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章節
這般女鬼似得的打扮吓的睡意全沒了,磕磕巴巴的回頭與床上的弘歷道:“那個什麽……盈盈姑娘約你出去賞月。”
弘歷翻身起床,随手披了件外衣信步走出來,将天上那半彎的月亮望了眼,指着外頭那一團一團似乎要凝聚起來的烏雲道:“要下雨了,盈盈姑娘可還要去賞月?”
夏盈盈緩緩擡起半垂着的頭,眼角滑落晶瑩的一滴淚水,卻立馬扭頭抹去,似乎是不想讓衆人瞧見一般,半晌,才幽幽的道:“公子,盈盈覺得今夜月色正好,似圓非圓,似缺非缺,公子與盈盈一道走走吧。興許,過了明日,公子就見不到盈盈了。”
弘歷面上依舊是淡淡的,未看出任何憐香惜玉的神色,也未開口做任何表示。
良久,弘歷才扯下身上的衣服未夏盈盈披上,溫聲道:“好,我便陪你走走,不過夜涼,姑娘要好好保重身體。”
夏盈盈纖長的睫毛半合,又緩緩睜開,似是柔若無骨的蹭過弘歷的身體,又忽然後退了半步,玉蔥般的手指在弘歷手心柔柔的滑過,空留一絲香氣,在空中萦繞不散。
夏盈盈嬌聲道:“那……盈盈去樓下園子裏等公子。”
說完,甚是活潑可愛的抱着筝奔走了。
景娴使勁兒的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往床走去。未走幾步,身後的弘歷忽然開口道:“你許我去?”
這句話問的着實突兀,景娴聽着覺得這問題讓人很是費解,思來想去也未得出答案,正想要開口敷衍過去的時候,身體猛的被身後的人攔腰抱住。環在她腰間的雙手是那樣的用力,似乎恨不得能這樣子将她勒死一般。
景娴一張小臉皺成了一團,連連嚷嚷着好痛。
弘歷卻仿佛絲毫沒有聽見那般,只顧自的将她抱着,聲音低沉暗啞:“景娴!這麽多年了,你到底有沒有真的将我放在你心上!”
景娴驚詫道:“這問題問的好!若是沒将你放在心上,我早就離開你嫁了別人去了!”
而俨然這個答案不是弘歷想要的,他的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将她嬌小的身體整個抱在自己懷裏,景娴仿佛能聽見那手指發出的卡蹦聲。
又是靜默了一陣子,弘歷顫抖的極不明顯的聲音仿佛穿過千山萬水遙遙而來:“景娴,我只問你一句,你真的不吃味兒?看見我與她在一起,你心中當真一點感覺都沒有?”
景娴透過半敞開的窗扉瞧着外頭那一角的月光,灰朦的一層似是極度不明顯,卻被一團又一團的烏雲遮了又遮,整個屋子被籠罩在一片忽明忽暗的月色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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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
安靜的有些可怕。
弘歷抱的越發用力,他确實在怕,怕這個女人會說出自己不想要的答案。這世上有些問題永遠都是那般,明明想要得知答案想的撕心撓肺,卻更害怕那個答案。
忽的,響起了幾聲輕笑。
弘歷一僵,只聽那笑聲越來越大,笑的似乎有些喘不過氣來了,許久,才聽見景娴上氣不接下氣的道:“小四,我為什麽要為了一個不男不女的人吃醋?”
弘歷:“?”
景娴笑的癱軟在身後的人懷裏,戳着弘歷的手道:“你不知那夏盈盈其實是個男人麽?”
弘歷未回答,半張臉浸沒在夜幕中,另一半張臉在月光中陰晴不定。
景娴捂着嘴,似乎想抑制下笑意,聲音有些悶悶的與弘歷道:“你且松開些,勒着孩子不好。”
弘歷怔住,木然的松開了些。
景娴回過身來面朝着弘歷,努力的斂去了笑意,擺出一副認真的神色與弘歷道:“我承認前兒看見你抱着夏盈盈回來,我着實是想要一鞭子抽的他毀容,還有,那瓶藥是我故意拿錯的。你不知道那夏盈盈其實是個男人麽?鄂敏去那個村莊查過,據說夏盈盈是年前才搬過來的。起先,那些個村民都還憐惜着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可是後來才發現其實她浪蕩的很,再後來,有幾個村民說碰了他的身體才知道他是個男人。你不是不好男風麽?那我還能擔心什麽?”
弘歷依舊未開口,景娴也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好深吸了口氣繼續開口:“我昨天去子峥房裏拿東西時,不小心瞅見了夏盈盈更衣,啧啧,确實是個男人。這些天夏盈盈整日抱着你蹭着,你都未發現他其實是個男人?還是說你未将心放在他身上?”
又是沉默了許久,景娴舔了舔嘴唇,覺得自己這般多話都說在了一個木頭人身上,有些覺得無趣,轉身想要上床睡覺去了,卻猛的被人拉着了手腕。
“景娴,你心中……有我?”
他的聲音是聽不出意味的語調。景娴沒有回頭沒有轉身,只是看着前面一片沉寂的夜幕,因為懶得換語氣所以跟着弘歷那一層不變的語氣回答:“我心中有你。”
緊接着又是一片沉默。
景娴思忖着若是沉默成了習慣,日後找不到話題聊的時候便只能沉默,雖說沉默是金,卻也是不好的一回事兒。
遂,景娴揮了揮手道:“夏盈盈還在下邊等着你月下漫步呢!快去吧,早去早回!我去睡覺了。”
未走幾步,又是被弘歷扯了回來。
弘歷握着她的手指有些微微顫抖,語調卻是平靜的很:“你方才的話再說一遍,你說孩子?什麽孩子?”
景娴驚詫的回頭道:“你不知我懷孕了麽?”
弘歷默了默,道:“你有告訴過我麽?”
景娴不敢置信的道:“我連姐姐都說了,怎麽沒跟你說麽?”
弘歷仰高聲調道:“你連你姐姐都說了,怎麽沒跟我說!”
景娴怔了怔,又思索了半晌,方才的氣焰又忽的消了下去,委屈的對戳了戳手指,低聲喃喃道:“忘了……”
外頭忽然一道春雷,似是有淅瀝的雨聲響起。
屋內一片沉浸于一片靜寂的黑暗。
“喂喂喂!小四!你別摸我肚子!”
“……”
“哎哎!才兩個月的孩子你這樣子貼上來也聽不到什麽的吧!就算是懷子峥的時候沒讓你聽個夠你也不用這麽心急吧!”
“……”
“夏盈盈!夏大美人在雨裏等你陪她漫步啊!”
“……”
“嗷!嗷!嗷!小四你咬人的習慣怎麽還沒有變啊!”
“……不許叫我小四!”
那最後一句俨然是從牙縫裏蹦出來的。
會晤
一場春雨過後,越發清寒了。.翌日景娴起床洗漱時,外頭園子裏的石板上依舊是濕答答的,而花卻隐約擡了頭,散開了花蕾。
房門拉開,微涼的風灌入,景娴只覺得整個人都清爽了許多,正想去叫醒幾個孩子抓緊時間趕路,低頭卻看見了子峥小團子。
傅恒傳來消息,說是那頭的五阿哥已經帶了大隊伍出門了,許是再過是十來日便要到江南了,這邊的人需再快些,趕在他們之前在江南停下,以便會合。
景娴瞧着子峥正揉着眼睛一臉欲睡的模樣,慢悠悠的從眼皮底下走過去,不由的奇了,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卻聽見了那小團子哼哼唧唧模糊不清的聲音道:“阿瑪早,額娘早。”
說完,又一個人拖着腳丫子走過去了,頭都未擡一下。
景娴望着子峥晃晃悠悠遠去的背影默了一默,回頭對不知什麽時候站在身邊的弘歷道:“我怎的覺得子峥昨晚沒睡好?”
弘歷道:“我倒是覺得他一晚上沒睡。”
景娴正想誇獎下弘歷的聰慧,低頭又看見和淑與和黛手牽手,頂着一雙漆黑的熊貓眼晃悠過去了,依舊是在走過景娴身邊的時候齊聲到:“阿瑪早,額娘早。”
于是,那天早晨上了馬車之後景娴便開始了她的“關于睡眠時間長度影響身高容貌牙齒頭發長度指甲亮度等等的影響”專題講座。
在景娴激情昂揚的講完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身邊的三個小團子已經倒的七扭八歪的睡着了。
接下來的幾日,景娴依舊沒有從三個團子嘴裏套出有關于那個晚上的任何消息,唯一知道的便是那夏盈盈,夏大美人于第二日收拾了包袱匆匆離開,并從掌櫃那裏騙的九個銅板的退住宿費,在出門左拐第一個街頭的第三家包子攤上買了三個肉包兩個菜包,最後用一個媚眼賺了一碗豆漿,消失在了城南門口。掌櫃的為了對那被騙的九個銅板表示無比的惋惜,在景娴退房的時候,掌櫃的痛斥了夏盈盈許久,有提及早晨夏盈盈離開的時候鼻青臉腫的,并且一瘸一拐。
景娴覺得掌櫃的說的這些話部分可信,譬如說夏盈盈騙了錢。有些話又不是那麽的可信,譬如說夏盈盈已經鼻青臉腫了又怎麽可能用一個媚眼騙的一碗豆漿。
思前想後,景娴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