大門口被人伸手攔了下來。
攔他的那個人顯然也有些忐忑,故作鎮靜地質疑道:“鐘少,你這是什麽意思?”邊說邊望了那輛破車一眼。
鐘離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新來的?”
那人噎了一下沒說話,眼神中閃過一絲狠戾的光芒。
鐘離感覺到還有不少不善的視線在他身上掃了掃去,幾乎都要忍不住冷笑出聲,有些人未免也太沉不住氣,這是打算不打自招麽?
他瞥了攔在身前的男人一眼,目光中隐隐含着的不屑和輕蔑,沉聲道:“這裏是鐘氏。”
對方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一時卻又無法反駁,鐘離的話很明确,這裏是鐘氏,而他,是姓鐘的。
沒再多看那群人一眼,鐘離徑自走進公司,乘電梯直達頂樓,鐘宇的辦公室就在那裏。
這個男人的品位一向如此,對他而言,最高的地方就是最好的地方。
鐘離推門進去的時候鐘宇似乎正在打電話,語氣聽上去相當地暴躁,一連串地罵着廢物,以至于當他轉過頭看見鐘離的時候,差點控制不住臉上流露出愕然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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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離彎起自然的笑容,輕聲道:“大哥。”
鐘宇臉色數變,很快把愕然和惱怒變成欣喜,“啪”地一聲挂了電話,走過去看着鐘離,“阿離,你怎麽來了?我聽說有人想暗殺你,我剛剛派人出去,那群廢物卻說找不到你,你知道大哥有多擔心你!”
“還是大哥消息靈通,我才出事就聽說了。”鐘離用略帶感激的口吻說,然後劫後餘生般地嘆息一聲,“好在大哥你也知道,我的運氣一向不錯。”
鐘宇嘴角抽搐了一下,運氣?去他媽的運氣!
他伸手搭在鐘離肩膀上,上上下下将人打量了幾眼,只得忿忿到:“沒事就好。阿離你放心,等大哥查出這次的事是誰幹的,必然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當然放心,大哥一向說話算話。”鐘離反手拿下鐘宇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盯着鐘宇的眼睛,一字一頓鄭重其事地說。
鐘宇心裏打了個突,臉色略有些沉,“你這是什麽意思?不相信我?”
“當然不會,我們可是親兄弟。”鐘離不知是有意無意,在“親兄弟”三個字上面加重了聲音。
他覺得挺有趣,今天有不少人問他“你這是什麽意思”,仿佛要找麻煩的人是他一般,鐘宇和他訓練出來的手下,果然很類似。
鐘宇沉默了一會兒,很快若無其事地按着鐘離坐下。
“你沒事就好,只是我們既然是親兄弟,大哥不想有一天真的失去你,道上的路太險,看來我之前的決定是正确的,你管華嚴那邊的事會安全得多。既然來了,就把道上的生意與旗穆交接一下。”
說完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鐘離,仿佛怕鐘離這次沒死成會出爾反爾。
鐘離卻漫不經心,仿佛對于被奪權全然不介意,他還沒說話,只聽見三聲不緊不慢的敲門聲,然後一個人開門進來,略有些腼腆地向裏面的兩個人笑了笑。
“鐘大哥,離哥。”他叫道。
“旗穆來得正好,讓你離哥把運輸路線、碼頭、賬簿什麽的跟你交接一下。”鐘宇看到來人顯然相當舒心。
一直以來,大部分鐘氏集團的人都會管鐘宇直接叫大哥,而管鐘離叫鐘少或者鐘哥。
本不是什麽大事,卻因為一個鐘字讓鐘氏這任的掌權人一直覺得如鲠在喉,心裏極度不爽,卻又不能明确表示。
他也清楚,要是傳出去他因為這個斤斤計較,顯然搏回的不會是什麽好名聲,更有可能是成為笑柄,更何況在外人眼裏鐘離不僅是他的兄弟,還是為他打下半壁江山的心腹。
盡管這些年來,随着鐘離在鐘氏的威信越來越高,鐘宇已經漸漸開始收攏其他的左膀右臂。
旗穆就是其中之一。
他初進鐘氏的時候不過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弟,卻因為一直管鐘宇叫“鐘大哥”,卻只願意叫鐘離“離哥”而讓鐘宇青眼有加,一路高升。
旗穆給人的感覺總是很腼腆,幹什麽都會不好意思地朝人笑笑。
砸場子的時候腼腆地笑,用刑的時候腼腆地笑,殺人的時候也會腼腆地笑,一臉充滿歉意的表情,讓人感覺他其實真的不想那麽做似的。
現在他就腼腆地看着鐘離,笑着說:“那就麻煩離哥了,生意的事情我一定會努力地打理好的,離哥你一定要好好休息。”
鐘離一手搭在沙發上,默不作聲地看着旗穆腼腆如第一次向喜歡的女生表白時的高中男生一樣的表情。
明明都長着人畜無害的一張臉,旗穆與小羽給他的感覺卻全然不同,那個連牛排都不會吃的男人真是真誠可愛多了。
鐘離莫名其妙地想到了張明羽,便懶得多敷衍,不太在意地對旗穆點點頭,意味深長地說:“承蒙關照。”
“對了,聽說離哥這次死裏逃生,連車都撞壞了。”旗穆忽然想了什麽似的,從懷裏拿出一張信用卡,放到鐘離面前。
他把卡往前推了推,關切地表示,“大家看離哥開壞了的車子來公司都很難過,外人看着,還以為鐘氏要倒了呢。這裏有些錢,離哥還是換輛車吧。”
19、驅逐
鐘離看了看那張信用卡,伸手将它拿起來,夾在兩指之間放到眼前反複瞄了幾眼,沒有放下,只是站起身。
旗穆笑起來,頰邊隐隐現出一個酒窩,愈發顯得無辜。
鐘離一手插着口袋,一手夾着那張信用卡,路過旗穆身邊的時候,忽然彎下腰來,低頭俯視着因他這個舉動而略顯詫異的旗穆。
他笑意深深地将那張信用卡優雅地插進旗穆的口袋中,微微露出一角,逼視着眼前錯愕的男人,低沉性感的聲音不緊不慢地說:“卡還是你留着。”
說着目光在他身上上下打量了兩眼,語調上揚,“拿去把這身高仿換了,否則別人看了,還以為大哥苛待了你。”
說完也不管辦公室裏的兩個人是什麽表情,穩穩地走了出去。
旗穆陰狠地盯着鐘離的背影,眼中的怨毒幾乎都要滿溢出來,因為被氣着了,胸脯劇烈地起伏着,半晌,才猛的抽出那張卡,狠狠地摔在地上。
“野種也敢這麽嚣張!”
鐘宇的臉色也不太好看,他聽旗穆罵了句野種,就忍不住想到當初為了對付鐘氏他這一輩裏其餘的幾個繼承人,不得不把這個“野種”親自帶入鐘氏,好助他一臂之力。
只是時過境遷,今日他大權在握,鐘離對他而言已經算不得助力,反而是前進路上的絆腳石。
鐘氏從前并不涉毒,在他看來這種不過是愚蠢的仁慈,毒品的利潤衆所周知,蕭家迅速崛起就是個最好的例子。
當初他剛上位的時候就有意涉足毒品,卻被鐘離一意制止,最後竟讓蕭維信得了便宜,如今蕭家更是成了鐘氏的心腹大患。
每每想到這個,鐘宇對鐘離的芥蒂就更深一層,在這方面,旗穆與他的想法顯然是最一致的。
今年年初他們已經背着鐘離着手開始介入毒品生意,那條新開辟的運輸路線,并不是用來運送軍火和玉器,而是毒品。
這也是為什麽蕭家忽然不再與鐘氏維持表面的和平,一而再再而三地火拼挑釁,鐘氏要搶他們的生意,蕭家自然急得跳腳。
這些他們都瞞着鐘離在做,鐘宇已經開始有意無意地在鐘氏孤立鐘離,并借故将他趕離權力中心。
倒是鐘離的配合有點讓他們意外,甚至讓人懷疑他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些什麽。
不過看剛才他反諷旗穆的模樣,應該還是不知情,大概是這次的暗殺讓他确實有些恐懼吧。
也是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