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一冊封就位列九嫔,可見承元對她的寵愛非比尋常
想使個壞,用手指将一個綠玉小酒杯,乘別人不注意,放到腳下。把酒杯踢到舞池中間。
舞池邊,佞臣端木,喝了一點酒,看歌舞興起,盡然手舞足蹈開。
端木非要和身邊的太宰鬥酒,兩人酒杯推來搡去,結果不小心,酒杯飛了出去,“砰”地一聲脆響,砸在地上,滾出了老遠。
宛若正在舞池中間,舞跳到□處,揮袖旋轉,不經意踩到秦夫人踢出的杯子,腳底一滑,摔倒在地上。
承元急忙拄着拐杖,上來,扶起宛若。
“宛若,你沒事吧。”
“沒事。”
“怎麽回事?身子太弱,吃不消嗎?”
“陛下,是它?”宛若用腳踢了一下,讓她滑到的小酒杯。
承元臉一黑,轉身喝問道:“誰幹的?”
端木以為自己闖禍了,臉一下煞白,他剛才把酒杯弄飛,大庭廣衆,大家都看見,不好抵賴,急忙出列請罪。
“宛若,你要怎麽處置他,全憑你一句話。”承元對着宛若說道。
宛若心裏本來恨端木恨得要死,可是端木對她一直還是很照顧,她雖然跌了一跤,也沒傷着,若在衆人面前,懲罰端木,顯得自己侍寵而蠻橫。再說,她可不想領承元這個情,就說道:“陛下,宛若沒傷着。端木大人也是無心之舉,就不用追究了吧。”
“璐美人寬厚!端木,孤家看在璐美人的面上就姑且饒過你這一遭。”
“謝陛下寬恕,謝璐美人仁慈。”端木慶幸自己逃過一劫,擦着汗,退下。
秦夫人卻暗自懊恨,本想讓宛若當衆出醜,甚至摔個好歹最好,沒想到,承元竟然這麽在意,瘸着腿,還要親自上去扶起她。這無異于向滿朝臣僚宣布,在他承元眼裏,璐美人是多麽舉足輕重,如果那樣,她秦夫人的位置往哪兒擱?她不能讓璐美人成為全場唯一矚目的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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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元讓左右把宛若扶回位置上,坐在他的左側。
承元親自給宛若倒了一杯冰清琥珀,說:“來,宛若,喝了它,壓壓驚!”
宛若端起杯子,做喝酒狀,乘袖子擋住之機,将酒全部倒了。
“端木卿攪擾了陛下的雅興,陛下怎能這麽輕易就寬恕他。”秦夫人說道。
“你要怎樣?”承元不悅地說。
“臣妾聽說端木大人有個雲香閣,裏面搜羅了許多美女的帛畫,陛下應該罰他拿出來給我們大家欣賞欣賞。”
“這個主意不錯!”承元說道。
端木剛慶幸自己躲過一劫,沒想到秦夫人卻不肯罷休,更沒想到秦夫人會要求看雲香閣裏的帛畫。那裏的帛畫都是端木為承元搜羅美女時描摹的,帛畫上的美女,要麽在宮裏被榮寵一時,要麽默默地在宮裏已經枯萎,最可怕的是,端木自己曾借機偷偷地留下多人供自己把玩了,這些帛畫一旦被承元看到,指不定這獨裁鳏夫會發怎樣的天雷之威,端木吓得全身汗津津,手腳直發抖。
“怎麽?端木大人不願意大家分享你的私藏。”秦夫人見端木沒有表态。
“娘娘,玩笑了,端木那點小伎倆用來自我消遣還行,拿出來示衆,可是要贻笑大方。”
“端木,孤家知道你這方面有一技之長,你就別謙虛了。孤家和幾位娘娘明天就擺架你府上,看看你的帛畫,養眼眼。”
“這”端木還在猶豫。
“怎麽?你不願意。”承元不悅地說。
“臣不敢。”
“你知道就好。”承元蠻橫地說。
“宛若,這端木大人可是個丹青好手,改天孤家讓她給你臨摹一副帛畫,這樣你的絕世容顏就會永遠定格在畫中。”
“陛下,端木大人還沒給我畫過像呢。”秦夫人說道。
“端木,那就也給秦夫人畫一張。”承元發話了。
“臣遵命!”端木唯唯諾諾地應承道。
“陛下,我看今晚的宴席,也差不多了。不如讓端木留下來給我畫個帛畫,你看怎麽樣?”
“內臣深夜滞留深宮,成何體統?”
“陛下,你就在臣妾身邊,臣妾能怎麽樣?”
“誰說孤家今晚要陪你了。”
“陛下,你忘了我們在昆侖墟上的賭局,你可一直沒有兌現呢。”
“非得是今晚。”
“對,”秦夫人貼在承元耳根前,嘀咕道:“陛下,你不能放端木回去!不然他把好的帛畫都藏起來了,你還能看到什麽好的。”
“那倒是!”承元點頭。
“好吧!孤家答應了就是!”
“陛下,你真好!”秦夫人嬌聲說道。
秦夫人這麽死纏爛打就是想在衆人面前表示她依然是承元最寵愛的女人,依然可以左右承元的意志,這一點并沒有因為璐美人的出現而有絲毫的改變。
第二天,承元帶着秦夫人、魏美人,郦嫔,璐美人等一幹人,來到端木的府上,直奔雲香閣。
雲香閣的美女帛畫将近有二百副,個個鮮豔妩媚,風姿妖嬈。
宛若看了都暗暗稱奇,雖然心裏極端厭惡端木是個沒骨頭的佞臣,可是對他的這一手絕技卻不能不暗暗欽服。
承元看了啧啧稱奇,說道:“端木,這些美人,都送入堂皇城了。”
“臣下冒犯,臣下不該私自臨摹娘娘們的玉容,請陛下恕罪。”端木怕承元看出他私吞入宮美女的秘密,吓得又是頓首,又是發抖。
“孤家看着這畫上的美人,個個都風情萬種,怎麽孤家對她們印象都不深。”
“她們中好些人被陛下冷落深宮,估計有的都花殘韻消。”秦夫人說道。
“如若這樣真是可惜了!”
“陛下,臣妾有個主意。”
“什麽主意?”
“陛下,我們在宮中舉行一次選美大會吧。這樣那些未曾被陛下發現的美人就可以浮出水面,省得糟蹋了她們的大好青春年華。”秦夫人心想,翻遍王宮就不相信找不出一個長相可以跟璐美人媲美的人。秦夫人想幫承元在宮中多找出幾位美人,這樣就可以分散承元對璐美人的十二分關注。
秦夫人那日到璐軒見到宛若後,回來不久就聽她安在璐軒的眼線回報說,璐美人把她送的禮物,擱到一個角落裏,束之高閣。她幾次将施蠱毒的羹湯送給璐美人飲用,都被宛若倒了,宛若從早到晚一直佩戴子渡送的那根千年琥珀項鏈,即使有機會接近宛若,秦夫人都無從下手。琥珀的震懾力讓蠱毒的力量根本無法催動。秦夫人一直為此懊惱,只得另想辦法。
冬日,豔陽高照,雖然天氣依舊寒冷,但今天的堂皇城卻熱鬧喧嚣。
承元天子下令,凡是在宮中三十歲以下的宮女,不管有沒有品級,有沒有被天子臨幸過,均可穿戴齊整到天一殿廣場參加宮裏舉辦的選美大賽。勝出者可以直接晉封為世婦,乃至位居九嫔。
宮裏苦熬的宮女、嫔妃忽然看到了一線希望,個個都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希望憑借自己的美貌和才情,在宮裏獲得一席之地,從此可以在宮裏揚眉吐氣的生活。
廣場上,宮中佳麗濟濟一堂,承元坐在高高的殿堂上,竟然暗自詫異自己的後宮竟然有如此龐大的規模,雖然他不能個個看得仔細,可是一眼望下去,但見花紅柳綠,個個風姿綽約,如春天般姹紫嫣紅。
88燕婉之求 得此戚施(六)
入冬以來,出現難得一見的好天氣,日頭高挂,暖融融的。
承元的腿傷已經大好,秦夫人的所謂比美盛會,在她的精心籌辦,竟然張羅的有條不紊,一派熱熱鬧鬧的景象。
廣場上彩旗飛揚,侍女林立。編鐘編磬,琴瑟,鼓簫等樂者都齊集了。
秦夫人還特意設置了歌舞表演,鼓勵有特長者踴躍參加。
開場為了讓鼓動氣氛,秦夫人安排了她特意為這次比美盛會排練的《衣袂》大曲。
宛若在璐軒,本無意參加這樣無聊的所謂盛會。承元特意派人來璐軒請,宛若推脫身體不适,不能奉陪。正想在璐軒躲清靜,承元竟然派來他的龍辇,執意要接她過去,宛若推卸不掉,只能勉為其難地去湊個數。
宛若剛進天一殿,秦夫人嘲諷地說:“璐美人架勢可真大,要不是陛下的龍辇,還擡不來你的大駕呢。”
宛若一笑,說道:“這種盛會,秦夫人一人之力足以應付全局,宛若來了也不過只是湊個數,來與不來本就不重要。陛下執意要宛若來,宛若不敢掃興。”
“看璐美人說得,你不來,陛下的魂可不在這,肯定會飛到璐軒盤繞着你去。”秦夫人說笑。
“秦夫人,這話,聽得不對味,不是一貫熱辣的味道,怎麽泛着酸。”魏美人打趣道。
“就是,沒有璐美人來這鎮場面,這盛會舉行的哪會有意思呀!”琦美人幫腔道。
“我倒是不解琦美人的話。”郦嫔說道。
“老話說得好,不怕不識美,就怕美比美,你想呀,用璐美人做标尺,一衡量,不用比,就知道優劣了。”魏美人說道。
承元哈哈大笑,解圍道:“好了,你們幾個一湊在一塊,叽叽喳喳就沒完了。咱們還是開始盛會吧!宛若,來,這邊坐!”
承元指着身旁的位置對宛若說道。
宮正上前宣布比美大會開始,登時鐘磬和鳴,舞姬魚貫而入,舞樂開始。
《衣袂》跳得把全場的氣氛都調動起來了,大家興致勃勃!
《衣袂》曲終,佞臣端木獻媚道:“璐美人得天獨愛,不僅貌美還天資聰慧,聽說璐美人琴技絕倫,臣鬥膽請獻藝一曲,也讓微臣等飽飽耳福。”
端木提議,許多卿大夫也跟着附和。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宛若身上,宛若只得站了起來,盈盈出列,向天子跪拜道:
“宛若粗陋,琴技不佳,恐不能博陛下愉悅。”
“臣下聽聞公主琴藝之高,能讓頑石點頭,天花亂墜,百鳥來朝會。”端木急于獻寶地說。
“端木大人,那不過是坊間加油添醋後的傳聞,小女子那點技藝只會污了陛下的耳目,被傳為笑談。”
宛若心想,古琴這麽高雅的東西,在衮衮諸公前彈奏,用來谄媚,豈不是玷污了琴音的冰魂雪魄。更何況她的琴是彈給懂的人,愛的人聽,不是用來取悅眼前這個不可一世的君王和一幫庸碌的臣僚。
“一看姑娘聰穎靈秀,必是雅惠之人,何須過謙呢。”其他人附和着說道。
“既然大家非要讓婢女獻醜,婢女還是獻舞一曲吧。聽說,陛下的後宮有許多技藝出群的姐妹,不如讓大家一起來,有婢女領舞一曲《雲門大卷》,大家也瞧得熱鬧。”
“好,孤最喜歡的就是《雲門大卷》。《雲門大卷》大氣磅礴卻不失柔美綽約。今天孤家就看看,有璐美人領舞,會不會不同凡響。”
宛若一舞驚全場,她的美麗和才情為後後宮嫔妃設立了一個不可逾越的标杆。
秦夫人心裏暗暗惱恨,本來是她操辦的這次盛會,可風頭卻全讓宛若搶着了。
舞曲結束,宮裏年輕貌美的女子雲集天一殿廣場,所有人都整齊有序的擺列着,像士兵等待将軍檢閱一般,等待承元來挑揀。
承元從坐在高高的臺上眺望他後宮的一大堆美女,得意洋洋,興致盎然。
可是美女太多了,讓人有點眼花缭亂。
後宮的美女們都争先恐後的朝承元搔首弄姿,希望以此博得太子的青睐,從後宮中脫穎而出,從而富貴榮寵。
這時候,有一個美女特立獨行,她低首緩步前行,旁若無人的走動,如閑庭信步,與身邊那些跳腳相望,急切想要得到承元寵愛的美女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遠處看,這人倒也衣袂飄飄,袅袅婷婷。
“這是誰呀?”承元問侍立在側的宮人,大家都紛紛搖頭!
承元感到詫異,便沖她喊道:“那個走的人,回頭讓孤瞧瞧!”
那女的像沒聽見一樣,繼續往前走。
這麽有個性!承元一下來了興致了,帶有挑逗性地又喊道:“回頭看看我,我馬上立你為夫人。”
那美人還是沒理睬他。
“這是誰呀!八成耳朵有問題吧。”承元身邊的人嘀咕道。
“陛下,你再沖她喊:看我一眼,我将賜給你黃金千兩,封賞你的父兄。”秦夫人說道。
“秦夫人,你拿孤家逗趣呢,就這脾性,他侍候的了君王嗎?”承元不悅地說。
“陛下,你姑且這麽說,看她是不是繼續往前走。如果她被陛下利誘,陛下可以訓斥她貪婪,甚至治罪,随便陛下處置。”
“如果她依然置之不理呢?”
“那臣妾就知道她在幹嘛了!”
“當真?”
“陛下不信,可以試試。”
承元來了興致,又沖着那繼續行走的女子喊道:“美人回頭看孤一眼,孤将賜給你黃金千兩,封賞你的父兄。”
那人還是沒有回顧,承元讨了個沒趣,心裏那個惱自不必說。
秦夫人卻暗笑不已。承元瞪她,以為秦夫人是在嘲笑他。秦夫人卻說:“陛下,您先別生氣,我不是笑你,我是笑那人東施效颦。”
“東施效颦?此話怎講?”承元感到新鮮。
“陛下,你叫人把她帶來問話,你問她:‘夫人是高位,而封爵也是高官厚祿,這些只要你回頭看我一眼,就唾手可得,你卻一直不看,這是為什麽呢?’她肯定這麽說:‘婦人的舉止應該端莊,大王高高在上,我仰頭去看就是失禮;大王又以封給我夫人和封賞我父兄的條件來誘惑我,如果我答應了,我就是個貪圖富貴的女人了。那樣又怎麽有資格侍奉君王呢?’”
“孤家不信,你怎麽知道她會這麽說?”承元搖頭道。
“陛下若不信咱們可以打賭?”
“又是打賭?”
“陛下怕了?”秦夫人很暧昧地笑道。
“怕你,孤會嗎?去把剛才那人叫上來!”承元被秦夫人一激将,當即就吩咐道。
那人被帶了上來,身姿倒是袅娜,姿色一般,尤其有宛若和秦夫人陪侍在側,她的長相就更顯寒碜了。
承元皺了皺眉頭,他向來對姿色平庸的人,不感興趣,既然是為了和秦夫人打賭,他就耐着性子依照秦夫人的話,問道:“姑娘剛才在下面走,孤家怎麽叫你,你都不回頭,按說夫人是高位,而封爵也是高官厚祿,這些只要你回頭看我一眼,就唾手可得,你卻一直不看,這是為什麽呢?”
那人神态自若地說:“婦人的舉止應該端莊,大王高高在上,我仰頭去看就是失禮;大王又以封給我夫人和封賞我父兄的條件來誘惑我,如果我答應了,我就是個貪圖富貴的女人了。那樣又怎麽有資格侍奉君王呢?”
和秦夫人的話,如出一撤。
秦夫人一聽,噗嗤笑了出來,承元卻懊惱地說:“你這些話是從哪兒搬來的?”
“奴婢句句皆是是肺腑之言。”那人說道。
“美人,什麽時候進宮的?怎麽稱呼你?”秦夫人插嘴道。
“回娘娘,奴婢年初剛進宮,奴婢叫商珂。”
“商珂?你是九伯侯商路的千金嗎?”
“九伯侯就是奴婢的父親。”
“九伯侯真是教女有方呀!”
“多謝娘娘誇獎!”
秦夫人說完,不經意的一笑,話鋒一轉,說道:“你剛才那出‘鄭瞀智對楚成王’的戲演的不錯。”
“奴婢不知道娘娘何出此言?”
“一代枭雄楚成王,娶了一名秦國女子。這位秦國女子,有一位陪嫁的鄭國女子,叫鄭瞀。楚王後宮女子多不勝數,有一天,楚成王把他們召集在一起,楚王站在高臺上檢閱他的後宮。接下來發生的一出好戲,就跟你剛才演的一模一樣。楚成王為鄭瞀的那番言論大聲叫好,于是封鄭瞀為夫人。鄭瞀的這次不同凡響的舉止,讓她擁有了尊貴的地位。不過史傳,楚王不聽鄭瞀規勸執意立商臣為太子,結果被商臣逼宮,自缢而死。死得悲慘吶!”秦夫人故意看着承元,說後面五個字,聲音還哀切的很。
承元氣惱無比,呵斥道:“就你,也不瞧自己是什麽德性,也敢自比鄭瞀,照貓畫虎,簡直可笑!你這番舉止實在諷刺孤家,還是有意詛咒孤家,像楚王一樣沒有好下場呀!”
“陛下,奴婢不敢!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商珂跪下辯解道。
“賤人,這般沒眼色!這種貨色也被選進宮廷,充斥內廷,簡直是濫竽充數。”
商珂一聽頓時無地自容,跑出大殿,從高臺下仰面墜地,腦袋重重地磕到板磚上,登時頭破血流,當場斃命!
“好端端的盛會,竟被這個賤人攪和,真是晦氣!扒光衣服扔到荒野喂狗去!”承元惱羞成怒地叫嚷道。
九伯侯将自己的愛女送入宮中,一直期望她能光耀門楣,不曾想一直被承元冷落,心中本就有怨言,現在聽聞愛女被羞辱而死,死後還被踐踏,心中憤恨,舉兵反叛。
承元決定親自率領“六獸之師”平叛。
89大結局(一)
再說,子南離開宛國,一路奔行,往商陽而來,等他來到商陽時。因為子渡一行人夜襲王宮,商陽城全面封鎖搜查。子南只能先行回到向陽城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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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南一人在酒樓喝悶酒,聽到許多士人對承元當朝的不滿,甚至還聽到纨绔子弟津津樂道宛若在排興樓彈琴一事。子南聽後半信半疑,覺得以宛若高傲的個性,她是不屑于在衆人面前嘩衆取寵的,但是那些人說得有鼻子有眼,又不能不讓人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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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過去問個究竟,見那幫纨绔子弟嚣張跋扈,實在沒有心思去跟他們搭讪,他悻悻地走出酒樓,在街巷裏游蕩,想起幾個月前和問荊來到向陽城的情景,心裏躊躇不知該不該去排興樓會會那位夏公子,或許能從他那裏打聽一些消息,可是一想到,那時他是虞國世子,現在雖然君父并未下诏革去他的世子地位,他想那不過是早晚的事情,現在自己俨然只是一個落拓公子,身份地位一懸殊交往就不在一個檔次上,子南有些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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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他聽見有悅耳的琴聲從臨近的街巷傳出,那是他熟悉的《淇奧》,是宛若經常彈奏的曲子。他不由的被琴聲吸引,循着琴聲,他來到了一個琴莊,擡頭一看,竟然是:紫式琴莊。那次和問荊轉道向陽,本意是沖着紫式琴莊的繞梁琴而來,因為事出緊急,失之交臂,沒想到今天誤打誤撞,竟然碰上了,看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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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南跨入琴莊,見屋內陳設高雅,簡潔,一個綠衣女子正背對着他,在左側一個香案上撫琴,熏香袅袅,琴聲絲絲縷縷,撩撥着子南潮濕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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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南正聽得入神,琴聲已經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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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這琴如何?”應該是老板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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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音圓潤、細滑,不愧是傳世名琴。”那姑娘說道,聲音婉轉如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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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玉姑娘的琴技如此高超,繞梁琴在姑娘手裏,才算是适得其所。如同寶劍贈英雄,美玉配君子一般。”老板恭維道。<
>原來她就是排興樓當家花旦綠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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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昧地問一下,這就是傳說中的繞梁琴嗎?”不等那位姑娘作答,子南忍不住插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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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公子也知道繞梁琴。”那位姑娘轉過身,見眼前站着一位氣宇軒昂的男子,他看着那把古琴,眼中又複雜的思緒在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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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一直為與它失之交臂而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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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公子也是琴道高手嗎?”綠玉饒有興致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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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琴藝琴技平平,可在下認識一位姑娘,她的琴技超凡絕倫,在下為這把琴曾經專程來向陽,不過後來事态突發,在下急匆匆離去,終于成了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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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綠玉一直自诩琴藝在向陽無人可以匹敵,那日在排興樓,聽聞宛國公主彈奏,頓感自己是井底之蛙,不禁汗顏,不知公子心中的那位女子,是否可以和宛國公主比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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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玉姑娘何必謙虛,琴藝的高超在于娴熟和韻味,姑娘的琴聲悠遠悅耳,這份造詣不是一般人可比。在下有幸也曾聽過宛國公主彈奏,她的琴音虛靜高遠,那是天籁之音,她的琴聲美在韻味。”提到宛若撫琴,子南不禁心馳神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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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今日來紫式琴莊,還是沖着這把繞梁琴而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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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子南鄭重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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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繞梁琴已被綠玉姑娘相中。”老板為難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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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看公子能不能給綠玉一個相讓的理由了。”綠玉笑笑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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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瞞姑娘,在下和心儀的姑娘因為種種原因各自天涯,這把繞梁琴是在下未了的一樁心願,還請姑娘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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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你就是虞公子?”綠玉試探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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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南看着綠玉溫存地笑了笑,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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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玉回頭對老板說:“老板這琴還是讓給這位公子,如果琴莊裏再來好琴的話,記得通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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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老板欣喜地應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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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姑娘成全!”子南拜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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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排興樓的賣藝,公子若不嫌棄綠玉鄙薄,可以随時來切磋琴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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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有空一定去為姑娘捧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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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南終于得到繞梁琴,卻是喜憂參半。如果繞梁琴不能送給宛若,即使它再名貴,在子南的眼裏無異于一根廢材。可是宛若現在被阻深宮,他們之間咫尺天涯。得到繞梁琴的喜悅,登時就被沖淡,子南依舊愁眉不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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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着琴經過集市,看見一個白發亂如飛蓬,破衣爛衫的老者,在旁若無人的吟誦《莊子》,旁邊放着一個賣豆腐的挑子,挑子旁邊放着一個破陶罐,陶罐裏就幾個銅板,剛夠買兩個鐵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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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南見此光景,心生憐憫,上前投了一個金幣,正要離開,老人叫住了他:“年輕人,老夫是賣豆腐,做生意的,不是行乞,你把錢收起來吧。”老人說話骨氣十足。子南反倒為難了,就說:“老爹,那我買你豆腐,這一挑子我全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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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一挑子,要不了這麽多錢,再說,你吃不了這麽多豆腐,買了不過是糟蹋。這些豆腐,雖值不了多少錢,那都是老夫辛辛苦苦磨豆,煮豆漿,做出豆腐來的,平白糟蹋,豈不枉費老夫的心力。”老人義正言辭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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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老人家,你別多心,在下只是覺得你年紀大了,應該頤養天年,不該受這份辛勞。”子南急忙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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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能動,肩能挑,憑着雙手養活自己,我不依靠誰,不看人的眼色,我樂在其中,從不覺得辛勞。年輕人,自己拿着吧。”老人拾起碗裏的金幣奉還給子南,<
>子南無語,看來這愛心不能濫施。子南只能尴尬地接過,剛要走,卻聽老人說:“好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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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你也是琴道高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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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手談不上,不知公子可願意讓老夫試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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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可以。”子南爽快地答應,把琴匣打開,取出繞梁琴,呈給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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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盤腿一座,将琴平放在大腿上,一看驚喜地說:“竟是繞梁名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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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你真是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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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微微一笑,說道:“有些日子沒動這玩意了!”他摸摸了琴,用手指輕挑琴弦,叮咚之聲流瀉,未成曲調已經能品到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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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試了試,就彈起來《平沙秋雁》,那音符跳躍間,一首清新婉轉的曲子,自然流瀉出來。琴聲起起伏伏,纏綿不斷,悠揚流暢,既有寧靜高遠的美,又有動的基調,以水墨畫般的筆觸,勾勒一幅肅穆又富有生機的畫面,曲意爽朗,樂思開闊,情景交融,妙不可言。<
>看來,老人是個大隐隐于市的高人,子南敬慕之心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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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終,老人哈哈笑道:“獻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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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你的琴藝如此高超,晚生佩服得緊。”子南由衷地贊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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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好琴,這琴音彈奏出來如此圓潤、飽和。好,真好!”老人,端詳着琴,連連贊道,“其實,彈琴可不是老夫的擅長,老夫擅長鼓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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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你不擅長彈琴,尚能有如此彈琴造詣,你鼓瑟不知到了怎樣出神入化的境界?”子南會鼓瑟,不過一直只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只登堂沒有入室,因此一聽特別傾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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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有興致,可以到老朽家裏坐坐,讓老朽給你鼓一曲如何?”老人似乎興致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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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你要是不怕打擾,晚生可是很想一飽耳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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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現在就家去。”老人說着就站起來,準備挑擔子回家,子南正要上前幫忙,這時有人說:“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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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南一回頭,看見剛才在琴莊的綠玉姑娘,有一絲的驚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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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是姑娘你?”子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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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才在集市閑逛,被這位老伯的琴聲吸引來了。”綠玉給出了一個合理的理由,畢竟她是一個琴道高手。當一個高手碰見另一個高手,她要麽就有比試欲望,要麽就會心生傾慕。不知綠玉姑娘是什麽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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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就是排興樓鼎鼎大名的綠玉姑娘,聽說你有伯牙般讓六馬仰秣的琴藝,你想跟老夫切磋切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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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你玩笑了,綠玉以前狂妄自大,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從聽到宛國公主和老伯的琴聲,老伯再這麽說綠玉,綠玉會無地自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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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謙虛,既然如此,姑娘所謂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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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玉也想叨擾老伯一杯茶,老伯若是瑟道高手,綠玉鬥膽,想跟老伯琴瑟和鳴一曲,以了我多年的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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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有何不可?走,一起,看來老朽的破屋今天要蓬荜生輝了。”老人家爽朗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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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南上前挑起老者的擔子,綠玉抱着琴,一行三人,穿街走巷,來到城郊一個僻處,雪松翠竹掩映下,有幾間草房,外面圍着籬笆。子南和綠玉進到屋裏,屋裏還有一對童子侍候,屋裏屋外收拾的幹淨整潔,清新,雅淡,大出子南和綠玉的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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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安排童子煮茶,自己進去換了一套幹淨的白色深衣,雖然衣衫簡樸,卻格外高雅。子南不禁在心裏揣測老人的來歷。老人給子南和綠玉上茶點,自己焚香擦案,童子端出老人的瑟,老人在坐定,就信手彈奏開了。老人鼓瑟的造詣真的已經出神入化。<
>綠玉用繞梁琴和老人的瑟,合了一曲,當真是天作之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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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和子南、綠玉三人徜徉在美妙的音樂中,正興致勃勃時,忽然屋外傳來打鬥聲,子南一驚,他是男人急忙躍起出屋外,綠玉和老者随後也出來。
90大結局(二)
外面有十幾個人在纏鬥,子南仔細一看,竟然有孟極、将離、陸吾、畢方、洛明、梁渠等那次送子南回虞國的宛國六大武士。<
>原來宛君見子南單槍匹馬就去商陽,為了他的安全着想,就命令他們六人跟随,暗中保護。他們六人一路尾随,刻意躲着子南,子南竟然也沒發覺,剛才他們見子南跟一個身份可疑的老者,來到郊外,就尾随來了。誰知剛想在茅屋附近隐藏,就被一行人堵截,雙方就動起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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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好漢都停手,有話好好說!”老者出言喝止道。<
>打鬥的雙方,竟然分出了三個陣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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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極、将離、陸吾、畢方、洛明、梁渠,怎麽是你們?”子南有些驚訝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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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我們受君上命令,暗中保護你。”孟極等人向子南施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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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們又是誰?”老者上前指着另外一行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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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對不起,他們二人是保護我的。”綠玉姑娘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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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誤會,誤會,都是自己人。”老人呵呵說道,随即,“你們怎麽回事,不問青紅皂白就打開了。還不向客人賠禮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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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老爺!”一個為首的黑衣人應道,“屬下魯莽,還請各位壯士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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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打不相識!”大家笑哈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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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把自己的手下喝退,把其餘人都請進屋裏喝茶了。<
>一行人觥籌交錯,漫談至黃昏,大家告辭,老人依依惜別,還表示歡迎子南他們随時來做客。<
>綠玉在路上提起宛若在排興樓歇腳的事,還說夏公子很希望與他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