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伊甸園·舊傷疤
9.
“來,複習一下。”
周生郝笑着從相冊裏點開一段視頻給兆平澤看,變了調的呻吟聲從手機的裏傳出來。
他惡毒得不行,就喜歡公開處刑。
“你不是記性差麽?那就多看看,多聽聽,這對你的業務有好處。”
兆平澤呼吸一滞,本能地想躲。周生郝不給他機會,他揪着他的頭發,逼着他瞧,還将手機插上耳機,塞進他聽。
呵,你有什麽了不起的?你不就是……
兆平澤閉着眼睛嘆了口氣。
你不就是……仗着我喜歡你。
“躲什麽呀。”
周生郝蠻開心地玩着着貓捉耗子的游戲,說到底,他不過是個似人非人的家夥,裹着人皮,藏着獸心。
而兆平澤每每沾上他,便也做不得人了。
他不堪,他比他更不堪。
都是泥潭裏打滾的家夥,誰又能上得了岸呢?
不,不,對也不對。
兆平澤是沼澤裏的水怪,長滿鱗片和獠牙。人們見了他,只覺得面目可憎,躲得遠遠的。
而周生郝,他自帶光芒,不屬于任何一處。誰能拒絕他?拒絕咬一口,這色澤豔麗的毒蘋果?
人就是這樣永不知悔改的。即使離開了伊甸園,即使沒有毒蛇的誘惑。還是一樣脆弱,一樣無知,一樣重蹈覆轍。
周生郝從包裏掏出一串拉珠。
“喏,喜歡吧?”
兆平澤身體條件反射般地一僵,下一刻他放松下來,閉上眼回答他。
“喜歡。”
周生郝笑着拍拍他的後腰。
“你當然喜歡啦,你這賤貨什麽都喜歡。”
兆平澤倒吸了一口冷氣,點頭。
“嗯,都喜歡。”
他的身體更老實。非常配合,非常順從。
“乳夾要不要?”
周生郝問。
“你要把前面堵上嗎?”
兆平澤好像聽也沒聽,就是一味地點頭,他早就習慣了把周生郝的疑問句轉換成陳述句。
“啧,這麽聽話?”周生郝吻了下他的耳垂,給他夾上小夾子,“這麽聽話就不堵了。”
兆平澤看起來倒是無所謂。
“為什麽不看我?”周生郝對他這愛答不理的态度有點不滿,“我不會吐的,我上次不就沒吐麽?”
上次,也就是,他剛剛播放的視頻裏的那一天。
兆平澤是記得的。
手機裏的視頻戛然而止,回憶卻遠沒結束。
那天不是在學校,那天是在俱樂部。
北區亂就亂在,它像盆大雜燴,什麽都有。在這裏生活上一陣子,便叫人大開眼界。
形形色色的人們,可以在此地非常輕易地找到尋歡作樂的好去處。
非常輕易。
房間裏,周生郝脫下運動服裹到兆平澤的腦袋上,兩只袖子繞過他的脖子上打了個結。
嘔,這樣他就不必看到這家夥的臉了。
兆平澤在黑暗,聽着身後窸窸窣窣的聲音,不知道周生郝又要幹什麽。
周生郝像個傳達地獄旨意的小惡魔似的,嘴裏嘀嘀咕咕,念叨得盡是些污言穢語。
這小嘴抹了蜜,就欠個人掐死他。
從潘多拉魔盒裏第一個放出來的,一定是這五毒俱全的小畜生。
他其實比兆平澤要矮一點點,但勝在身姿挺拔,體态修長,無端地讓人感覺像棵無時無刻不在朝上頂着長的小樹。
兆平澤是有點含胸的,他幹得不是什麽露頭露臉的活兒,故而習慣往犄角旮旯裏一蹲,腰間系着個對講機,只等着有人喚他出手。
久而久之,整個人看着沒什麽精氣神,低着頭貓着腰,還經常背痛,看起來好像比實際的身高要矮些。
周生郝費了狠勁兒才把他抱起來。
畢竟兆平澤和曾經那些與他跳舞的女伴不一樣,他是個比他高,和他幾乎一般重的少年。
但他到底還是力氣比過去弱了,從前他不是這樣的。
他把他放到木馬上,用繩子捆着他的手。兆平澤沒掙紮,但一直搖頭,顯然是預感到這不是什麽好東西。
周生郝覺得這就更有必要把他捆起來了。
兆平澤太危險,是個手上沾血的家夥。
別看他現在好像沒怎麽樣似的任他擺布,可若是一不小心翻了車,十個周生郝可都按不住他的。
他不僅要把這炸彈結結實實地捆起來,還要讓先他嘗點甜頭,別真炸了。
這樣才有得玩麽。
他吻了下他的手背。這一吻,兆平澤就老實了。周生郝不知道一個吻到底有多大魔力,但真的是萬試萬靈。
“別動了,賤貨。”
每當他要玩點過火的東西的時候,兆平澤看起來都不怎麽配合,但只要一個吻,只要一個吻,他就老老實實地聽他話了,讓幹什麽就幹什麽。
周生郝想不通為什麽,也懶得想。
兆平澤就是條狗,他高興了給點骨頭,他不高興了就踹到一邊,誰會在意其中細節呢。
他塗好了潤滑劑,讓他坐下去,他信誓旦旦地說他要送他上天堂,但笑聲聽起來很惡毒。
人在黑暗中沒什麽安全感的。
兆平澤不怕,他像是被洗了腦,真把周生郝的話當真理。他不像是不知道自己騎在什麽玩意上面,但他就只是發出‘嘶’地一聲,再沒動彈,一直坐到底兒。
周生郝就笑了,哼着歌,摁下開關。
木馬就活動。
兆平澤很快就渾身發抖,不由自主地掙紮起來。他看不見,也不知道自己陷在什麽樣的處境裏,他無法控制呼吸,無法控制心跳,無法控制肌肉的戰栗。
墜落,他在墜落。
擡升,他在擡升。
快感要把他逼瘋。
“喜歡嗎?”
兆平澤沒回答他,也許是沒聽見。
周生郝有點不開心。
他摁停了,湊過去問。
“你喜歡不喜歡?”
兆平澤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周生郝掐着他的乳尖,繼續問。
“你喜歡這樣嗎?”
兆平澤的頭被運動服蒙着,他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
周生郝不依不饒地問了好幾聲,這才把他的魂喚回來。
“你不喜歡我就停了,你幹嘛不理我?你不想跟我玩嗎?”
他撇撇嘴,松開手,哼了一聲。
“你跟我甩什麽臉,賤貨,真沒勁,算了,我找別人去了。”
兆平澤的呼吸徹底亂掉了。
他張了張嘴,喉嚨半天才發出一點聲音。
“沒有,沒有的。”
周生郝抱着胳膊看他。
“那你喜歡麽?”
“……”
兆平澤像是被折磨得虛透了,連聲音微不可聞。
“喜歡。”
“騙人。”周生郝搖頭,“你唬我,但我懶得跟你計較,你以後也別纏着我了。你才不喜歡呢,你都不叫,你總不叫,弄得我一個人跟奸屍似的,可沒意思。知道麽,外面追我的人可多着呢,一抓一大把,要不你就趁早滾,別浪費我的時間。”
這一點都不錯。
周生郝是受歡迎的,他家境富裕,前途光明。
有的是人願意寵着他縱着他,慣着他一身的少爺病。
有的是圖他的臉,有的是圖他的錢。
兆平澤又是個什麽玩意?沒爹養的小野種,夜場裏的小混子,大佬身邊的小馬仔,遲早有天要吃牢飯挨槍子兒的社會渣滓。
他十五六歲就在外面讨生活了,也當然清楚自己究竟幾斤幾兩。
兆平澤從不憐惜自己,從不心疼自己,從不把自己當回事。很長一段時間裏,他就是條趴在街頭啃骨頭的狗,只要有口飯吃,誰在乎挨多少揍。
他知道他想要的有點多了,這不對,這不對。他吃飽了就該知足。
“沒有,沒騙。喜歡,喜歡的,挺好……”
他平日裏本就話很少,此刻更是語無倫次。
“沒不叫,要叫的,肯定叫的,別走。”
他已經認命了,真的。他就是他口中的賤貨,一點沒冤枉。
“你幹吧,我不要錢,我不要錢……”
除了廉價,他一點也想不出自己還有什麽優點了。
“你別是個傻子吧?”
周生郝像看瘋子似的看着這條狗。
“我沒輕沒重的,不小心能弄死你,你信不?”
他不知道是良心發現還是怎麽的,很罕見地說了回人話。
“我還腦子有病呢,看見這個沒有?哦,你看不見,那你摸吧。知道我為什麽十八了還在念高一麽?想知道我之前在什麽地方呆着麽?”
周生郝把皮筋從腕上摘下來,露出那條疤。他冷靜的,像個手術臺上的外科醫生一樣,剖析着自己的靈魂。
好像身體不是自己的身體,靈魂也不是自己的靈魂。
或許這才是他的真面目。
又或許這是場幻象。
總之有那麽一刻,他變得很遙遠,很陌生,和往昔完全不同。他虛無,他透明,像一團水汽。
這回,周生郝沒吐,他忍住了,忍得柔軟的掌心被鋒利的指甲生生摳出幾道血印來。
他靠近了兆平澤,用冰涼的、汗津津的手,解開了他頭上的運動服。
“別招惹我。我真的會殺人的。”
他輕聲說。
恢複了視覺的兆平澤這才看清楚他的臉。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周生郝的臉上已經沒有一絲血色了,如同死屍一般。
他毫無生氣,就像個人偶似的立在那裏,忽然虛空中有只手掐斷了線,便搖搖欲墜,發出呢喃。
“我啊……”
周生郝像是要說什麽,但他已經沒有力氣吐出一個字了。他今天忍住了惡心,他想這是個不錯的進步,但他也同樣從始至終都沒硬過,一點勃起的跡象都沒有。
那天兆平澤在木馬上呆了快一個鐘頭,周生郝把繩子解開了,讓他的手腳都沒有任何束縛。
他不情願的話,随時都可以下來,可他沒有。
周生郝調到最大頻率,然後看着他崩潰地哭叫,像是看一場與自己無關的電影。
兆平澤叫得嗓子都啞了。
周生郝聽不出來他是爽還是不爽,也沒什麽興趣分辨。他去外面的街上走了一圈,在便利店裏買了罐蘋果汁,又猶豫了一下,拿了幾支不同口味的可愛多,然後坐在馬路邊,邊吃邊發呆。
他胃不好,不愛吃也不能吃太冰的。
奶油甜兮兮的,在嘴裏化開,感覺也并不怎麽樣。
可周生郝還是機械地進食着。
他沒覺得兆平澤還會留下來。
就是個傻子,都該趁機會跑了的。
所以當他慢吞吞地溜達回去的時候,看見房間裏的人還在,感覺還蠻驚訝的。
那婊子騎着那木馬,呻吟聲已經很弱了,他滿臉淚水,精神渙散,一點不成樣子。
周生郝把他放下來,他這時候已經被折騰得非常乖了,嘴巴也很誠實,問什麽答什麽。他問‘被肏得爽麽’,他就答爽,他問‘你是婊子麽’,他就狠狠地點頭。
“為什麽不走?至于那麽犯賤麽?”
周生郝歪着頭看他。
這次兆平澤的雙眼沒有焦距,像是沒聽懂他的話。他的腿完全合不攏了,即使是在地上,也同樣是大大的張開着。
周生郝将手伸了過去。
他沒有反應,一點都沒有。
哦不,現在有一點了。
他成了座需要上發條的鐘,被插兩下,便應景兒地叫兩聲。他松垮垮的,整只手伸進去,都好像沒有問題。
周生郝就真的伸拳頭了。他從前看紀錄片,總感覺有點荒唐,人體怎麽會是這樣的呢?
現在他有機會實驗了。
兆平澤的反應一下子強烈起來,像被打開了某個隐藏的開關似的,又哭又叫,像條發情的狗。
周生郝猝不及防,被這狗射了一臉精液。依他的脾氣,此刻應該是十分惱火的,但他太驚訝了,對生物的探究欲一時克制住了壞脾氣。
他自己的确是個遵從動物本能的家夥。
但他真的想象不出來,這人能夠浪成這樣。
是天生就有這樣的潛質,還是什麽後天因素?
兆平澤的淫蕩有點吓到他了。
他騎着他的手,腰身擺動個不停。有那麽一瞬間,周生郝覺得自己被強暴了,他想把手抽出來,但根本做不到,對方完全不給他這個機會。
周生郝第一次深刻地意識到,生物之間武力值的差距。
他一點反抗不了,真的。哪怕兆平澤被那木馬折騰了一個鐘頭,渾身是汗像虛脫了似的,也照樣能分分鐘捏死周生郝。
他除了被摁在地上,任憑兆平澤像個妖精似的騎在他的手上,他什麽都做不了。兆平澤明顯是神志不清了,嘴裏也胡亂叫喚些莫名其妙的話,聽得周生郝簡直頭皮發麻。
“你說你不要狗……啊……你說你要爸爸……”
他低下頭鼻尖抵着周生郝的鼻尖,癡笑一聲。
“那我給你做爸爸……來……肏爸爸呀……爽麽?”
周生郝的耳朵嗡嗡的,渾身的血全湧到了頭上。他搞不懂這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玩意,但他忽然感覺到自己硬了。
“好兒子……哈……肏爸爸肏得爽麽?你這小騷貨,小變态,小戀父狂……”
剎那間,周生郝覺得自己像被完完全全地剝光了,所有見不得人的心思都展露在日光底下。
‘戀父狂’三個字像一道魔咒,令他戰栗,令他惶恐,令他無地自容。
沒心肝的小畜生鮮廉寡恥地活了十八年,第一次品嘗到人類的羞恥是如何滋味。他差點尖叫出聲來,可對方捂住了他的嘴。
兆平澤很溫柔,即使動作如同狂風暴雨,那眼神也始終沒有什麽攻擊性。他雙頰緋紅,像酒後微醺,沉浸在這場纏綿之中,不斷地給予和被給予。
他擡起腰從他的手上下來,騎到他的胯上,他沒有一下子坐下去,只是輕輕地磨蹭,親吻他的額頭和嘴唇。
周生郝知道的,周生郝知道他在等什麽,周生郝知道這個時候要說什麽。
這個小畜生不會逃避自己的欲望。
“爸爸。”
他叫了,他明知開口說出那兩個字,便是徹底的完蛋了,他還是沒辦法不出聲。
世界就這樣壞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