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費癢散
陳娅拎着食盒高高興興的跑來流清院找容錦，她今日不當差正好空閑。容錦剛從太醫院回來，身子疲乏的緊，一進門就看到陳娅站在走廊裏。
“小娅，你怎麽來了？是不是想我了？”
“容姐姐你回來了，我很想你，你猜猜我給你帶了什麽？”陳娅雙手背在背後。
小娅是個貪吃的姑娘，她帶的一定是吃的，況且她衣角後露出的剔紅盒已經暴露了。
“你帶的什麽？我猜不着。”
陳娅笑的花枝亂顫，她像獻寶似的将食盒拎了出來放在石桌上，“這是主子賞賜的松雲糕，我沒舍得吃就帶來和姐姐一起吃，容姐姐快來嘗嘗。”
她倒是也沒吃過什麽松雲糕，既然是宮裏主子賞賜的必然不會糟糕，容錦坐下挑起一塊兒糕吃了起來，味道有點怪怪的，清清涼涼又有點微苦，像是摻雜了藥。
“怎麽樣？好吃嗎？”
“味道有點說不上來，不過我還是第一次吃這個，你也吃啊。”
兩人吃着糕點聊天，互相聊着最近過的如何，這入宮也有大半年了，時光荏苒回頭看，她們倆都和初入宮門時的青澀不同了。
“容姐姐是成大事的人，能進太醫院着實厲害，我就只能在含光殿裏做個近侍，不知道皇上病愈之後，我要去往哪裏呢？”
她還是那麽憂愁。
容錦摟着她的肩膀背靠在石桌上，“你別怕，若是将來我能在宮中有一席立足之地，一定會幫你離開含光殿的。”
“嘶……”容錦的手搭在她的肩上，疼的陳娅忍不住抽氣。
“你怎麽了？”
她眼神閃躲的揉了下肩膀，“沒事，就是忽然被壓着了有些不舒服。”
“你別騙我了，是不是受傷了？”容錦強行撩開她的衣衫，開到她肩頭一道粗深的橫杠，應該是勒出來的。“你這是怎麽弄的？”
陳娅忽然撲進容錦懷裏嘤嘤啼哭，“嗚嗚……都是我沒用，嘴笨不會說話，不小心得罪了羅绮，就被她罰了，她讓我拉着車子在園子裏轉，把我當馬使喚，肩膀都被缰繩磨出血了，都是我沒用。”
這世道就是如此，你弱便沒有選擇的機會，甚至說不都做不到。容錦氣的捏緊了拳頭，拍拍陳娅的背，讓她哭個夠。她抽抽噎噎的起身，眼淚沾濕了容錦的衣裳。
“你等等，我去拿個東西給你。”
容錦去屋裏拿了個小瓶子出來，她将瓶子給陳娅，叮囑道：“這是費癢散，下次遇見羅绮你就把這個瓶塞給拔了然後灑在她身上，這東西能讓她渾身發癢，癢個五六天沒藥可以緩解，夠她受的。”
陳娅驚詫的看着她，“容姐姐，你怎麽會有這個？”她壓低聲音，“宮裏私藏藥品可是要受罰的。”
規矩是擺在臺面上的讓人看的，暗地裏的便是另一回事了，只要不被發現，铤而走險也不是壞事。
“我在太醫院裏分藥磨藥的時候偷偷做的，本想留着下次折騰羅绮，但她實在太過分了，你小心一點，這個別灑在自己身上了。你放心，這個不會有生命危險，只會讓她癢幾天，算是給你報個仇。”
她拿出銀針包來，幫陳娅把衣衫來開些，一邊捏着銀針刺進她的肩頭一邊安撫，“我幫你把腫郁之氣給消散些，腫成這樣還沒有藥可以處理，很危險。我明晚給你帶些藥膏來。”
陳娅收了費癢散，小心翼翼的放進袖子裏，她擦了把臉上的淚痕，“可容姐姐你去哪裏給我帶藥膏？宮裏對藥物管制嚴格的很，你可別動歪腦筋啊，太醫院的東西可動不得。”
“你放心，我會正正經經的拿藥膏的。”看樣子她不得不去求秦九夕了，除了他能正大光明的拿藥別人也沒把法幫她。
“嗯，那就好，我相信容姐姐。”她忽然想起什麽，“對了，容姐姐，我上次在禦龍宮當值，正好神官大人來了，他去看了莎雞振羽，似乎有些不高興呢，而且還問你去哪兒了。這幾日神官大人一直住在宮裏，你要是遇見他可要小心點。”
神官大人來了，她總覺得神官大人很親切并不像阿九說的那麽深不可測。
“好，我知道了。”她等時間差不多了就拔了銀針，“可惜這裏沒草藥，針灸效果不大，你快回去吧，免得遲了要挨罵。”
夜色溟濛，原本亮澄澄的圓月忽然被一片烏雲遮蔽，一道黑影從屋頂閃過，伴随着夜風，引得護衛回頭，結果樹枝左右搖動，護衛虛驚一場，約莫是鳥飛過。
黑影快如閃電一般落入一處院子裏，黑影走進屋內單膝下跪，聲音冰冷與這天氣截然相反。
“主人，屬下似乎找到另一半醫經的傳人了，但有些不确定。”
隐藏在屏風後的人身影模糊，可聲音卻是清冽，“說說看。”
“宮裏有個叫容錦的宮女，她會醫術而且醫藥的法子和人醫派有些不同，她還懂得針灸之術。”
“容錦？”他覺得有些耳熟，一時間記不起來在哪兒聽過，“你繼續盯着，若是确定了就設法拿到我要的東西，十四本尊的時間不多了，你抓緊些。”
叫十四的黑衣人眼神一緊，“是，屬下明白。”
風過，黑影消失在空蕩蕩的屋子裏，燭火微微搖晃，拖拉出長長的屏風倒影，就像這屋裏并沒有人來過一樣。
翌日，容錦按例去了禦龍宮偏殿，莎雞振羽仍然被供奉在桌上，它長到現在沒有任何變化，莖幹上的白色絨毛倒是濃密了不少。
她取下壁龛上的刀，放血喂花，空氣中有股淡淡的血腥氣，莎雞振羽喝完血抖了抖一片花瓣，繼續安靜的挺立着。
“你可要快些開花啊。”
“此物需悉心照料，急是急不來的。”伸手傳來一道清冽的聲音。
容錦轉身下跪行禮，“奴婢參見神官大人。”
顏郁筠和藥七剛好路過此處，見她在喂花就走了進來。顏郁筠繞過跪着的容錦，走到花前伸手摸了下花，對它的狀況還算滿意。
“你照顧的不錯，它長勢喜人。本尊說過你若是照看不好必有重罰，既然你照看的好，自然也有賞。藥七賞。”
藥七應了聲，從袖子裏掏出一個錦盒，她打開錦盒，盒子裏是半顆溢彩流光的紫色珠子，珠子中央似乎有一點雜質，但細看又看不清。
容錦拖着錦盒，拜謝，“奴婢叩謝神官大人賞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