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喜怒無常
胡夫人想到了二皇孫,他也喜歡竹子,院子裏栽了一片紫竹。
“竹子?筍因落箨方成竹,魚為奔波始化龍。沒有人可以不經磨砺取得成功,路,還是不能走捷徑,若是別有心思,就算能落箨,最後也不見得能成竹子啊。”
容錦呆愣了會兒,沒明白她想說什麽,“請夫人明示。”
胡夫人盯着她看了會兒,她難道真不明白自己在暗示她不要攀附二皇孫?還是說她在裝傻?
“你慢慢想吧。”
容錦雖然不曾上過正經學堂,但書也讀過不少,思索一會兒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她生氣的站起身,“我沒想過要從二皇孫那裏得到什麽,胡夫人用不着拐彎抹角的說些沒有的事情,我容錦還不至于這麽卑鄙。”
胡夫人也不确定她是怎樣的人,還得再磨一磨,她揮手讓柔兒上前。
柔兒進來,從袖子裏掏出一個畫着仙人倚松的小盒子來,她上前遞給容錦,“這是二皇孫囑咐我送來的藥膏,治療外傷效果極好。”
“不用了,多謝心意,奴婢高攀不得二皇孫。”容錦轉身離去,傻小子就是這麽想自己的?為了攀龍附鳳?混蛋,白瞎了她對他那麽好。
胡夫人伸手拉住她,将藥膏塞進她手裏,“姑娘還是收下吧,這算是老身替二皇孫報答了姑娘往日的恩情了。”
容錦冷笑,“要報答讓他自己來。”
她将藥膏随手扔進了草叢了。
“你放肆!”柔兒上前掌掴了容錦,“你膽大包天,竟敢對夫人不敬,對二殿下不敬,你眼裏還有沒有規矩?就憑你剛剛那番話,足以掉腦袋。”
容錦扭頭瞪了她一眼,捏緊了拳頭,氣昏了頭,“呵呵,他躲在宮裏算什麽縮頭烏龜,有膽子就自己來。”
“你大逆不道!”柔兒欲讓人拿下她處置,胡夫人擡手制止。
容錦深吸一口氣,“你們回去告訴他,我容錦不需要他施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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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徑直離去。
柔兒看向胡夫人,“夫人,你為何放過她?”
胡夫人起身回宮,看着前面的路,慢悠悠的走着,“萬一傷了她,她借題發揮,到時候二殿下就會心軟了,這樣也好,讓她斷了對二殿下的念想。”
“萬一二殿下知道了會不會……”
“沒事,有我擔着,他不會對你怎麽樣的。”
待二人離去,假山後轉出一個人來,玫紅色的裙擺掃過草叢,驚起幾只夜光蟲,羅绮得意的看着容錦遠去的背影,她正要趕去翠華宮見表姑姑,恰好看到容錦跟着那個婦人,就起了聽牆角的心思。
“原來是勾搭上二皇孫被抛棄了,難怪小賤人敢在我面前嚣張,現在沒了靠山看你還拿什麽來橫。”
她掂了掂手裏藥膏,那膏藥正巧落在她身邊,她就撿了起來。她趕去了翠華宮,李夫人還不曾歇息,見她來了,責問:“你怎麽來的遲了?”
羅绮見她面色不愉,解釋,“表姑姑贖罪,我在路上遇見了容錦,您猜猜我聽到什麽了?”
李夫人對容錦還有些印象,“你說說看,若是讓本宮發現你胡編亂造,仔細你的皮。”
羅绮笑呵呵的摟着李夫人的手臂撒起嬌來,“表姑姑……你這麽疼愛绮兒,才舍不得罰我呢。我早就懷疑她是不是有靠山才敢和我作對,果然她和二皇孫有些不可告人的事情,那個二皇孫的保母親自來給她送藥膏,還警告她,讓她不要對二皇孫心懷不軌。”
她将藥膏遞給李夫人,“就是這個,不過那小賤人倒是個有脾氣的,扔了這藥膏還說了大逆不道的話,不過如今她恐怕是沒有二皇孫這根支柱了。”
李夫人把玩着藥膏盒子,在手裏轉了一圈,“她為何要選二皇孫?大皇孫可比二皇孫受寵多了,這明眼人一瞧就知道跟着誰才能得勢啊。”
“她那麽鼠目寸光,長的又不好看,沒準兒大皇孫看不上她呢,正好她和那個沒用的二皇孫湊一對兒。”
李夫人擡眼看了看自家表侄女,她倒是有自信說別人醜,光知道吃不長腦子,一身膘倒是養了不少。
“你小心些,少去招惹她,她既然能勾上二皇孫難保不會攀附大皇孫,萬一她走運了,保不準會給你吃癟。”
“是,绮兒謹記表姑姑教誨。”
“你過幾日好好裝扮一下,聽說這幾日皇上身體好轉了不少,是時候該你出場了。”
羅绮大喜,“多謝表姑姑,若是将來绮兒能得龍寵一定為表姑姑效勞。”
“嗯,你記着今日的話便好。”她提拔羅绮也就是為了加固自己在後宮中的地位,只可惜她腦子不怎麽靈活,不過這樣也好,方便她操控。
皇上的氣色好了不少,面頰紅潤不似前幾日那麽枯槁,但他似乎心情并不好,秦九朝正在宣室中向皇帝禀報朝中大事,一宮女感染了風寒忍不住一直咳嗽,容錦站在花瓶邊候着,忍不住瞧瞧瞄了眼痛苦萬分的宮女,再看皇帝吓得她一激靈。
皇帝放下手裏的奏折,臉上愠怒,喝道:“你咳什麽咳?朕身子剛好起來,就在這裏晦氣的咳嗽,拉到掖庭獄去。”
宮女下跪求饒,去了掖庭獄基本就是等死的命了,那裏都病殘老弱和犯了錯的宮女,“陛下饒命,奴婢知錯了,奴婢只是染了風寒沒有半點不敬的意思。”
“滾!來人,拖下去。”
秦九朝立即給一邊的宮女使眼色,“你們耳朵聾了嗎?還不快把她弄下去,免得惹皇祖父生氣,不知道絹畫是怎麽管的,連個病秧子也敢放進來。”
提到病秧子皇帝眼睛一橫,飽經滄桑的雙眼帶着對死亡的畏懼與不甘。秦九朝察覺說錯話,趕緊下跪,“皇祖父息怒,孫兒一時口誤,您身康體健定是要留名萬古的。”
皇帝冷哼一聲,吓得宮裏所有人出了一身冷汗,“都給我滾下去,朝中的事明日再議。”
“是,孫兒告退。”
秦九朝識相的退了出去,容錦呆呆的站在那裏,耳朵裏全是那個宮女的求饒哭喊聲,只因為咳嗽就要被送去掖庭獄等死?真是殘忍至極。皇帝喜怒無常,所有人的命在他手裏不過是一張紙,不想要就撕了,就算秦九朝受寵,可說到底和他們是一樣的。
她想通了這點忽然覺得心裏有些沉重,她的命不想被操縱在這些人手裏,可不論是主母劉氏還是皇帝,她都逃不開。
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她一定要想辦法出宮,不能在這裏等死。