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羅良人
容錦伸了個懶腰從屋裏出來，一大早就被樹上的雀鳥叽叽喳喳的給吵醒了，她深吸一口氣，雙手的紗布都拆去了，就是臉上的傷還沒好，她甩甩手往偏殿走去。
她踏進偏殿，拿起彎刀在手上割開細小的口子，手指伸到莎雞振羽的根部，一滴血液滴落在灰褐色的泥土裏。莎雞振羽沒什麽變化，容錦有些失望，這花還是沒動靜。
“阿錦你來了。”小魚端着水盆，手裏拿着塊抹布走了進來。
“是，小魚今日怎麽來的晚了？”
小魚是灑掃的宮女，平時來的比容錦早。
小魚偷偷看了眼門外見沒人就放下手裏的水盆，湊到她身邊，嚼起舌根子來，“你可聽說羅绮的事兒了？”
“什麽事？”
“聽翠華宮的人說，昨夜陛下臨幸了羅绮呢。”小魚啧啧兩聲，搖搖頭，“這後宮裏的女人就像春草，割了一茬老的，就長出一茬新的，我看那羅绮不像個好脾氣的主兒，萬一日後受了封，咱們可得看她臉色過日子了。”
容錦尚在震驚中，皇帝竟然臨幸了羅绮？她想一想也猜到是李夫人幫的她，否則羅绮又怎麽會有機會與皇帝結緣。
“哎，這于我而言并非善事。”
小魚知道她和羅绮有過節，有些話說不得只能轉身端起水盆去擦地了。
林廬丞将皇上臨幸宮女羅绮的事兒上報給皇後，皇後派人去将羅绮招來，按規矩，皇後對皇上新寵幸的女人要例行問候。
羅绮在宮人的帶領下去中宮，她低着頭走在宮人身後，可眼睛卻忍不住瞟着壯麗奢華的中宮，心中暗嘆：不愧是母儀天下之人的住所，中宮比後宮妃嫔的宮殿好出太多，就連衛尉也氣派許多。
“羅姑娘請在殿外候着，待奴婢去禀報一聲。”
“是，有勞姑娘了。”
羅绮安靜的立在殿外，不一會兒安希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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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參見安長禦。”
長禦是後宮中幫助皇後處理六宮事務的女官，正是安希擔任。
安希道：“羅采女随卑職進來吧。”
羅绮踏過門檻進入殿中，屋子裏彌漫着一股薰衣草的氣味，博山爐裏正袅娜着青煙。皇後坐在椅子裏，雙手平放在身前，一臉威儀。
羅绮下跪行禮，“奴婢叩見皇後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起來吧，既然是侍奉過皇上的人了就不用稱奴婢了，來人，上茶。”
“謝皇後娘娘。”羅绮站起身坐在右下第三的位置上，這是給位分低的女人坐的。
皇後眼珠一轉上下打量她，微笑道：“果然是美人坯子，難怪皇上會喜歡，羅姑娘祖籍何處？”
“回皇後娘娘，民女是郴州淮安王家的，排位老二。”
“淮安王近來可好啊？他多年不曾進京朝觐，本宮也是許久不曾見過他了，甚是想念。”
皇後這是責備淮安王不守規矩，不知天子為大的道理。羅绮當然沒聽出來，但依然答得得體。
“多謝皇後娘娘記挂，外公已經年逾古稀，宿疾纏身，常年卧床，不敢怠慢實在是無法進京，以免驚擾聖上和皇後。”
李夫人早就知曉皇後會問她這些事情，昨夜就已經教過她該如何回答，免得還沒被冊封就惹得皇後不高興。
“淮安王雖然身子不好，倒也是有福氣，有你這麽乖順的外孫女陪着皇上，也該知足了。”
羅绮一時高興就脫口道：“多謝皇後娘娘誇贊。”
皇後只是微笑，看來這個羅绮比李夫人要差許多，誇幾句就沉不住氣了。
兩人聊了幾句，羅绮便回含光殿了，她剛回去傅公公已經在殿中等着她了，傅公公手裏托着聖旨，含光殿衆人跪了一地接旨。
羅绮被封為良人，位五品，年俸九百斛，賜飛雲殿。
宮裏的女人命運難測，昨日是個婢子，今日便搖身一變成了主子。
羅绮收拾好東西準備去飛雲殿，餘英等人紛紛圍攏過來，對她說了些巴結恭維的話，餘英平日與她走的親近，這時候臉上更帶着讨好的笑容。
餘英道：“羅姐姐果然非池中物，日後啊我們可都得叫你一聲娘娘了呢。”
“是啊，奴婢給娘娘行禮了。”
“茍富貴勿相忘，羅姐姐如今飛黃騰達了，可不要忘了我們這些姐妹們呀。”
羅绮臉色泛着得意之色，看着餘英道：“餘妹妹真是生了一張巧嘴，我剛剛才受封，就受了你們的大禮，你們莫不是戲弄我呢？”
“不敢不敢，我們都羨慕羅姐姐你呢。”
羅绮瞧見瑟縮在衆人身後的陳娅，冷哼一聲，扭着腰走到她面前。
陳娅趕緊低下頭，結結巴巴道：“娘娘。”
衆人噗嗤笑出了聲，她這副拘束的模樣實在是不入眼。
羅绮誇張的哎呦一聲，“你這聲娘娘我可受不起，我可還記得你當日當着楚良人的面誣陷我，還幫着容錦與我作對。”
這事兒羅绮一直記恨在心，陳娅噗通跪下來，“娘娘恕罪，是奴婢糊塗，都是奴婢的錯，您大人有大量原諒奴婢吧。”
羅绮今日得意心情很好，不打算為難她，不過是沒用的草包而已，她要整治的是容錦，她要讓她跪下來求饒。
“罷了，你不過是個膽小如鼠的跟屁蟲，不值得我計較。”
由于羅绮成了良人，廿女延命術就缺了一人，掖庭都承從宮外又挑了一個合适的女子進來補上。
容錦原本只需要在偏殿中伺候莎雞振羽即可，可今日絹畫說正殿中缺了個随侍宮女讓她去補上。皇帝在禦龍宮裏悶得慌要去禦花園裏走走，容錦跟在幾個宮女身後，随着皇帝去往禦花園。
禦花園裏佳木蔥茏，繁葩竟露，幾只白鷺從湖中飛過勾起水面上一陣陣的漣漪。
傅公公道：“陛下，湖裏的錦鯉長的肥壯，您要不要去看看？”
“去看看，那錦鯉是江南太守送來的吧，朕記得上次看，那幾尾魚還是巴掌大，不知道如今長成什麽樣了。”
傅公公虛扶着皇帝沿着石板路走向湖邊，容錦等人停在路邊等候。身後忽然傳來一陣清脆的女子笑聲，皇帝轉身看來，在一片花海中，羅绮和幾個宮女正拿着團扇追趕着什麽。
傅公公道：“羅良人不知禮數驚擾聖駕，老奴這就去提醒羅良人。”
“哈哈……快來呀，蝴蝶要飛走了……呀！我捉住它了。”
羅绮手裏揮舞着團扇，笑的明媚嬌俏，十幾歲的姑娘就像這禦花園裏的鮮花，怎麽看都惹人喜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