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你怎麽不說了
她燒了幾日,頭昏腦脹,絹畫給她請了太醫來診治,開了些藥,喝了幾日藥湯再吃些補血氣的東西,身體也恢複了不少,只是臉色依然有些泛黃。
容錦拿了塊玉镯子送給絹畫,算是感謝她這幾日的照顧。她有些疲憊的去禦龍宮照顧莎雞振羽,幾日不曾喂養,它似乎蔫了不少。
她割開手,皮膚割裂的疼痛讓她難以忍受,即使經常割手她也習慣不了,她是最怕疼的,以前外公将她保護的太好,如今她失去所有的庇護,一無所有。她這幾日想了許多,慢慢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她任憑手上的鮮血滴進灰褐的泥土,愣愣地沒有回神。
“哎呀,你這是要淌血淌幹自己啊?”陳娅急急忙忙的沖進來,放下手裏的托盤,掏出帕子幫她把手給包紮起來,“容姐姐,你可千萬別想不開,大皇孫輕薄你的事兒我……我聽說了,容姐姐你一定要堅持住。”說着,陳娅紅了眼睛,“你,你這樣我好害怕啊。”
容錦捏緊手帕止血,心裏有些暖,至少小娅還是真心的,“你別多想,我剛剛只是在想事情才走神了。你可別小看我啊,不就是被混賬給非禮了一下,沒什麽大不了的,我以前可是街裏一霸,誰沒被我欺負過啊,這點小事我不會放在心上的。”
陳娅被她逗樂了,噗嗤一聲笑出來,“你可真好意思,這樣胡鬧一點也不像個姑娘家。”她不放心的又看了她一眼,似乎在确定她是真的不介意還是只是為了安慰她,“容姐姐,你要是難受就哭一哭吧,我以前難受了就哭,哭出來就好了。”
容錦伸手擦掉她的眼淚,将托盤放回她手裏,“知道了,我才不難受呢。你快去忙吧,去晚了又該挨羅绮的罵了。”
陳娅遲疑了一下離開了,容錦疲憊的倚靠在桌邊,閉上眼睛。陳娅躲在門後,側頭瞧見她這副痛苦的模樣,心裏也像堵了塊兒石頭似的難受,她知道容錦不希望她擔心才裝作沒事人的樣子,可她越是這樣她心裏越放不下。
但她不知道容錦真正痛苦的并不是被輕薄,而是秦九夕。
慶華亭裏,李夫人正在和皇上賞荷,李夫人擅長古琴,正在彈曲子助興,秦九夕如往常一樣向皇帝彙報功課。容錦站在亭子外面候着,亭子裏有絹畫和傅公公伺候着。
她聽着裏面爺孫倆的交談聲,眼前卻是那日秦九夕漠然走過的情景,以至于絹畫叫了她幾聲她都沒聽見。
“容錦,你想什麽呢?”身邊的小宮女碰了她一下。
容錦擡頭望向亭子,絹畫愠着臉十分不悅,她上前道:“不知絹畫姐姐有何吩咐?”
“你糊塗了不成?快去把皇上的披風拿來,再出錯我也保不了你。”
“是,奴婢這就去。”
容錦急匆匆地往禦龍宮走,正走到宮門,身後有腳步聲,她回首瞧了眼,見到來人是誰頭也不回的進了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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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錦,你等等。”
秦九夕追上去,容錦越走越快完全不理會他,秦九夕随着她進了正殿,容錦向內殿宮女道:“勞煩姐姐将陛下的披風取來。”
宮女應了聲轉身進了內殿。
秦九夕走到她身邊,欲言又止,望着她的側臉,吞吞吐吐道:“那日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披風來了。”宮女将披風交給她,容錦拿過衣服轉身就走,就當沒看見他。
秦九夕又跟上去,“你聽我解釋,阿錦,你聽我解釋。”
容錦捏緊了披風,十指痛的她幾乎要忍不住,她忽然扭頭瞪着他,一字一句的逼問:“解釋?你還想解釋什麽?不是已經要和我撇清關系了?既然選擇見死不救,現在又來裝什麽好人?走開!我高攀不起你二殿下!”
秦九夕一怔,心頭忽然一緊,他拉住轉身欲走的容錦,“你在說什麽?什麽撇清關系?”
容錦想掙開他的手但甩了幾下沒掙脫,她氣急,“你拿盒藥膏想打發我,想讓我不給你惹麻煩,想讓我離你遠點。好,這些意思我都明白了,你秦九夕不欠我莫家,不欠我容錦,用不着再惺惺作态了。”她忽然譏诮道:“你要是想報還救命之恩就拿龍骨良來,那是隐時哥哥的東西,你不配用。”
“我沒有……”藥膏?他忽然想明白其中緣由,是柔兒!他即使說不是他的意思,她也不會信的,九朝的事情發生的太巧合了,他完全沒有解釋的餘地。
“沒有?你怎麽不繼續說了?你沒有什麽?心虛了吧。”容錦逼近他一步,盯着他的眼睛,質問:“可秦九朝輕薄我的時候,你假裝沒看見,你這又怎麽解釋?”
“我……阿錦事情不是那樣,原因我以前同你說過。”
秦九朝視他為絆腳石,他的一切大哥都要奪去。若他沖進去救容錦,不但救不了她只會害了她,他只能想個迂回的法子,去找皇祖父假借有事将秦九朝給找來。
秦九夕低頭看着她,她才到他的肩頭,明明那麽弱小可眼裏的怒氣卻盛的要溢出來,她的眼睛裏映着自己的倒影。他抓着她的手,看到她裹着白布的十指。
“你的手怎麽樣?別耍脾氣了,阿錦這宮裏不是你看到的這樣,我沒有見死不救……”
“夠了!”容錦打斷他,“奴婢該走了,二殿下請自重。”
她用力揮開他的手臂,往慶華亭走去。
秦九夕踉跄一步,眼中泛出怒火來。
“啪--”
一聲沉悶的拍桌聲在寂靜的金辰宮裏響起,驚得衆人縮緊了身子,柔兒和胡夫人均是一愣。
胡夫人問道:“殿下怎麽了?為何發這麽大火?”
他沉默不語,一揮手将桌上的茶壺掃落在地,厲喝,“柔兒!”
柔兒吓得雙腿一軟,噗通一聲,雙膝砸在地上,她爬到秦九夕面前,磕頭,“殿下息怒,柔兒不知犯了何錯,您怎麽生這麽大氣?”
秦九夕轉身,目光幽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對本宮的話陽奉陰違,你當真以為這宮裏,本宮已經可以任人欺負到這種地步了?”
宮人們一時間噤若寒蟬,個個低着頭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