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急了
六
你才笨。
岑洺不敢說出口,只能和系統腹诽周良霁。
正想着,他的手機響了。
不是他自己的手機,而是柏羁遠放在他這兒的。
一個陌生號碼撥來的。
這時候外面的幾個Alpha已經走了,岑洺眨了眨眼,不知道要不要接,想了下還是算了。這時候周良霁嗤道:“這手機是柏羁遠的?”
“對啊。”
“你在找他?”
周良霁大概猜到是怎麽回事,深深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麽,将隔間的門鎖打開了。
本以為外面已經沒人了,等到岑洺跟着周良霁走出去,忽然瞧見外面的大門已經走入了一個人影,同樣是Alpha,身段頗高大,黑發碧眼,高挺的鼻梁上架着金絲眼鏡。
岑洺的腳步不停,反而是周良霁頓住了步伐,以至于他一頭撞上了男人的後背。
他納悶地揉了下額頭,重新朝來人看了眼。
對方樣貌英俊,戴金絲邊眼鏡,穿着的騎裝上衣解開了大半,裏面是一件單薄的T恤,隐隐透出來結實的腹肌和胸肌痕跡。
男人目光淩厲宛如刀割,乍一看很不好說話,徑直指向了他,門的陰影攏在在身上,給人以壓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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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眼熟。
這是之前在教室裏見過、給他指了位置的Alpha。
岑洺想起來了。
男人的目光微微掃過周良霁,那眼神轉而也停在了岑洺身上。
兩人登時四目相視,他的藍眼睛裏流露些許訝異。
岑洺朝對方看了幾秒,點了點頭算打招呼。
周良霁眉頭一皺,也差不多類似反應,朝對方颔首,接着拿起了桌上的東西,拉着岑洺準備将他帶出去。
【大事不好。程序檢測到這一角色的身份了,這附近沒有其他原著角色,推斷出來的。】
“誰?”
【晏煊,學生會會長,表面對你很溫柔,私底下很鬼畜。你的下一位主人。】
“啊,之前那個白頭發的是誰?”
【唔。】
早先在教學樓,一個白發少年問他要了手機號碼,原來并不是晏煊嗎。
那又是誰?
“晏煊就是戴眼鏡這位。教學樓那個白發酷哥……他那出場又不像路人甲。可以确定是其他世界的角色,但我不知道是誰,無CP校園無限流主角是個女孩子啊。”系統也很糾結,因為世界觀沖突融合,很可能導致更多bug。
岑洺不由得疑神疑鬼地重新看向晏煊。
這才是本世界的角色嗎。
另外幾本書的主角,分別是異界神明、無CP無限流大女主,都與白發酷哥對不上,總不能酷哥其實是女孩子吧。
男人站在桌邊拿手套,察覺了岑洺的目光,他頓時笑了下。
晏煊看起來與柏羁遠年紀相仿,氣質反而比後者更尖銳,但是對着岑洺,他語氣尋常:“好久不見。”
表面溫柔內心鬼畜……
岑洺念着這句系統關于晏煊的介紹,已經走到門口了,忽然耳畔貼近了一句耳語。
“你是想和別的Alpha搭讪嗎。”周良霁冷聲說,“一直回頭看他。”
“我沒有。”
岑洺莫名其妙。
周良霁臉色稍緩,攬着他的肩膀往外走,這時候不遠處疾步走來了一個Alpha模樣的男人,穿着一身騎裝,染着藍發,在走廊上格外顯眼。
“原來在這裏。”
柏羁遠沉聲叫住他。
岑洺像是剛從裏面走出來。
黑發beta睜着一雙杏眼,面色如常,眼神疑惑,不像是出了什麽意外。
柏羁遠無視了另一位Alpha,朝岑洺招手:“過來,該上課了。”
岑洺正打算去找柏羁遠,詫異道:“我剛才沒找到你。”
他慢吞吞走上前将手機還給他:“有人給你打電話。”
柏羁遠顯然對來電沒有興趣,随手接了手機就放回衣兜裏。
他旁若無人地攬着岑洺的肩膀,問:“上完課先不回家了,我訂了餐廳。”
說完,柏羁遠擡頭看向了周良霁,颔首說:“人我先帶回去了。對了……我不打算把他送出去,我會和晏煊談這件事。”
“為什麽?”
岑洺詫異。
如果柏羁遠不打算轉手送他到晏煊那兒,劇情怎麽進展,積分也拿不到了……
不行!
岑洺着急了。
【你得阻止他。反派沒有可悲的過去,就無法成為原著裏的大巫師角色。】
另一邊,周良霁聽到柏羁遠說這話,瞥眼看岑洺驚訝的表情,冷笑着嘲弄說:“怎麽,你難道對岑洺上瘾了……真看不出來。當初打賭的時候你倒是說過你沒什麽興趣。”
“我再和你說下去,他要鬧脾氣了,先這樣吧。”
柏羁遠說完,對着岑洺散漫一笑。
他當着周良霁的面,伸手捏了捏岑洺的耳垂。
軟的,捏了下就紅了。
柏羁遠語氣輕快地又說了一遍:“走吧,上課了。”
周良霁登時臉色難看,但只能看着兩人悠然離開。
岑洺還沉浸在他可能拿不到積分、回不了原本世界的震驚中,被領着一路回到了訓練場。課程早就開始了,柏羁遠因為找岑洺而耽擱了許久。到了場地,他徑直讓工作人員牽了馬,回頭囑咐了岑洺應該待的地方就下了場。
騎射課是古時候貴族的必修課,現在作為娛樂方式和選修課出現在帝國學院。
Alpha和他們的馬、武器在場內混戰。室內訓練場通過AI模拟了戰亂環境,乍一眼看過去是黃沙漫天。岑洺捂住雙眼,感覺風吹過來都裹着沙子,弄得他眼睛疼。
過了沒多久,他又放下雙手,長長地嘆了口氣。
這時,不遠處走來了一個年輕男人。
岑洺原本沒有注意,然而對方坐在了自己身邊。
他戴着金絲邊的眼鏡,眼神銳利。
系統方才與他提及的學生會會長,晏煊。
“為什麽嘆氣?”他說。
岑洺自從得知這人就是下一任主人,看他的眼神就不一樣了,謹慎而含糊地說:“有一些煩惱的事。”
“你現在跟着柏羁遠,不是柏鴻禮,對嗎?”
“嗯。”
晏煊早就知道岑洺,玩具一樣被周良霁帶在身邊的奴隸。
貴族蓄養奴隸的情況這些年已經不流行了,周良霁卻很高調,甚至在聚會上把岑洺拿來打賭。
“他們那些Alpha多少有點蔑視底層人的毛病,熱衷于切割出來的三六九等……你不覺得他們很過分嗎,把你随意當做砝碼送給別人。你應該想過徹底離開他們吧。”
晏煊看着他似懂非懂的表情,慢慢點了支煙。
“是的,但是……”岑洺猶疑地停頓片刻。
晏煊:“我不會讓你繼續留在周、柏那兒。”
岑洺聽到這裏,仍然有些擔心:“萬一柏羁遠不同意呢?”
“嗯?當然有別的辦法。”
“是什麽,讓我聽聽。”
岑洺好奇地湊近了,将耳朵往晏煊那邊靠。
晏煊的視線停在少年琥珀色的雙眼上,片刻後就移開了,無論是脾氣還是美貌,岑洺都很容易讓人聯想起拍賣行裏的昂貴瑪瑙和黃鑽,适合放在房間裏珍藏,但貧窮的美貌宛如罪惡。
晏煊臉上漾起淺笑:“當然是把他們都殺掉……”他又頓了下,說:“開玩笑的。你很快會知道了。”
殺掉?
岑洺愣住了。
騎射場上的Alpha們正在集隊,中途休息。
藍發的男人摘下了頭盔,朝觀衆席看過來,岑洺與他的視線對上了。
只見柏羁遠沒什麽意味地笑了下,唇釘閃過冷冰冰的鑽石色澤,然後對他勾了下手指。
這是叫他過去。
在柏羁遠身旁,晏煊牽了那匹高大的白馬,咬着煙,另一只手點了火。
岑洺站起身準備過去柏羁遠那兒。
他擔心夜長夢多,又想快點把晏煊的劇情結束了。
“等到那天十二點一過,你就帶我走吧。”他小聲對晏煊說,“我先去那邊了。”
岑洺走下了臺階,被柏羁遠看着,不敢回頭和晏煊當面說,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清楚。
岑洺慢慢吞吞地繞着馬場往柏羁遠那兒走過去,瞥了了右上角,發現彈幕也在議論這件事。
——十二點,我靠,好像半夜私奔啊。
——另外幾個世界的角色是不是也應該加入?搓手手jpg;
——之前那個要手機號碼的白毛什麽時候來?他不會只是說說而已吧我急了;
——柏二不想把你送走,肯定是因為——
岑洺這次終于看懂了,警告他們:“你們不要亂說話。”
“柏羁遠看來是欺負我成瘾了,”他又惡聲惡氣地向系統抱怨,“他不會得逞的。”
【維護原著劇情,我輩義不容辭。】
系統颔首道。
場地邊緣的數字面板顯示了騎射訓練的分數,幾個名字挂在前排。岑洺見到了前三,柏羁遠、周良霁也在其中。
不過他剛才壓根沒有注意場地裏在幹什麽,不知道這是怎麽來的。
Alpha們三三兩兩停在休息區附近。柏羁遠站在棚下,倚着一根白石柱子,岑洺由于心虛,并不想和他對視,低頭看着腳下慢吞吞走過去,視野裏那雙深棕色的及膝長靴和男人的雙腿随着他的步伐越來越近,往上是一截腰帶,敞開的騎裝外套和貼身的黑T恤。
岑洺瞥了眼,轉而盯着柱子,很快挪動腳步走過去。
他本以為柏羁遠會開口問他與晏煊說了什麽。
“你剛才舔了好幾次嘴唇,怎麽,在緊張,還是心虛?”
柏羁遠将手邊的東西放好,走近時反而是略略擡高了唇角,露出一個頗為惡劣的笑。
“沒有。”
岑洺往後退了小半步,低下頭。
Alpha往前湊近了些許,黑沉沉的眼眸望着岑洺,他的指腹嗳昧地蹭了蹭岑洺咬着的下唇。
“口渴嗎。”
他問岑洺。
岑洺被摸了嘴唇,沒什麽反應,只皺眉捉住柏羁遠的手,故作生氣道:“別管這些事。”
【這也說明,他大概發現你和晏煊在密謀了吧,畢竟你倆在哪兒光明正大聊了那麽久。】
岑洺眨了下眼,後知後覺意識到柏羁遠在原著裏本就是個邪惡的角色,喜歡的東西他都會想方設法拿到手,不論是榮譽亦或者沖突,拿到了就都是他的所有物,放進庫房裏落灰或者遺忘也無所謂。
以此推論,奴隸也被蓋上了柏二的後綴。
柏羁遠意味不明地一笑:“我一直在注意你,岑洺,只是你在那兒悠悠蕩蕩,從來沒朝場上看一眼,那你到底在留意誰呢。”
岑洺心裏有鬼,聽得心髒亂蹦,眼神游離,下意識地找了個借口胡亂搪塞:“沒有誰啊,我是有點口渴了。”
“飲水機在那裏。”
柏羁遠下颌一擡,指了個方向。
“哦……我去倒水。”
岑洺試圖腳底抹油,但被叫住了。
“幫我倒一杯。”
“嗯嗯。”
“一分鐘內回來。”
“你好過分。”
岑洺回頭瞪了他一眼,又飛快踱步去找飲水機。
好在地方不是很遠。
紙杯被熱水燙得軟趴趴的,他小心翼翼拿了兩杯,冷着臉将其中一杯挪到柏羁遠面前。
遮陽棚下是幾把沙發椅,柏羁遠坐着,跟前是一張窄圓桌。岑洺将紙杯放上去,自己也四處張望想找個地方坐下,發覺椅子都不是空的。
不遠處,周良霁坐在沙發上,邊上是幾個生面孔的Alpha,不知道說到了什麽,幾個人都忽然轉過來看向了岑洺。
少年拿了個紙杯,低頭小心翼翼地喝水,熱水浮起的白霧将他飽滿泛紅的唇蒸得濕潤,時不時撅起來吹吹水面。
周良霁看了他須臾,又心情微妙複雜地扭過頭不看了。
身旁有熟人在議論岑洺的來歷,調侃能不能把他買下來。周良霁頭也不擡,冷聲說:“想都別想。”
岑洺對此一無所知,他倚着桌子,仰頭往棚上自動播放注意安全标語的廣播器看了看。
他想起下午的課,轉頭問柏羁遠:“你下午去上課嗎?”
“為什麽不上?”
“可以不上的吧?周良霁說的。你喜歡那節課嗎?”
岑洺陪讀過周良霁在這天下午的理論課,大概是可上可不上的課。
因為他在車裏睡了半小時,醒來的時候發現周良霁在上課時間就回到車裏了,還趾高氣揚指示他學校咖啡店去買了兩杯飲料。
柏羁遠笑了:“是嗎。”
他沒說到底上不上課,岑洺斜睨了他一會兒,發覺柏羁遠似乎不打算提。
騎射課的休息時間很長,柏羁遠很悠哉待在座位上。
岑洺沒位置只能站在一旁。
過了一會兒,他不高興了:“主人,我沒位置。”
“看到了。”柏羁遠看向他的腿,“然後呢。”
“我要找個地方坐,拜拜。”
“你得待在我這裏。”
岑洺看着他似笑非笑的樣子,怨氣值慢慢攀升,就快發作了,指着椅子說:“我不管,我就要坐在這裏。”
柏羁遠看了他須臾,俯下身往他那兒靠近了些。
岑洺正想譴責他,忽然腰上一緊,被一股力道摟着坐在了男人腿上。柏羁遠順手揉了下他的額發,挪了下位置讓他坐好。
“怕了你了,想坐就坐吧。”他輕飄飄地說。
岑洺納悶:“我是想坐椅子,不是坐你身上。”
他不習慣,在柏羁遠腿上扭了扭身體,被一把摁住了腰。柏羁遠的下颌靠在他頸窩,在他耳畔說:“你可別亂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